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爷极喜欢跟圣上唱反调的,圣上若说顾家女不好,永王爷立刻拍板说好。
见恩荣伯夫人若有所思,虞贵妃拍了怕她的肩膀,道:“要是只争一口气,大抵就是个侧妃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正妃也好,侧妃也罢,那是永王府自个儿的事情,跟我们恩荣伯府没关系,不用去凑热闹。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管着几个侄女,叫她们少跟着柳媛犯浑,免得被拖累了。”
恩荣伯夫人颔首应了,告退出宫。
等上了马车,她才稳下心神,重新理了理虞贵妃说过的话…
以顾家女为王府侧世子妃,这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人家毕竟是将军府的嫡女,往后的正妃要如何的出身才能压得住呀?
这事儿呀,太劳神了,她还是听贵妃娘娘的,莫去掺合那些,也不叫女儿们去掺合了。
不过隔日,万寿园里的纷争就在京中传开了。
茶博士站在大堂中,绘声绘色说了顾云锦和柳媛动手的事儿,讲到那一巴掌,惊堂木啪的往几子上一拍,就像是清脆的巴掌声炸在了听客们耳边一样。
“顾姑娘不愧是顾姑娘,说打说打,一点都不含糊!”
“好些日子没有听顾姑娘的事儿了,突然来了这么一段,果真还是原来的味道!”
有新进京的客人不知旧事,见这位顾姑娘如此出名,赶忙打听起来,茶博士便借此把旧事一一讲了。
尤其是“砸书房、小贩满街卖碎物什”,“自华书社里暴打杨公子”,“火情面前慷慨激昂、带领邻居奋勇自救”这几段,在各家茶馆酒楼里,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说道。
素香楼上的雅间,顾云宴兄弟沉下了脸,听了一阵子,便一道起身回府。
顾云锦正帮着顾云思分绣线,单氏那儿遣人来请她们,便收拾了东西一道过去。
进了屋子,顾云锦抬头就看到了顾云宴和顾云熙。
单氏招呼了她们坐下。
万寿园里动手的事儿,姑娘们一回来就告诉她了,单氏压根就没摆在心上,本就是柳媛先动手的,顾家占着理,根本不用怕。
只是单氏没料到,彼时状况竟然传开了,她笑着道:“京里人就是爱热闹,什么事儿都要说道说道,才一个巴掌就热闹成这样了,这要是在北地,一巴掌都没人想过来看一眼。”
“传出去了?”顾云思奇道,“谁往外说的?我还以为那柳姑娘没脸提了呢。”
顾云锦倒是不意外,道:“我们不说她,总有人想要她丢脸的,她们那一行人,不一定齐心。”
这话不假,就柳媛那张扬跋扈的性子,得罪的人肯定不少,哪怕虞家姐妹不说她长短,当日在场的其他人,也会说出去的。
单氏道:“我叫你们来也没有旁的事儿,就跟你们说,外头传外头的,你们别搁在心里,下回遇见事儿,该打还是打,不能傻乎乎的吃亏。要是那一巴掌没打回去,我才真的是要怄死了!”
顾云锦弯着眼直笑,笑过了,才又看向顾云宴和顾云熙。
第二百零五章 被逼出来的
自打听了素香楼里的热闹,顾云宴一直在担心顾云锦。
进京之后,他知道前半年顾云锦的生活很起起伏伏,砸过东西打过人,撸着袖子救过火,虽然对将门姑娘来说,这些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儿,但作为长兄,对妹妹还是心疼和抱歉的。
顾云齐不在京中,就四房这娘三,若要不被人欺负,可不就要自己顶起来吗?
谁家的姑娘不是娇娇?顾云锦的彪悍,也是被逼出来的。
要是有父兄在身边,哪里需要顾云锦那般硬出头?
