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茗贵妃,确实是病入膏肓,那张病态的脸根本无法找出一丝一毫当年风华绝代的模样。
皇上语气平淡,我几乎抓不住他的情绪。他极少说他小时候的事,更不曾提起他的生母,今天却是如此反常。
他为何要对我说这些,又为何要带来我昭南宫拜祭茗贵妃?
“槿儿,素娥和素芳有没有跟你提过,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这里…”皇上转过身,抬手轻轻擦过我地眼角,“就这里,特别像我母妃。”
我浑身一震,脚下一软,幸好皇上扶着才没有摔倒。我看着皇上,更加不明白他心底的打算。
“不过性子倒是一点都不像,母妃要有你一半的坚忍和果断,也不会有那样的结局。”
皇上说到最后口气里带有几分叹息,我恍然间感觉到,他并非没有疙瘩,而这疙瘩若不解开,我与他,终究只能越走越远。
我垂下眼帘,伸手抱住皇上,轻声道:“皇上怪我吗?怪我狠心抱着缜儿跳湖,怪我喝下那碗药?我不想给自己找借口,我狠下心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皇上也该明白。”
皇上沉默着,他没有推开我,只是身体有些僵硬。
“皇上那天说过,我隐瞒是因为我不信任。我无法否认,只是皇上扪心自问,若知道了会做怎样的抉择?我宁愿你怪我,也不愿我恨你,因为----我爱你。”我说着说着喉咙哽咽住了,这么简单的三个字,若包含了真心,说起来竟是这般沉重,“我爱你啊,我不想让你左右为难,不想让缜儿将来过得小心翼翼…”
爱情永远都是伟大又卑微的,它让人不顾一切,却也让人如履薄冰。对帝皇的爱,让我畏首畏尾,就好像走在悬崖边上,我看不到他地真心,他对我虽好,可依旧不是我一人能够独占的,他是皇上,对我的感情与皇权之间,天平的摆动我没有一丝信心。
不甘心又如何?
“在皇上心中,我究竟是个什么位置?除了舍不得,除了不愿负我之外呢?我这颗棋子到底有多少分量?”
我哭了,泪水止不住。我知道最后这些话都是不应该说的,破罐子破摔,想要一窥皇上地内心终究是过了线了。而且我怕,怕适得其反,可还是想知道,不想患得患失,就算最后落个鱼死网破。今天这么晚,非常抱歉哇。
明天估计也早不了,合掌道歉。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捷
“槿儿,你太聪明。”皇上扶在我腰上的手松了一松,灯笼被扔在了一边,黑暗中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连这般真情吐露的都是都在算计。”
我的身子不由僵了一僵,幸好同样的,他也看不见我的神色。
这一席话,的的确确是真情实意,可也不能否认,我多少有赌博的打算,我所有的筹码都已经推到了赌台的中央,只看他跟不跟。
“第一次对弈的时候的事,皇上还记得吗?在皇上面前我不敢称聪明,我没法逃过皇上的火眼金睛。槿儿心里想的什么,皇上都看得清楚。”
“我一直也都是这么想得。每一次都觉得我已经看透了你,可每次到了关口上,结果都超出我的预想,终究是雾里看花。”皇上的口气里流露出自嘲的味道,“你想赌,赌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是不是?”
