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音嘴角翕翕,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早就活腻了,这会儿也真不认为你还有活着的必要。”周夫人的语声低缓、冷静,凉飕飕的。
她已心寒到极点。
很久的时间了,她与女儿红尘内外相隔。
她私心里一直在检讨自己的过错,悔恨自己不曾亲自教导一双儿女。
她一路上都在憧憬,母女相见时能说说体己话。只要女儿已经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就会为她再谋出路,去下跪请求薇珑也无所谓,只要能换来让女儿悄无声息地还俗、寻个像样的归宿就行。
真是这样打算的。
事实呢?女儿毫无悔意,不知错。
这样的孩子,她真的教不了、管不了。
她能用的,只有惩戒的方式。
周益安因为母亲不被理解、尊重,心急起来,“清音,很多事你不知道,爹和娘…”
“住口。”周夫人语声冷静地打断他的话,慢慢站起身来,“什么都不要跟她说,除非你也想遁入空门。你跟她说了,不但没用,反而会成为害死你的祸根。我对不起你,让你有了这样一个妹妹。”
周益安看看母亲,又看看妹妹,心痛得险些落泪。
“我只问你最后一句。”周夫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周清音,“你想算计黎郡主那次,假如得手,你作何打算?是让你哥哥如愿娶了她,还是让她嫁给一个寻常门第的人?是不是想让黎王爷为你和唐侯爷保媒,从而如愿以偿?”
“…”周清音抿了抿唇,眼神变幻不定。
“你想让黎郡主对你低头,听你摆布,所以才不择手段地要拿到她的把柄。我说的可对?”
周清音仍是没接话。
可她的眼神、神色已经给出了答案,非她所愿,但是周夫人和周益安太了解她,一看便知。
“我真是没有看错你。”周夫人闭了闭眼,“好生修行,过几年再相见。”语毕决然转身,快步出门。
周益安稍一迟疑,之后急急起身,追上母亲。
周夫人在门口停了停,正色吩咐他:“回府之后,我会命人传话给唐府,让黎郡主更加费心地照看周大小姐,只要她还有肮脏的心思,当场杀了她我也认。三年之内,我不准你来看这个手段卑劣的货色。当然,我若是三年之内遭报应身死,你就权当我没说过这些话。”
话说到这个地步,是心意已决。
周益安黯然点头。母亲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他了,并没有高的期许,只是希望他安然度日。
周夫人回眸望向周清音,“你真是我做的孽。是我的错,我就会承担,会陪着你面对,亦或结束。”她讽刺地笑了笑,“你没有自尽的勇气,我有。再不知好歹,我会陪你下十八层地狱。”
母子两个默然走出院落。往前走了一段,周清音哭着追出来,语声含糊地喊着:
“哥哥,你也不管我了么?爹爹他…他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
只是两句话,意味的事却不少。
周益安蹙了蹙眉,叹息一声,脚步没有停留,陪着母亲向前走去。
他恨周国公,更恨自己。
妹妹是被他们带成了这样糊涂的样子,错不在她。但现在的她,是谁都不能拯救的。
救她走出困境,她会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她认为的自己遭遇的不公去找黎郡主的麻烦。那跟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母亲费心经营出来的现状会一朝坍塌。
与其那样,不如让她真的认命。
本质上没有过错却不知错的人,在某些情形之下,是最棘手的。
·
当晚,唐修衡与薇珑在王府用过饭才返回家中。
回家之后,两人先去了太夫人房里请安。
太夫人瞧着夫妻两个都是神色愉悦,自己也很高兴,说了一会儿话,便端了茶,“时候不早了,回房歇息吧。”
二人称是,回到正房。
薇珑沐浴之前,让荷风点上了助眠的香,是考虑到唐修衡怕是有几日没好生休息了,香料对他平时没作用,在这时候应该能有些功效。
原本以为,他会和以前一样,先于他歇下,事实正相反——沐浴的时候,唐修衡斟酌着程家、周家相关的事,之后又考虑到三个弟弟的前程,不知不觉就走了神。
三个弟弟什么都没说过,为他做出的牺牲却很多。
他心里都清楚。
他们与母亲一样,总觉得欠他一些。
可事实在他看来正相反。
他欠家人的,一直苦于无从弥补、偿还——不是不着家,就是在家相对没什么话可说。
沟通是相互的,尤其亲人之间,没有特殊的事情、特定的场景,谁都不会主动说及心底的话——太突兀,万一对方慌乱尴尬起来,只会让情形更糟。
他和亲人应该都是出于这一点,平日相互回避的时候其实更多。
只有四弟是例外。可四弟在他眼里,只是个小孩子,真是没有能说到一处去的话题。
怎么办呢?