杨昔豫那等小人,根本别想到顾云锦跟前,隔着半条街就被当哥哥的扔出去了。
可顾云宴晓得归晓得,却不知道那些事情曾被当作故事,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故事再次从茶博士的口中出来,进了顾云宴的耳朵,他感受到的是满满的心痛。
他这个长兄,并没有做到给弟妹们挡风遮雨,他做得还不够多。
若非顾云思要嫁到京城,长房跟着进京来,他们还不晓得,四房在京中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心中再是感慨,顾云宴也不是一个嘴巧的。
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出去时与顾云锦道:“还好练过些功夫,这才没有吃亏,你继续好好练,又哪儿不懂的,只管来问我。”
顾云锦听出了顾云宴话语中的善意,不由莞尔。
单氏让顾云锦和顾云思回去做女红,只留在阴着脸的顾云熙,道:“你两个妹妹受了大委屈,没见你安慰几句,还黑着个脸,你这哥哥不像话。”
顾云熙揉了揉眉心,道:“母亲您就由着她们吧,满京城叫人看笑话…”
“被看笑话的是柳家那个,可不是我们家。”单氏打断了顾云熙的话,瞪着他道。
顾云熙讪讪:“我这不是怕太师府那儿会说到云思嘛…”
闻言,单氏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慢悠悠开口:“就算太师府会不高兴,我也不会让云思和云锦忍气吞声的。
你别琢磨着是云锦连累云思了,你这个妹妹是什么样的性子,你难道不知道呀?
云锦若没有架住那一下,被那姓柳的打了,云思肯定就冲上去了,左右开弓先甩两巴掌再说话。
不就是被京里茶博士们说一说嘛,又不掉皮不掉肉的,云锦都能挨得住之前一轮又一轮的议论,你一个糙汉子怕什么?”
顾云熙说不过单氏,只得认错,退了出来。
另一头,顾云宴回了屋里,嗓子眼里还是堵着一口气。
葛氏见状,让奶娘把丰哥儿带出去,柔声问道:“爷在烦恼什么?”
顾云宴坐下来,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语气之中带上了几分埋怨:“京城和北地,实在太远了,之前来往信笺,四婶娘也没提过她们在京里遇到的困难,我们在北边什么也不知道。
要是早知道她们有那么多麻烦,也能早些帮着出出力气,何至于让云锦一个小丫头受罪呢。”
葛氏晓得丈夫性格,但她更懂女人家的难处,便宽解道:“爷也不要怪四婶娘,徐家毕竟是她娘家,再好再坏,她哪里能厚着脸天天跟婆家叫苦的?
再说,叫了能有什么用?您也说了,京城和北地太远了,四婶娘跟府里说在京里日子有些难,将军府就能飞过来给她们摆平了吗?
总归我们是进京来了,以前的事儿就过去吧,只看往后,一大家子在这儿住着,有什么事情都能帮得上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心里总归还是不舒坦。
葛氏没有再说话,只是陪顾云宴坐了会儿,让他散散心中火气。
一路进京来,单氏和顾云宴都跟她交代过,要好好与四房相处,虽然天南地北隔了几年,但都是一家子,要善待人,不能仗着他们是长房就压着四房。
葛氏是个好说话的,婆母、丈夫如何说,她就如何做。
况且,她从前也与顾云锦和徐氏相处过,徐氏是个好脾气的,小姑子彼时年幼,性子有些娇气,但也不是个整天没事找事的,只有吴氏这个妯娌,葛氏以前没打过交道,不过,她也没担心。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好好处着,总能处下来的。
进京之后,事实也的确如此,她跟四房的往来还是极愉快的。
此刻顾云宴心疼妹妹,葛氏也叹息顾云锦之前叫人算计,只不过,她始终有一样事情想不明白——那年,四房为什么要离开北地呢?
长房从头到尾,没有为难过四房分毫,二房、三房提及四房时,好像也没有多少排斥不喜的,葛氏印象里,当时并未有什么大风波,好像是田老太太嘴上说了徐氏和顾云锦两句,转天徐氏就提出要带着儿女回京,而老太太竟然也答应了。
前两年,葛氏问过顾云宴一回,顾云宴只说不知内情,她也就没有再问。
这会儿想来,这事情很奇怪的。
老太太的嘴巴是有些刁,但婆婆给儿媳妇立规矩,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再说了,徐氏那般温顺的人,岂会仅仅听了婆母几句凶话就忍不了要走呢?
