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不好。”静江低头道歉,“对不起。”
“你现在知道对不起我了?”月茹趾高气昂的说,“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方静江,我们走着瞧。”
月茹说到做到,翌日等方静江上班去之后,就独自一人跟着到了冷冻厂,在冷冻厂里大吵大嚷的要找那个贱女人。
静江一看不好,立刻嘱咐瑞香和琴芳她们,让她们通知孙慧茵赶紧逃走。
孙惠茵此时已经是最底层的员工了,不愿在惹火上身,赶紧连工作服也没换,直接从冷冻厂的侧门逃回了家。
月茹无功而返,回到家对着猫猫大发脾气:“你不是说你爸爸在外面有女人吗?我今天去他单位找了,人家都说没有这个人,你怎么说?还不承认是你挑拨离间!”
“我没有。”猫猫软弱无力的坐在沙发上,求助的看向静江。
静江就站在月茹身后,可是他怎么能承认有孙慧茵这个人的存在呢?!
月茹一个耳光朝猫猫抽过来:“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你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怎么这么坏!一会儿说你爸爸在外面有女人,害的我伤心的要死,一会儿又跟你爸爸说我在外面有男人,你到底要怎么样?别人家的孩子都希望爸爸妈妈要好,就你!就你一个劲的在当中搅浑水,你非要我们离婚你才甘心是不是?”
“不是。”猫猫哭着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撒谎,妈妈,真的有这么一个女人。”
“你还说!”月茹举起手,作势还要打她,“我已经问过你爸爸了,你爸爸也说没有。”
“有的!”猫猫高喊起来,“一个穿黄衣服的女人,就是她把我脚烫伤的,她是故意的,呜呜呜。”
“放屁!”月茹驳斥道,“我问了你爸爸的所有同事,你的小朱阿姨和小姜阿姨,都说没有这个女人,总共给你洗澡的就三个人,小朱,小姜还有小蔡,根本没有这个穿黄衣服的,你还要撒谎!而且把你脚烫伤的是幼儿园老师,全世界都知道。”
猫猫绝望了,她知道妈妈依旧被蒙在鼓里,而她已经不打算再解释了,她灰心的看着月茹身后的静江,她在等待爸爸为自己辩解,可是静江没有,他含着眼泪,看着女儿被打,心疼的揪起来,然而这件事必须有个终结,事到如今没有人来承担,怎么办?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打,无所适从。原来世上还有他方静江无能为力的事。
猫猫等不到父亲的帮助,泪雨滂沱,她一边哭一边指着眼前的父母道,“你!”他率先指向静江,“你一天到晚就想着和别人生儿子,你觉得谁都比我好,我怎么做都不够好。我是你的包袱。”
“你——!”她继而指向月茹,“你就想要跑,你最好和爸爸离婚,这样你就自由了,你恨死我了,因为我绑住你了,我是你的累赘,我知道,我都知道——!”猫猫说道最后嘶吼起来。
“可既然是这样,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她大声质问眼前的两个人,“我是你的包袱,又是你的累赘,你们都不要我,都想把我丢掉,那为什么要生我,我想不通啊,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说完,她哭着一头朝冰箱撞去。
把静江和月茹都吓傻了。
月茹气的直哆嗦,上下两瓣嘴唇都在颤抖,她就不信她今天收服不了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凶悍了!
她趁着猫猫此时跌倒在地上,脑袋晕晕乎乎的,一把将她揪到自己跟前,讥讽道:“你给我作死?你给我作死是吧?!你以为你去撞墙壁撞冰箱我就会心疼了?我告诉你!我不会的,你去死吧!”
猫猫本来只是颤颤的站起来,听了这话,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一把推开月茹,撒腿就往外面跑。
月茹急了,对静江道:“糟了,静江,你快追去,你快追去呀,跟着她,看她要干什么!”
