她泪如雨下,讲述身世如何凄苦,如何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工资微薄却得照顾重病的弟弟。
甄意数度抗议“无关煽情”,却招来杨姿更激烈的反驳,到了最后,杨姿当庭激动起来:
“我的当事人,一个普通的公民,热爱工作,为弟弟奉献,求生欲望强烈。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有部分人会做出高尚的行为,可像我当事人这样求生的小人物才是社会常态。高尚的行为值得我们推崇,但普通人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在座的各位旁听员各位陪审员,关键时刻,试问谁能坚定不移地舍己为人?
谁又会像我的当事人这样选择保全自己,为自己的家人活下去?”
她越说越慷慨激昂,煽动人心话语在法庭里回荡,听者被她感染,为之动容。
法官猛敲法槌,“辩护人,请不要情绪误导!”
杨姿立刻收敛,低头认错。
但,这势必会误导众人的情绪。
甄意丝毫不乱,早料到杨姿会打感情牌,只是没想到淮如的表现如此好。
杨姿回位后,甄意起身,走到淮如跟前,递给她一张纸巾;后者有些意外,小心地接过来,不懂她的意思。
甄意凉淡道:“自案发,你面对着各类媒体哭了一个多月,我不知道你的眼泪哪来的,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哭成习惯。但在法庭上,要控制情绪好吗?”
简单的一句话,暗讽她做戏。
淮如攥着纸巾,不吭声。而杨姿甚至无法提出抗议,那会是此地无银。
甄意语气若有似无,问:
“你很怕死,因为你死了,你的弟弟就活不成。你舍不得弟弟,想为他活下去?”
淮如的苦情史一直被媒体报道,为她加了不少分。
她点头,抹眼泪:“是。如果我孤独一人,死也就无所谓。但为了我弟弟……”
“真善解人意。”甄意夸赞,可瞬间,笑容一凝,语峰急转,“好一个为家人活下去!你的家人是家人,林警官的家人就不是了吗?”
她陡然变了脸色,指向旁听席,那里,一对父母白发苍苍,一个女人面满泪水。
“林警官的父母和怀孕七个月的妻子就坐在这里等着法律为他们的家人声张正义!老人身患重病,妻子身怀六甲,现在,谁来为他们活下去?”
全场噤声。
甄意质问:“你们一个个声称杀人无罪的,谁敢抬头看他们的眼睛?!他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家属!”
这句话无疑是给那些同情心泛滥的人打脸。
一句话挽回大半局势。
杨姿猛地想起,甄意不仅代表控方,更代表了有血有肉的受害者家属。
感情牌不是只有她会打。
淮如根本没料到这一招,好几刻没反应,直到法庭上起了小小的议论,她才再度痛哭流涕:“对不起。是我自私,在那种情况下只想保护自己。对不起,我以后供养林警官的家人,我……”
面对她的忏悔,甄意冷言打断:“我开始提问了。”
语速很快,不带任何情绪:“刚才你回答杨律师提问时,说你恐慌害怕,时刻担心被杀?”
“是,我被绑架那么久,太害……”
“回答是就可以,不用引申。”她听够了她的苦情戏,不需要她再影响陪审团。
“是。”
“你的判断来源于现场环境,因为有手术室,盐水池,你认为许莫会杀你。”甄意忽略了对场景的恐怖氛围描述,淮如没察觉,答:“是。”
甄意点头,直接道:“我认为你的判断不够合理。”
淮如一愣:“现场真的很……”
“请问,”甄意皱眉,又是打断,“许莫有没有在言语上说要杀你?”
此话一出,安静一片。
陪审团成员皆回味过来,辩护律师一直没提及这个问题,想来是故意忽略了。
眼见她要开口,甄意抓住时机,准确地抢在她之前重复询问:“许莫有没有在言语上说要杀你?”
不是想给陪审团留好印象吗?
就给大家留一个她犹豫不决的印象,制造撒谎的嫌疑。
淮如冷了一秒,坚定答:“有!”
