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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暴怒,无事生非的厉阁老与言官由廷杖改为处决,命梁湛终生闭门思过。
整件事在皇帝那里是过去了,却在唐修衡、薇珑心里留下了一个至今得不到答案的疑团:就算梁湛有胆子胡说八道,厉阁老也没那份胆色,所谓的铁证,虽然一定是污蔑,但一定是很有分量的人做假证。
只是,因为皇帝绝对信任唐修衡的做派,让梁湛、厉阁老知道大势已去,若是将证供交给皇帝,那个人也是死路一条,甚至会成为指责他们陷害忠良的力证——这样一来,任谁都会将他瞒下不提。
前世处死梁湛之前,唐修衡与徐步云曾讯问过梁湛及其爪牙,但是知情的只有梁湛,他不肯说,爪牙便是想招供,却是编都编不出那么个人。
梁湛对此事很是快意,对唐修衡说,你一辈子都别想踏实过活,因为,有一个人,始终都藏于暗中,不知何时,还会给你致命一击。
“那个人藏的很深,”唐修衡缓声道,“我要慢慢排查,很难。如今这个情形,梁湛不见得还会做那件事。我倒是盼着他做——付兴桂会及时相告,那些小卒子好说,也能顺便发现一些苗头。怕的就是梁湛不做。”
薇珑想了想,“似乎也没别的选择,只是,你千万要当心。”两败俱伤的局面,在她而言,便是输。她承受不起。
“这是自然。”唐修衡道,“我会慢慢换个路数,为人处世方面稍稍改改方式。这一生,我们要平顺、安稳。别怕。”
“嗯,我信你。”薇珑顿了顿,“可还是害怕。我不想你再离家在外,假如地方上再出乱子,又派你去呢?”她搂住他,“若真不能避免,我要陪你前去。反正又不是打仗,你过去之后,仗就打不起来了。”真有人趁机算计他的话,她虽然帮不上忙,却能与他一同经历、面对。
唐修衡搂着她,双唇亲昵地摩挲着她的唇,“不怕。除非大战,我才会再度请命出征。固然是不放心你和娘,也是想,武将该有新人出头,我正在着手培养几个可造之材,有些建功的机会,该由他们去。”
“是吗?”薇珑闻言一喜,“这样说来,你也算是有门生的人了?”
唐修衡轻轻地笑,“对。论年纪,我在武官之中是年轻了些,但论资历、经验,要胜过不少人,提携举荐新人也是己任。”
“这样真是太好了。”薇珑啄了啄他的唇。
“这是忘了烦我的时候了?”
“嗯…有时候真是特别烦你,可要是没这么个人烦着,日子岂不是更无趣?”在乎谁,谁才能惹得她委屈、生气,寻常人一辈子都做不到。
唐修衡笑开来,继而搂紧她,缠缠绵绵地吻她。
毫无阻隔地相对时,薇珑并没在意床头摇曳的明灯光影,她调转彼此身形,到了他上方。
唐修衡一手把锦被给她拉高些——这会儿她会觉得冷,又问:“怎么这么乖?”
薇珑不答反问:“喜欢么?”
