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喜倒是挑选得格外认真,她买了一个水晶苹果,是木村拓哉和松隆子演的日剧《恋爱世纪》里的那种,晶莹透明,带着甜甜的恋爱味道,我们都猜测,这个苹果大概不属于社长,而最终会摆在杨澄桌上。
而我为小船哥选了一组动物书挡,他平时爱读书,宿舍的书桌有些狭窄,这个总会有用。另外,我早就偷偷准备了另外一份礼物,那是刚刚蹿红的周杰伦的专辑《范特西》。我很喜欢他的歌,尤其是里面那首《简单爱》,有我儿时简简单单的味道和喜欢一个人的那种淡淡美好。我煞费苦心地动了小小的手脚,在打开的歌片里,我在《简单爱》的歌词里选了几个字用0.5的自动铅笔轻轻圈了起来。只有在灯光下面,才能看出痕迹。连起来读的话,就是“我一直爱你”。
我是个愚蠢又勇敢的胆小鬼。
第十四节
我因为赌气而错过了三天秦川的电话,第四天半夜里,他锲而不舍地打进了我们宿舍。
徐林一边骂着娘一边接了电话,我向被吵醒的各位百般道歉,拉出电话线到宿舍门口,蹲在角落里接听,而那边的秦川也在骂娘。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呀!手机不接!短信邮件不回!不在宿舍!我留言给你那几个神经病室友,也没回信!”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我咬着牙说。
“下午两点啊!”
“我说北京时间!”
“我不在北京我他妈哪儿知道!”他很无赖。
“那我告诉你半夜两点!现在知道了吧!挂机!我要睡觉!”我压低嗓门。
“哎哎哎!你丫到底怎么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你那个宝嘉呢?”
“吵架啦,去她朋友那儿了。到底怎么了?”
“我觉得她可能不喜欢我。”
“废话,她一女的喜欢你干吗!”
“…算了,咱俩不是一个星球的,我不想跟你聊了。”我觉得我满头的黑线都能编小辫了。
“你就不关心下我什么时候回国?”
“对呀!你快回来了吧?什么时候到?”
“可能要在这过圣诞了,我争取BoxingDay到北京。”
“别拽英文!不知道我被英文社退了?烦着呢!”
“哈哈,26号吧大概。打算怎么迎接我?”
“给你买各种口味的糖葫芦。”
“抠吧你就!”
“要不要吧?”
“要!”
我也笑了:“好了,我真睡了,等你回来。”
“好好等啊!”秦川臭屁地说。
“再见!”我挂了电话。
楼道里很凉,蹲着脚也麻了,屋里徐林还在批判着我,在被吵醒的糟糕的夜晚里,我却开心起来。
千喜和小船哥合演的《被诅咒的镯子》在12月23日公演,本来是安排在平安夜的,但全剧社的人都不同意,于是提前到了23日。
那天是他们第一次带妆,千喜穿一条墨绿色的长裙,画着蓝色的眼影,我到后台时她才画好了一只眼睛,正紧张地对着镜子默背台词。我喊她的名字,她转过头看我,露出惊喜又无辜的表情。其实那天她的妆很拙劣,服装也并不华美,被改造成临时化妆间的教室,也没有多么明亮的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比起日后千娇百媚的她,我更记住了此时的她。也许是因为,那才是她在我心里最美好的样子。
我握着她的手安抚了她几句,就转向了另一边,小船哥也在化妆,剧社的人正往他脸上扑着散粉,他闭着眼睛,睫毛在粉刷下面一颤一颤的,似乎因为化妆而害羞地微微皱着眉。我痴痴地看着,直到剧社的人走了,他睁开眼,我才猛地缓过了神。
“乔乔你来啦。”小船哥不好意思地说,“穿上这身衣服还挺奇怪的。”
他伸直胳膊给我看他的戏服,不知从哪里借来的欧式宫廷衬衫确实有点可笑,而我却拼命摇着头:“很帅啊,小船哥!”
小船哥笑了:“乔乔,要是没有你,我大概会少一半对这个世界的自信。”
“小船哥是最好的!”我又说。
“是全部自信也说不定。”他温和地看着我,似乎想了会儿什么,下定决心似的,“对了乔乔,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我倏地紧张起来。
“等演出结束吧,”他似乎有些腼腆,“我先去准备了,大家还要再对一遍台词。”
“小船哥,”我喊住他,他转过头看我,我红着脸憋足气说,“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说。”
“那等会儿一起说吧!”