我一咬牙,道:“是。”
皇上放开我,背过身去,长久长久凝视着地上的牌位。我突然间镇定下来,我已无底牌,也没有任何奇兵,除了等待结果之外,别无选择。
真情实意的豪赌,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爱情本来就是一场赌博,若是输了,也是无话可说。
夜风微凉,心却炙热,皇上轻柔的声音伴着细腻绵长的木兰香迎面而来,他说:“你赢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抬手从背后慢慢拥住他,脸上的泪未干,依旧有心痛,依旧有不安,只是这一刻,我告诉自己说我赢了。起码在他的心中,现在依旧有武槿媛,有武家的位置。
彼此之间的疙瘩不能完全解开。却也不至于让我们无法面对彼此。随着单家势力的消弱,皇上渐渐独掌大权,这一切都会慢慢逝去的吧…
回到影灼阁的时候已近午夜,我洗漱之后便决定休息。
第二日一早就有消息说皇后病了,免了所有人的请安,让大家各自在宫里待着。后宫里也是安静。每个人都守着自己地那一方地,有点心思的都不会在这种时候折腾,那纯粹就是没事找事了。皇上和单家的最后那一层假面终于也撕破了,今后的日子容不得一丝丝掉以轻心。
小舞因为太后的丧事留在了皇城,住的还是上次那个姬青阳地小别院。
我趁着这段时间要好好养身子,不为别的,只为了日后的硬仗。
这天我醒来以后,就觉得影灼阁的气氛不太一样。虽然整个宫里还是挂白,但是进出的人的脸上不自知地都带了点喜气。我正欲喊素娥姑姑来问。她就进来了,说是小沈子在门口等我睡醒好一会儿了。小沈子进来后,什么话都没说,就扑通一声跪下,对着我就是三个响头,然后乐颠颠地说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了。”
我抬眼看了看门外,小沈子立即低下了头,也知道自己刚才是做过了。先不去说有什么好事情发生能让人高兴。现在毕竟还在太后的丧礼期,这样喧哗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大不划算。
“奴才乐糊涂了。”小沈子装着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道,“主子可别气。”
“也不至于生气。”我笑了笑,素娥姑姑确认了外面的情况,我让小沈子起来说话,“说吧,什么事情让你乐成了这副模样?又有什么可以恭喜我的?”
“主子,可是大好事啊。”小沈子笑了笑。伏了伏身,“刚刚东边前线快马加鞭传来地捷报,说是东部六郡已经拿下五郡了,最后的那座城池也差不多了。”
我闻言先是一惊,而后笑了开来。的确,这个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而且还是个极好的消息。它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东边战事的平定更加可以让百姓相信太后是为了天下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也免去了我和小舞不少善后工作。
这是我对这个消息的看法。而小沈子应该是不知道我和小舞在做的事情。他的高兴应该是另有原因。
“主子你说,这是不是个好消息?”小沈子笑眯眯的,“皇上今个儿还在殿上夸了不少人呢,我听说还提到了你地兄长武大人。”
“若是真的,我可要好好打赏你了。”
“奴才是从德和公公下的一个小太监那里得来的消息。靠谱。”小沈子说道。
“小沈子。那个小太监靠得住吗?”
“靠得住。主子你想…”小沈子狐疑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他赶忙又低下了头去,“那个小太监叫小路子,跟在德和公公身边两年半了。那小子有些滑,心眼倒不坏,也就是喜欢玩上那么一手,”小沈子说着比划了一个抛骰子的动作,“奴才和小路子是老乡,交情还算不错。”
我靠着床想了一阵,或许在前朝我也该有个自己的线人…
“小沈子你先下去吧。”我挥了挥手,退下了小沈子。
“那小路子的事情?”
“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让素娥姑姑来找你的。”
“是。”小沈子行了礼,退了出去,“主子您安心歇着。”
小沈子走后,我对素娥姑姑说道:“你有空去查查那个小路子的底…”
过了中午,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东部战事大捷的消息,比起小沈子地消息,还是慢了一大拍。这是连日来第一件好事情,天公也作美,阳光是格外的好。
皇上下午过来影灼阁小坐了一会儿。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园子里晒太阳。缜儿睡在我的身边,盖了小被子,嘴里吮着自己的大拇指,看起来睡得香甜。我见皇上来了,就要起身行礼,他急忙摆手免去了我的礼。小沈子他们端来了椅子,皇上坐下道:“身子养得怎么样了?”
“这几日吃吃睡睡,臣妾恐怕是胖了不少。”我笑道,心里却没有脸上笑得那么开,我知道,曾有一层东西搁在我和皇上之间,那一晚我在昭南宫捅破了它。它是那么顽固,如同人的肌肤,旧茧除去后,又换上一层新的。我和皇上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尽量不去触碰敏感地旧伤口,等着它长成。
“丰腴些好。”皇上笑得温和,轻轻盖住了我的手。
“皇上,”皇上的掌心很温暖,我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些湿润,反手与他紧紧相扣。十指相扣,要再松开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地,即使到现在,我还是如此深信不已,“听说,前线有了好消息?”
