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这才明白,恭声称是。

末了,太后问起随钟离烨出行的都有哪些官员。

宫女禀道:“皇上原意要毅勇侯、永平侯与镇国将军随行,只是毅勇侯夫人才生产几日,永平侯又与永平侯夫人去了京郊上香祈福,镇国将军…淑妃娘娘刚出了这等事,皇上便没让官员随行。”

太后颔首,“如此再好不过。”

**

钟离烨进到淑妃宫中的时候,虞绍筠刚刚落座。

“你怎么来了?”钟离烨问道。

虞绍筠笑意冷淡,“臣妾听说了淑妃之事,难道不该前来探望?”

钟离烨一笑,“母后说这地方晦气,你是双身子的人,不宜涉足。”

“原来如此。”虞绍筠嫣然一笑,“臣妾谨记。”

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淑妃抽泣出声,哽咽唤道:“皇上…求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钟离烨看向淑妃,目光已有不耐,“朕实在是不明白——你早知自己身子孱弱,为何不多加几分小心?”

淑妃哭得更委屈了。“皇上,臣妾防不胜防,哪里能料到心如蛇蝎之人竟敢在皇上眼前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皇上,臣妾的孩子…就…”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面色愈发苍白,鬓角、额头沁出薄汗。

虞绍筠漠然投去一瞥,唇畔笑意未减。

“好了!”面对自己无能为力之事,钟离烨唯有更不耐烦,“哭又有何用?能将你的孩子哭回来么?”

淑妃闷声抽泣着,身形颤抖得很是厉害,似乎随时都要晕厥的样子。

虞绍筠语声温和:“淑妃还是节哀,先将养好身子才是正道。”又转头看向钟离烨,语声沉凝肃冷,“此事终究是太过蹊跷,还请皇上下令严查,万不可姑息!”

钟离烨凝视着那张神色凝重的小脸儿,微微一笑,语声柔和许多:“此事母后自有主张,你照顾好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虞绍筠素手落在腹部,勉强挂上一抹笑,“此事也怪臣妾,照顾不周,以至淑妃出了这等祸事,还请皇上降罪。”

“这是哪里话?”钟离烨到了她几年,携了她的手,“此事连朕都是后知后觉,又怎么能怪你。回宫去吧,别将此事放在心上。”

虞绍筠也就顺势道辞。

淑妃亲眼看着这一幕帝后情深的样子,便是明知二人对彼此有着几分刻意的亲昵,心中还是特别不是滋味,待虞绍筠一走,哭得更加悲切了。

钟离烨话也不说,只是冷冷凝视。遇事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人,着实令他不喜。

淑妃被看得毛骨悚然,哭声戛然而止。

钟离烨宽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了,片刻后起身,无言离开。

**

叶昔昭当着虞绍衡的面,将想知道的宫中事一一隐晦地问过佳年。

佳年很是敏捷,亦是一一隐晦地答了。

佳年告退之后,叶昔昭看着虞绍衡,“我们该怎么帮绍筠?她心里怕是难过的厉害。”在她心里,虞绍筠与任何一个虞家人一样,傲气得很,不屑于自降身价去教训谁。如今宫里的这桩事,恐怕是方方面面的因素促成。

“要看她。”虞绍衡语声中有着难言的失落,“她一直都不要我相助。”

他眼中的那个不懂事的妹妹,早已不再需要他为她遮风挡雨了。他不想这样,虞绍筠怕是更不想这样。叶昔昭鼻子发酸,语声闷闷的:“回府后,我要进宫去见她。”

“嗯。”虞绍衡握住她的手,“不论怎样,也要让她过得如意一些。虞家荣辱,不该让一个弱女子一力承当。”

叶昔昭听了,心里敞亮许多,便要撑肘起身,“我们这就回去好不好?”话一出口,便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行,来去匆匆的可不行,我们也总要去寺里走一趟。”

虞绍衡揉了揉她的头发,“归心似箭?”

“哪有。”叶昔昭又窝回到他怀里,揉了揉他微蹙的眉心,“巴不得在这儿的日子能过得慢一些。”

虞绍衡漾出了温柔的笑,“让你由着性子烦我几日怎样?”

叶昔昭先是满含期许的笑,随即便是有所怀疑,“怎么说?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么?”


119

虞绍衡略一沉吟,“除了缝衣绣花。”

叶昔昭忍着笑,“才不信。让你做饭给我吃,可以么?”

