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在那趴着,都口气不善地凶道:“还在那趴着,还不快起来,你爷爷要收棺了!”说完伸手就过去拉她,拉着她往旁边一甩,被李言接住。
这些人都是村里长辈,李言作为小辈不好喝斥,只皱着眉沉声道:“她还发着高烧,你动作轻点。”
那人刚好讽刺,待看到叶尔的脸色吓了一大跳,之间她双目紧闭,面色青白,整个人已经烧的不醒人事。
吓得他赶紧对李老太喊:“四姐四姐,别哭喽,快来看看你家二子是怎么回事?刚刚个是打重喽,现在怎么一动不动,我看是不是打到哪里昏过去喽?”
“让她死,她死了才好哦,我养这个不孝的丫头干什么哦,她爷爷死了她都不在身边我还要她干什么哦,养她什么用啊!”李老太坐在正堂椅子上拍着大腿哭嚎,李爸看到女儿这样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过来看,一摸她额头:“我地个天唻,这头烫的都能烧死人了,快快快,赶快给我抬进房里去,赶紧去喊医生!”
“是不是冲撞到了?”
“真是邪门咧,是不是她爷爷不高兴她不孝找她来咧!”有邻居的三姑六婆这样猜测。
村中有名望的长辈一看她手背上挂盐水时尚未撕去的白色胶布,心疼地说:“你们一个个嘴巴啊,就没一句好听的,这孩子恐怕是生了病从医院里赶回来地,这手上针眼和胶布还是新鲜的,你看这上面血,估计也是她着急之下拽地,手拽成这样流了这么多血都不晓得疼,你们看看她的手,血还没结痂呢,发烧烧成这样你们都不晓得心疼,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这孩子从小多可怜你们都不晓得啊!”
旁人一看,果真如此,也都不说风凉话了,一个个的都说:“也是,从小就这丫头孝(孝:农村对孝顺的简称),买给老毛虫地补品挺他讲都是用她奖学金买地,老毛虫天天在我们耳边讲!”
“行了行了行了,都别讲了,赶紧到徐村把剑锋(医生的名字)叫来,别烧的哪里怎么样了就不好了!”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又说。
众人应是,李爸摸着她的额头,着急地对李奇喊,“奇奇,快,快去徐村将徐医生叫来,跑快点!”
李奇看着二姐那样也有些害怕,二话不说,连忙跑出去喊一声。
叶尔是连夜赶回来的,此时天已经墨黑墨黑的,农村里的马路都没有路灯,除了李家村头老李家灯都是亮的之外,周围还是昏暗的一片。
李村到徐村也不过没一会儿,剑锋老医生便被李奇给请来。
剑锋老医生也六七十岁了,衣钵都传给了他的儿子。
他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啧了下嘴:“怎么这么烫啊?这别把人给烧傻了!”然后赶紧从医药箱里掏出注射器和一些药瓶,将针头放在铝制的金属盒里交给李爸说:“快用顶开的开水把它烫一烫!”
然后手脚利落里用医用小剪刀从一个透明的大玻璃瓶夹出一块棉花絮,对着叶尔的额头擦拭起来。擦完脸,又叫其他人都出去,对李妈妈说:“把她衣服都解开,脱了。”
李妈妈也不敢怠慢,赶紧将她衣服扣子解开脱了,用被子盖到她胸口,李医生又夹出一个棉花球从她颈脖到锁骨下面都一一擦拭,然后将用剪刀夹出几个棉花球放在装盐水管子的胶袋上,吩咐李妈妈说:“你用这些棉花球给她擦,让她降温。”自己将盐水挂在蚊帐的钩子上,给叶尔打起药水来,又用烫好的注射器给她打了一针。
做完这一切,剑锋老医生才边收拾着医疗器具担忧地说:“这要不行天亮还要送到大医院去,这烧的也太厉害了,又受到这样的刺激,唉!”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叶尔脸上被李老太打的青青紫紫的伤,“这么小的孩子,从小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你们怎么还舍得打她呀,这要是我孙女不知道要多疼她,打成这样,唉,这要打傻了你们就开心了!”
医生轻轻一摸,“这头上怎么还有血,我地个天,这是谁下的手,这么重,这可是你们亲生的,你们怎么下得去手啊,这么乖的孩子怎么打成这样,这要赶紧送医院!”