这种别别扭扭的局面,他早受够了,偏生没法子改变。总不能忽然改头换面吧?他倒是想,做不到,也怕吓着家人。
回到寝室,他才像以前一样,暂且放下了这些,注意力被娇妻吸引过去。
她穿着粉色寝衣,衣服的颜色娇嫩,人更娇嫩。
七八分干的漆黑长发散落在枕畔,面颊上染着水汽蒸腾后留下的浅淡霞色,双眸如亮晶晶的星辰,唇瓣宛若嫣红花瓣。
极美。
明明是早已刻入心海烙上灵魂的女孩子,如今相对,却总会给他带来更多的欢笑、趣致。
明明是相同的人,却带给了他不一样的情路。
超出预料,更让他爱。
他在床畔凝视她片刻,先熄了灯,之后宽衣,将她揽到怀里,惊觉她竟已在方才除掉了寝衣。
“这么体贴?”他的手指在她后背游走。
“帮你省些麻烦。”薇珑环着他的身形,手的触感微凉,“冷么?”
“当然不。”唐修衡辗转索吻,“帮忙怎么不帮到底?我喜欢你像滑溜溜的小鱼。”这会儿还有阻碍,他边说话边将这些清除。
“不是没来得及么?”薇珑的语声和他一样,有些含糊不清,“打量谁都像你似的么?”
“这倒是。”他忽略掉她的不情愿,探寻着,“让我看看,想我了没有?”
想么?她都说不清楚。身体自有玄机,是连她都参不透的玄机,自会给出真实的答案。
黑暗中,他的体温由沐浴后的微凉逐渐转为灼热,温暖着她,萦绕着他。
黑暗中的她,让他觉得愈发娇柔。
手指执意的轻拢慢捻间,他加深亲吻,让她慢慢软化。
薇珑无措地轻轻瑟缩着挣扎着,又担心着,“今日…不会再有人来找你吧?”
“不会。”他手上力道微微加重,“专心点儿,不然我会恨你。”
“你才不会…”四个字都没说完,她忍不住因为他刻意的坏心的举动抽一口气,继而自觉面颊在发烧,有无形的、有形的暖流在骨骼、幽谷之间涌动。
他愈发肆意。
薇珑身形有些僵硬了,纤长的手指扣着他的肩头,越来越用力,呼吸再克制也无法如常,“意航…”她唤着他的字,“你给个痛快行不行?”
唐修衡险些就笑出来,“你当这事儿是上刑场么?”继而带着些刻意,去胡作非为。
薇珑的心绪放空,仅剩的一丝理智都专注于现在的困境和如何走出这困境,“没…真不是。但你以前,明明不是这么…”这么坏,这么要命——她没办法把话说完,那说不清是恼人还是快乐的感触让她完全慌乱紧张起来,“意航,”她无助地唤他,“你再这样,我…”她能怎么样?不知道。
“你报复回来。”唐修衡语带笑意,收了手,轻轻碰触着她,“敢么?”
薇珑的手指离开他肩头,攥成了拳,运了会儿气,又缓缓摊开。
她不敢。准确地说,是不好意思。
与此同时,她怕他突然袭击,又期待他突然袭击——是一份让她煎熬的空虚所致。
“想我么?”他摩挲着她的唇。
“…应该是想吧。”她分析了现状之后,这样回答。
“什么叫应该是想?”他和她拉开一些距离,让她陷入更大的空虚。
薇珑勾低他,即刻示弱,“想你,好不好?”