“喜欢。”他空闲的另一手随着视线游转,目光迷离,交织着这一刻才会有的妖冶光火、迷醉之情。
薇珑微微抿唇,缓缓地抬身,再慢慢地沉腰,有些吃力地将昂藏含入。
他向上一记用力,引得她一声低呼漫出口,不满地瞪他,却是不知,此刻的自己面颊微红,大大的杏眼若有烟波流转,示与他的唯有妩媚、风情。
他把住她,借力给她。
饶是如此,她也有力竭时。
唐修衡坐起身来,把怀中娇小纤弱的人拢在臂弯。
薇珑克制着低低的喘息,赧然垂眸。
唐修衡的亲吻落在她眉宇、面颊、唇角,“清欢。”
“嗯。”她左臂抬起,勾住他的脖子,视线却游转至别处。
唐修衡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继而灵巧地撬开她唇齿。
唇舌交错,缠绵悱恻。
身形相溶是别样的滋味,让她骨子血脉都被奇异的感触侵蚀,而亲吻则会让她心头颤傈。
薇珑愈发的柔软,闭上眼睛,回应着他,改为双臂搂着他,依附着他。
他双手把住她,让她在自己怀里颠簸起落。
她愈来愈气喘吁吁,口干舌燥,都要没力气回应他的吻了。
他给她缓和的时间,改为让她完全吞没自己,迟缓钝重地碾磨。
片刻的缓冲之后,磨人的叫她无措的奇妙感触层层累积成汹涌的浪头,在某一刹那,将她席卷、吞噬。
“唐意航…”她语声有些沙哑了,不耐地动了动,手指紧紧扣住他的肩,又轻轻弹跳起来,呼吸急促,“不行了…”
“说谁不行了?”唐修衡下意识地反问一句,继而焦灼地狠狠地吻她,让她再度转为起落。急促的。
她有一刻如同紧绷的弓,周身每一个关节都变得僵滞,唯有那里在动。
频繁的、要命的吮着他、咬着他,要将他的心魂都吸走一般。
继而,她完全柔软下来,颤巍巍的呼吸间,再无一点点力气。仍是除了那里。
那里依然在要他的命、索他的魂,力度更重。
这种时刻,他脑海里全然空白,人似是凭空走入仙境,心魂是茫然的,却是那么快乐。
可成仙,可入黄泉。到了顶点的快乐,让他怎样都甘愿。
只是,就算到了这种时刻,他仍是贪心,克制着整颗心整个人的迷恋与狂热。
“唐意航…给我。”她说。
他做不到。
他要再一次体会。和她一起。
“等等我,好么?”他柔声哄她。
“…”明知道他是想继续耍坏哄骗她,可是那句话太温柔,让她怎么都不能说“不”。
“我尽量快点儿,乖。”他继续哄她。
“…”薇珑咬了咬唇,还是做不到反对。
他知道她的小身板儿那点儿力气,便在这时利用她仅剩的一点儿力气,哄着她背对着自己。
这样真的可以快一些——对她而言。
薇珑总是很不适应,这次也不例外。
碰触到床单的膝盖酸软无力,支撑着身形的双臂更是酸软无力。
只是,一路都被他哄着,薇珑一再心软,勉力支撑着。
唐修衡最担心的就是她这会儿会走神——熄了灯的时候都会魂游天外,这会儿就更别提了。
他吻着她的背,又板过她的脸索吻,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重力的顶撞、温柔之至的吻,让薇珑的心同时经历着海上风浪的狂猛与湖心温柔的涟漪,自顾不暇,哪儿还有走神的工夫。
在这方寸天地间,在这回事上,他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居多——
这次也不例外。
重新回到最先的情形,他身形悬于她上方的时候,薇珑实在不能不如昨夜一般抱怨:
“骗子,你这个骗子…”
让她等,她等了,他却不肯罢手。
唐修衡扣住她的左边膝盖,适度地用力往左后方推,“知道什么叫爱不释手么?”
“…”
只可怜了她,一丝力气也无,凭他胡作非为。
又一次,他要她,透着些许的霸道。
予取予求。
·
将近寅时,怀里的人已然酣睡,疲倦至极的小猫似的蜷缩在他怀里。
他一再怜爱地亲吻她的眉宇、唇瓣,她也只是嘟一嘟嘴,随即继续沉睡。
他唇角一直噙着笑,心里充盈的是无尽的欢悦、满足。
过了多时,他心绪平静下来,任由思绪蔓延。
薇珑最是敏感,存着疑虑的人,都是要他隐瞒部分实情的人。
例如商陆。
商陆为何引起他的注意并让他设局,当然不是他说的那样。
他厌恶那个人,厌恶之至。
前世,兵临燕京城下途中,他收到了一封信,一封以薇珑的名义、字迹给他的绝笔。
信中的措辞,正如德妃临终前攥在手里的那封信,若有不同,只是更恶毒。