虞绍衡微一挑眉,“有何不可?”

叶昔昭讶然相看,“虞绍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这位大爷居然会下厨了?”

虞绍衡被她引得笑了起来,“今日晚间怎样?让你见识一番。”

叶昔昭对此颇有兴致,“好啊,我拭目以待。”之后,舒展下倦怠的身形,环着他身形,沉沉入梦。

半梦半醒时,感觉到他轻刮着她的鼻尖,勉强抬了眼睑,“怎么?”

虞绍衡手臂穿过她颈间,施力让她坐起来,“起来,吃点东西再睡。”之后便转去了外间。

叶昔昭揉了揉眼睛,随即就拥紧了锦被,侧目寻找自己的衣服,尽量迅速的穿戴。

刚穿上红绫裤,虞绍衡端着放有饭菜的黑漆小几回来,放在床边。

叶昔昭神色一滞,之后才漾出甜美的笑容,“这么好啊。”

“你以为呢?”虞绍衡取过她落在床尾的红色肚兜儿,“我帮你穿?”

“谁要你帮…”叶昔昭脸色微红,去抢过那小巧的衣物。

虞绍衡气定神闲地落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原本是不需避讳的事情,却因了他这样的意态,让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觉得别扭得很。

她不满地瞪着他。

他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加深。

她忍不住探手推他,“你给我出去!”

虞绍衡却顺势握住她手腕,又将她往怀里带,“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叶昔昭一味往后退,“大白天的…”

“又不是没看过,你顾及什么呢?”虞绍衡语声满带笑意,说话间已将她搂到了怀里。

叶昔昭脸色更红,展臂紧紧环住他身形。

虞绍衡一手在她背部游转方寸便扯过锦被裹住她。

叶昔昭抬了眼睑,略带嗔怪的看着他,“又不是没看过,你胡闹什么呢?”

“看不够,行不行?”虞绍衡低头索吻,手则游转到了她胸前, 一侧的饱满柔韧。

叶昔昭吮住他舌尖,用力,再用力,随即很快偏过头去,又咬住了他耳垂,“我这分明是羊入虎口了,还说什么让我由着性子烦你…”

虞绍衡低声笑起来,“谁让你不忍心难为我?”

“胡说八道。”叶昔昭齿间略微加了点力道,“你怎么不说我不如你混账?”

“你怎么不管着我呢?”虞绍衡显得很是为难的样子,“我归你管,你不知道么?”

“胡搅理。”叶昔昭嗔怪着,却已由衷笑开来。

对着她毫无城府的如花笑颜,虞绍衡心头似被和煦的春风拂过,暖意自心而外蔓延开来。他揶揄道:“现在你能不能放开这胡搅理的了?”转而从她手里拿过肚兜儿,又去寻到寝衣,一一帮她穿上。

叶昔昭不时抬眼看看他,见他神色特别 ,目光中有着宠溺,唇角的弧度便因此显得愈发愉悦。

片刻后,叶昔昭坐在黑漆小几前享用饭菜,一如一只慵懒又优雅的猫儿。

虞绍衡已经吃过了,歪在一旁,含笑打量着她。等她用罢饭,亲手将小几端到外间,折回来问她:“出去走走还是继续睡懒觉?”

叶昔昭纤长的睫毛忽闪着,认真的思索着,好像这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她总是这样,事情越大越是果决,事情越小越是犯难。虞绍衡忍着笑,斜倚在床头等待。

“还是出去走走,也看看附近的景致。”叶昔昭说着话,却倒在了他身侧,“但是要过一会儿,此刻还懒得去梳洗打扮。”

虞绍衡笑着颔首。

叶昔昭对儿时、少年时的他兴致颇浓,说话时,问道:“你自小就不爱笑么?”

虞绍衡不解,“我在你面前从来是板着脸么?”

“自然不是。”叶昔昭笑道,“但是我初见你的时候,还有看你对着外人的时候,都是言简意赅,甚至于,让人畏惧。”

虞绍衡有些意外,眉梢轻扬,“畏惧?我怎么从没觉得你怕过我?”

“废话,心里怕也就算了,再让你看出来…”

虞绍衡唇角翘了起来,“你该在成婚之初就告诉我。”

叶昔昭不自主地被他带离了初衷,扯扯嘴角,“想得美。”

“说起来,”虞绍衡侧转了身形,看住她的星眸中尽是笑意,“你记得我们成婚那夜的事情么?”

