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依雪一咬牙,干脆抱着帝姬行礼走了。
曹宝珍哼了一声,拉着我说:“就该让她明白生个皇子当然了不 起!”
我晓得曹宝珍是在气温依雪那日说地话,也明白她指的是今年帝姬两岁生日时并没有人操办庆祝。
时间渐晚,太后和皇后先后离开,我由于皇上的吩咐而留在内殿等他。云臻被禁足久了,自然不想早早回去,与曹宝珍一块聊着。
萧吟走后,姜岚也想走了,我出声拦住她,道:“姜才人不再坐 会?陪我说会话。”
姜岚笑笑,重新坐下了,而内殿也就剩下我们四个。
缜儿被我抱在怀里,已经昏昏入睡。我轻轻拍着缜儿,跟姜岚扯了几句家常后,才道:“这两天缜儿的身体
呢。”
“小皇子吉人天相,婕妤不用多担心。”姜岚笑着说,“只是后宫之人,人心难测,就怕有人不肯放过小皇子。”
“其实说来好笑,生下缜儿以后我的脾气倒是小了,也许就是别人说的,大肚婆容易气急。这肚子小了,气也就没了。现在也没什么好愿望了,只希望缜儿能平平安安,我能看着他长大就好了。”
“武婕妤?”姜岚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眼下并没有同她撕破脸的打算,就说道:“姜才人你也知道皇上和太后、皇后有多重视这个皇子,太后已经查清楚上次荷包的事情了,说是嫔妃间联手做地。太后怒极,原先想重重处罚,却是被劝下了,说是替小皇子积福。太后派人来同我说过这事,说这次是委屈我们母子了,下次若再有人做这种伤天害理地事,决不轻饶。”我故意说得我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其实不过是想看看姜岚的反应,我留意着她的面色,又道,“这件事情要是追究起来轻则冷宫或者处刑,重则可能牵连家族。这一次是替缜儿积福,下次这福我也不想积了,怕是没积多少缜儿却先伤着了。毕竟缜儿是我地心头肉,也是这个国家眼下唯一的皇子。”
姜岚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紧紧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很微妙。
我又继续说道,“太后原先想告诉我对方是谁的,我没想听。同是宫里姐妹,日后见面多尴尬啊。况且联手这种事情,谁晓得是哪个拉拢哪个,若是品级差了很多,也许是被胁迫得也说不定。你说是不是,姜才人?”
姜岚撇过脸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看着我道:“武婕妤说得有理。像才人、美人这样的低品级的宫妃,品级比我们高的要是说了什么,哪有不听的道理。不是每个高位的嫔妃都跟婕妤这样待人亲切的。要害小皇子的那位,怕也是无奈之举。”
我笑了笑,姜岚推托责任倒是速度很快,立即把责任推给了温依 雪,弄得她好像也是个受害者。说到这宫里的高位,皇后和曹宝珍不会下这个手,剩下的就是一个温依雪。要说是温依雪胁迫姜岚我可不会 信,揣测姜岚的脾气,以后她要是与温依雪对峙,恐怕是狗咬狗,两个人都不会客气。
“我也明白,我刚进宫的时候也就是一个美人,上面说什么便是什么。”
“是呀!”姜岚应和道,“宫里那些管事的女官品级都在我们上 头,哪有自说自话的理。”
“这些话也就与你说说了,要让别人晓得了,又要罚我们一个大不敬了。”故意在“我们”上加了重音,姜岚不笨,晓得要是把我刚才说的这番话讲出去,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我笑着对她道,“所以啊,说过听过就忘了吧。太后娘娘气还没消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姜岚点头应了,又陪我说了几句后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底不由冷笑,太后气得是她,她现在最该做的就是乖乖的什么都不做都不 说。
看着睡着了的缜儿,粉嫩粉嫩的双颊,浓密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我心里想着,罗暖衾可以同时做那么多事情,那么我也就一定可以做。行走在利益和权力的棋盘上,我要是连保护缜儿的力量都没有,那还有什么脸继续走这副棋。
这是外头的宴席也散了,德顺公公进来请我。
一出福秀殿就见御辇停在外头,德顺公公道:“婕妤快些上车,小皇子吹不得夜风,皇上在辇车上等您呢。”
我靠在皇上身上闭目养神,缜儿由他抱着睡得正香。皇上侧过头浅吻我的鬓角,我被他弄得痒了,只好坐正。
“皇上,晋到婕妤会不会太快了?”