“嗯!”我重重地点点头。
我的整个世界都在用《简单爱》伴奏,我想,也许那张周杰伦的专辑已经用不上了。
第十五节
开演之前我拉着徐林和娜娜来抢了最前排座,大小姐王莹姗姗来迟,但也总算是捧了场。
平时在教室排练时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话剧,到了舞台上真的熠熠生辉起来。灯光舞美音乐能给予木偶灵魂,也让台上的演员更加光芒万丈。纯英文的念白成了我和徐林欣赏的屏障,王莹不耐烦地给徐林翻译,娜娜则一直称赞小船哥英俊,千喜漂亮。
最后一幕迷局解开,因人格分裂而屠戮古堡的凶手是千喜扮演的最纯洁美丽的三小姐,昏睡中的她不知另外一个世界的罪行,她的爱人小船哥扮演的城堡侍者,轻轻擦洗她手上残留的血迹,将秘密隐瞒,所有恐怖都变成了传说。小船哥俯下身子,去亲吻千喜的脸颊。
娜娜大惊小怪地叫:“真的要亲上了?!”
看过无数次的我很淡定:“假的啦!他亲自己的手背。”
“哦,我说呢,不然牺牲也太大了。”
“怎么能叫牺牲!”我瞪圆了眼睛,天知道我多么期盼能和千喜交换。
嘻哈之间,我瞥向了舞台,光束慢慢弱下去,聚拢成一个小小的圆圈,小船哥背冲着我们,只有坐在左边的我能看到他半个侧脸。
然后我就清楚地看到了,小船哥轻吻了千喜的脸,中间没隔着任何东西。
大幕落下,我的眼前漆黑一片。
在去往后台的路上,我心跳得很厉害,不断安慰自己往好处想。兴许是刚才灯光太暗了,我没看清楚,或者演出时太紧张,一时没顾上那么多,再不然是剧社社长要求,正式演出一定要来真格的。可是我越不停地安抚自己,就越忐忑。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说着和这完全不同的话,我只是狠狠捂住它的嘴而已,但偏偏又听得那么清晰。
我跌跌撞撞地闯入后台,大家都纷纷望向我,我迅速找到了小船哥的目光,那么温暖的地方,有我的唯一答案。
“乔乔,你怎么跑过来了?”小船哥笑着说,“怎么样,在台下看是不是觉得我们特别傻?”
“千喜呢?”我四处张望,所答非所问。
“她去洗脸了,你找她?”
“不,小船哥,我找你。”
“怎么了?你说。”
“你过来,”我把他拉到后台幕布最角落的地方停下来,紧喘了一口气,“小船哥,你说要告诉我的是什么事?”
“啊…这个啊,倒不着急说…”小船哥吞吐起来。
“你说嘛!”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隔着衣服都能听到了。
“那个…”小船哥顿了顿,垂下眼睛,“对不起啊,乔乔,我食言了,我有女朋友了。”
那个呼之欲出的残忍答案,终究从他嘴里说出来了。我并不那么心疼,没有哭,也不再畏惧,只是瞬间觉得这世界太安静了,安静地吸走了所有的光,连一直闪烁微芒的小船哥,都在黑暗中暗淡了下来。
“是千喜么?”我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平和,就像听到了一件最稀松平常的事而已。奇怪的是,我居然能听得那么仔细,仿佛敏感到能捕捉到任何声响,敏感得像一只张开了口的蚌。而所有细碎的感触,只是因为没有保护,体无完肤。
“她对你说了?”小船哥有些惊讶。
我摇摇头,然后感觉一切尘埃落定。
小船哥说,他们一直想对我说,但又总是有些腼腆。
小船哥说,不管怎样,他还是要第一个告诉我。
小船哥说,他记不得什么时候开始对千喜格外在意了,但是他没对她说。是她某一天先跑来对他说的。
小船哥说,千喜说喜欢就是要说出来,人生可以错,但不能后悔,不能错过。
小船哥说,千喜是个好姑娘,就像我一样。
我频频点着头,我想起那个美好的秋日,想起千喜笃定地对我说的那些话,想着她怎样勇敢地践行。我觉得千喜特别好,真的,她几乎全说对了,但只说错了一点。
有的喜欢,其实一辈子都不用说出口了。
第十六节
后来小船哥还追问我有什么事要告诉他,我说秦川圣诞节要回来了,是BoxingDay,小船哥很高兴,他说一定要带着千喜,请他吃饭。我说带着千喜,挺好的。
我们的谈话进行到尾声,小船哥正夸我英语变好了的时候,千喜回来了,她望向小船哥的样子分外光彩与众不同,之前我的脑子大概被狗吃了,才会没有发现。
千喜把我悄悄拖后了一点:“乔乔,他对你说了?”
