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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仲文不解,笑问她:“这个哪里好?”
“你看,左右对称,很圆,黄澄澄的,很漂亮,不错。”
兰仲文脚下一个不稳,“你都是这样挑水果的吗?”
“没错。”九九点头,眯起眼睛,“这是个看脸的时代,看见漂亮的水果才有食欲。”
“九九,通常漂亮的水果都难吃,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跟你一样,睿智的外表,里头住着一只呆头鹅。”呆头鹅三字他还故意放慢速度,笑容狡黠,明显就是嘲笑她嘛。
“滚。”九九怒骂,回嘴:“是跟你一样,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俊美的外表,其实阴险恶毒。”
“是吗?”兰仲文摸着自己的脸,似笑非笑,“我怎么觉得我从头到尾,里里外外都是那么优秀啊?简直就是传说中优秀得360度无死角的天才?”
“屁,你压根就没情商。”九九鄙视他,“跟木头一样猪,还敢说自己360度无死角?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这话可不对了,九九,我没情商怎么跟你在一起的啊?还订婚了呢,照理说,一般男的都没我这速度快呢,订婚戒指都戴上了。”
“那是因为我这人善良,看你没人要,收了你这妖孽,以免你去危害人间。”
“那我可要多谢你啦?”
九九一副那必须的,点了点头。兰仲文微笑,忽然弯下腰,当着众人的面对九九微微作揖,“那为夫就在此多谢夫人收了我。”
路人全部爆笑,稍微年长的,也是捂着嘴,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九九脸色绯红,一个粉拳砸在他怕痒的腰上,“敢整我!”
兰仲文被挠得哈哈大笑,痛苦地抓住九九的手,“九九,你别呵我痒,太难受了。”
那感觉就是很痛苦,不想笑,偏偏又克制不住,心里泪流满面,脸上却笑得十分灿烂,就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似的,难受得要命。
说到这里,九九想起之前的吵架存档,她眯起眼睛,深呼吸,“事到如今,该恢复存档了,我要跟你吵架!”
兰仲文一懵,大笑出声,她还在对那件事耿耿于怀,真是太可爱了。
“笑什么啊?”九九凶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天她就要报仇雪恨来了。
兰仲文笑得差点岔气,长臂一捞,把九九搂在怀里,“都老夫老妻了还吵什么架啊?吵架那是人家新婚夫妻的权利好吗?”
“得了,咱们还没新婚呢就老夫老妻?”
“本来就老夫老妻了,从小一块长大,还不够老啊?”
九九想想,也是,都认识4年了,等后天过完除夕,他们就认识5年啦。
从14岁相识,到19岁,走过了无数个春秋昼夜,回想起来,初识似乎还在昨日,她是那个脆弱的少女,而他是那个冷漠的少年,两人因为劣配优相识,尖子班的第一名人与尖子班的吊车尾。
这是多么滑稽的灰姑娘故事,却真实地发生在九九身上,也许就像老妈说的那样,缘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是你的,始终是你的。
那时的记忆,便是她漫长童年里,最美好的时光。
在她尚未张开翅膀飞翔前,她把一切都给了这个少年,包含了她往后的眷恋,虔诚,深情,挚爱,不悔。
不悔。
永远不悔。
1988年除夕夜飘起了寒冰刺骨的冷雨,广东一带气候潮湿,冬天不管穿多少衣服都觉得冷,尤其是下雨时节,冷得手脚都不住哆嗦。
明天就是春节了,厂里所有工人都年假了,什么事只能萧爸萧妈亲自操刀,萧爸健壮的身子攀在木梯上,叫九九把对联递给她。
九九噢了一声,把手指上的浆糊涂在对联上,轻手轻脚拿给萧爸,父女两一大一小,一个在仔细贴对联,另一个扶着木梯,“爸,贴歪了。”
萧爸叹息一声,把对联轻轻撕开,重新贴。
反复几次后,才终于贴好了对联。
萧妈去洗澡了,除夕当天中午都要洗澡的,洗去一年的污垢和霉运,迎接新年的好彩头。
九九下午就洗好了,此时穿着一身民国女童的大红色旗服,长发盘成两个整齐的花苞,乌黑亮泽的发间穿着两条末端为红穗的红色福带,扎成两个蝴蝶结,末端两撮红穗从发间垂向脸颊,衬着如霜胜雪的肌肤,美得惊艳人间。
远远看着,就像是循着雨幕而来的送财女童,灵气逼人。
萧爸也洗好了,穿着大气的长衫,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伟岸,风姿绝然。
两父女都是要人羡慕嫉妒恨的呀。
不久,萧妈也下楼来了,穿着贵气逼人的黑金旗袍,细高跟,远远站着,身材窈窕。
萧妈遗传了易家的优良基因,除了性格有点大妈外,整体气质优雅,尤其是她的长腿,又细又长,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人。