“是太后的意思。”见我一脸吃惊地看着他,皇上低笑出声,“我本来打算只晋一级的,太后却特地派人来,说要晋两级,毕竟是第一个生皇子的,不能晋得比温贵嫔生帝姬的时候少了。趁着缜儿满月,也算是之前荷包的事对你的安抚。”
我抿了抿唇,明白了太后的用意。她不想处置温依雪和姜岚,也担心这样会造成我的不满,于是借着晋位来拉拢我安抚我,让我对她继续顺从。
只可惜她的算盘要落空了,我已经选择了死心塌地跟随之人,自然不会改变立场。
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父亲,即使是做一枚棋子,我也甘之如饴。
第七十四章 生日
月酒的三天后武夫人和陈氏就要出宫了,按着规矩, 的时候才能接家人来陪产,以后若要相见,就只能等待省亲之时了。
前一晚用过晚膳后,武夫人一直陪着我说话,陈氏安静地坐在旁 边,谁也没有明天就要分开的事情。直到小沈子来报说皇上来了,武夫人才拍了拍我的手,说道:“这一走,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娘的媛儿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我立即哽咽了。与武夫人相处,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没有半年,我却极为依赖她。毕竟是自家人,与她说话时不用存多样的心思。她是个好母亲,疼我疼得紧。
武夫人笑了笑,又道,“你也已经是为娘的人了,以后做什么不光只是自己了,还要替小皇子多想想,知道吗?别让娘和爹,还有哥哥嫂嫂在家担心了。”
“娘,我知道的。”我抹掉了眼眶里的泪,终是没让它们掉下来。亲人是可以依赖的,但是当他们都不在身边的时候,我就要一个人勇敢地往前走。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年我也不是走过来了么。
“好像 儿有心事?”武夫人和陈氏前脚刚走,皇上后脚就来了,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
“皇上看起来很高兴?”我收起了心里的千头万绪,看了看皇上,真的是神采飞扬的一副样子。这一年来,很少看到皇上这么高兴过。
“是啊。前几天一直通宵和成太傅、王太师他们商讨洪水的事情,今天下午就得了消息说是洪水治退了。大灾之后就大疫,但是今年地控疾做得十分到位。几个官员早就准备好了药材,征召了民医,赈灾的款项也都下发。户部和工部的两位侍郎这次可是辛苦了啊,走了不少地 方,一样一样地调查处理,两位尚书也都去过一趟了。”皇上说得兴致盎然。我本想跟他说后宫不宜谈论前朝事。但转念一想。皇上既然说了,自然是有他的思量的。况且,我与他,有情有义,有利有益,纠结这样的问题纯粹是我庸人自扰。我身在后宫,若不闻前朝事。又怎么权衡与单家的关系;而我所知的那么多朝代下来,又有哪个王朝地前朝和后宫是真地划分地清楚的呢?
“这次治水的官员都该好好的记上一笔。”皇上笑着看着我,我也看着他,那可以记上功德的官员里面有武恒——武 媛的爹。
我又仔细想了皇上提到的户部和工部。若我没有记错,户部尚书就是曹宝珍地爹曹中琦,这次治水户部调拨银两、统计各地农作损失、安抚灾民、整理户籍,户部尚书统筹规划自然要记功。娘家立了功绩因而晋位的嫔妃古来有之,难怪太后会让皇上连晋我两级。看来是晓得曹宝珍不会在现在这个位子上待太久。很快就会再升一级。
工部的侍郎是谁我不晓得,但尚书正是同武锦凤一块去投军的公孙瑜的叔父公孙衍。我一直都对此人非常好奇,或者说对公孙瑜有兴趣。这一位被京城名士拿来同三国周郎相比的少年公子到底有多少的能耐,能让武锦凤如此信任他。
“ 儿在想什么?”皇上见我发呆,轻声问道。
“大水退了,爹很快就能回家了吧?”