她称他作他。
“嗯,恭喜你们,真好。”我微笑着说,那样子他们一定看不出来一点难过。
我一直以为我不善于撒谎,原来我只是还没隐忍到需要虚伪地撒谎的程度。
“乔乔,谢谢你。”千喜也笑了,那是真心开心才会有的笑靥,对比起来,才显出我刚刚笑得多么难看。
剧社社长招呼着他们去庆功聚餐,两个人默契甜蜜地相视一笑。走之前,他们都说:“乔乔,加油!”
小船哥是想让我英语加油,千喜是想让我表白加油。
我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还加什么油?Ihavelost。
暗恋多年的男孩喜欢上我的好朋友,就像陨石砸中地球,我的小说没有结局,最后一页是世界末日。
回宿舍的路上,我转去小超市买了五罐青岛啤酒。我以前没喝过酒,看过很多小说电视,觉得似乎这个时候就该喝一杯,一醉方休。
王莹和徐林已经先回到宿舍了,两人正点评着话剧的优劣,就看见我拎着一袋子啤酒进来了。
我一罐罐地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拉开一罐,喝了一大口。
眉毛鼻子眼都皱到了一起,又苦又涩真难喝。也许古人以酒解忧,就是来和它拼谁更苦涩吧。
“谢乔,你不是中邪了吧?”徐林瞪大眼睛看着我。
“废话少说,来不来一口?”我把易拉罐举到她眼前。
“走着!”徐林愉快地接过来,又拿起了一罐扔给王莹。
“我不要!”王莹一边喊着一边不得不接住它,徐林一向有办法让她不能拒绝。
“到底咋啦?和温哥华男朋友吵架啦?”徐林和我碰杯,喝了一口。
“我跟他真没什么,”我无奈地说,“大学宿舍不一起喝个酒,能叫宿舍么?来来,干一个!”
“这酒太难喝了!我记得我们家的啤酒不这个味儿啊!”王莹龇牙咧嘴。
“你们家啤酒肯定都是特供的!易拉罐都得镶金边儿!”徐林嘲笑她。
“滚!”
徐林笑着去跟她碰杯,“咱们要不要等等千喜回来一块儿喝啊?”
“不用,她和她男朋友去庆功了。”我轻轻地说,一仰脖,把酒喝到了底。
“男!朋!友!”徐林一下子跳起来,“她、她、她确定有男朋友了?和杨澄公开了?”
“不是,是我小船哥啦。”我呵呵笑了,“恋爱真好啊!”
“我靠!劲爆啊!氧气男完灭太子党啊!不过别说!他们俩还真配!今天我看那话剧,就他们俩还有点感觉,敢情是真有事儿啊…你捅我干吗?”徐林莫名其妙地看着王莹。
“傻叉儿。”王莹白着眼说。
她举着易拉罐到我跟前,跟我碰了一杯说:“你也傻叉儿。”
我突然觉得王莹什么都懂,然后我就喝了,然后我就大了。
那天我们三个女生越喝越High,前前后后下去买了三回酒,一共消灭了16听。据说千喜回来时都惊呆了,徐林正对着窗外喊:“飞影我爱你!司狼神威我爱你!仙道彰我爱你!《人形电脑天使心》操你妈逼!”而王莹正一边拉着徐林,一边拉着我说:“不许碰我床!不许吐!”我则抱着电话哭得一塌糊涂,大声说着:“秦川!秦始皇!你怎么还不回来!你快回来!”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大醉,第一次丢失记忆,第一次离开了我的小船哥。
第十七节
12月24日的清晨,我们宿舍被急促的电话铃吵醒,徐林照例骂着娘去接电话,气急败坏地把我从上铺扽下来。我披头散发,肿着眼睛接起了电话,秦川的声音马上传了过来。
“乔乔!你没事吧!”