“…”

虞绍衡才不让她回避过去,追问:“记不记得?”

“我记得什么啊…”叶昔昭斜睇他一眼,“那天我从早到晚水米未沾,酒量又奇差…”心情更是糟糕至极,“三杯合卺酒下肚,我还能记得什么?”之后眼神中多了一份忐忑,“你为什么问这个?我是不是闹了笑话?”

“没有,放心。”虞绍衡吻了吻她,“我们的昔昭,到何时也不会失态。”说着话,脑海浮现出成婚那夜,他小小的美得惊心动魄的新娘。

他不欲多谈,叶昔昭也不愿回忆那时段的彼此,忙将话题拉了回去,“你倒是告诉我啊,小时候你是什么样的?”

虞绍衡尽力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我还真说不清楚,但是对外人脾气很差,没耐性。当然,对二弟、三弟、绍筠也是时冷时热。”

对自己的评价,这算是很客观很中肯了。叶昔昭也知道,他说不出更多,也就岔开了话题。

等到叶昔昭起身梳洗打理好妆容的时候,已近黄昏。

携手走向外院,准备出门游转的时候,佳年急匆匆迎面而来,到了近前禀道:“侯爷、夫人,大舅爷与二舅爷过来了。”

“是么?”两人异口同声,之后便同时迎了出去。

垂花门外,叶昔寒、叶昔朗俱是负手而立,身侧各有一匹骏马。

“大哥、二哥。”叶昔昭笑着快步走过去。

兄弟二人同时笑着颔首,又与虞绍衡见礼。

返回时,虞绍衡与叶昔朗走在前面,叶昔昭与叶昔寒缓步走在后面。

叶昔寒侧目打量着叶昔昭,见妹妹容色愈发光艳照人,眉宇间凝着由心而生的一份喜悦,满意地笑了,“看起来是过得很舒心。”

“的确是过得不错。”叶昔昭打量叶昔寒的时候,却有着一点担忧,“你呢?看看你,似是又瘦了些。”

叶昔寒抬手揉了揉线条愈发清晰锐利的面容,仍是笑,“我这是忙的,不是烦的,你放心。”

“…”叶昔昭有心询问他一些事,却又不想在年节时惹他不快。

叶昔寒却是明白她的记挂,道:“房里的人与事,有娘费心约束、打理着,我只要静观其变即可。”语声一顿,再开口便多了一点点感伤,“果真是岁月如刀,磨人心。当初她能陪我远赴蜀地,我还以为她是真正与我同甘共苦之人,却没想,她吃得了苦,却享不了福。慢慢的就好了吧?”

叶昔昭建议道:“你平时也不要不闻不问,所思所想多与她说说。终究是一起走过了这些年的夫妻。”

“这是自然。她的恩情我一直都记得,如今她一时糊涂,我也不会就此嫌弃。”叶昔寒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我知道我自己是谁,并不比她强多少,熬过这一段,就能同心协力了。”

“我信你。”叶昔昭凝视着他的目光中多了欣赏与钦佩。

叶昔寒这才说起前来此处的目的:“说起来是去年秋日的事了,我与昔朗去涿郡会故友,走山路回京的路上,看到四名身受重伤的女孩,便搭救下来,送到了别院,请乔宸帮忙疗伤。四个人伤愈后没有去处,为了报恩,自请留在别院做小丫鬟。我们有些戒心,一面留下了她们,一面请萧旬调查此事,后来,萧旬告诉我们,这几个女孩竟大有来头。”

叶昔昭神色愈发专注,静待下文。

叶昔寒无意卖关子,继续道:“她们原是江湖客,所在的一个小帮派以为人打探消息谋财,消息灵通的程度,不输于暗卫。”

叶昔昭目露惊奇,“是么?”

“千真万确。”叶昔寒肯定地一颔首,“是在前年,这个小帮派抵达京城,在天子脚下谋财。却不想,去年秋,江湖仇家来寻仇,两个头领遭了毒手,余下的那些人,或是四散奔逃,或是负了重伤下落不明。萧旬先后命亲信查了几次,这些人的来历并无不妥之处。”

叶昔昭眼前一亮,“那么是不是说,这些人是能够为你们所用的?”