让他一看就知是假的原因,一是薇珑亲口告诉过他,写信给他的时候,不称名字不唤字,只称他为“将军”,他平日不喜的,她就在信件中反其道而行。
此外,她落款从来是她的小字。有些女子的名字,在闺阁中就为世人所知,可小字却是除去娘家、夫君都不知道的。
再有,就是她与他通信时刻意添加的一个小习惯:落款时会连当年当月当日的时辰都标注上,并且会在信中划掉一个字或词,改为别的字词代替。
这也是反其道而行——外人都听说过她大事小情吹毛求疵,信件便是字迹不工整,也不会有明显的碍眼之处。
知道收到的信件绝对是假,他自然不以为意,却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最后的几年光景,他将此事告知徐步云,让锦衣卫竭力查找此人。
用了近两年的时间,商陆才浮出水面。
与此同时,他与徐步云获知,商陆在游历北地、江南期间,一再散布黎郡主名不副实、性子□□的谣言。
商陆是由唐修衡亲自审讯的唯一一名人犯。
在审讯之前,他已经通过这个人的心腹之口知晓,有好几年的光景,他一直在外地、暗中给梁湛出谋划策。
——如今想起来,应该是周夫人容不得商陆,商陆才一直不能回京,更不能入仕途,之所以能够活命,且过得不错,自然是梁湛的功劳。
而商陆若是不曾给梁湛有效的建议,活不了那么久。这个人在梁湛手里,不是堪用可言。
商陆用梁湛逼迫薇珑建造的恶俗的宫殿为例,让很多人误以为薇珑在造园方面只是个庸才,能出名是仰仗了其父黎兆先的名声;其次又用梁湛与薇珑不清不楚的情形横加污蔑,把薇珑硬生生说成了耐不住守寡的寂寞与梁湛私通的不堪的女子。
他的薇珑,宁死也不会做那种人。
他的薇珑,在被天下人咒骂为祸国妖孽的时候没有决绝之举,让他只有不祥之感——她肯承受骂名,必是为着复仇,要将梁湛除掉。
那对于一个弱女子而言,谈何容易。
两败俱伤都是最乐观的情形。
而到最终,他的直觉一一得到证实。
商陆其人,污蔑薇珑的名誉在先,否定黎王府造园的造诣在后——而后者是薇珑决不能忍受的。
她不在乎流言蜚语,她最在乎的是父亲都被自己弄得声誉受损。
前世的薇珑,是那么孤单,一度让她活下去的理由不过是生身父亲与他。
为着父亲的遗愿,建造棠梨苑;为着他,再痛苦寥落也心甘情愿地熬着、受着。
她只想干干净净地活着,商陆这类人却一再给她泼脏水。
他就受不了,何况薇珑。
而这种事情,如无必要,他永不会跟她说起。
他再度吻了吻她嫣红的唇。
这一世,他要他的薇珑开开心心地活着。与他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此处起为题外话,接正文↓】
柔嘉在静慧园设宴当日,唐家婆媳四个、两兄弟一同前去。
唐修衡本来就没在人前露面的兴致,何况小妻子又有些不高兴,自是乐得在家清净,只是,亲自送一行人到了静慧园门外。
“酉时我来接你们。”薇珑下车之前,唐修衡柔声道。公主府的宴请,是自上午开始,夜深方止,酉时道辞合礼数。
薇珑欣然点头,“好啊。等着你。若是来不了,叫人传句话就行。”
“我几时骗过你?一定会来的。”
薇珑斜睇他一眼,继而搂住他,咬了咬他的耳垂,“大白天的,你说话是言出必行,晚间能不能也一样?”
唐修衡逸出愉悦的笑声,“难,几乎是不可能。”
薇珑微不可闻地轻哼一声,“就知道是这样。不理你了,晚间可是必须来接娘。”
“一定。”
薇珑笑着对他摆一摆手,下车去。
唐修衡随之下车,叮嘱母亲两句,原路回府。
太夫人满眼的笑意、满心的欣慰,是清楚,儿子这先例一开,往后不论心绪好坏,只要有时间,都会循例接送亲人。
·
梁澈的马车趋近静慧园的时候,随行的代安越来越不安,“你为何一定要我随行呢?我这打扮上不上下不下的,不合适。”
梁澈漫不经心地道:“父皇今日也会来静慧园,我要当众请求父皇赐婚,让你与我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代安嘴角翕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神里有着挣扎。
“我真是铁了心要娶你。”梁澈拍拍她的肩,“你只当是跟我混日子,也凑合着答应下来,好么?”