“这又不是打的,是刚刚她自己摔的!”李明珠站在一旁冷冷地说。
徐医生脸上尽是悲悯,“这孩子非得被你你们摔成脑震荡你们才开心!”
“都说了不是我们摔的!”李明珠生气地说道。
李妈妈一边替叶尔擦拭身体一边红着眼眶说:“从小到大我一根汗毛都没动过她的,哪里会打她?”
“你是一根汗毛都没动过,你可知小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你生了她不养她,把她往这送往那送,你以为孩子小就不懂啊?我跟你说,你不晓得这孩子有多聪明,你以为她不懂,我跟你说,她什么都懂!”剑锋老医生向来是个直脾气,有什么说什么,因他医术是附近几个村最好的,村民都十分尊敬他。
李妈妈讪讪地掉着眼泪,剑锋医生又说:“哭!哭有什么用?这么好的女儿都不知道好好对待,现在哭有什么用?现在赶紧把她送到医院!”
李妈妈为难地说:“现在家里乱成这样,哪里有人把她送医院,明天一早就要有很多亲戚来,都要招呼,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忙。”她无奈地叹口气:“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省心。”
“她不省心?”徐医生气愤地说,“这小丫头是最省心了,从小你们什么时候管过她?”徐医生也知道现在李家的情况,确实走不开,叹气道:“先等她醒来再说!要是醒不来赶紧送到大医院去!”停了一下,看到叶尔脸上的伤,又气愤地说:“李四姐(李奶奶的名字)一辈子都是这个火爆脾气,说了多少遍都改不了,从小就喜欢打孩子,要不是还有那个老毛虫疼着她啊,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活成什么样了!”
说到这,剑锋老医生声音也哽咽了,也不知是想到堂屋里去世的叶老头心有所感还是可怜叶尔,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现在连唯一疼她的老毛虫都走了,丢下她一个,这丫头心里还不知道多难受在那,又是从小受了委屈都闷不吭声的,有什么苦就她自己知道,你们这些当大人的一个个都没对她尽到责任不说,就知道怪她打她,老毛虫走了最伤心最难过的是哪个你们个晓得?”他指着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叶尔大声说:“就是她!”
房间里除了高烧昏迷的叶尔,就只有李妈妈和剑锋老医生两个人,其他人都在堂屋里给叶老头封棺,根本没心思照顾到叶尔。
过了一会儿,李妈妈也被叫到堂屋帮忙,剑锋老医生对李家人千叮咛万嘱咐,要是天亮了她烧还不退,一定要送到市里大医院去,一刻也别耽搁。
天快亮的时候,响鼓喇叭乐队都吹吹打打地响了起来,各方的亲戚都到了,李家人更加忙碌起来,李妈妈要接待客人,还要安排种种事宜,哪里能顾得了躺在床上的叶尔,就交代闲着的李明珠来照顾叶尔,看着她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赶紧告诉李妈妈。
李明珠点点头答应,看了床上的叶尔一眼,打开笔记本电脑,坐在电脑前上网,看盐水还有大半瓶在,滴啊滴的估计不要一个小时都滴不完,也就玩起电脑来,想起来的时候就抬头看一眼盐水挂完了没,况且剑锋老医生已经给她打了针,也挂了两瓶盐水,还开了退烧药什么的,她根本就想不到叶尔会严重到怎么样什么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其实看到李奶奶在打叶尔的时候,李明珠在一旁看着心里甚至是叫着痛快的,心里希望打的越狠越好,她在家里受够了爸爸妈妈动不动就说,你不学你妹妹多懂事,考上b大,你再看看你,大专出来后整天呆在家里混,叫你考个老师都考不上。
都说人比人气死人,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这样每天被老爸老妈念叨着什么都不如妹妹,李明珠本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心中的憋屈使得她对叶尔的怨念简直深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当然,只是看她不顺眼,一辈子都不会顺眼的程度,虽然打的挺解气挺过瘾,可从没想过要妹妹怎么样,她们毕竟是亲姐妹,没有深仇大恨,没有到恨不得她死了的地步。
