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试用我多久?”
“什么?”
“不是从来没有和谁好过三个月以上吗?那么打算在什么时候甩掉我?我好提前做个准备!”我红了眼圈。
“王莹又跟你说什么了?”
“杨澄,我就想谈个普通恋爱,能一起吃吃饭,上上课,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去操场散步。有共同的朋友,能一起开玩笑聊天。我不想当个试错品,就像被摆在超市里免费品尝,喜欢就埋单,不喜欢就丢掉!”
我一股脑说了出来,杨澄抱着手站着,一脸烦躁:“我就不懂,为什么你们女孩都这么着急地去占领一个人,似乎只要是谈了恋爱,就有权力侵占别人的生活。”
“你‘们’女孩,”我刻意加重了“们”字的读音,“你倒是经验丰富。”
杨澄神色冷峻地板起脸:“我还以为你多少会不一样。算了,我走了。”
他不再多说什么,很潇洒地转身离开,我立在原地,胸口上下起伏。我想他怎么能就这样走掉,他不应该劝劝我哄哄我吗?我们的问题一点都没解决,我想拉回他,但又没有足够的勇气。这实在不是我想象中恋爱的样子,我们都不美好,反而尖刻地丑陋。
独自走回宿舍的路上,我的手机响了,我仍然不争气地有所期盼,忙不迭地拿出来看。
不是杨澄,是秦川。
“有没有好好等我?我回来了!:):):):):):)”
他发了一连串的笑脸,我却要哭出来。
他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晚了。
第四节
秦川抵京,拎着他带去加拿大的所有行李。
他彻底回来了。
秦川让我给他在B大旁找个旅店开好房间,这次不一样,他没住那个五星级酒店,还特意跟我强调,找个便宜点的。
我在房间里等他来。一面很开心,想到以后又能和他经常在一起,而不用日夜颠倒地用QQ聊天,我就打心里觉得喜悦;一面又很惆怅,总觉得我们错过了什么,内心深处甚至会想,如果他早回来那么两个月,我还会不会有与杨澄的恋爱,是不是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就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响了,我打开门,秦川冲我咧着嘴笑,他风尘仆仆,看得出一路都在赶,连他最在意的发型支起来一丛乱发都没抚平。
“乔乔!”
他伸手去揉我的头,我却微微闪身躲开了。这个细小的动作是我们之间关系的预判,只一瞬间就画开了一条清晰的线,那条线就叫作最好的朋友。
秦川愣了一下,即刻懂了什么。
我们坐下来,以自然亲切的口吻聊这两个礼拜发生的那些事。
秦川说他和陈宝嘉分手了。他赶回温哥华就直奔了医院,他以为陈宝嘉会虚弱地躺在床上,但他冲进病房时看见她正举着勺子在吃大桶冰淇淋,用的就是据说割了腕的右手。她不肯拆开纱布,直到秦川按住她,才看到那连两厘米都没有的铅笔道一样的伤口。秦川气急败坏,大喊着马上要回北京,而宝嘉马上跳到了医院窗台上,说只要秦川出这个门,她就立刻跳下去。于是从那天起,彻底开始了陈宝嘉自杀大集锦。
她跳窗八次,最初还只是做样子似的跨出一条腿到窗外,在发现秦川大为紧张之后,就一次比一次坚决。秦川说他好几次大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去把她捞回来。
她开煤气五次,这个只要在旁边看着就很难成功,好在每次她都是在秦川在场的时候,跑去厨房反锁上门,并发短信通知说我要开煤气了。然后秦川就小寡妇哭老公一样地去敲门,直到最终他撞坏了那扇可怜的木制门,这种方式才宣告结束。
她吃药三次,这个她也全是当着秦川的面做的,抓起一瓶子药就往嘴里倒,第一次呛住了全喷了出来,第二次秦川紧张得又拍后背又抠喉咙折腾一溜够,发现吃的是维生素C,于是气得他第三次就没管,结果真去了医院洗胃。洗胃过程令陈宝嘉生不如死,此后就再没吃过药了。
其他七七八八匪夷所思的自杀样式不胜枚举,秦川说快被她折磨得神经衰弱了,好几天夜里做噩梦,梦见陈宝嘉吐着舌头流着血来缠他,吓得他半宿半宿睡不着。我纳闷就这样他们是怎么分的手,秦川一脸我是谁啊的得意样子说:“我也自杀啊!她不是嚷嚷她不活了么,好,那我也一起不活。她要跳窗我就比她跑得还快,有一段时间我们俩拼的就是百米速度,谁先占领窗台谁就离自杀成功近了一步,另外一个只能去救。她要吃药我就抢过来先吃,看谁吃得多呗。她要锁门开煤气,我就在另外一屋割腕,你看,有一回真划深了还流了不少血呢。”
我笑得花枝乱颤,秦川把手举到我面前,我没注意那浅浅的新伤,却瞥见了他手背上那个陈年的烟疤,莫名地,心里抽痛了一下。
秦川没注意我的神情,继续兴高采烈地讲他的逃脱办法:“我是连夜跑出来的,我给她写了一封遗书,让她不要再找我了,就说我会找个安静的地方自生自灭。你笑什么!我写的绝对是标准琼瑶体,今世无缘来生再见的那种感觉你懂么!”