甄意看出她在撒谎,丝毫不急,从容淡定道:“说出他威胁你的话。”
淮如想了想,说:“他叫我别想跑,不然,把我的心挖出来。”
“听上去像随口一说的威胁。”甄意说。
淮如反驳:“不是随口。”
“什么时候说的?”
“一开始绑我时。”
“有别人听到吗?”她的问题无孔不入。
淮如一愣:“没。他声音不大,安医生在玻璃屋子里。”
甄意挑眉:“所以,关于他口头威胁你一事,没有人能证明。”
淮如脸上彻底没了轻松的神色,嘴硬:“他的确说了。”
甄意紧追不舍:“后来,他有没有再说过威胁你的话,让安医生听见?”
淮如很警惕,道:“没有。”
“后来,他没有再说过威胁你的话?”
淮如没发现这句话和她前边问的那句有什么不同,答:“没有。”
而甄意等的就是这句。
她立时话锋一转:“这么说,他只威胁过一次,是在刚绑你的时候,距离你后来杀他,隔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尤其强调了“很长,很长”。
淮如不懂。
甄意幽幽道:“我认为长时间之前的一句威胁,不足以在几个小时后驱使你自卫。”
淮如震惊。
不管撒谎还是不撒谎,事情都能走到甄意设计的预期里。
她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周身散发的霸气,一时竟无言以对。
“反对!”杨姿大声抗议,“心理施压并非只在即时状态。”
“反对有效。”
甄意换问题:“你是意外被许莫绑走的。”
“对。”
“许莫一开始要婴儿心脏,安医生说婴儿太小,所以他没对婴儿动手,对吗?”
“对。”
“你害怕许莫对自己动手,主动说,男人的心脏比女人好,对吗?”
淮如犹豫片刻:“是。”
“许莫听了你的话,就出去了。”
“对。”
“这么看来,许莫是个说得通话的人。你觉得呢?”
淮如不做声。
“你觉得呢?”甄意蹙眉,面色很不善地逼问。
“……算是吧。”淮如已经有些惧怕她。
“他出去找新的男性心脏去了。这时,你还认为他之前对你的一句威胁有效力吗?”
“……”
“请回答我的问题。”她陡然提高音量,气势强大如同女王。
淮如咬着牙:“有!因为他要杀林警官,说林警官死了,没了心脏就杀了我们。”
甄意点头:“好,请你详细描述案发时刻的事。”
淮如被她这一连串逼问得紧张至极,忙不迭道:“许莫拿枪逼甄记者把林警官的心挖出来,甄记者不肯,许莫变得暴躁,开了很多枪,警官和记者都受了伤。他还把枪口对着我们,太可怕……”
“请等一下!”甄意抬手打断,“把枪口对准了你们?”
强调了“你们”。
“……是。”
“所以,”甄意缓缓道,“许莫并非单独胁迫你,也并非把枪口正面对向你一人?”
询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淮如狠狠一怔,脸色发白。她知道接下来还有安瑶作证,如果撒谎,她之前营造的形象会全线崩溃。
陪审团有12位陪审员,必然会有一部分相信她。
她闭了闭眼,死不松口:“他的枪口是对着我们两个人的方向,子弹打到谁都有可能。”
这是杨姿教她的说辞。
甄意跟没听见她的话似的,抱着手,挑衅十足,自言自语道:“我认为,当时许莫并没有胁迫你。而是胁迫在场的另一位证人。是你在自作多情。”
她这样的语气逼得淮如几乎破功,她一时控制不住,怒道:“许莫差点儿开枪杀了记者,我是在救人!”
说完,便见甄意的眼睛里有了笑意,她莫名心底一凉。
下一秒,便听她幽幽道:“先不管是为了谁,刚才你总算是承认枪口不是对着你了。”
淮如一震,她的确在情急之下说出“许莫差点儿开枪杀了记者”。
可她很聪明,瞬间补充:
“他会在几枪内打死甄记者打死我,他会屠杀所有人!林警官已经快死了,我应该救自己,救另一个更有机会活下去的人。”
“抗议!”杨姿反驳,“不论自救还是救人,都符合‘合法杀人’的法律定义!都可以免责!”