叶尔被送进医院是在第二天的上午,期间高烧一直没退过,还是李言担心她的情况,一大早过来看她,才发现她已经烧的人事不知,阴沉着脸焦急地将她送往医院。
医生告诉他,病人送来的晚,烧的太严重,醒来后,会有一些其它后遗症,可能大脑会受影响。
第61章 六零一.叶尔醒来
叶尔醒来时,已经是四天后。
按照当地习俗,老人过世后要在三天后上坟的,她是在众人上坟回来之后才醒来的,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笑,很乖巧地喊了声照顾她的:“李言哥哥。”
笑容明澈的没有一丝阴霾,只是那脸上仍然没有消下去的青紫的痕迹还有抓破的血印,映着那张灿烂的笑脸,看着是那么的碍眼,他有些心疼地走过去,抚上她脸上的那些伤痕。
不光她脸上,颈脖上、背上、肩上都有,在那白皙细嫩的肌肤上看的有些触目惊心。
李言非常不解,明明是亲手养大的亲孙女,为什么那个老人能下得去这样的手,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眼前这个小丫头身上,一点都没有考虑到,那样的悲痛之下,又施加那样可以压垮她灵魂的压力,她能不能承受的住,会崩溃的吧,这个小丫头。
见到她醒了,李言焦躁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奇妙地跟着露出了一点笑容,接着露出有几分惊异,担忧地伸出手抚了抚她的额,已经不烧了,只是她的表情实在有几分怪异,她的笑容实在太清澈了,就像……像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眼睛乌黑的像夏日的夜色,纯净透明,不染一丝尘埃,更没有应该有的……悲伤。
“李言哥哥,怎么了?”叶尔神情天真而疑惑地望着他,双眸清澈干净,“这是哪里?我爷爷呢?”她问,“这里是徐医生家吗?”
她乖巧地盘着腿坐在床上,不时地张望一下四周,似乎对周围都充满好奇,又或是在找爷爷奶奶,没有找到也不着急,回过头安静认真地望着李言,单纯无邪,满是信任。
李言心头猛然一跳,慌张感海啸一般扑向他的心头,他努力平定自己的情绪,控制住手的颤抖,抚上她消瘦的面颊,轻声问:“叶尔,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很安静地摇了摇头,抿嘴一笑,接着问:“李言哥哥,爷爷呢?”她露出疑惑的表情,用手对着李言比划了一下,认真地说:“李言哥哥,你变了好多!”她指着他脸上青色的胡渣子,表情有点嫌弃:“都快成大胡子了。”
“叶尔,你乖乖在这待着别动,我一会儿就回来好不好?”李言温声说。
叶尔点点头,“那你快点,我一个人害怕!”
“好,乖,我保证,马上就回来。”李言倾身在她额上轻轻印了一吻,叶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被亲的地方,开心而又害羞的笑。
从小到大,只有爷爷亲过她。
爷爷总是很不正经地说:“二子,来来来,把小脸伸过来让爷爷香一下!”
叶尔闻言总是很乐颠乐颠地跑过去,把小脸凑到爷爷嘴巴,爷爷啪嗒,狠狠亲了个响啵儿,然后开怀大笑地逗她:“哎呀,好香啊,把我鼻子都要香掉了!”
这个时候叶尔就会咯咯咯地很开心地笑,然后又凑过去给爷爷香一口,爷爷又大笑着说:“哎呀,鼻子又香掉了,不香了不香了,没鼻子香不了了!”
叶尔就会咯咯咯地一直笑个不停,知道李老太来打断他们俩,凶着叫叶尔做作业去,然后骂叶老头总是老不正经的逗孙女,耽误学习。
现在被李言香了,她很开心,她觉得,只有真正喜欢她的人才会愿意跟她做这样亲密的动作,才会愿意香她。
李言一出去,就十分焦急地冲到主治医生那里,向来不温不火的他第一次打乱了节奏:“医生!医生!医生你快去看看!我朋友她怎么了?”
这几天以来,李言一直在这里照顾叶尔,他情绪内敛温文尔雅,鲜少见他有这样失控的时候,医生连忙赶到她病床前,叶尔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医生,发现不是徐医生,她也不紧张,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像小和尚一样盘腿而坐。
医生摸摸她的头,“已经不烧了。”又用助听器放进她衣服里,在胸前各个地方听了听,温和地问她:“有木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头还痛么?”