“啊?没事儿啊,怎么啦?”我打了个呵欠。
“你昨天晚上号啕大哭吓死我了…到底怎么了你哭成那样!家里没出事吧!”秦川很紧张的样子,而我当着千喜的面又怎么说得出口。
“没事,就是聚餐喝多了。”
“我操!”秦川声音骤然高了上去,“你丫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哭成那德行,我圣诞节都不过了直接改了机票呀!你丫知不知道温哥华这边下了多大的雪呀!你丫知不知道我打开门门口就是一堵雪墙啊!雪墙你懂么!就跟你在糖罐子里往外看似的!你丫…”
“你在哪儿?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听着秦川絮絮叨叨的话,我又要哭出来了。
“在机场!航班停了一大片,我等飞机呢!”他气愤地嚷。
“真的真的?”我激动地问,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仿佛在一片灰烬中看到了荧荧火光。
“废话!”
“你快回来。”我哑着嗓子低声说。
“我一人承受不来!”徐林嬉笑地唱起来。
千喜笑了,王莹笑了,秦川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这世界总是还算宽容待我。
当晚原本期待已久的平安夜联谊如期而至,但因为小船哥和千喜的突然惊喜,原本人员搭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小船哥自然要和千喜在一起,娜娜立刻黏上了杨澄,剧社社长对王莹大献殷勤,而我便和徐林凑在了一起。
我们八个人,分成了两辆车。王莹和杨澄事先安排好了,他们都是打死也不挤公交车的主儿,家里分别派了两辆车来跟着我们,搞得一场普通聚会却排场十足。千喜他们和社长坐王莹家的车,我和徐林、娜娜坐杨澄家的车。
坐在车里的娜娜很兴奋,她悄声跟徐林说,看这辆甲A开头的奥迪车就知道果然传闻不假,杨澄家要比王莹家背景更深厚。而我坐在窗边才发现,颜色那么深的玻璃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从里面倒是能很清楚地看到外面。
之前准备送给小船哥的那盘专辑,就在我的随身听里转着,歌片儿上原本铅笔画着的圆圈已经被我擦掉了,但是因为橡皮同时擦去了纸面的底色,“我一直爱你”这五个字反倒更加凸显出来。不过已经没用了,我把它藏在包里,并在内心埋葬了它。我不想听《简单爱》,只是一遍遍地重复听《开不了口》,听杰伦漫不经心地唱透伤心: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整颗心悬在半空,
我只能够远远看着,
这些我都做得到,
但那个人已经不是我…
我还是安静地哭了。
第十八节
杨澄在FiveClub订了一个大包间,平时去惯了麦乐迪,连钱柜都觉得略奢侈的我们一下子被镇住了,本来还有点冷的气氛瞬时沸腾起来。
徐林扑到宽敞的大沙发上抢过麦连唱了几首郑钧、张楚的歌,最后唱到《回到拉萨》时被实在听不下去的王莹切了歌,娜娜表白心迹似的大唱《勇气》,杨澄唱了朴树的《NewBoy》,又被娜娜在旁边逼着唱了谢霆锋的《谢谢你的爱1999》和《因为爱所以爱》,也许是因为长得实在像,听起来还真有些原唱的感觉。而千喜仍然只唱王菲,《浮躁》《笑忘书》《流年》还有《执迷不悔》。王菲和谢霆锋正在轰轰烈烈地谈着姐弟恋,有点缺心眼儿的社长瞎起哄似的鼓动杨澄和千喜合唱,千喜并不理他,只是笑笑地坐回小船哥的身边。小船哥什么歌都没唱,他一直礼貌而拘谨,照顾着我和千喜,间或和别人聊聊天。
而我本以为看到千喜和别的男孩在一起,杨澄会过问一下。这或许仅仅是没骨气的我的怨念,我希望能通过他代替我过问一下。可他并没有,他只在出发之前,千喜介绍到小船哥的时候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就如同没事人一样置身事外了。一晚上他的手机响个不停,他时不时要接个电话发个短信,有些嗲嗲的女声从听筒那边都能传到我们的耳朵里,从他嘴里也听不出什么好恶,一概应承着。也许王莹说得对,杨澄这人身上,就没有过半点真心。
娜娜突然点了《简单爱》,她一把把麦克风塞到我手里:“乔乔就喜欢杰伦,快一起唱!”
“不不不!”我急忙推辞,“我不太会唱这个。”
“瞎说,前几天还听你在宿舍唱呢!快快快!前奏开始了!”