“不是为我们所用,”叶昔寒笑容舒朗,“我与昔寒观望之余,试探过她们几次,几个人对我们倒是只有感激之心,再加上萧旬确信她们打探消息、追踪的能力甚是出众,我们便想将她们送到你身边,大事小事帮衬你一些。”

“给我的啊…”叶昔昭先是欣喜不已,随即却道,“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人,可是你们留在身边不是更好么?”

叶昔寒摇了摇头,“我们两个大男人,她们总在面前走动算是怎么回事?再说了,她们在你手里,不就等于在相府手里么?”

兄弟两个都无意让女子在眼前走动,叶昔寒浪子回头之后,已开始时时处处约束自己,而叶昔朗自然是不想让芳菲起疑,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末一句,落到叶昔昭耳里,就更是动听了。

随即,叶昔寒又故意给她泼冷水:“今日我们也是难得清闲,听说你们来了这里,就过来说说此事。我们与侯爷说起,当然要说是想将这四个人送给他。他若是满口答应留为己用…我们还是添几个丫鬟就算了。”

叶昔昭当然听得出叶昔寒是故意的,也就笑道:“你们看着安排就好。”

几个人到了室内,落座后,兄弟二人与虞绍衡说起那四个女孩——或者说四个江湖客的事,比叶昔寒方才说的更细致一些,末了,叶昔寒道:“我们两个是想,这样难得的人手,还是在侯府走动为好。”

虞绍衡沉吟片刻,“这几个人,你们无异议的话,就让她们服侍昔昭。”

叶昔寒与叶昔朗当然没有异议。

随即,虞绍衡又道:“侯府管家每年开春儿都要挑选一些丫鬟,到时候让她们通过管家之手入府,在前院留用一段时日,无可疑之处的话,再带入正房。”

虞绍衡如今对叶昔昭的看重、呵护,于他本身而言已经没了底限,是以,他对任何接近叶昔昭的人的戒备、疑心也是同样的没有底限——如今京城宠妻之人最负盛名的是萧旬,其次才是虞绍衡,可是叶昔寒与叶昔朗明白这两位侯爷宠妻的缘故,知道后者才是几年如一日的包容、保护着他们的妹妹。由此,他们早就料到虞绍衡会如此行事,当即笑着点头,同声道:“理当如此。”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叶昔昭看看天色,笑道:“该准备晚膳了,侯爷、大哥、二哥,你们可有想吃的菜肴?我去给你们做。”说完,视线在虞绍衡俊颜上略做停顿。

虞绍衡却道:“我们兄弟三个,以往曾亲手打野味烧烤后下酒。”语声微顿,看向兄弟两个,“今日你们可有兴趣?恰好,我几名小厮午后去了附近的山林,打了几只野兔回来。”

“是么?”叶昔寒兴致勃勃地道,“早知道的话就早些过来了,亲手打来的东西更好吃一些。不过,我们一同动手烤来吃,倒也是美事一桩。”

叶昔朗则是笑道:“这回事我比不了你们,只能打打下手。”

叶昔昭听到这里,笑意已从心里直达眼底。他们自然是在征途中学会的这门手艺,怪不得虞绍衡说要做东西给她吃。

“那就好。”虞绍衡若无其事地看向叶昔昭,“你就不需忙碌了,让厨房备些下酒的小菜即可。”说完之后,眉梢微不可见地挑了挑。

叶昔昭笑意更浓,颔首称是,即刻亲自去了厨房,将食材一一看过去,依着三个男人的喜好挑选了几样,又细细吩咐厨子要怎么做,一来二去就耽误了好一会儿,转回庭院时,天色已是全黑。

眼前情形先是让她讶然失笑,随即就站在月洞门里,静静观望片刻——

宽广的院中生了篝火,三个大男人此刻围在烤架前,脸上都挂着愉悦的笑。

虞绍衡意态悠闲地坐在椅子上,锦袍下摆掖在腰际,一条长腿弯起,黑色避雪靴蹬在椅子边缘。他身侧的高几上摆着调料,一手握着酒杯,另一手不时将调料刷在正烘烤的野兔上。

叶昔寒、叶昔朗与虞绍衡的样子大同小异。

虽说是君子远庖厨,但是这样的情形却是不同。他们只是将这回事当成了一个消遣。

叶昔昭笑着走过去,先执了酒壶,给三个人分别将酒杯斟满。之后,她到了虞绍衡身侧,拿过他手里刷调料的小刷子,将辣油刷在一只正在烘烤的野兔上。

叶昔朗一看,喝酒的同时对着叶昔昭连连摆手。

叶昔昭不解,“你不是很喜欢吃辛辣之物么?”说起来,她自小喜欢吃辣也是被他带的。

叶昔朗放下酒杯,笑道:“大哥吃不了辣,你忘了?”