她笑着摇摇头,本来想说不痛,可一摇就发现头真的痛,不由疑惑地摸摸头,手一触碰,发现那里包了个大纱布,轻轻一碰就疼的厉害,头还有些晕晕的。她乖巧地对医生说:“头有点晕乎乎的。”她指着头上的伤口处有些委屈:“这里好疼~”
医生摸摸她,“不疼了不疼了,很快就不疼了。你还记得是怎么来的医院吗?”
“不是李言哥哥背来的吗?”她眨巴着乌黑的眼睛,天真地笑,“医生,我要回家了,我作业还没做完呢!再不回家爷爷该等急了。”
说到爷爷,她不知怎么,心猛然就痛了一下,痛的她一抽,小脸顿时就皱了起来,痛苦地捂着心口的位置蜷缩了身子。
医生和李言立刻紧张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眼泪汪汪的,有些无助:“这里好痛!”
“不应该啊,这里怎么会痛呢?”医生连忙给她做检查,以为还有哪些后遗症,可检查了一番发现什么问题都没有。
可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一直指着心脏的地方喊着痛,痛的她眼泪淌了一脸,却没有感觉一样。
她睁着泪汪汪的眼难过地问医生:“医生,我是不是得了治不好的病了?怎么这么疼?”
“小孩子没事别瞎说,什么治不好的病!”医生温和地笑着训斥,招呼着护士,推她进去又做了一次检查。
检查得出来的结果是,病人因受到外界刺激过大,加上之前发烧没有及时来医院处理,加上大脑又经过外力的猛烈撞击,使得产生逃避心理,心智与记忆……现在还不确定到底停留在几岁。
“医生,还能医治吗?”
医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病人也许一辈子就这样,好好养着,也许有一天突然就好了,只是有些心结,唉!”
叶尔在医院期间,李爸李妈因要忙碌爷爷的后事,也就没来医院看她,直到听说她醒来,才打电话拜托李言好好照顾,带回家来。
家中亲戚已经走的差不多,只剩下一些邻里朋友和爷爷的直系亲属。
叶尔跟在李言后面,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一直看不到她最熟悉的那个人,眼眶开始泛红。
李老太看她回来,起身向她走来,吓得她本能地往李言后面缩,李老太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起来。
叶尔被吓了一跳,记忆中电火石光地闪过一个片段,手紧紧揪着李言的衣服,脸色顿时发白,吓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却不敢哭出声来:“奶奶别打我,别打我,我…我去做作业。”
众人一惊,李老太向来爱面子,叶尔在这么多邻里朋友面前说这样的话,本来没什么的事,这下李老太就算不打她也不可能了。
叶老头刚刚去世,李老太哭过之后眼眶还肿着,这几天她苍老了不少,头发也斑白了许多,神情疲惫。
听到她的话,她阴沉着脸色疲惫地挥了挥手,“我不打你,我打你干什么?我打你这个没有心的东西干什么?走,走的越远越好,给我滚的远远的。”
叶尔从李言身后出来,拼命的摇头,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目光哀求,却什么也不敢说,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怕奶奶一生气就不要她了。
小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不听话,不听话把你送到谁谁谁家不要了,给别人养去。”
李妈看到自己女儿被骂,不高兴地说:“好好的凶小孩子做什么?她刚刚才从医院回来!”扭头对叶尔也不耐烦地说:“你也是的,好好的哭什么?哪个欺负了还是怎么着你了?还不把眼泪擦擦!”
李老太和媳妇向来不怎么对头,见媳妇当众顶撞她,气的骂道:“我凶什么?她爷爷死了你知不知道,收棺她不在,她爷爷上坟她也不在!这样的丫头我还养她做什么?当初怎么就养了她,还不如一把按在脸盆里摁死算了!”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拿起门后的扫帚就对着叶尔挥过去,哭着说:“你给我走,别在我们家待着,你不是说我打你吗?我今天就打死你!”