“可是…”他这般态度决然的情形真是代安无从预料到的——静慧园的宴请,府里上上下下都没人告诉过她,她这几日都在他的书房醉心于听琴、谱曲。
“可是,”代安死死地咬了咬唇,“我这种人,你不会喜欢的。我…杀过人,我瞒了你很多事。”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就是个由着你欺瞒的傻子似的。”梁澈不以为意地一笑,“事情过了有一段日子了,我就是再傻,也察觉出你言语间的纰漏了。我不在意。我喜欢你,你做的事又不是害我——足够了。”
“但那是有莫大凶险的,你收留我就已有着极大的隐患。”代安冷静地告诉他,“你敢说你一丝不快也无?你敢说你日后一丝不快也无?我与你本就是露水姻缘…”
“给我闭嘴!”听到这儿,梁澈恼怒起来,“什么叫露水姻缘?始乱终弃的才叫露水姻缘!你会么?我会么?就算你做得出,我也会穷追不舍!少给我胡扯你那些劳什子的道理!
“我就是要你这个人,代安,我就要你。你要是害怕以后拴不住我,那你可以走;要是害怕我会追究前尘是非,那你真就是小人之心了。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蠢货,我没什么想不明白的。我不是要你帮我、毁我,我现在要的只是一个余生都在我跟前的女人,仅此而已。——我喜欢她!
“日后我若因你获罪,是我自找的;日后你若能只做我的王妃,那是我得偿所愿——这个账,怎么算都值。这婚事,我要强求,你要是连强求的机会都能忍心不给我,那…我由着你。你是我此生的仇人,我不会害你,可我会恨你。生生世世。”
“…”代安语凝。
第71章 更新(单更)
第七十一章
梁澈语气有所缓和,“我心意已决。你呢, 作何打算?”
代安闭了闭眼, “我不能高攀。我不同意,这就离开。”
“那, ”梁澈缓缓地吁出一口气, “回家再细说。实在不行,也让我送送你。”随后吩咐车夫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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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修衡去了沈宅,落座没多久, 陆开林就到了。
唐修衡失笑, “你怎么也不去静慧园赴宴?今日不知有多少闺秀前去。”
陆开林无奈地道:“难得有一半日不被皇上使唤, 我还不喘口气儿啊?万一皇上见着我,再派给我点儿差事, 那不就是自找罪受么?”
“不去也一样,伯母会帮他物色合适的人。”沈笑山亲自端给陆开林一杯花茶, “对了,还有老四,也该张罗婚事了吧?”这一句, 自然是对唐修衡说的。
“老四不着急。”唐修衡道,“家母说过几回了, 老四自己没那个心思, 性子又不沉稳, 过两年再说。她现在最记挂的是你们俩。”
“不是我们俩,是开林一个。”沈笑山回身落座,“我娶妻就是娶麻烦, 能免则免吧。”
陆开林笑道:“你这话就不对了,而且你这做派也不对——常年像大家闺秀似的闷在家里,谁也见不着,这可就没机会遇到意中人了。”
“滚!”沈笑山睨了他一眼,“我这是喜欢清静,跟女子能一样?”
唐修衡牵了牵唇,对陆开林道:“先前我说过,帮他过清净日子,再给他找个好人家,把他嫁出去。”
沈笑山又气又笑,顺手拿起手边一块糕点,朝着唐修衡的脸砸过去。
唐修衡抬手接住,又给他扔回到泥金小碟里。
陆开林已是哈哈大笑。
“你过来,过来。”沈笑山转到棋局前落座,“今日一定要把你杀的片甲不留。”
唐修衡欣然转去落座,“这就对了。跟我这武夫,你就得文斗,动手可讨不到便宜。”
陆开林笑不可支,随着两人走过去,坐到一旁观棋。
一面下棋,唐修衡一面叮嘱陆开林:“日后不论什么事,不论对我与程阁老是好是坏,你都要及时禀明皇上。欺上瞒下的事情,你再不要做,我们不能把你搭进去。”
“这样能行么?”陆开林道,“你和阁老应该看得出,皇上还是很信任锦衣卫的。”
“就因为皇上很信任你,我们才要对得起他。”唐修衡道,“这什么事儿都得有个度,就算是好意,偶尔骗他一次都嫌多。”他有些歉意,“之前我实在是没别的法子,只能让你帮衬着,你出手就是冒险,若是让家母知道,怕是要罚我去跪祠堂。”
“这叫什么混账话?”陆开林笑着给了他一拳,“那不是该当的么?我家里的日子都是你帮我过着,多少事儿也是你帮我拿主意找人顶着,这细算起来,我不是不是得给你磕头啊?”