接着,夫妻二人一前一后的跟在猫猫后面。
平时他们要抓她就抓,短腿的小孩儿哪里够他们跑的快,可是这一次,猫猫哭着竟然跑的飞快,叫他们在后面追的很辛苦,静江是男人,在最前面,离猫猫也有一定的距离。
猫猫原来是跑到了大路上,她就那样站在路中央,刚好有一辆面包车飞驰过来,眼前就要撞上她。
静江冲过去喊道:“不要啊!”
月茹吓得魂不附体,在原地捂住嘴泪流满面。
面包车的司机一头雾水,是他猛踩急刹车才停住了车子,否则这个孩子成为轮胎下的亡魂了。
他愣愣的看着满脸泪水的小女孩。
静江上去一把抱住猫猫,对司机道:“对不起,大哥,是我们不懂事,她还小不懂,对不起,您继续开吧。”
那司机心下狐疑,但到底没说什么,继续上路。
静江试图把猫猫拉回到安全的地方,但是猫猫疯了似的像钉子一样站在路中央,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哭。
静江蹲下来将她抱起,流着泪道:“对不起,孩子,都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不好,你原谅爸爸,都是我的错。如果….如果…”
猫猫泪眼婆娑的看着这个高大的叫做父亲的男人。
她太失望了。
静江紧紧搂住她:“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爸爸也不要活了。”静江哽咽的难以自制,“所以爸爸求你了,爸爸求你了,不要这样好不好,爸爸不能没有你,都是爸爸的错,你原谅我。”
他拉着猫猫的手,放在脸颊上,低声呜咽着。
猫猫突然放声大哭,她终于看清楚了,看的再清楚不过了。
刚才那一霎那,车子从她身前侧过,静江为了救她,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可她的妈妈就站在身后的不远处,那样看着。
她明白,父亲为了她可以不要性命,但是妈妈不会,她认清了这个事实,却是再没有比这更灰心的事。
第125章
静江把她带回家,适逢桂芝来带霭芬。
猫猫一看到桂芝就扑到她怀里哭个不停,桂芝问她怎么了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猫猫只是哭着摇头,一句话不说。
等到了霭芬的卧室,猫猫突然扑下来抱住霭芬的腿,痛哭道:“奶奶,奶奶,我到底是不是我妈亲生的,你告诉我,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啊。”
桂芝闻言也留下泪来,压低了声音偷偷问霭芬到底是怎么回事,霭芬说她隐约听到是月茹在打她,桂芝便扯开了猫猫的衣裳,只见她浑身都是伤,桂芝气的浑身发抖,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奶奶,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啊,我受不了了。”猫猫伏地痛哭。
同时桂芝出去找静江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静江一五一十的招了,桂芝得知后气的跳脚,指着他们夫妻就骂:“你们俩一天到晚吵个没完,我看大家全都被你们逼死,这地球上就只剩下你们两个就好了。”
桂芝的脾气那是炮仗,一点就着,之前桂英找她来哭诉,她还安慰桂英算了算了,那毕竟是你的嫂子,今日为了猫猫,桂芝撂下狠话,是对着月茹说的:“你们俩再不给我好好过日子,你们就给我干脆离婚算了。”说着,转头对静江,“这天下间的女人又不是死光了,有必要值得你闹成这样?我跟你说,我单位里别的没有,全是女同事,到时候我一个一个给你介绍过来,我还不信了!这地球没谁不继续活着呀,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月茹不敢和姐姐犟嘴,闷声不吭。
桂芝便回屋里去安慰猫猫了。
别看她刚才凶得很,对猫猫一直是很爱护的,知道她冲出去撞面包车,心里难受的紧,抱着她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傻啊,怎么这么傻啊,你要心疼死姑姑嘛!”
霭芬掖着泪道:“都是奶奶不好,奶奶没有钱,奶奶以前是靠你爷爷,现在要靠你爸爸和两个姑姑,奶奶身边没有钱啊——!”霭芬的声音沙哑,却是锥心之痛,难言之隐,她一生都打着零工,没有劳保,连自己看病都成问题,怎么能带着一个孩子呢,因此难过道:“奶奶要是有钱,一定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两个人单过,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啊!”