秦川瞪着我,我抹去笑出的眼泪:“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啊?”
“以后…”秦川顿了顿,他望向我的目光闪烁了下,我突然有些不敢直视他,别过了头,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点了支烟,“以后再说吧,我本来就是下了决心要回来了,不管怎么着,我都不会再待在加拿大。这事不能让我爸我妈我奶奶知道,所以我让你给我开这么个破房间,找着辙之前我得省着点花钱。”
“你不念书了?”我担忧地问。
“想念的时候再念吧。”
“可是…”
“别可是了,大不了我就去上海找我姐。”
“你去上海不又剩我一个人了。”
“你接着跟那个高官家的小衙内谈恋爱呗。”秦川扯着嘴角笑了笑。
我沉默了,手指紧紧地扭在一起。明明不再隔着千山万水,两个人就在一个房间里,可坐在床上的我和站在窗边的他却都显得那么孤独。
秦川把烟掐了,深吸了口气,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乔乔,你没好好等我啊。”
我被他说得突然有点想哭,手机适时响起,我低头看,这次是杨澄,他就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例给我发来了“干吗呢”,而这次,我既没高兴,也没失落。
第五节
“小衙内?”秦川轻哼。
“嗯。”我合上手机盖子,并没有回短信。
“他到底怎么样啊?我还真就看他不太顺眼。”
“切,你上来就把人家给打了,还怪别人不顺眼。”我鄙视他。
“那还不是因为他亲你吗!”
秦川不服气地大声喊,而我们一起意识到了什么,又安静了下来。
我觉得我和秦川的人生里的所有空白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天长。
手机再一次解救了我们,它尖声响起,这一次是杨澄打来了电话。
“怎么不回短信?”杨澄少有地关心起我。
“没看到。”
“哦,干什么呢?”
“刚接到秦川。”我看看秦川,他从箱子里东一件西一件地拿着东西,但耳朵一直竖着。
“什么?”杨澄很惊讶。
“秦川,我发小,他回国了。”
“你们在哪儿?”
“在学校旁边,大荣旅社。”
“你等着,我去找你!”
“哎,你…”不等我说完杨澄急匆匆地挂了电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秦川念叨:“他要来找我。”
“哦。”
“你瞧瞧你这箱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呀,我帮你收拾收拾东西吧。”我站起身,缓解我们之间的尴尬。
秦川的箱子很大,衣服东一团西一团,里面还夹着CD、握力器、药盒、杯子盖、枕套等一大堆小东西,可见他跑出来时是多么狼狈。
我一件件地把他的东西整理好,他在一旁慌张地藏起内衣和没来得及洗的袜子,嘟囔我多管闲事。我难得没跟他斗嘴,他一定不知道,很认真地为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我内心有种小小的安宁。
杨澄很快就到了,我下楼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然,倒是秦川比我大方,他推着我的肩膀,打开房门说:“快滚快滚!别在我面前装了啊!好不容易谈上个恋爱,也怪不容易的。”
“你才好不容易谈上恋爱呢!我现在很女人的好不好!”我扶着门框,摆了个挺胸提臀的姿势。
秦川看着我,就那么愣在了那里,我红了脸,他赶紧笑了,笑得特别遗憾。
兴许那种遗憾留了一半在我脸上,杨澄见到我的时候,我还在怅然若失。
“怎么了?看见我不高兴?”杨澄油嘴滑舌地调笑。
“没有。”
“奇怪,你平时不这样呀。”
“好像你多关心我平时怎么样似的。”我忍不住跟他抬杠。
“瞧瞧,你们女孩没说几句话,就这种语气,没法聊。”杨澄叹口气,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补充,“哦不对,不是你们女孩,是你这个女孩。”
我被他说笑了,他顺势自然地揽住我的肩膀,我的身体却微微绷紧,杨澄也感觉到了,滞了一下,却并没有放开手。
“那个野蛮发小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叫秦川…”
“哦,好吧,秦川。”
“他回国了。”
“什么意思?”杨澄停下脚步,走到我面前盯着我问。
“他不打算在国外念书了。”
“不走了?”