对联贴好了,萧爸淋湿了整个头,萧妈抱怨他怎么不搭把伞,两人一直这样吵吵闹闹,以拌嘴为乐,九九见了,心里也暖融融的。
萧爸笑着说:“没事,水为财,今天淋了雨,就当迎了财。”
萧妈噗嗤一笑,“这也行,真有你的。”
“好日子嘛,多讲好话,来年就财运滚滚来。”萧爸感觉自我良好,穿上雨衣,去门外点爆竹。
噼里啪啦一响,萧爸赶紧跑回来,指挥九九和萧妈关上门,“快关门快关门,烟太大了,别被吹进来。”
萧妈和九九赶紧搬木板关门,80年代的大门多是木板门,把一块块木板插在地底下的门道里,在架上一条横木板,就算关好了。
九九连忙打蛇随棍上,对萧爸萧妈作揖,“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难得两人都在,如果等进去后,单独说就有点难为情了。
两人忍俊不禁,从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九九,“呐,压岁钱。”
九九欢喜接过,“谢谢爸,谢谢妈。”
要说每年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收压岁钱的时候了,尤其是过2天走访亲戚,那就压岁钱滚滚来,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数钱数到手抽筋啊。
吃完火锅,九九窝在客厅里嗑瓜子,吃零食,原本约了兰仲文出去,可雨势一直没有减弱的现象,外面太冷了,而且出去也没有地方去,她只好在家里看春晚啦。
除夕这晚,因为下雨没有烟花的爆响声,显得格外安静,九九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地看着春晚,真没劲。
她在沙发上各种泥鳅游,翻来覆去,实在无聊,跑进房间里给兰仲文打电话,第一句话就是,“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兰仲文笑容温柔,“没有。”
九九嘟着嘴,“切,连老婆都不给红包,你这个小气鬼。”
“见不到你,怎么给你呀?”
“要不你来我家吧,我好无聊啊,想跟你聊聊天。”
兰仲文憋着笑,“春晚不好看吗?”
“哪有你好看啊,快点来找我,记得带伞噢。”说完挂掉了电话,九九笑容明净,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
难得打扮得这么漂亮,不见面就可惜啦。
她抬手,宽大的袖摆从腕间一直滑到胳膊上,果然是好料,丝滑细腻。所以她才喜欢这种衣服啊,穿起来特别舒服,一点也不膈着皮肤。
她站起身,转了个圈,裙子随着旋转飘起来,手指沾成兰花,九九学着白素贞的样子,捏着嗓子说:“官人啊~”
说完她自己又笑喷了,一想到等下就要见到兰仲文了,她内心振奋,从桌兜里翻出个红包,塞了5张灰色百元大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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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序序有点累,所以会到6月1日才恢复万更,希望宝贝们体谅,么么哒
、第三十章 过夜
这个红包,是老妈给她的,第一次给别人包红包,九九想,还是包个大的吧,反正一家人,她的就是兰花儿的,兰花儿就是她的。
至于老爸那个红包嘛,比较肥厚,她要留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不多时,兰仲文就站在九九窗外挥手,他的风衣领口拉得高高的,挡住了倨傲的下巴。
九九打开窗户,冰冷的雨点飘了进来,冻得她浑身发颤。
“太冷了,你站在里面去。”兰仲文好看的眉宇微微一皱,推了她一下,九九后退几步,兰仲文跃了进来,身手敏捷。
短发上蒙了层薄薄的雾水,显得他高贵的轮廓线条越发英俊性感,他冲九九笑了笑,拿起桌边的纸巾胡乱擦干头发。
窗户一关,寒冷褪去,变得暖融融的。
“你怎么没有带伞?”九九把窗户关严实,问他。
“带了,但是半路吹坏啦。”他胡乱找了个借口,把风衣里藏着的芒果干和芒果软糖拿出来。
这些都是九九爱吃的。
至于雨伞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告诉她,着急地来见她,懒得去找雨伞了,反正那么近,不可能会淋生病的。
果然,九九看到芒果口味的零食,就毫无招架能力,高兴地跳起来抱住他。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的手慢慢从兰仲文身上离开,翻开,手心一片湿润。
兰仲文浑身都湿透了,因为是黑色的羊绒外套,若不触碰到衣身,根本就不知道他淋湿了。
“你浑身都淋湿了,快把衣服脱下来,我去拿个衣架帮你晾着。”
九九把手上的雨水擦在身上,被兰仲文瞪了一眼,“哎,你的新衣服。”
今天才穿上的,她就打算毁了吗?