猫猫抱着霭芬的腿久久不松手。
桂芝从前对月茹没有喜恶,现在是真的不想与她碰面,她道:“妈,要不然我把孩子一起带回去吧,你看她,你看她身上啊,都是青,她一个孩子被打成这样是受不了的啊!静江怎么也不管管。”
霭芬道:“静江不知道的呀。”
桂芝一愣。
霭芬叹了口气:“我没说,我不能说啊,说了他们又要吵得翻天覆地,这日子已经够艰难的了,猫猫也什么都没说,她什么都没有和爸爸说。好孩子!”霭芬摸着猫猫的脑袋,“她什么都自己扛,这么好的丫头,我的心肝宝贝,她妈妈心真狠啊。但是……”霭芬将猫猫扶起来道,“孩子,不要恨你妈妈知道吗?”
猫猫心里一惊,眼里噙着泪,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霭芬,咬着唇心想,怎么能不恨呢?
“孩子,听奶奶的话,不要恨妈妈,永远不要恨自己的爸爸妈妈,你妈妈心里也苦,她有苦说不出,所以就拿你出气。”
“但是凭什么呀!”猫猫嚷道,“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啊,凭什么是我呢,我怎么这么倒霉有这样一个妈,我后悔了,我不顾一切的把她找回来,她就这么对我。我再也不要和她在一起了,我不要啊,奶奶,我活不下去了。她这样对我……”
霭芬给她拭泪:“好孩子,奶奶什么都知道,让你骂我这主意不是你妈妈出的对不对?你不必告诉我是谁,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猫猫轻轻点头。
霭芬道:“我就知道,你妈妈其实是个老实人,就是老实的过头了,分不清楚好歹,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更何况说这些话的人是她的家里人,她怎么能不信呢?可是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把你外婆家的事告诉我,也不能把我们说的话告诉外婆家的人,你是一个中间人,你要当好这个中间人,不能随便的传话,否则两家人会吵架的你知道吗?你爸爸妈妈会有今天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可我从来就什么都没说过。”猫猫委屈道。
“我知道。”霭芬握着她的手,“我带的孩子,秉性我最清楚。”
霭芬对桂芝道:“就是这个傻孩子,上次你掉了十块钱,我让她放好,她也不帮我放桌子上,就傻乎乎的还放在老地方,然后搬着个小板凳守着那十块钱,等我来了,指给我看,这老实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桂芝点头,伤感道:“可现在怎么办呢,我们离开了,静江要上班,家里只有她和她妈,这…妈,我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呀!”
霭芬沉思道:“这到底是她女儿啊,桂芝,你们越是袒护她,越是帮着她,小白就越是恨,觉得我们是一伙的,给这孩子灌输不该有的想法,所以我们什么都不能做,知道吗?”
说着,霭芬抚摸猫猫的鬓角:“忍一忍,孩子,奶奶去姑姑家住两天,过一段时间就回来,这期间,姑姑会不定期来看你的,别怕,勇敢一点。”
猫猫抹干了泪,站起来重重点头道:“嗯!”
可当桂芝真的整理了行李要带霭芬走的时候,猫猫还是哭的一塌糊涂,死活拉住了桂芝和霭芬的胳膊不放手,嚷嚷道:“奶奶不要走,奶奶不要走,我不要一个人在家里面,我不要爸爸妈妈,我不要爸爸妈妈。”
静江过去拉住她,道:“刚才不是说的好好地嘛,奶奶就去两天,马上就回来了。”
猫猫泪雨滂沱:“我不要你们啊,我不要,我要去孤儿院,我要去孤儿院,我情愿去孤儿院。”
月茹一言不发,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孩子被弄成今天这个样子,全都怪她,现在连家里也不肯呆,曾经她以为家里最安全,现在她吵着要去孤儿院,她又开始求静江:“爸爸,我求求你,你带我去孤儿院吧,我不要在家里面。”
她怕极了,被镊子拉舌头,被绒线针戳眼皮,她妈妈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你什么意思?”月茹质问她,“你意思是你跟我呆在家里我要害你吗?所以你吵着要去孤儿院。”
“我不管,反正我要去孤儿院。”猫猫也开始撒泼耍无赖了,这个家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月茹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静江拉了拉她的手,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和她置气了,她…你对小孩子说话态度好一点,她不比别人,她会想不开的。”
月茹只得回房去,她也觉得很委屈,倒在床上闷声的哭,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天晚上,静江把猫猫安置在霭芬的卧室里,终于将她哄睡着了,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月茹轻声问他:“她还好吗?”