“早知道回京之后,她们与侍郎府那么生分,还不如留在北地呢,起码没这么多烦心事儿。”葛氏叹道。
顾云宴抿唇,看了葛氏一眼,道:“还是你说得在理,总归都过去了,往后护得紧些最要紧。”
葛氏垂着眼帘应了,心里却琢磨过来了,刚才她故意说那么一句,顾云宴却直接把话题略过去,看来,他其实是知道四房离开北地的内情的。
只是,不跟她说罢了。
能让顾云宴瞒着她的,想来是要紧事情,他不想多提,那她也就不问,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隔了两天,京中的流言没有消,反而又添了新料,说那日万寿园里会聚了那么多姑娘,并不是去赏花的,而是皇家在相看。
到底是哪一位贵人,相看的又是哪一位,一时半会儿没有个说法,茶楼里的听客们集思广益,人人都能推出一段故事来。
说皇亲,说故事,很快,就有人拍着桌板高声道:“定是永王府,我那天从万寿园外头过,瞧见永王府的马车了。”
第二百零六章 一个头两个大
永王府的马车?
永王、小王爷都不会去凑姑娘们的热闹,当日在万寿园里的肯定就是永王妃了。
永王妃去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男方推断出来了,又开始推女方,当日去的,只要不是公候伯府这样常常与永王妃打交道的人家的姑娘,都被提出来了。
顾云锦的名字,自然是在其中。
有听客哈哈大笑,那厢永王妃相看,这厢顾姑娘打人,这场面想想都厉害了。
西林胡同里,将军府没有理会那些,秦夫人却是坐不住了,过来寻了单氏。
“我们两个那么多年的交情,我是把你当亲姐妹一样看的,”秦夫人皱着眉头,叹道,“你家姑娘要说亲,我想方设法地让她进太师府,不求你记得我这个当媒人的好,但也别扯我后腿是不是?
姐妹都是一体的,六姑娘动手了,人家还能说云思是个温和的?我都不知道,我回头怎么去太师府串门子了,人家怕是要怪我,给他们寻了个这样的亲。”
单氏起先还耐着心思听着,秦夫人越讲越过分,她也忍不住了,冷声道:“你这话说的就说反了吧?
最初是我们想跟太师府结亲,我写信问了问你们这些嫁在京里的姐妹,看看谁家与太师府熟悉,能帮着递个话听个口信的,你正好有路子,就帮着问了,成了这门亲。
并非是你挑了太师府的。”
秦夫人瞪大了眼睛,张口想说单氏过河拆桥,话还没出口,又被单氏抢了先。
“当然,能成这门亲事,你是媒人你有功劳,”单氏道,“但万寿园那天,太师府的姑娘就在边上,人家都没有说云思、云锦不好,你何必着急呢?”
秦夫人憋得厉害,傅敏芝不说,又不等于太师府里没有什么想法。
单氏勾了勾唇角:“还是说,太师府使人去你那儿,说我们云思不好了?”
“那倒没有…”秦夫人撇嘴,抬眼见单氏在笑,她又忍不下气,道,“是你之前跟我说,要替侄女儿相看,要寻个好人家,我想帮你的,可这山芋实在烫手了。
我这阵子琢磨来琢磨去,好不容易有了那么几个能说说看的人家,我还没递帖子出去,你们姑娘就甩巴掌打人了,你让我怎么去开口啊?
人家问是哪个顾姑娘啊,难道要我说‘就是打人的那个’?你可饶了我吧!”
单氏不悦极了,不管别人说什么,她至始至终都不认为顾云锦打人有错,以前打杨昔豫没有错,现在打柳媛也没有错。
既然没有做错,她才不想听别人对顾云思、顾云锦指手画脚呢。
“既然为难,那我们云锦的婚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单氏一字一字道,“就我们云锦这样模样好又硬气的,我就不信会嫁不出去。”
一句“模样好”,让秦夫人额上的青筋跳个不停,她板着脸,道:“你别被外头那些流言给弄昏了,王府是那么好进的?
那些百姓什么都不知道!我可听说了,永王府选的是世子侧妃。
你这么宝贝侄女儿,舍得让她做侧的?就她那硬脾气,以后头上再压个正妃,她能受得了?”