音乐响起,我只好跟着娜娜哼唱起来,余光里我能看到小船哥正轻轻为我拍着手,而屏幕上的歌词又那么熟悉那么扎眼。我能分辨清,我曾在哪个字上画过圆圈,曾经煞费苦心地拼凑了怎样的爱恋。
唱着《简单爱》如同唱飞了我的半个魂魄,王莹没等结束就切了歌,娜娜大叫起来,王莹只是不屑地说难听,她走到我身边,把麦拿走时,轻轻地说:“傻叉儿!”
说真的,我被她骂得有点感激。
娜娜报复似的又切了王莹的《恰似你的温柔》,招呼大家:“不唱了不唱了!一起玩会儿杀人吧!”
徐林立刻双手赞成:“可以,被你们腻腻歪歪地唱烦了!来来来,天黑请闭眼。”
我们要了一副牌,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玩杀人游戏,可没几局大家就没了兴趣,主要是社长水平太差,经常出现中间睁眼,作为法官却暴露警察这样的乌龙。娜娜灵机一动,又提出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她藏了小小的私心,想趁机套一套杨澄的真心话。
开始几轮都不是杨澄中招,在真心话“说出有没有第一次”和大冒险“喝下一杯每人加了不同饮料的满满一杯地狱饮品”之间社长选择了大冒险,可我们都很不屑,因为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他一定还没有过第一次。在真心话“说出男/女朋友的名字”和“给系主任打电话问老师你平时用哪根手指挖鼻屎”之间,徐林轻松地选择了真心话,她说她小学男朋友是冰河,中学男朋友是仙道,大学男朋友目前还在选,路飞很可爱,鸣人也不错。这答案令全座人都恨不得拿水泼她。在真心话“说出今天内裤的颜色”和大冒险“拥抱在座的某个女孩子”之间,小船哥红着脸拥抱了千喜,我不知这是不是他们第一次的拥抱,那双伸展开的臂膀,在我面前坚定地去往了另外一个方向。
在他们的恋爱里,我无数次刷新对世界的认知,谁说失恋是心疼,分明是呼吸会疼,眨眼会疼,吃东西会疼,听到声音会疼,所有所有感觉都是疼的。
杨澄终于在最后一Part被抽中,问题也如娜娜期待的有意义,在真心话“你最爱的人叫什么名字”和“敲隔壁房间门大喊我有脚气”之间,杨澄选了真心话,他不羁地笑笑:“我还没爱过谁呢。”
大家都对这个显然不真心的话不满意,娜娜起哄让他喝一杯,我也打算跟着借酒浇愁地灌一大口啤酒,小船哥却拉住了我,换了果汁递给我。我无奈地望着他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个问题换我,我会选真心话,会说出何筱舟的名字。
第十九节
真心话大冒险之后是国王游戏,大家已经玩开了,连小船哥都跟着说笑起来。我也混在中间笑着,叫着,起哄着,开心着。假装高兴是一种麻醉,我就像泡在水里,所有声音和模样都与我隔着一层,那么不真切。
不知道是玩到第几局,娜娜是国王,她跳起来,大声叫着:“我是国王!所有人都听我的!下面,抽到红桃A的人,要以求婚的姿势,单膝跪地去亲吻红桃6的手背!谁谁?快站出来!”
大家纷纷翻看自己的号码,嚷着被抽中的人出来,我已经很累了,蒙蒙眬眬地翻开自己的扑克,发现上面画着6个红色桃心,我笑着举起手,摇晃地站起来,而对面也站起来一个人,是杨澄。
本来嚷得最欢的娜娜一下没了声音,这样陌生的组合也让其他人觉得奇怪,说笑声慢慢停下趋于消失。我突然紧张起来,就像儿时那次玩“三个字”,在小船哥面前对秦川说出“我爱你”,有种难堪的尴尬。
而杨澄丝毫不在意这些,他越过两个沙发,走到我面前,姿势优雅地单膝跪地,轻轻握住我的右手,垂下头轻吻了下去。
他的嘴唇凉凉的,碰触到我手背时,我浑身都轻轻抖了一下。我愣愣地看着他潇洒地完成动作,又绕过两个沙发走回到他的座位上,我忙坐下来。徐林在旁边调侃了些什么,大家恍过神,笑了起来,我也笑了,但其实他们在笑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余光中我看到小船哥看向我,但灯太暗了,我没看清那目光里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