“不走了,”我纳闷地说,“你打听这么多秦川干吗?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所以要提防他打扰我们啊。”
“什么呀!”
“走吧,今天带你吃四叶日料!”
杨澄大步往前走,我看着他的身影,努力提起了精神跟上去,毕竟我还是在恋爱啊。
第六节
从秦川回来那天起,杨澄几乎每天都和我一起吃饭了。
他通常开车带我出去吃,北边的好餐馆都吃遍了,他从不吝啬,即使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会在白家大宅门点一桌子菜一整只烤鸭,以至于眼看着冬天过去了,我却粉圆粉圆地胖起来。
不过我依然没见过杨澄的那些朋友们,我也不再纠结了。如果你想要一颗糖却始终得不到,与其想象那有多么甜,倒不如安慰自己那糖也未见得有多么好吃。
秦川一直泡在我们学校里,跟我一起去上课,他从来不听,来了就睡觉。偶尔遇上老师点名,要是谁缺了课,他就帮忙答到,因而很受同学们欢迎。最欢欣鼓舞的就是娜娜,我每次出去跟杨澄吃饭,她就拉着秦川跟徐林她们一起去食堂,对秦川嘘寒问暖格外照顾。秦川也无所谓,白天四处晃悠,晚上等我们熄了灯关了校门,再回到大荣旅社去,就这么混着日子过。
杨澄到底还是没长性,他喜欢热闹,几天可以,让他日日月月地来上课,陪我一起吃饭,他根本耐不住的。没过几天,他就又晚上出去找朋友了。
我难得在饭点出现在宿舍里,被千喜她们一通笑话。徐林扔给我一盒酸奶,我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是好伦哥!你们什么时候去吃了?”
“就昨天,”徐林呼噜呼噜地喝着酸奶,“等不及你回来,我就和千喜、你小船哥一起去改善伙食了!哎,他们俩可真没用!又没让他们动手,让他们帮着挡着点都吓得哆哆嗦嗦的!尤其你小船哥,面皮都红透了,我往包里装酸奶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个,喊他捡,他就跟摸了热铁似的。”
“你就带着我小船哥不学好吧!他这辈子哪干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啊!”我忙着维护小船哥。
“你们也真行,39块钱一位的自助餐,还一边吃一边拿,不够丢人的!”王莹不屑地说。
“我们这算什么,你问问千喜,我们斜后面坐着那对情侣,直接在桌子下面放了个小旅行袋,鸡翅一上他们就冲过去拿,吃一盘往旅行袋里倒一盘,眼睛都不带眨的!是不是千喜?”徐林比画着。
“真的!我都看呆了,他们也看见我们已经发现他们了,一点都不在乎,继续装。”千喜瞪大眼睛。
我看她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正在缝缝补补,好奇地凑过去,“这是弄什么呢?”
“十字绣,”千喜笑笑举到我面前,“我第一次绣,不太好看。”
千喜手中的图案已经有了一艘小船的精致雏形,和多年里我攒过的那些小船样子的物件那样地相似,但它却没能再驶入我的心里荡起微澜。
“哟,送给小船哥的吧!”我揶揄地挤着千喜坐下来。
“嗯,”千喜大方地点点头,“不是快到白色情人节了么?我跟他讲好,我们不花钱买东西,要亲手做一份礼物送给对方。”
“千喜,你是真好啊!”徐林走过来,挨着千喜另一边坐下,“知道何筱舟不宽裕,就想这样的办法给他解围,这么好的姑娘哪儿找去呀!”