听了这话,单氏不由怔了怔。
那天的局是长平县主攒的,说永王妃在暗处相看人,单氏倒不觉得稀奇,只是她压根没有想过,这相看与她家云锦有什么干系。
她只当三个姑娘是去凑热闹的、打掩护的,哪晓得秦夫人把云锦当成了当事人。
而且,相看的不是正妃,而是侧妃。
单氏的脸拉得老长,道:“是你想多了才对。不说永王府有没有那个念头,反正我和我四弟妹是不会点头的。我们一个伯娘、一个继母,做事情是要掂量的。”
并非看不上王府侧妃,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主子,是上玉碟的名正言顺的皇家人,比寻常官家要金贵多了。
可除非是顾云锦心系小王爷,非君不嫁了,否则单氏和徐氏都是不会答应的。
又不是将军府要倒了,跟着顾家要活不下去、赶紧找个婆家寻活命的路子,也不是嫁不出去、满天下寻不到门当户对、合适的儿郎,就这么让顾云锦去当侧妃,那她们以后闭眼了,可没脸去见顾云锦的亲生父母了。
以顾云锦的出身,只要能有更好的选择,单氏就不愿意将就一步。
“既然没有那等念头,还是要拘着姑娘些,才好说亲!”秦夫人道。
单氏摇了摇头:“顶多耽搁一阵子,我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姑娘。”
话不投机半句多,秦夫人胸闷极了,不愿再跟单氏说道,起身告辞。
素香楼里,程晋之开着窗户听底下大堂里说故事,半晌看了小王爷一眼,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小王爷抓起一颗花生米就丢了过去:“你有胆子就笑!”
程晋之也不虚他,眯着眼道:“你有胆子,等阿渊回来的时候你别跑。”
提起蒋慕渊,孙恪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怎么不知道他要选妃了?而且是侧妃,林琬、傅敏芝、顾云锦…名字一个接着一个,唬得他站都要站不直了。
听风敲门进来,恭谨道:“小王爷、三公子,奴才使人去问了,素香楼的东家也说不清这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五爷不在京里,听风寻了袁哥。
袁哥打听了一圈,东街上的酒楼茶馆,谁也没闹明白“皇家相看”这一点到底是哪家先说的,好在,眼下还都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定女方身份。
要是真的把顾云锦和孙恪一板一眼联系在一块,那麻烦才大了。
孙恪站起身,按了按太阳穴,道:“真是无妄之灾,我回去问问,再看看能不能让阿渊赶紧回来。”
小王爷急匆匆回了王府,径直去见永王妃,进去了才晓得永王爷也在。
待问了安,孙恪也不说旁的,开门见山道:“听说您在给我挑侧妃?”
闻言,永王妃皱了皱眉头,语气不悦:“都是外头乱传的,我还在生气呢!”
小王爷松了一口气,而永王妃的下一句话,让他落了一半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眼前都黑了。
“我明明是在给你挑嫡的,就顾家那个,我瞧着挺好的。”
第二百零七章 我又打不过他
永王妃说,她瞧着挺好的。
这话仿佛是惊雷从天而降,炸得孙恪焦头烂额,他有一脑袋的话想跟永王妃说道,可实在太多了,多到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半晌,孙恪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扶着额头蹦出来一句脏话。
永王爷听得清楚,抬起脚,不轻不重踹了小王爷一脚:“怎么说话的?在外头野惯了,当着你老子娘的面,嘴上也没把了?”
孙恪缩回了脚,虽然他认为他那父亲讲话也没多讲究,但眼下显然不是争论“嘴上带把”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时候,他纠结地看了永王妃一眼,问出了心中疑惑:“母妃,您从哪儿看出来顾家那个挺好的?”
小王爷这么问,并非是觉得顾云锦不好,蒋慕渊自个儿看上的姑娘,肯定有过人之处。
只是,永王妃只见了顾云锦一回,而那一回,就是京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顾云锦打柳媛耳刮子”。
他的母妃到底是以什么来评断好坏的?
要是至亲好友,或是看热闹的,应当是为顾姑娘鼓鼓掌,说她爽快利落,被人欺负了也不势弱,可永王妃是挑儿媳妇去的,婆婆看儿媳的角度肯定与旁人不同,怎么会对当时的场面满意?
孙恪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永王妃的喜好非常叫人意外。
“母妃,”孙恪试探着补了一句,“不会真因为那一巴掌吧?”
“有什么不行?”永王妃反问,理直气壮道,“我要是挑个软柿子,天天叫你欺负,我看着就糟心,不如找个泼辣的,正好管管你!”