“是啊。”皇上应了一声,沉默了会又说,“公孙衍今日还同我 说,收到了他侄子的信,说他们在边关一切都好。你哥哥知道你生了皇子,开心得不得了。”
我听着听着就笑了,脑海里浮出武锦凤憨厚地笑容,又忆及武夫人和陈氏,心底也跟着温暖起来。
第二日替武夫人送行,武夫人流了不少眼泪,我见不得人哭,难受得不得了。只好安慰她道:“皇上说了,爹爹很快就会回家,哥哥在边关也一切都好,娘你莫太记挂。”
等交代完了,武夫人才抹了泪,由陈氏扶着上了马车,出宫去了。
十月十六那日,影灼阁是特别热闹,好像就在一夜之间,整个宫室被布置了起来。
看着张灯结彩地影灼阁,我有点不太习惯。每个人看到我都是乐呵呵的,我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午膳添了四个菜,我心存疑惑,但并没有问。抱着缜儿说了会话,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养神。等到了晚膳时间却不见上菜,小沈子笑嘻嘻地告诉我,皇上说过要过来一块用,可能是前头有事耽搁了,怕是要再等一会。
待和皇上一块吃了晚饭,小福子又端上来一碗长面。我不解其意,抬头看着皇上。
“ 儿这日子可是过糊涂了,连自个的生日都忘记了。”皇上笑出了声,“快点吃了这碗寿星面,等糊了就不好吃了。”
我不是武 媛,并不晓得今天是她地生辰。去年此时我还未得宠,皇上自然不会记得。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能被人记住生日的又有几个呢。
热气腾腾地面熏得我面色潮红,眼眶也湿润了。甜甜的鸡蛋长面,蕴含着甜滋滋的人生如面长的意思,我这辈子,到底能多甜?能多长?
夜深人静时,皇上抱着我坐在窗前。十月桂花飘香,却掩不去皇上身上的木兰香气。我紧紧靠在他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些细碎小 事,到后来又开始犯了困。
“绿影竞扶疏,红姿相照灼。不学桃李花,乱向春风落。 儿,莫负我,莫负我…”
皇上说得极轻,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怕是以为我睡着了才说的。皇上念的是张文姬的一首《双 树》,我这才晓得了“影灼”二字的出处。以这两字赐名这宫室,是为了告诉我,千万不要投靠单家。
我心底幽幽叹气, 花本就非桃李,自然不会做乱向春风落的事 情。
不负你,怎会负你…
皇上低喃的语调像咒语一般,渗入我的脑海,潜入了心,刻入了 骨。喉咙哽咽了,心里酸得让人忍不住想落泪。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每每想起此时影灼阁中的低声细语,都忍不住泪流满面。世间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我们不负彼此,天道又能否不负我们?
-----------------------假期过了一半了,大家休息地咋样了呀~~~~
第七十五章 闲珂
月下旬的一阵秋雨,打落了一地桂花,枫叶一夜之间 红,天气却是凉了不少。
我加了一件衣服,缜儿也裹得比原先暖一些,就怕他冻着。
二十五日下午,素娥姑姑跟我说罗暖衾想见我。我并不吃惊,虽说她主动来找我还是头一次,但我仍认为这是我们之间合作关系发展下去的必然。
这会儿见她,发现她比上次见时更加精瘦了。
“似乎你很忙?”此时房间里只有我和罗暖衾两个人,碧儿被我支去看喜儿了,云臻被禁了足,我也只有时不时派碧儿过去联络联络感 情;素娥姑姑在门口看着,以免出现什么不合时宜的人。
“还好。”罗暖 并不与我客气,直接坐在我的对面,淡淡地回答道。
我看着她,与罗暖衾说话很考验人的耐心和智商;她手里转着茶 盏,突然抬起头来与我对视,忽而笑了,“你放心,在没有弄清楚我想知道的事情之前,我不会把我的身体弄垮的,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如果你有时间和精力,我倒是有件事情请你去查。”
“是什么?”我喝了口茶,满嘴的茶香气绽放开来,充斥着我的味蕾,我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明朗感。罗暖衾是个很好的帮手,但却不会久留,只要叶清的事情解决她就会离开,所以我要在两年之内做完我该做的事情。
“闲珂。”我微微挑眉,罗暖 并不在乎我的反应。继续说道,“我与这个人接触过一次,也留意过她在影灼阁地工作。她和小福子一样,都是不吭声的聪明人,只不过小福子肯为了你卖命,闲珂就不知道是为谁了。若不尽快搞清楚是敌是友,你会有麻烦,我也会跟着搭进 去。”
“为什么?”我问罗暖衾。“因为上次荷包的事情?”