“你也别胡扯。”唐修衡笑道,“这是重中之重,你得记在心里。你饭碗要是砸了,什么都是空谈。”
“行吧。”陆开林道,“这事儿我听你的。横竖有阁老与你联手,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俩狐狸精到了一块儿,要是再出事,那可真就是没天理了。”
沈笑山笑出声来,“嗯,这话我爱听。”
唐修衡没辙地斜睇陆开林一眼,“你快些给我滚,去静慧园。不管是为你还是为笑山,都去瞧几眼,家母一早就提过这事儿,她是满心盼着你过去。”
“行,我这就去。”陆开林站起身来,“我的事儿先放一边儿,给笑山找找有没有合适的。”
“你快点儿滚。”沈笑山摆手撵人。
陆开林朗声笑着出门而去。
唐修衡说起沈笑山的园子,“堪舆图你都看过了吧?”薇珑这一阵主要着手的就是这件事。
“看了,特别满意。”沈笑山由衷地道,“到时就要辛苦黎郡主了,我这回真要做甩手掌柜的。”
“那行,回头我跟她说说,再者,工匠是越早定下来越好。”冬日里,工匠都没什么事,提前说定最稳妥,若是到明年开春儿现找,不见得就能凑齐最出色的那些人手。
“银钱方面,你们不需顾虑。我只要你们帮我建个最好的园子,不计花费,不计时间,你跟郡主越挑剔越细致越好。”
“成。”
前两局,二人打成平手,第三局刚开始,代安来了。
她神色有些沮丧,“侯爷,先生,我现在是该离开京城,还是回江南打理账务?”
“怎么回事?”沈笑山问道。
代安期期艾艾地道:“康王要娶我,我觉得很荒谬…刚从他王府跑出来的,饶了好几个圈子才把他的人甩掉。”
“…”沈笑山指间的玉石棋子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
唐修衡用指关节按了按眉心,好友不说话,他就代为发问:“你是忌惮他太过尊贵的出身,还是对他以前的一些是非耿耿于怀?”
“都有。”代安垂头站在两人跟前,双手搅在一起,像个闯了大祸的小孩儿。
“…倒也不需急着走人,出身也不算什么事儿。想清楚再说。”说着给了沈笑山一个同情的笑容,“我只能说这么多,别的需得你斟酌。走了。到底,这也是你家的孩子,轮不到我多说什么。”
说是不多说,但已经把态度挑明了:有他在,梁澈的皇子身份不需在意。至于别的,那就是关乎两个人之间的情分等等,凭谁也不能置喙。
沈笑山叹了口气,看向代安,“侯爷说的已经不少,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去你堂兄那里住一阵,好生思量。去吧,想清楚了再来见我。”
“是。”代安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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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慧园。
时间还早,皇帝和皇后还没来。
太夫人留在室内,与新旧交好的人闲谈。
薇珑要比柔嘉这东道主更了解园子的情形,这会儿引着二夫人和三夫人漫步在园中。
寻常宅院中,在这时节,唯有梅花可赏,柔嘉的府邸却是不同,走至何处,都不难见到开得正好的鲜花,花色是这时节独有的诸如梅花、月季之类,但品种新奇。
年纪正当时的闺秀、子弟已分别在穿堂、凉亭、书阁中三五成群,吟诗作画。
二夫人与三夫人一路走,一路留心打量着。
虽然天气严寒,入目的红花绿树没有春夏秋三季的灵动,但园子的灵秀、韵致仍是随处可见:风亭月榭迤逦相依,奇石相叠、寒水环绕,屋宇轩丽精致,皇家富丽、矜贵隐于细节处。
或宽阔或狭窄的路,将厅堂楼阁、假山水流、花圃盆景树林连接起来,依原有的地势起伏,登于高处俯瞰,便觉得那一条条路宛若一条条线条优美的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