“没事没事。”九九摆手,跑去开暖气,又打开自己的衣橱,拿来几个衣架。
回头的时候,九九发现兰仲文只脱了件外套,坐在她的梳妆台前玩着那些摆设的瓷娃娃,忙催促道:“都脱了啊,全淋湿了,我挂在暖气旁边,很快就干了的。”
“不用了,坐一会就干了。”兰仲文微微有点尴尬,要是脱了,他穿什么啊?
“叫你脱就脱了,你全身都湿透了,万一捂生病了怎么办?”九九坚持,兰仲文假装没听到,脸有点不自然地扭到一边,都被九九看过两次了,虽然不稀奇了,但之前都是无意间的,跟今天的情况不同,九九这话是要他当着她的面不穿衣服,还真有点为难。
九九见他不予理会,走上去扒他的衣服,“脱了嘛,会感冒的。”
兰仲文左挡右挡,九九靠不近他,失去耐心了,她卡着腰想了下,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浮出了条奇谋妙计。
其一弱点:痒痒肉。
其二弱点:接吻。
她奸诈一笑,手伸到兰仲文腰上,他立刻笑了,九九倾身吻住他,兰仲文神色一变,九九快速伸手,解开他衬衣的扣子。
她吻又不好好吻,手一接触到扣子,就低下头去,开始认真解扣子。
兰仲文有点无奈,按住她解自己扣子的手,“九九,你这是要干嘛?”
声音已带上几许暗哑。
九九抬头,看见兰仲文眼里染了丝诡异的温柔,这股温柔足以将人融合,九九明白过来他在想什么,小手挣开他滚烫的大手,声音弱弱地,“你衣服淋湿了,我就是想帮你挂起来,晾干。”
“可是,我没有带衣服来。”兰仲文的声音十分沙哑,连带着眼角眉梢,都变得勾魂摄魄起来。
九九撒腿就跑,“你等等。”
原来是没带衣服,早说嘛,她去老爸那边偷一套。
兰仲文嘴角一沉,瞪了眼九九夺门而去的身影一眼,惹火了又不摆平,哎,呆头鹅一只。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看九九梳妆台上的小玩意。
这头,九九鬼鬼祟祟走进客厅,老爸的房间就在客厅的尽头,兰仲文爬窗来萧家,肯定就是不想老爸老妈知道他来了,不然又得去跟老妈聊聊人生,在跟老爸谈谈理想,真是太累了。
老爸和老妈都在客厅里看春晚,一边磕瓜子,一边喝茶。
九九猫在客厅外,把鞋子偷偷脱掉,穿着袜子蹑手蹑脚走进客厅,萧爸萧妈都没发现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时不时扭头谈论几句。
九九暗自庆幸,老爸的房间就在自己眼前了,她似乎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手拧住门把…
“九九,你在干嘛?”萧妈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九九吓了一跳,谄笑回头,“没呢妈,晚上有点冷,我想进去你房间找条被单盖。”
“你这熊孩子。”萧妈凝着脸起身,九九以为被戳穿了,正想求饶,萧妈脚步生风般靠近她,“你怎么知道被单放在哪里?来,跟我进来,妈拿给你。”
九九噢了一声,垂头丧气。
心里怒骂:妈蛋!我要被单干嘛?干嘛?
她慢悠悠跟着萧妈进房间,萧妈拉开8扇衣橱,在最底下的方格里拿出一条叠好的被单给九九,“这条可以吗?”