唐修衡轻轻地笑开来,再度深深地热切地吻她。
身形被捞起,膝弯碰触着他的手臂,是任他撷取的姿态,薇珑有些紧张。
随后,便因他坚定却温柔的举动放松下来。
她闭上眼睛,一手抚着他的背,感受着他身形的起落。
唐修衡最担心的是她半路神游天外,那样的话,等于先前一切作废,重新来过。这次不同,他似乎不需要再担心她忽然没了兴致、艰涩地包容他。
是因此,他愈发放松,也愈发恣意。
她带来的每一分每一毫的美,他都享受,亦忍不住探索更多。
某一点会让她不安、抵触——那意味的,通常并非坏事,而是她不愿去尝试去触及的快乐。
他反复轻柔温缓地碰。
薇珑难耐地别转脸,喘息着。
他不给她抱怨的机会,板过她的脸,以吻封唇。
“唐意航…”她呼吸很急促的时候,哀求道,“别这样。”
“这样怎么了?”他问。
“…好难受。”
“那算了?”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那,没事了。”她不甘地道。
唐修衡爱煞了此刻的她,行动上却是变本加厉。
薇珑的身形慢慢绷紧,就要语不成调了,“唐意航…我真的挺难受的,真的。不这样,行不行?”
他是永远做不到拒绝她的,因而道:“好。”继而换了方式,轻送浅抽,待她真的适应之后,才放松下来,肆意起来。
一下一下,直达芯底。
薇珑又煎熬起来,却不好意思再出声阻止。
这不行那不行——换了她是他,也会歇了这份心思的。
他由碰触转为停驻在那儿,先是宛若轻轻地按揉,继而加了些力道,反复磨碾。
薇珑失力,手臂无力地落下去,微微蹙眉,轻哼出声。
被缠得越来越紧,他不自主地再度加重力道。
薇珑知道自己就要失去控制了,分外紧张起来。不在控制之中的任何事,都让她惊慌。
她支肘撑身,在昏暗中对着他摇头,“不行,不行…”
唐修衡却不认为自己能够克制、罢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让她揽到自己面前,焦灼地索吻,“不能忍一忍?”
她犹豫期间,他一记用力,继而重重研磨。
“哦…嗯!…”
薇珑抬手,狠狠地扣住他肩头,喘息得分外急,自知此刻一定是满脸通红了。身体全然陌生的不在意料之中的反应,让她惊惶、尴尬。
“抱着我。”他说。
“…”薇珑抱住他,勾紧他颈部,撒气一般去吻他、咬他。
他喉间逸出低低地轻叹。
那里绵绵密密的吮吸、轻咬,愈来愈紧的缠绕,让他脑筋都发麻,陷入空白,宛若行走在云端。
骨酥魂销。
他回应着她带着小脾气的亲吻的同时,大起大落。
室内旖旎流转,身体碰撞的声音、温湿的声音尤为清晰。
情潮褪去,他仍然不肯退离,热情深埋在她那儿。
薇珑周身绵软无力,却仍是急于下床,“我要去洗个澡。”
“今晚想都别想。”他动了动。
她立时难耐地扭动起来。
几经反复之后,梅开二度。

·
这日早间,薇珑罕见地起晚了。
眼看着卯时已过一刻钟,她心焦起来:要洗澡、梳妆,加起来总要一个时辰左右,怕是要耽误了请安的时辰。
一面穿衣,她一面恨恨地看着唐修衡,气恼地道:“我跟你说,一个月之内,不准回房睡。”
不是他昨晚没完没了,她不会连沐浴的力气都没有,以至于现在要这么焦急而狼狈。
第53章 更新(万更)
唐修衡圈住她,在她耳边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再说八遍也是那意思。”薇珑挣扎着, “快放开, 瞧着你就烦。”
“要造反啊你?”唐修衡满心笑意,不知为何, 他如今特别喜欢看她闹情绪的小模样, “知不知道这叫什么?”
“什么啊?”薇珑明知徒劳,还是试图打开他的手臂。
“这叫吃饱了就骂厨子。”
“胡说八道。”薇珑嗤之以鼻,“天亮了, 不准再闹了。”
唐修衡笑出声来, “请安早一些晚一些都行, 你紧张兮兮地做什么?”