“是啊,其实早该打下来了。冬天风雪阻止了行军,这才拖到了春天。花了也有一年了吧,打下了四郡,降了一郡,俘虏了琅王正押解进京。还剩一郡,那些士族在抵抗,但早已粮草不济了。”皇上说得详细,看起来非常兴奋,武锦凤和公孙瑜还在那儿,等六郡大捷,就该回来了。不得不说,你这个哥哥可真是厉害,一只胳臂就能夹死敌兵,冲锋陷阵战功不小啊。”
我看着皇上神采奕奕地脸,突然想起从来听过的一句话---男人都有战争情结。而他地战争情结,来自于他的征服欲。
我面前的这个人,始终是一个想要皇权在握、君临天下的帝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娘家人
呃,96迷糊标错章节了,这章是一百四十九章。
不过不能改标题,大家忽略它吧。内容没有错。不影响阅读。
正说着,缜儿睡醒了。睁眼看见皇上在,爬过去讨抱抱。
皇上让俞佩珠取了块暖帕子来,亲自帮缜儿擦了脸,抱着他亲了亲。
“缜儿最近是不是瘦了?”皇上捏着缜儿的小手问我。
“就是脸颊小了些,身子倒是没瘦,天气渐暖减了件衣服,所以整个看起来才瘦了吧。”
“长壮实些好。”皇上转而又道,“还有你,虽然长了些肉,可气色还是不如从来。我今天派人去了庆远,下了旨,让你娘和你嫂子进京来。”
“皇上…”
“反正再过不久,你哥哥他们就回京了,到时候进宫谢恩是免不了的,也好顺道让你见见家里人。”
我点头应了,后宫嫔妃见娘家亲戚困难,尤其是不住在京里的。就算是京里人家,也就逢年过节,娘家官大或者有爵位的进宫赴宴或者是送礼的时候能见一见,要么就是禀了皇上和内务府,都同意了才能让家人进宫一见。
我这回大约能见到两三次,我出面请一次,再是武锦凤回京谢恩的时候再一次,多了怕是不妥当,平白惹人闲话。
缜儿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觉得无趣了便要俞佩珠抱他去吃点心。
等人都走散了,皇上才继续说:“王太师虽然看似还站在中立,但这几年,单政对他们的人打压得太厉害,前几天他找成太傅聊了天。这事儿,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皇上与我相握的手用了用力。“单政现在还多了一个敌人----萧家人在前朝的地位是水涨船高,加上萧吟小产的事,现在正是对付单政的好机会,他们可没错过。槿儿,最近我会很忙,让你娘和大嫂进宫来陪着你聊聊天。我也好放心一些。”
“我会记得照顾好自己的。”
“好像还没跟你说过吧。你爹去年的政绩好,今年调了绍州府同知,差不多也就这几天该赴任了。你娘和大嫂进京住段日子,回程的时候可以直接去绍州了。”
我一直都极少留意武家人在前朝位置地变化,总不及萧家人醒目,以前太后在的时候,单家盯准了萧家而不太在意我们武家,只要升迁有理,又不招人眼目就可以了。只是到了眼下。单家也一定会把武家的官位放在眼里,武桓做官怕也不容易了。
皇上用过晚膳就走了。大约是五天后,有消息说武夫人和陈氏已经进京了,在原先就准备好的院子里住下了。
我琢磨着要怎么跟内务府说这事,毕竟总管是单家的姻亲黄传,虽然皇上发了话,但也保不定他不会暗中弄点事出来。
我这厢正想着,没想到那厢先动了。内务府的副总管来了一趟影灼阁,说是皇上吩咐过了。我什么时候想见家里人都可以,定下日子就知会他一声,他派人去接去。
“三天后吧。”我定了时间,又打了些赏钱给他,他欢天喜地地收了,又说了些客气话。我听着就有个意思,大约就是黄传不会在这事上为难我,让我放
武夫人和陈氏进宫那日,我特地起了个早,弄弄干净让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些。免得她们看了担心。
巳时刚过,人就到了,按照规矩,她们先向我和缜儿行了礼,我挥退了其他人,就留了我们三在房间里说话。
武夫人瞧着我半天没说话,慢慢地红了眼睛:“身子可还好?”“养得挺好地。”
“你看看我,来之前就想好不哭的。”武夫人拿帕子擦了擦面。“咱不说那些,说点别的。我刚瞧着,小皇子长得可真好,白白嫩嫩的。”