千喜微微笑着不答话,又一针一针地仔细绣起来。我恍然大悟她的善良,替小船哥感受到了他的幸福,在那一瞬间,我的心里没有任何酸涩,反倒是欣慰。对小船哥的喜欢,千喜不输给我。
“还好何筱舟对你不错,要不然这么好的姑娘就真的亏了。”王莹接过话。
“嘿,你什么意思,我小船哥也很好的,怎么就说得好像配不上千喜似的。”我不乐意了。
“你小船哥是不错,但是以千喜的条件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呀。”王莹瞥了我一眼。
“这世界上还能有比我小船哥还好的人么!人又好,长得又帅,学习又好,温柔体贴诚实…”
我还在一条条地列举小船哥的优点,王莹就打断了我:“可他们家没钱啊。”
“你庸俗不庸俗啊!”我愤愤地说。
“你幼稚不幼稚啊!”王莹不理我,躺到床上看书去了。
其实之前杨澄也在跟我聊天时说过,他觉得小船哥配不上千喜,当时我就跟他争执来着,他也是用有钱没钱这一套来作为标准,他说有钱就能过上好的生活,像千喜那样漂亮的姑娘,就应该过优质的生活。而那种生活,小船哥给予不了也承担不起。
我以前对金钱从来没有概念,可是上了大学,似乎大家开始爱讨论谁家有钱没钱,虽说倒不至于因此而将人彻底划分开来,但有钱就是能让人眼前一亮。说起杨澄,就少不了提他显赫的背景;说起秦川,就少不了提他优渥的家境;而说起小船哥,就少不了提到他家里的困顿。小船哥一直践行着我们从小到大学习的那些道理,他身上有书本里描绘的所有高洁品质,明明比杨澄比秦川都要优秀好多倍,却因为这种比较而黯淡下来。
我不服气又生闷气,千喜把我拉住说:“好了,全宇宙超级无敌好的小船哥的铁杆粉丝,来帮我分分细线。”
我和千喜一起分两团缠在一起的丝线,她夹在床头的台灯不好使,灯光时不时就晃一下,要开关一次才会好。这盏灯是她开学时带来的,可能旅途中被磕碰到了,那时就坏了,可她却一直用到现在。在这忽闪的灯光下,千喜的模样恬淡美好。我想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她一定都最懂小船哥的好,懂到愿意为了他去尽心绣一只小船。
第七节
秦川在B大外租了间房子。
那个小区很老,建筑还是20世纪50年代的风格,一进筒子楼里,感觉四处都在漏风,单元门大敞着,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墙色,楼梯间里堆满了杂物,散发出一股霉味。秦川的房间在顶楼5层,比我能想象到的还要破,一块块掉了的墙皮像牛皮癣似的,家里的家具没一样能看,厨房里一层油污,厕所马桶连盖子都没有。不要说和秦川他们家那金灿灿的豪宅比,就连当初我们的大杂院都比这里强得多。
一进门秦川就扔给了我一把钥匙,我接过来,纳闷地问:“干什么呀?”
“门钥匙啊,放你那一把。”
我心里一暖,嘴上却说:“放我这儿干吗。”
“你帮我拿着点呗,我要是丢了钥匙起码还能找你开门,你没事也过来帮我看看家。”
“这破地方还需要看家?你确定能住?”我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钥匙,找来一张看着干净点的椅子,往上面又铺了三层报纸才坐下来说。
“只住得起这里呀!”秦川撕下贴在墙上的黄色海报,“我靠黑妞!之前住的这哥们儿够重口味的。”
“你没跟你妈说再给你汇点钱?”
“我妈那么精细,要钱也得有节奏地要,不然被她发现就惨了。倒是可以再管我爸要点,实在不行还有我姐呢,那个一辉也不能白被我叫姐夫啊!”