“谢谢杨律师的提醒,”甄意回头看她一眼,嘴唇一勾,傲然道,“那我们来讨论救人的定义。”
她眼风扫向淮如,真真是毫不掩饰的绵里藏针,直指关键:“你如何判断许莫会发狂杀人?”
“我是在许莫扣动保险栓后才动手的,并非无缘无故怀疑他要杀人。”
这也是杨姿教她的,说明她有足够的理由判断许莫要开枪。
甄意眼神灼灼:“许莫扣动保险栓,扣了几次?”
淮如隐隐又觉不安,而这种事实类的证据,是无法撒谎的,便小声道:“四次。”
“哪四次?”
“对林警官两次,对记者两次。”
甄意眼瞳一凛:“许莫扣动四次保险栓!前四次开枪你都没动手,前四次都打在非关键部位。为什么你认定他第五次势必会杀人,会一枪毙命?!”
淮如一时间哑口无言。直觉自己说什么都是掉坑里。这个叫甄意的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嗅觉太敏锐,攻势太凌厉。纵使她神经高度紧张,也应接不暇。
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她剥了一层皮。
“你撒谎!”甄意指着她,语气凶厉,“你对情势危险的判断不充分,你杀人并非出于受胁迫,你有别的原因,你撒谎!”
淮如大惊,冤枉道:“我没有,我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我没有杀林警官的理由,我不认识林警官,我也不认识绑匪。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被劫持者。在那种坏境下,我真的以为他会杀人!”
杨姿瞬间意识到淮如心急说错话了,起立:“反对!”
“反对无效。”
淮如愈发惶恐。
甄意的表情却松缓下来,没有继续发力,反而平静地问:“许莫一开始要挟记者把林警官的心挖出来?”
淮如见她不问前面的事儿,心里松了口气,说实话:“是。”
可很快甄意话语一收:“为什么心还没挖出来,林警官就身中两枪?”
这一张一弛叫淮如叫苦不迭,再度紧张。做过笔录内容也无法撒谎:“因为……绑匪发现林警官是……警察。”
“哦?绑匪怎么发现他是警察的呢?”
淮如不做声。
“回答我!”
淮如肩膀一抖,低声:“我不小心喊出来……”
全场哗然。
甄意停了一会儿,等着大家议论完,才问:“你暴露林警官的身份时,没有想过这会给林警官带来生命危险吗?”
“对不起。”淮如捂着脸哭泣,“是我情急之下口误,是我对不起……”
旁听席上再度有轻声议论。或许,有人察觉,这个人虽然可怜,但也极度可恨了。
甄意等到大家都安静了,鸦雀无声了,幽幽问了句:“你刚才说,你没有杀林警官的理由,因为你不认识林警官。那么……”她声音不大,却砸进每个人的心里,“你当时怎么知道林涵的身份是警察呢?”
一语既出,满座死寂。
莫名有阴风阵阵,所有的目光都胶在淮如身上。
淮如惊愕,这才知落入了甄意的圈套。她不断暗示她故意杀人,任何细枝末节都被她揪出来,她腹背受敌,应接不暇,情急之下装可怜为自己洗脱,没想,却出了漏洞,牢牢被她抓住。
淮如足够机智,迅速挽回,道:“林警官和司警官去医院调查许茜死亡案时,我见到过,所以知道他是警察,但不算认识……”
“你已经撒谎了!”甄意毫不客气地打断,不再给她发言机会,“你认识林警官,却说不认识;你还说不认识绑匪,这句话也不可信了。全是撒谎!你全都认识!”
旁听席上再度哗然。
“反对!”杨姿厉声抗议,“这是毫无根据的推论。”
法官看了甄意一眼:“反对有效。”
可甄意的目的已达到,她收势了,问:“许莫为什么逼迫别人动手,自己不动手?”