“俞妈妈带得好,这小子现在可机灵了。等下娘多抱抱他。”我努力找着话题。让大家都轻松些,“听说爹爹调过了绍州。这举家搬到绍州去,要做的事肯定不少。爹爹要熟悉政务,不晓得有没有精力打理家里的事,搬新家事情多,没了娘和嫂嫂在一边,我倒担心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你忘了,娘是绍州人,来之前我也打过招呼,让你大舅他们帮忙照顾下,还有你嫂子的娘家。其实也就是找好房子,让你爹先住下,后院的打理啊下人的管教,等我们回去再弄也来得及。”
我听完心安了些,又同她们说了前线地战事,陈氏听说武锦凤快回来了也开心不少。
武夫人听了沉默了一下,悄声对我说:“关于你哥哥的事,你看看能不能在皇上面前说说。以后依旧让他去军营里混着吧,就算是做官也要外派,可别让他留京里。京里复杂,他性子直,保不定得罪什么人,还是在外头好些。”
我听着觉得有道理,如今京城里几家闹得正在兴头上,武家自己没有坐大,也没个依靠,更不需要跟着他们搅和。“这事我记下了。”
等我们说完话,我让俞佩珠抱了缜儿来,武夫人见了孩子格外欢喜,又亲又抱。缜儿会看眼色,也知道人家对他好不好,见武夫人疼他,更是央着粘着。陈氏坐在一旁笑着看,眼神里也是格外羡慕,我心底能明白,但也不好说。在庆远的时候我就觉得武锦凤和陈氏的感情虽没有如胶似漆,却也是不错的,只是迟迟没个孩子。武锦凤从军之后夫妻没见得一面,她一个人独守空房的滋味也不好。好在武夫人喜欢她,倒从不与她为难。
因为宫门要落锁,武夫人和陈氏不能留得太晚。影灼阁也就早早开了晚膳,吃过了才送她们走。
又过了七八天,小沈子笑嘻嘻地来报,说是六郡大捷,全打下来了,再过小半月,就能回到京城了。
等到全军进京的那一天,虽没有大肆庆祝,却也是人人带喜。皇上论功行赏之后,武家三个人进宫来谢恩。
我只觉得武锦凤结实多了,许是军中多辛苦,皮肤也黝黑了不少,整个人精神气十足,与我们说了些军营趣事。他未来的去向还没有定,武夫人上次的意思我也跟皇上说了,他正巧也是这个意思。兵部尚书是单家地姻亲高新阳,我琢磨着他也不会愿意让武锦凤留在京里任职。这事也算是皆大欢喜。
这次见面比上一回还短些,没有用晚膳就散了。
再几天,武夫人和陈氏回了绍州,武锦凤一纸任命去了他打下来的舒郡,在那里驻军的将军手下做个副将,公孙瑜则是个参将。虽说越得快点了,但毕竟是军功摆在那里,又是单家人自己给报上去的,也就没人有什么意见。
这事一了,也已经是春末夏初了。
大封推了,96好开心呀
这一章全当过渡了,下一章要弄出点事情来,笑
第一百五十章 火烧尚曦园
这个夏天恐怕是我在宫中过得最清闲的一个夏季了。
大丧之中没有去避暑山庄,皇后依旧抱病不出,免去了请安,我也没有兴致去串门子,天天在影灼阁中调养身体,照顾缜
我知道缜儿会是我唯一的孩子了,因此对他的教育我不遗余力,教他念儿歌,陪他玩闹。
宫里没了太后,皇后又不太管事,让嫔妃们都轻松了不少,连徐秀儿和沈若婉有时都会来我这里坐坐,聊的都是一些琐事,也正因为是琐事,所以才不用费心去猜度,舒坦不少。
这样的好日子一直过到了秋末。
连续有十几天都是大晴的天气,风高物燥,连带着人都不舒服了。皮肤起干,早上睡醒的时候嗓子也痛,让人在无力摆了水盆收效也甚微。
宫里持续了半年的平静也在这样的天气中被打破了。尚曦园一场大火,烧得人措手不及。
那夜我睡得早,三更的时候被素娥姑姑叫起来,说是尚曦园烧起来了。我闻言瞌睡也散了,赶紧换好衣服就往尚曦园去。
影灼阁离尚曦园最远,等我到的时候,皇后、曹宝珍和温依雪都已经在了,至于别的人,曹宝珍说是没有去通传。
整个尚曦园都在一片火海之中,即使隔了些距离,也能感觉到火焰的热浪扑面而来,烟又极大,熏得眼睛鼻子发痛,只好拿帕子捂一捂。一堆宫女太监提着水桶想要灭火,无奈附近没有池子,远水救不了近火,这火势没有半点减小的趋势。
我看着心惊,问道:“里头的人呢?叶小仪可逃出来了,那个叫沁歌的宫女呢?”