“他啊。”叶昔昭不以为意,指一指叶昔寒面前正在烤的野兔,“他吃那个就好了,这个我们来吃。”

叶昔寒为之不满,一本正经地道:“叶昔昭!这兔子刚上架,你那边的却是就要烤好了!”

叶昔昭挑眉,“才不管你,凭什么要我们三个将就你一个?”

“因为我是你大哥!”

“你是我大哥,才更应该让着我们啊。”

兄妹两个为着这件小事,一本正经地争论起来。虞绍衡与叶昔朗在一旁看着,相视一笑。

佳年在这时走过来,拎着一个木桶。

叶昔昭瞥见,笑问:“是什么?”

佳年笑答:“下午弄来的活鱼,刚收拾好。”

“真的啊?”叶昔昭对佳年招了招手,“快拿过来给我烤。”

虞绍衡忍不住笑着揶揄道:“你会么?”

叶昔昭有恃无恐,“不会,但是你们会教我啊。”说着话又让佳年随自己走到叶昔朗身边去,笑道,“你小时候烤鱼给我吃,我还记着呢,很好吃。”

叶昔朗起身,将自己坐的椅子让给叶昔昭,转而拉过一张没有软垫的杌凳落座,“现在教你。”

“好啊。”叶昔昭也不跟他客气,欣然落座,跟他学着怎么将鱼穿上削好的竹签,之后放到火上去烤。她善于在厨房烹饪,对于这种事,在之前却从来都是坐享其成,今日也是因着虞绍衡破例至此,才兴致盎然的学习。

叶昔朗时时提醒着她注意火候,告诉她什么时候可以翻面,什么时候刷上调料。虽说是守着篝火,还是担心她冷,不习惯这种场合,或是吩咐丫鬟去给她拿件厚实暖和的斗篷,或又吩咐丫鬟去取来小酒盅,让她喝点儿酒暖身。

在叶昔朗手把手地指导下,叶昔昭吃到了第一条亲手做出的烤鱼, 笑,眯了眸子品尝,之后连连点头,“嗯!好吃!”

虞绍衡看着此刻甚是满足愉悦的叶昔昭,情绪不自主地被她感染,随即揶揄叶昔寒:“昔朗比你会照顾昔昭。”

叶昔寒先和他碰杯,一饮而尽之后才笑道:“的确是,昔朗比我更有个兄长的样子。我以往见到昔昭,总会跟她诉苦,问她的看法,但是昔朗不同,他什么时候都是关心照顾昔昭的那个人。”

虞绍衡给彼此的杯中斟满酒,再次碰杯一饮而尽之后,才缓声道:“如今你也不差。”

几个人由着性子烤了几只野兔,又将鲜鱼一并烤了,给别院的下人分发下去,之后才转回室内,就着精致的小菜饮酒闲谈。

夜色深浓时,兄弟二人告辞,虞绍衡与叶昔昭送到府门外,看着两人骑着骏马的身影极速离去。

叶昔昭看着空留苍茫雪色的旷野,仍是无意回去,喃喃道:“如今看着他们,就像是…”

虞绍衡问道:“像是什么?”

“像是以往看到你与二爷、三爷站在一起一样。”

“终究是兄弟,需得一生相互扶持。”

叶昔昭会心一笑,将手交到他掌中,缓步而回。

第二日,夫妻两个去了附近的寺里,求了几个平安符,到初七便回了侯府——始终还是放不下忻姐儿,在外三两日已是极限。

两个人进到太夫人房里的时候,忻姐儿正守着一堆玩具玩儿得正高兴,看到父母,愣了片刻,大眼睛才亮了起来,站起身来,颠颠儿地跑向炕边,嘴里奶声奶气地唤着:“爹爹!娘亲!”

虞绍衡连忙走到炕边,展臂让女儿投入到自己怀里。

叶昔昭没奈何地笑着,转到太夫人身边,摇着老人家的手臂问道:“娘,想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