“可以可以。”九九望着边上萧爸的衣服点头。
“你望哪去了?”萧妈奇怪地看了九九一眼,“神神叨叨地,过来帮妈进一床被子,现在天气冷了,你一条不够盖的,妈给你在装一条。”
“好。”九九收回目光,指着老爸的家居服,“妈,老爸那个衣服能给我吗?”
“你要干什么?”萧妈狐疑。
“是这样的,妈,我想给小梦露做几套衣服。”小梦露,就是九九的洋娃娃,从小玩到大,以前还因为玩洋娃娃,经常跟三堂哥打架,两人玩得好就没事,玩不好了,就把对方用积木建起来的娃娃之家踢掉,在互相拔掉对方洋娃娃的头来出气。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玩洋娃娃?我告儿你,那东西你最好早点收起来,不然我扔掉你的。”萧妈嘴上说扔,心里才不会那么做,小梦露是九九8岁走丢那年,九九被老太太打得浑身淤青,萧妈买来哄她高兴的,半人高的洋娃娃,萧妈想,她那个年代没条件,谁能玩上这种梦寐以求的娃娃啊,等有条件了,她又过了玩洋娃娃的年纪。
其实,哪个女孩心中没有一个芭比公主梦呢?萧妈小时候就很想要一个洋娃娃,奈何条件所迫,好的东西都给了珈蓝,母亲身体不好,她是大姐,必须为了家庭而牺牲,对珈蓝,她亦母亦姐,早早成熟,从来没为自己打算过。
就连当初的初恋,也不全怪那个人,是她为了家庭,选择不出国,本来以她的成绩和条件,要出国还是有机会的,可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弃家庭于不顾,她做不到。
可以说,易珈嘉的一生都没有为自己活过,前期家里穷,后来条件好了,她已经老了,嫁给萧亦娄的时候已经26岁了,生了九九后,因为是女儿,一度被萧老太太瞧不起,又因为宫外孕,怀孕率降低到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从此,她就没有怀孕过。
那是她一生中最难熬的日子,丈夫因为忙碌,有时候一个月都回不了2次家,广州香港两头跑,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处处受冷嘲热讽,那个老太太,还一直想把九九弄走丢弃。
她每晚都睡不好,就怕半夜老太太来把九九掳走,九九生病了,也只有她跟在左右,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孩子一哭,做妈的,心都碎了。
后来来广州后,一切才得到改善,九九长大了,活蹦乱跳了,丈夫的事业也如日中天,一切渐渐转好,但萧妈对洋娃娃有一种情结,小时候得不到得东西,都要给在九九身上。
她经常给九九买各种发夹,衣服,鞋子,洋娃娃,弥足所有她同年里得不到的快乐和温暖。
尤其是洋娃娃这个东西,九九简直是遗传了她,特别喜欢芭比娃娃,经常可以从早玩到晚。
萧妈乐意她快快乐乐的,但是不允许她过分迷恋某种东西,她怕孩子会病态,尤其是九九长到14岁的时候,还一直玩洋娃娃,有时候,萧妈还听见九九在跟洋娃娃对话。
萧妈哪里懂,14岁那年是九九最压抑的时候,因为尖子班的都排斥她,九九没有朋友,只好对着洋娃娃倾诉,每次讲完了,她的心情就会好一点。
萧妈怕孩子会自闭,强行让九九把洋娃娃收起来,不准她在玩,不然就要丢了她的。
九九害怕萧妈丢了小梦露,只好把它放进盒子里封起来。
内心最后一道曙光似乎也被关闭了。
那段时候,九九经常躺在衣橱里,把衣橱关上,封闭外界,她想,就那样睡过去,不要醒来了,就不用面对那些丑陋的事情了。
萧妈见她成天病怏怏的,跟她讲大道理她就发脾气,浑身都是刺,萧妈讲得生气,拿藤条子抽她,想让她清醒,她折断了萧妈手里的藤条,年幼的她,不懂得萧妈的心情,直觉是萧妈剥夺了她的快乐,她很她,她要报复她。
吵过后,萧妈来喊她吃饭,她用力摔上门,用绝食抗议。
当她第一次叛逆,意识到萧妈恐惧她,会听她的话,她便一发不可收拾,有时候因为一点事不顺心,就一个月不跟萧妈讲话。
叛逆时期的孩子是每个妈妈的心病,不知道小时候那么可爱的女孩,后来为什么会长成这样,她曾以为九九被鬼魔缠身,才那么乖张恶劣,对着父母大呼小叫。
她去过无数个寺庙,去给九九求护身符,求传说中的圣水给九九喝,希望纯净善良的九九可以回来,九九是她的全部,她爱她,也许方式用错了,但是不可否认,她只是因为太关心她。
而年幼的九九,并不是因为中了鬼怪的缠身,她只是发现,只要发脾气了,萧妈就不会在说她了,会做她爱吃的菜,会给她钱,于是她就变本加厉,而且只有发脾气了,她才能宣泄心里的压抑。
尖子班给她带来的压抑,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在意的,在外面可以假装坚强,可是到了家里,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如果不体谅她,她受不了。
但萧爸显然不是萧妈那么好糊弄的,他把九九叫到客厅坐着,没有指责她,只是心平气和问她,“你为什么要跟你妈闹脾气?”