“明明可以早一些,为什么要晚一些?”薇珑低头掰他交握在一起的手, 掰不动,索性掰他的手指,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什么都慢吞吞的,梳洗完不知要什么时辰了, 一想都要急哭了,你还胡闹…”
唐修衡板过她的脸, 以吻封唇, 近乎蛮横。
舌尖的颤傈让她心头悸动, 他的强势让她提心吊胆:他在家里可从来是由着性子的,连太夫人都百般迁就他,这会儿真跟她较劲的话, 那她今日能不能走出寝室都不好说。
她安静下来,柔顺地依偎着他,却不回应。
唐修衡心里的笑意更浓。小东西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有一大堆计较,但在他面前很识相,不会挑衅他,害得自己吃亏。
他的亲吻慢慢变得温柔之至,手轻抚着她的肩背,透着安抚之意。
薇珑不自觉地回应他的同时,一手却落在了他胸膛,是推拒之意。
要多矛盾有多矛盾。
唐修衡绷不住了,别转脸,揉着她的长发,再度笑出声来。
薇珑敢怒不敢言地看着他。
唐修衡捧住她的脸,狠狠地亲了一下,“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薇珑蹙了蹙眉,一头雾水。
“别发脾气了,好么?”他眼神温柔似水,语气亦是。
“嗯。”薇珑心里舒坦了一些。
“快一些沐浴,我给你掐着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去唤你。”
“好吧。”薇珑摆出一副“你说什么我都听”的态度,她现在只想快些下床,离他远点儿。
唐修衡心里笑得不行,帮她穿上衣服,“饶了你了。”
薇珑匆匆下地。
唐修衡在她举步之前,拍了拍她的俏臀。
薇珑身形顿了顿,走出去几步之后,才回眸瞪了他一眼。
唐修衡哈哈大笑。
“混帐…”薇珑嘀咕着,转去沐浴。
唐修衡一面慢悠悠穿衣,一面回想着她一早的每个表情,心海阳光普照,暖融融的。
那边的薇珑惦记着他给自己掐着时辰的话,打心底怕他继续跟自己胡闹,把一头长发高高地束在头顶,避免沾水,抓紧洗了个澡。他叫她的时候,她已经在穿戴衣服。
这样一来,今日去请安的时辰一如以往。薇珑松了口气,走在路上的时候,觉得双腿有些发软。从醒来到现在,心弦都绷得紧紧的,要到这时候才意识到身体的疲惫。
薇珑侧头看着唐修衡,无可奈何地抿了抿唇。
唐修衡笑微微的,眼里有着无尽的愉悦与宠溺。
每日早间,唐家二爷、三爷、四爷都是最早来请安,随后回外院处理大事小情。越是家务事,越是琐碎磨时间,三兄弟从来都不比唐修衡清闲。
他们走了之后,是妯娌三个——唐修衡通常早间都是直接去五军都督府,没时间请安。
到了兰苑,薇珑的神色恢复如常,唐修衡则不同,虽然依旧寡言少语,但眼里的愉悦、惬意,是谁都不能忽略的。
即便如此,二夫人、三夫人也不敢多做逗留,坐了片刻就道辞。
太夫人则为长子的愉悦而愉悦起来,莫名觉得薇珑兴许就是他的小开心果,待长媳便愈发慈爱。
薇珑坐到婆婆身边,亦是言笑晏晏。
唐修衡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喝茶,问起小佛堂的事:“娘觉得怎样?有需要更改的地方么?”
太夫人笑着摇头,“没有,薇珑每日陪我去佛堂,她都没挑出不足之处,我就更不需说了。”心里对他是很服气的:小佛堂建成很久了,他要到现在才想起来询问。同样的,他怕是到现在都还没问过薇珑,喜不喜欢他一手规划、监工的正房。思及此,她和声询问薇珑,“正房住着怎样?习惯么?”
“都好。”薇珑由衷地笑道,“住着很舒适。”
唐修衡并不是吹毛求疵的性情,平日里一些事,因为打心底懒得着手,态度敷衍的时候都有。
但他代替她监工的小佛堂、为彼此建成的正房,刻意用了她严苛之至的态度去要求工匠。
工匠有很多会被她逼得想寻死,对他却是没见面就怕得要死。在他眼皮底下做事,自然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唐修衡到这时候才知道,她每日会陪着母亲去佛堂,不由问道:“你去佛堂能做什么?”诵经还是在佛前许愿?那种情形,他想象不出。
“帮我抄写佛经啊。”太夫人险些瞪他,“薇珑说抄写经书能够静心,字写得尤其好,只是慢一些。又不是着急的事,闲来打发时间就很好。”
一页不知要废掉多少张纸,不慢才是奇事。唐修衡这样想着,语带笑意:“也是。”
薇珑望向他,一眼就看出他所思所想,微微扬眉,心说你怎么还不走?