淮如一怔,咬牙不语。
甄意料到她死也不会说,转身看向陪审团和旁听席,声音清朗而明亮:“被告不肯说,那我来解释,根据另外两名证人的笔录,许莫不自己动手挖心的原因是,‘我妈妈不让我杀人’。这是绑匪的原话。”
众人皆惊怔。
甄意优雅鞠躬:“我的问题暂时问到这儿。”
不再继续问,留下的想象却无穷:
淮如不肯承认这句话,是什么目的?
杨姿手心发凉,甄意的气势太强大,攻势太凶狠,关键是,任何的细枝末节她都不放过,根本叫人防不胜防!
Chapter 74
接下来,安瑶以证人的身份出场。
其实,在建议甄意当控方律师前,尹铎就对甄意的证人身份有些疑虑,因为她只记得自己被枪击的情景,却不记得淮如杀林涵的细节。尹铎认为她可能受了刺激短暂记忆缺失,如果她当控方证人,容易被辩护人抓到弱点。
那天约甄意去对证词,其实想委婉地告诉她不会让她做控方证人,不想却……
甄意和安瑶配合得非常好,安瑶简短地描述了当晚的场景后,甄意问:“你看到了全部的情况?”
“是。”
“许莫要求甄记者把林警官的心挖出来?”
“是。但她拒绝了。”安瑶声音平缓,说话很轻,不徐不疾,却透着莫名的说服力和感染力,“许莫朝她开枪,威胁要杀了她。第一枪打在她的左腿,她疼得尖叫,却捂着林警官肚子上的枪口不松手;第二枪打在她的右腿,她跪下去了,还是不松手,也不肯拿刀。
她说,不管是为了任何理由,都不能杀人。
她还说,让我为了救自己的命,去剥夺别人的命,休想。”
她分明语气平静,却带着满满的不动声色的血性,似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样惨烈却坚韧的一幕,看到了生命的挣扎与抉择。
法庭上落针可闻,旁听席上鸦雀无声。
甚至有人不禁抹眼泪。
淮如被逼杀人或许是无奈,但这样骨气才是人性的正道啊。
甄意倒是全场最平静的,问:“接下来,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威胁说要把甄记者的心挖出来。”
“没有提到淮如?”
“没有,因为淮如是人质。”
现场开始窃窃私语。
安瑶又缓缓道:“而且,我认为,对淮如来说,事情并没到最危急的关头。因为她并不是许莫眼中的焦点。”
旁听席里一片哗然。
淮如震惊,杨姿则抗议:“反对!许莫的情绪,当事人无从得知。这些判断都是证人的主观想法。”
甄意淡淡看她,借力打力:“你当事人认为事情已经到紧急关头,这也是她的主观想法。”
杨姿一噎,不想没挽回败势,反被咬一口。
法官敲法槌:“反对无效。”
杨姿憋着气,坐了下去。有些心急了。
甄意继续:“淮如说她是为了救别人,你怎么看?”
“我认为不是。”
“为什么?”
“因为淮如把刀刺进林警官的胸口后,没做任何停留,就把他的心挖出来了。”安瑶眼中浮起泪雾,重复一遍,“她没做任何停留!”
这一下,庭上几乎要爆炸。
即使是自卫或救人,哪有人能在把一个活人的心挖出来时,毫不犹豫,毫不手软?
淮如一开始并不觉不妥,直到听到众人轩然,才察觉不对,大喊:“你撒谎!”
但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违反法庭纪律,淮如连带着杨姿都被警告。
接下来杨姿盘问安瑶,没有挖出任何漏洞,因为安瑶说的全是真话,她抓不到纰漏,反而给人留下安瑶诚实的印象。
安瑶和淮如形成鲜明对比,杨姿隐隐觉得不安了。
庭审进入到后程,她终于冒险提出:杀死林警官的是许莫,淮如杀死的是一个必然会死的人。
为此,她请来了警局的法医:
“请问,林涵警官的直接死因是什么?”