扫帚头对着叶尔身上一下一下的就打了过去,被李言连忙拦下,都打在了他身上。
连他这个大男人都觉得疼,何况她一个小姑娘。
李老太这只是习惯性动作,她是个暴躁脾气,生气时,总是拿到什么东西就挥,有时候是筷子,有时候是扫帚梗,有时候是竹丝,只是小时候拦在叶尔身前的叶老头,现在是李言。
叶尔吓得动也不敢动,任李老太的扫帚一下一下的打在她身上,跪在那里只知道惶恐地哭着喊:“别不要我……奶奶别不要我……爷爷……爷爷……”
在她印象里,罚跪是很平常的事,作业做不出来要罚跪,不听话也要罚跪,她几乎条件反射地就吓得跪下了。
李老太一听她还喊爷爷,气的用扫帚梗打的跟用力,劈头盖脸地就乱打一气:“你个没良心的,你还喊你爷爷,你爷爷死了!都是你!都是你个扫把星害的!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
学校里老师也是这样,对调皮的学生老师总是用罚跪来惩罚,只是在学校里,她从未被罚跪过。
李妈一直心安的告诉自己,女儿在给公公婆婆带着是享福,连个碗都不会洗,也不知道多享福,心里也就没有什么愧疚,现在看到李老太这样打自己女儿,毕竟是亲生的,自己骂是一回事,别人打又是另一回事,一时间心痛的不行,连忙走过去将李老太手中的笤帚接下,“妈,爸年纪这么大了,又有过那样厉害的病,这哪里是小二子害的,你冷静冷静!”其他邻里朋友都拉着劝着说:“别打了别打了,二子还小不懂事,大坏了可怎么好?别气了别气了,她也不想的。”
李奇前几天看到叶尔被李老太打晕过去,心中本就气愤,只是碍着自己是晚辈不好说,此刻终于忍不住不耐烦地大声囔道:“奶奶,你能不能别打了?姐姐都这么大了你还动不动就打她!”
李妈也对叶尔凶道:“还不快起来!”
叶尔看了李老太一眼,被李言拉起来放到身后。
她这样的表情,在她小时候经常看到,长大后基本就没有了,可能是叶老头的爱给了她安全感,知道她不会再被人送走,有了爱她的家人,她性子也变得活泼,在叶老头和李老太面前爱娇起来。
气急了的李老太没发现孙女的不对,一直关注她的李爸却发现了,赶忙走到她面前替她擦干眼泪,担心地问:“二子,你怎么了?没事没事啊,别怕,爸爸在这,没人不要你,啊!”
将她拥进怀里之后才发现,她一直在发抖,害怕的全身都在发抖。
“别不要我,我真的很乖,我听话,什么都听……我真的会很乖……爸爸,别不要我……”她哽咽着,克制着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想要控制自己不害怕不哭,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外落,心像大海上漂浮的浮萍,找不到可以停靠扎根的地方。
她很害怕,眼睛不停地在人群搜寻,却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想找到爷爷,她好害怕,她不要被送走,不要离开爷爷。
爷爷,爷爷呢,爷爷在哪?爷爷你在哪?叶尔害怕。
李爸心疼地拍着女儿的背,不停地抹去她眼眸里的流出的泪,轻声哄着,“不怕不怕,谁说不要你的,爸爸要你,乖,爸爸妈妈都要你,不送你了。”
李妈第一次听到女儿说心里话,心里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心里被愧疚淹没,像被人卡住喉咙一样低声呜咽。
她看到女儿身上的伤,女儿都长这么大了,还被打的发抖不敢反抗,那么她小时候呢,她真的如她所想的在享福吗?
晌午已过,村里请来的厨娘已近将饭菜做好,从厨房出来打圆场着说:“好了好了,都忙了一条了,大家都去弄点吃的吧,都烧好了!”
李老太因为李言护着叶尔,在他身上打了几下,也就停下没有再打,李言的父亲在村里有着不一般的地位,村里的老年活动室和路全部是他父亲出资修的建的,老凤台也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扔了扫把就坐在椅子上哭,众人赶紧扶着李老太进屋里劝。
其他人也都连忙这样说,拥着走进堂屋,大妈大婶们就帮着端菜,男人们则拿起白酒,坐在长方形的餐桌前开始就餐,头上胳膊上白色孝布都摘了去。
李言一直在护着叶尔,现在见李爸李妈的神情,也知道自己现在不方便过去,便将叶尔交给了李爸李妈,跟着村里的长辈们一起进入坐席。他虽是晚辈,但由于李家村首富家的大公子,也被安排在上座,李言推辞了一番,在侧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