“不。”罗暖 摇摇头。皱眉道。“这个月,我在闲泠宫看到了她两次,你不觉得奇怪?闲泠宫里现在只住了陈美人,她一个宫女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本来想去调查的,但是我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和时间。”
“这样?”我想了想,对后来来的那两个宫女闲珂和怀畅我是太放心了,根本没有好好留意过她们。现在看来,确实是大意了。
罗暖衾走后,我把素娥姑姑叫了进来说了罗暖衾的意思。
“依我看,这闲珂不像是什么有城府的人。”
我看了看素娥姑姑,素娥姑姑应该不会看错人,可毕竟人心难测,常言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后宫里。我不得不防。
“素娥姑姑觉得我应该怎样探查闲珂这个人呢。”
“小主聪明,应该会有好办法地。”
“以闲珂地性子来看,似乎单刀直入会比较好呢。”我笑笑。脑子里全是她上次送来荷包时候说地话,清者自清,如此直接又明了。
“是啊。”素娥姑姑点点头。
“等下把小沈子叫来,我有事情要他办。”
“小主是要…”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与素娥姑姑看了看,都笑了。
小沈子听了吩咐后就下次办了,第二天回来告诉我,闲珂过来影灼阁之前是内务府里面的一个闲置宫女,每天除了打扫庭院也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最多就是每月内务府给嫔妃分配物品时候有个什么人手不足,就会拉她上去充数。
闲珂的口碑不错,虽然位置很低,日子过得很清苦,但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与人相处得都很和气。之前影灼阁里要添人手,贤公公看她是个空差,人长得干净干活麻利,又不是一个喜欢搬弄口舌的人,才要她来我跟前给我看看。
这样我也就想不明白了,闲珂又是怎么和陈霖韵扯上关系了呢?按道理说,陈霖韵入宫一年多,而闲珂今年十九,入宫已经六年了,若有什么恩怨情仇也都是在六年钱发生的,那时候陈霖韵才九岁,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能有什么事情?
想着想着,素娥姑姑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回了神,看见闲珂走了进来。
“主子吉祥。”
“起来说话吧。”我笑了笑,说道。
素娥姑姑与我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守在房门口。
“这是…”闲珂看着素娥姑姑的举动,有些疑惑。
“闲珂,我知道你是个明理地人,说话兜圈子很累,我就跟你敞开了说,若是说得太白了你也不用生气。”
“奴婢不敢。”闲珂看着我,很快镇定下来,点点头说道。
“事实上,昨天我叫小沈子去内务府调查了你以前的事情。”
“为什么?”闲珂的目光闪了一下,然后看着我,问道,“主子是在怀疑奴婢?”
“是。”我笑了笑,大方地承认,“这后宫里,有些事情很无奈。我想你在这宫里这么久了,应该能明白的。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也表示我是相信你的,不是吗?”
闲珂不说话了,只是垂着眼目,等着我说下去。
“我有一样事情不明白,所以找你来问清楚。”
“主子请问。”
“闲珂,我想知道,你和陈美人有什么关系?”我把玩着手上的玉戒指,扫了一眼闲珂,问道
“陈美人?”闲珂再次不解地看着我,“奴婢和陈美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
“那你为何常常去闲泠宫?”我追问道,“若不是因为陈美人,难道是为了别人?”