“挖去心脏,和剧痛。”林涵是活活痛死的。
法庭里鸦雀无声,甄意坐在律师席上,眼泪差点出来。
杨姿却很淡定,问:“请问许莫的子弹打在哪里?”
“脾脏和胃部。”
“打到动脉了吗?”
“是。”
“所以造成大出血?”
“是。”
杨姿势在必得地弯一下唇角,问:“法医赶到现场的时,林涵死亡多久了?”
“近两个小时。”
杨姿提高音量:“如果我的当事人没有杀他,以他脾脏和胃部大动脉受的伤,他能够撑上两个小时吗?”
法医沉吟片刻,最终答:“不能。”
“所以不管我的当事人有没有杀他,他都必死无疑。”杨姿已迅速调整,努力为淮如减刑。
“反对!”甄意立即起身,思路异常的清晰,“辩护人忽略了林涵警官必死的一个关键条件:在没有救助的情况下!”她沉声道:“如果得到救助,他很可能不会死。”
杨姿道:“在当时的情况下,没人能给林涵救助!”
“人质里有一位医生!”
“可绑匪不会让她救助。”
“绑匪后来出现过一个举动,他让安医生给另一名受伤人质救助,这说明一切都有转圜的可能。”
“出现转圜是因为有专业的心理医生出现。”
甄意冷笑:“但这也就证明,许莫并非不通人情的凶残。”
“你……”杨姿再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咬咬牙,说:“林警官重伤不治,我的当事人即使判断失误,也是出于两者相较取最轻的牺牲。这是合理的选择。”
“不,就是谋杀。”甄意眼中闪过冷光,“刚才法医也说了,林警官的直接死亡原因是挖去心脏。淮如难逃罪责。
且将死之人并非死人,等同于活人;而杀死将死之人,罪行等同于谋杀!”
杨姿争锋相对:“即使无法免责,罪责也轻。”
“肃静!”法官猛敲法槌。
一片紧张。
这样律师间直接争辩的情况,庭上并不多见。
庭审到了最后,甄意最后一次盘问淮如,这次,她问了一个比较奇怪的点:“你之前说,你不认识绑匪?”
“是。”
“好,请描述一下林警官被绑的情景。”
淮如已经怕了她了,非常紧张,想不明白她思维怎么如此跳脱,只能如实道:“许莫把昏迷的警官带回来,把警官绑起来,给他清理。”
“他把林警官绑起来的时候,你在哪里?”
“柜子的背面。被绑着。”
“你有没有试图为林警官求情?”
“……没有。”
“因为隔着帘子,所以你在干什么,安医生其实看不到。”
这个问题实在微妙,可淮如不得不承认:“……是。”
“那你有没有帮助许莫绑林警官?”
“……”
杨姿:“反对。”
法官:“请陈述必要性。”
甄意大声道:“法医证明,林警官昏迷。昏迷状态下,许莫一个人怎么把高大的林警官绑上去?
而如果林警官不是昏迷状态,他会反抗。但法医鉴定,他身上并没有多余的伤。淮如,你帮许莫了,但你没向警察提过这个情节。你为什么隐瞒?”
接二连三,陪审团的眼神开始复杂起来了。
淮如大汗淋漓:“我……是他胁迫我的。”
“具体点!”
“他扶着林警官,让我用绳子和胶带绑他。”
“他是怎么命令你的?”
淮如很谨慎,顾忌着安瑶,说:“手势。他没说话,用手势。”
没想,甄意来了句:“你能演示一下吗?”
她照做,拿法警演示,指指脖子,腰部,大腿,脚踝,最后是手。
甄意看完了:“请重复一遍。”
淮如思索半刻,按相同的顺序指了一遍。
甄意问:“确定?”
淮如知道肯定不对,她肯定有目的,却偏偏猜不出她的重点,简直要疯了,硬着头皮:“对。”
“然后?”
“我的手全程被胶带绑着,脚只能勉强挪动,他把我重新绑去铁柜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