“那你还剩多少钱?我先给你点。”我掏出钱包,把里面的整钱全拿了出来。
“存折还剩一分,兜里还剩50。”秦川笑嘻嘻地说。
“啊!”我大吃一惊,赶紧把剩下的零钱也都塞给了他,“那你怎么过日子啊,我想想我还有多少钱,这周回家我再去管我爸妈要点。”
“不用不用,”秦川摆摆手,把钱又都还给我,“我还能指着让你用零花钱养我,那我堂堂秦川不是白活了!我已经找到辙了。”
“什么辙?”
“我要做生意了,在你们三食堂开个窗口,卖西点、奶茶和简餐。”
“你没事吧?穷出幻想来了吧?没发烧吧?”我一巴掌拍到他头上,“50块钱,你承包食堂窗口?还奶茶、西点、简餐?你画出来卖呀?”
“你懂什么啊!我早就找到Partner了,咱有合伙人。”秦川扒拉开我。
“还合伙人…秦川求你醒醒吧,请问今晚的被褥你有了吗?”
“我合伙人一会儿就给我送来。”
“你…”
我正要再抢白他几句,门口突然传来了我特别熟悉的充满嫌弃的声音:“我的天!秦川,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还能下脚吗?”
王莹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我愣愣地看着她,她使劲朝我翻着白眼说:“乔乔,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搭把手啊!”
我忙替她接过几个袋子,往椅子上放的时候把她心疼半天,说她那Dior的纸袋子已经贵过这屋里所有东西了。
“你们俩到底搞什么鬼?”我好奇又着急地问。
秦川得意扬扬地说:“我在你们学校食堂吃了几次,发现不是炒菜就是盖饭,再不然就是饺子馅饼,一点都不洋气,像你们女生这么爱吃甜食什么的,想买都没地方买,所以我就想来开个西餐窗口。结果一打听,在学校里办这事复杂得不得了,我本来都打退堂鼓了,好在遇见了王莹。你爸帮你找的是保卫处长哈?”
“后勤处长…”
“对对,反正就是这么个官,正好下个月那个卖小笼包的窗口合约到期,很快就给我们批下来了。王莹作为合伙人加投资人,我作为经营者加老板,一起来办起你们B大最好吃的食堂窗口!”
秦川叉着腰,一脸臭屁的表情哈哈大笑,我无语地看着他,对旁边同样无语中的王莹说:“你真打算跟这种人合作?”
“…有点后悔。”王莹直白地说。
第八节
我们仨一起像打扫战场一样收拾了房间,其实准确地说是我和秦川在干活,王莹只负责在一旁提意见。
总算弄出了点人能住的样子时,杨澄打来电话,他问我在哪儿,要来接我吃饭,我说我在帮秦川搬家,他一下子紧张起来,问了好多个问题,什么地址,几点去的,都还有谁。最后王莹不耐烦地抢过电话去,他才总算罢休,他们说了一会儿就挂了,王莹说晚上约了一起吃饭。
“一起?”我指着我们俩说,“你、我、杨澄?”
“还有秦川呀。”
“啊?!”我惊叫起来。
秦川把一个纸箱子扔到地上,拍拍手说:“行呀,你们小衙内家里不是什么副国级么,也让我见识见识副国级待遇。”
“你要是有事可以不去的。”我干笑着。
“我没事,去!”秦川干脆利落地说。
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和王莹都喜欢吃海鲜,杨澄把晚饭定在了万龙洲。王莹家的司机先回去了,我们一起打了辆车,到北四环花了22,秦川抢着交了车费,我凑到他身边小声说:“你抢个屁呀!这回浑身上下就剩28块钱了。”
“28块零一分。”秦川丝毫不以为意。
服务员给我们打开门,秦川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王莹对这里很熟,提醒他要上二楼,我则忐忑地跟在后面,总担心一会儿要发生什么。
杨澄已经到了,秦川进来,两人眼睛相互扫了扫,谁也没理谁。王莹不明所以地挨着杨澄坐下,我拉过秦川坐在了另一边。
“秦川,我来正式介绍下,这是杨澄。”我死死盯着秦川,生怕他开口闭口管人家叫小衙内。
“哦。”秦川微微点头,总算打了招呼。
“这是秦川。”我又转过去死死盯着杨澄,生怕他脱口而出野蛮发小。
“嗯。”杨澄也以简单的一个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