九九抿着唇,不答。
萧爸没有管她说不说,自顾自地讲下去,“你是不是觉得你妈妈不爱你?”
九九还是不答,懒得搭理这些无聊的问题。
“九九,爸问你,你们学校的女孩子,都有你这些漂亮衣服,发夹,鞋子和大把大把的糖果吃吗?”
九九望着头顶,表示不想跟萧爸谈话。
“OK,生活条件太好,让你感受不出贫富差距,你骄纵爸能理解,你觉得这些是应该的,爸也不怪你,毕竟是我们惯的,但是九九,你妈一天三餐做营养餐给你吃,就冲着这点,你觉得你对她发脾气,做对了吗?”
九九低头看鞋子,喉咙有些哽咽。
“珈嘉,那么爱漂亮的人,你看她的身材很好吧?那都是保养出来的,可是怀你的时候,她增肥了20斤,明明很讨厌吃补品的人,硬是一口口吃下去,把你养得这么健康,你今天就是这么报答她的?”萧爸的声音平稳却有力度,一下下击打在九九心房上,要她脸色巨变。
九九梗着脖子,眼眶发红,“可是她拿了我的小梦露,我没有朋友了。”
“小梦露是你的朋友?”萧爸眼波深深,看着九九,“九九,小梦露不是一个人,它不是你的朋友。”
她不答,怄气地在心里补上一句:反正你们也不懂,告诉你们也没用。
“OK,九九,我们这样说吧,就算小梦露是你的朋友好了,如果没有你妈把小梦露送给你,你有这个朋友嘛?”
九九一愣,抬头,眼中的脆弱摇摇欲坠,“可是她给了我,小梦露就是我的。”
“那你的意思是,小梦露比你妈妈对你来说还要重要?她不让你跟小梦露玩了,你就要一辈子跟她做仇人吗?”
九九摇头,“我又没有那样说。”
“九九,你今年十四岁了,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我不知道什么事情使你的性格变成这样,但是以前的九九是很可爱的,至少不会把她妈妈气得天天一边洗碗一边哭,如果你有心事,可以告诉我,你要相信爸爸可以帮你解决。”
九九嘴巴张了张,没话。
她扭过头,眼中闪着泪花,用力眨了眨,眨不掉,鼻子太酸了。
萧爸知道她听进去了,抱着九九的头,让她的泪落在他怀里。
那年九九的叛逆期就被萧爸这番话扼杀在摇篮里,他意味深长地说,“如果在学校不开心,你就告诉我,爸爸可以给你转校,但是别对妈妈撒气,九九,你要知道,在这世界上,任何人都会害你,但是你妈妈绝对不会,她除了爱你,还是爱你,不要让她失望。”
其实父母对孩子的教育,打骂真不如谈心,孩子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会有思想,骂令孩子远离,打令孩子害怕,有时候不是孩子不听话,而是父母没找对方式,一味怪罪孩子乖戾恶劣。
九九想起这段往事,鼻子有点发酸,依偎在萧妈怀里,“妈,那个时候对不起了。”
这句话,14岁那年她就想讲了,她曾无数次站在萧妈身后,看着萧妈看电视的背影,脚如千金般重,想开口说声对不起,却发现喉咙哽住了,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今日她说出这句话,觉得心里都轻了。
萧妈摸了摸她的头,眼眶湿润,“没关系。”
九九心里难受,头埋在萧妈怀里,久久不动。
“好了,傻孩子,不是要睡觉吗?妈先把你的被子装好,晚上记得盖严实了,别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