孙恪摸了摸鼻尖,看了永王爷一眼。
果然,这女人心就跟海底针一样,根本让人琢磨不透。
从小到大,孙恪见多了永王妃在慈心宫里俯首做小,陪着皇太后说话解闷时,要多规矩懂事就有多规矩懂事。
幼年时,小王爷不懂婆媳相处之道,还问过永王妃,说安阳姑母从前又爬宫墙又打架的,皇祖母都疼她疼得厉害,可见皇祖母是喜欢性子野的姑娘的,那为何母妃要这般乖巧,与姑母截然不同呢?
永王妃说,女儿和媳妇不同,长公主可是翻墙醉酒,但她不行。
小王爷彼时自然是没有听懂的,随着年岁增长,懂的事情多了,慢慢品出些味道来。
他本以为,他已经了解了“婆媳相处之道”,可眼下听他母妃这几句话,他才晓得,他差远了,他至今弄不懂他母妃到底在想什么。
小王爷越不懂,对永王爷就越同情。
永王爷被孙恪那满是同情的目光看得一头雾水,只觉得脖子后凉飕飕的,他打了个寒颤,便清了清嗓子道:“你母亲看人不会看错,那顾姑娘,左右你也是喜欢的,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孙恪哪里敢定,急切道:“我哪儿就喜欢别人了?这又是哪里传出来的混账话?”
“长平说的呀,”永王妃抿了一口茶,“我都知道了,你还怕什么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多正常的事儿。”
要不是事情不好到处张扬,小王爷恨不得现在就把长平县主叫到跟前来,仔细问问他那位表妹,她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中意顾云锦的。
永王妃见儿子还是一副垂死挣扎的样子,干脆把话挑明了:“你当时说是长平办赏花宴要借园子,可长平说了,那其实是你提出来的,她那时候根本不认识顾姑娘和侍郎府两姐妹,是你提出要请人家来的。
还借着赏花宴,让阿渊和晋之给你打掩护,一道去看看顾姑娘长什么样子。
自华书社里打起来那回,你也在当场的。
还有胡同烧了那一回,你在酒楼大堂怒斥那书生,给顾姑娘说了一溜儿的好话。
你从小到大,何时这般对人上心过?还说不是喜欢?”
孙恪听得目瞪口呆,他半点没想到,他那时候一心看热闹,竟然还看出了危机来。
他忙解释道:“您别听长平说道,她什么都不晓得,她前回还说我跟那谁谁相熟,结果我就只跟那人打过一照面,街上遇见她问了安罢了。”
永王妃是知道吏部苏大人家女儿那事情的,因此长平头一回跟她说顾云锦时,她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听得多了,她也打趣一样问过孙恪,就当一个乐子,并未当真。
可这次不一样,她下定决心要娶儿媳妇了,不管孙恪怎么看顾云锦,反正她挺喜欢的。
孙恪只看永王妃神态,就晓得事情不摊开来说,是摆不平他母亲的了,他只好深吸了一口气,示意母亲屏退屋里伺候的人。
永王妃见他一脸慎重,还是遂了他的意思,只留下一个心腹嬷嬷,其他人都打发了。
“我和你父亲坐着,就看你能讲出个什么花来!”永王妃拿指尖点了点孙恪。
小王爷这才压着声音,道:“赏花宴那事儿是我弄出来的,但不是阿渊和晋之让我打掩护,我们就是好奇满京城说好看的顾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胡同烧了,一个姑娘家鼓励邻居们自救,明明是一桩巾帼不让须眉的好事,偏叫有心之人说成那样。
别说我和晋之是认得顾姑娘的,哪怕不认识,也要说句公道话。
您真要我娶亲,娶哪个都行,就是不能娶顾云锦。”
“为什么?”永王妃奇道。
“阿渊瞧上人家好久了,您千万别乱点鸳鸯谱,”小王爷把蒋慕渊搬了出来,“要是乱了套,等阿渊回来是要跟我翻脸的,我又打不过他,到时候您来劝架呐?
您总不想到时候席面上,阿渊把桌子给您掀了吧?
估计也不会到那时候,花轿一出西林胡同,阿渊就能把人截回去。”
这个答案,出乎永王爷和永王妃的意料,两人对看了一眼,不由分辨着这说辞的可靠性。
永王爷瞪着孙恪,低声骂道:“别浑说!阿渊是那种人吗?”
孙恪笑了笑,他觉得蒋慕渊就是那种人。
永王妃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迟疑道:“恪儿,这话不能胡乱说的,你别因为自己不想娶,就把阿渊拉过来挡着。”
第二百零八章 崎岖得崴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