闲珂听了我的问题,怔怔地愣了好久。看她的眼神,目光涣散,似乎是出了神并没有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许久,她眼神里地变化流转告诉我她正在纠结什么问题。我也就不去掺和了,自顾喝着茶,等她自己得出个结论来。
等我地茶都抿完了,闲珂才重重给我磕了一个头,对我说道:“奴婢跟着主子也有一段日子了,主子放心,奴婢绝对没有做任何伤害主子伤害小皇子的事情。奴婢去闲泠宫有奴婢的理由,奴婢可以说,只是求主子答应,这件事情不要再跟别人提起来。”
“好。”我看了看她,答应了。
“谢谢主子。”闲珂又磕了个头,“我去闲泠宫,看地不是陈美 人,而是陈美人身边的芳儿。”
第七十六章 探望陈霖韵
闲珂提起芳儿,我不由吃了一惊,之前做过不少推测 没想到会是因为陈霖韵身边的小丫头。
“是的,是那个芳儿。”闲珂接下来说的话,让我觉得世界真的很小,“芳儿是奴婢的妹妹,亲生妹妹。”
“你怎么知道芳儿是你的妹妹?”我看着闲珂,她的面色深沉,却不似说谎的模样,“那芳儿知不知道你们…”
“不,她不知道。芳儿那时候很小,估计对奴婢这个姐姐也没有什么印象了。”
我叫闲珂先起来,让她理理思路慢慢说。
原来,闲珂的老家在很遥远的一个小镇,在她十岁那年,她母亲怀上了芳儿,当娘的原本身体就不好,大夫劝过她趁着才头几个月,把孩子拿掉,但是闲珂母亲不肯,不顾众人反对把芳儿生了下来。芳儿四岁那年,闲珂母亲大病了一场,再也下不了床了,家里的负担一下子又重了许多。闲珂的父亲常年在外打零工谋生,工作辛苦却攒不下多少银 子。闲珂心一横,把母亲和芳儿拖给邻居大娘照顾,自己卖身两年在一个官宦人家做粗使丫头。那家的老爷看闲珂好使唤,又刚好碰上宫里召采女,问了闲珂的意思后,就带她去见了选采女的官员,因而能够进 宫。
刚开始闲珂母亲是怎么都不愿意我来这宫里的,说一个不当心就没命了。可那时候邻居大娘过世了,不得不花钱请人来照顾她们。母亲的身子也需要用药,光靠闲珂做丫头地那点银子实在供不起。闲珂是家中长女,总该要替家里分担,能赚一点钱是一点。也许是家里人好积了德,她在这宫里也平安地过下来了。”
闲珂说到这里眼眶有些泛红,眼泪却没有掉下来。她深吸了几口 气,又道:“五年前的春天奴婢的爹托了人给奴婢传话,这才知道。奴婢的娘在一个月前病死了。爹爹这几年来一直是在外打零工的。经常不在家;芳儿很乖。也能在家帮着做些事,只是奴婢的娘这一走,奴婢的爹不放心芳儿一个人在家,就想着把她送到城里的大户人家去做个丫环。他来京城地时候芳儿已经被送进了陈家——也就是陈美人陈霖韵 家。芳儿从四岁后就很少见奴婢,如今就算还记得有个姐姐,怕也已经认不得奴婢了。”
“陈美人这人虽然看着凶,做事有点死守陈规。但其实人并不 坏。”我安慰闲珂,摊上陈霖韵这样子地主子,也可以说是幸运地。
“是。”闲珂应了一声,“只可惜芳儿本来就是个内向的孩子,奴婢走了以后照顾娘的是她,娘走的时候她也就七岁啊,这么小的孩 子…奴婢这个做姐姐的,真的是很内疚…”
闲珂说着说着。终于止不住眼泪。埋头哭了起来。
我站起来,拍了拍她地背,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句话用在后宫可就不分男女,不分老少了,宫中之人若真的哭了,又何止是伤心就能说明白的。
“你也不用太难过,芳儿跟着陈美人在闲泠宫虽然日子清苦些,但至少还安全。”
“嗯。”
“我过阵子要去看看陈美人,你要是愿意就跟我一起去吧。有什么要带过去给芳儿的,提前给我吧,我也好帮你做个安排。”
“主子…”闲珂抬起头,看着我。
“不过闲珂,我告诉你,以后你不许再一个人去闲泠宫。”我握着她的肩膀,稍稍用了力,郑重地道,“宫里人多嘴杂,你去了两次就有人看到了说到我面前来,好在这次对方没什么恶意。若是让有心人利用了去,岂不是害了你自己也害了芳儿她们?我原先就说过,我宫里的 人,能帮着你们的时候我会尽力帮,要是真捅了什么大篓子,也别怪到时候我这个当主子的不顾你们。我如今在这宫里算是个什么情况闲珂你也是明白地,光是顾着小皇子就让我筋疲力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