唐修衡的笑意到了眼底,继续和太夫人拉家常:“四弟近日忙忙碌碌的,您给了他什么差事?”
太夫人笑道:“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哪里敢差遣他去做事,毛毛躁躁的。”
“那我去看看他。”唐修衡放下茶盏,站起身来,“今日还得去一趟王府。”他凝了薇珑一眼,“你就别去了,岳父说的。”
太夫人险些蹙眉。哪有这么说话的?
“我晓得。”薇珑却是一笑,站起身来,“侯爷出门记得加件斗篷,天凉了。”
“嗯。”唐修衡转向太夫人,行礼告退。
薇珑送他出门,微声问了一句:“晚间回来用饭么?”
“自然。”唐修衡温声答道,“下午就能回来。”
“那就好。”薇珑见外间没有丫鬟,便省了做样子行礼这一节。
唐修衡笑笑地捏了捏她的下巴。
薇珑横了他一眼。
“走了。”他笑着走出门去。
薇珑磨了磨牙,转回房里。
太夫人招手让薇珑坐回到身边,“他说话就是这样,不会绕弯子。”
“这样不是很好么?”薇珑笑道,“侯爷若是说话太委婉,我反倒会云里雾里的。”
太夫人舒心地笑起来,“你不怪他就好。”
“娘,”薇珑拉着太夫人的手,“今晚,您去我们房里用饭吧?我会做几道菜,您尝尝我的手艺,好不好?”
“好啊。”太夫人喜出望外,“太好了,我一定去。”
“那就好。”薇珑凑过去,蹭了蹭太夫人的肩,爱娇的小猫似的,继而喜滋滋地道,“我陪您去佛堂吧?”
“好好好。”太夫人宠爱地搂了搂她的肩,“我真是有福啊,添了你这样一个贴心的孩子。”
·
午间,薇珑吩咐小厨房准备好晚间要用的食材,之后,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双晴来传话。
双晴所说的,正是周夫人昨日在观音庵对周益安的吩咐。当时周夫人只是做样子说给周清音听,不可能让儿子派人跟薇珑说这种事。
薇珑听了,颔首笑道:“知道了。”随即命涵秋打赏,礼送出门。
周夫人去看周清音,她昨日就得到了消息,却没想到,母女两个见了这一面,矛盾反倒更大。
最让人唏嘘的世事,便是养儿养女养成仇。
薇珑思忖着这些,从妆台的一个小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罐和一个很小的银勺。
舀出一勺药粉到杯子里,用温水冲开,慢慢喝完。
这是一种不伤身的避子药,前世就跟一位太医讨了秘方,今生还记得方子和做法。出嫁之前,她就让荷风今日抓一味,隔几日再抓一味,这样凑齐了,自己动手做成。
前世那个情形,不大可能会有孕,但她还是以防万一。怀胎这件事最没道理可讲,当时又考虑到自己是万里挑一的倒霉命,自然要寻找方子,避免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唐修衡前世就知道这件事,而且确认过方子的确不伤身。昨晚耳鬓厮磨之际,她又与他提了提。
不想有儿女,是他们的共同之处。他说何时改主意了,一定要告诉他。当然,他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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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廖家的事,皇帝交给了刑部彻查,命锦衣卫协助。
昨日,便有锦衣卫离京从速赶往济南,目的是将廖家一族涉案人员带入京城。
今日,刑部尚书与锦衣卫指挥使、宁阁老坐在一起,细说案情。
程老太爷听说这些之后,真急了,把程阁老唤到面前,脸色阴寒、目光阴鸷,与平日和蔼可亲的样子判若两人。他沉声道:
“廖家的人进京之前,不把这案子压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程阁老面色冷淡,“一个贪官、一帮乌合之众,不论是怎样的后果,他们都应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