皇后转着眼珠子斜斜看了我一眼。轻咳了一声:“没看到她们主仆,这么大的火,怕是逃不出来了。要真死在这火里,那也是她们的命,过着这样的日子倒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只是这一烧,面目全非。叶小仪毕竟是皇上的妃子,这下子连入殓都困难了,万一错把别的女子当成了叶小仪,可是大不敬啊。”
我失神了一阵,没有答上皇后地话。皇后话中有话,听她的口气,是在怀疑有人放了这把火,想偷龙转凤把叶清、甚至包括乐瑶帝姬弄出去,而她心中的第一嫌疑人大约就是我和罗暖衾了。
我心下也是一动。我曾经对罗暖衾说过要火烧尚曦园,不过只是试探并没有付诸行动的打算,那时候罗暖衾显然也不太赞同这种法子,难道隔了半年多,她会转了性子下手?
我这才想起来这一夜我都没见过罗暖衾,素娥姑姑来叫我的时候差不多整个影灼阁的人都被通传太监给吵醒了,罗暖衾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极为重视乐瑶,若晓得尚曦园着火,不会无动于衷地…
我心中虽疑惑。面上却依然平静,这个宫里,还有谁会做出火烧尚曦园的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大火到天明的时候才熄灭,因为烧无可烧,整个园子成了一堆倒塌的废墟,黑炭似的木材冒着白气,还有嗤嗤的声音。
太监们把焦木一点一点搬开,清理着现场,毫无意外的,挖出了几具烧焦的尸体。我远远撇了一眼就转开了头。温依雪也是,胆大如曹宝珍也受不了,念着“阿弥陀佛”不再去看,只有皇后一人,一脸铁青地看着这一切。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祥安过来回话,道:“一共六具尸骨,都烧毁了极难辨识。四具在园子西边小屋下,看个头是两男两女,该是守园地太监和宫女,另两具在主阁里,奴才没敢多看。应该是叶小仪和沁歌姑娘。都已经挖出来了。尚曦园里就住了六个人,一个也没少。”
我留意着皇后的神色。当她听到最后一句“一个也没少”的时候,明显晃了一下。而照祥安的这个说法,并没有找到乐瑶的尸骨,照现在的情况,我几乎要断定这事与罗暖衾脱不了干系了。
这时,德和公公领着一堆人赶来了,行了礼后他解释说,皇上下朝之后才晓得这事,派了他过来料理。
皇后见众人忙了一夜,她同我们一样站了一夜也累坏了,便吩咐祥安留下协助德和公公,我们几个都散了吧。
我马不停蹄地回到影灼阁,当下就找罗暖衾的人,却听碧儿说她昨天在我走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我原想补眠一会,可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觉得蹊跷,甚至之前一直没有想过的问题也一个一个蹦了出来。
从之前四处收集到的情报看,叶清是皇上和太后争斗地牺牲品。太后在叶清怀孕期间以养病为由关她进了尚曦园,而同时有孕的皇后流产了。若说太后在那以后打的是等叶清生下皇子后便杀了叶清,再让皇上郁郁而终,扶着小皇子登基的主意的话,那乐瑶降生之后这一套计划就完全失败了。既然如此,太后为什么不承认乐瑶的帝姬身份,甚至隐瞒她的存在?
既然想隐瞒,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乐瑶?尚曦园中都是她的亲信,她即便是杀了叶清、乐瑶和沁歌之后说他们是因病而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或者干脆烧了尚曦园,死无对证。她是出于何种考虑才没有动手?
再者就是叶清,她因何而疯?太后囚禁了一个疯妃,单家甚至是非常在乎她的去向,当年皇后听闻叶清失踪之时的表情我还记得,非常生气和紧张。
整个单家地态度都是囚禁她们而非杀害,莫非是想以此来威胁皇上?只是皇上又真的会因为单家的这些筹码而束手束脚吗?除非,叶清和乐瑶身上还有别的秘密,大到足够动摇到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