静江重重一叹:“你要这样跟她说话多好?明明是关心她的,为什么还要跟她说那些狠话呢。”
月茹抿着嘴,“我就是气不过。”
“那这气都朝我撒吧。”静江握着她的手,“别再吵了,我妈都走了,你之前老说我妈和孩子是造成我们今天这样的罪魁祸首,那他们都走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月茹没说话,她心里不安,总觉的自己做错了事,把婆婆赶走,害的女儿要自杀,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可是到头来似乎错的都是她?怎么会这样?
她想不通。
静江脱了衣服,累的往床上一躺,道:“睡吧,不要再想了,明天给她做点好吃的,她就又和你亲了。”
“会吗?”月茹不确定问他,她自己的女儿她很清楚,猫猫可记仇了。
“会的吧。”静江长叹一口。
他们夫妻都精疲力尽了,好像本来之间有的只是爱情,如今穿插了很多其他东西,很多不知名的因素,无法一一罗列。
静江半夜里抱着月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她睡得不好,以前一直睡得很沉,他还笑她像猪,怎么一倒就能睡着呢?真是没心没肺!
可她现在睡梦中也蹙着眉,像有很多困苦萦绕在心头。
静江用手轻轻的揉开她的眉心,尽管动作温柔细致,月茹还是醒了,睁着一双剪水秋瞳望着她,眼睛上浮起一层雾气,湿漉漉的。
静江吻了吻她的眉头,她突然抱住他,这一段时间以来所受的委屈,她想要一一哭给他听。
然而静江的安慰却更深入,她抱着他,猛烈而忘情的吻着她,饱含着他的思念,他吻得她几乎快要窒息了。
她想,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同的。
她现在要的是安慰,她要他好好的和她说上几句话,而不是什么事情都靠性来解决。
想到此,月茹的眼泪无声无息的布满了整张脸,她本就是个胡思乱想的人,现在满脑子更是只有一个念头:是不是就为了这个?是不是把我找回来只为了这个?
泪水也弥漫到了他的脸上。
静江诧异道:“你哭什么?”
月茹摇头,这一段时间她那么想他,可眼下他近在咫尺,彼此几乎相触,她身体的记忆就如同潮水般袭来,告诉她,他曾经那样伤害过她,他用大掌掐着她的脖子,掐到她休克,脑中的意识溃散,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她害怕的眼泪就那样不由自主的流出来,无法收拾。
静江突然意兴阑珊,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倦:“你就那么不情愿吗?”
月茹只是哭,从轻轻的啜泣,到渐渐高亢的恸哭。
她想,我的哭声里到底有多少委屈?你到底听懂了吗?听懂了吗!!!
她抱着静江的身体,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静江‘嘶’的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你就那么不情愿吗?”
所以回到家以后才不顾一切的闹腾,才拼了命的殴打猫猫,不要以为他不知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女儿,当她的女儿伤心到要自杀,害怕到在奶奶的床上瑟瑟发抖时,他就在想,为了挽救他自私的爱情,他只有暂时委屈她了,同时,也不能让她失去母亲,不管她的母亲如何不济,就像猫猫曾经说过的那样——她再不好,也是我妈妈啊!
因此他把她找找回来,牺牲一切自尊,承认所有错误,可是月茹是否真的愿意回来呢?
她看起来那么不情愿,他强迫自己亲吻她,要她做出回应。
可她哭的那么伤心,仿佛他的吻灼痛了她,是她不愿意面对的。
他不得不放弃了。
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
他替她拉好了被子,轻声道:“睡吧。”
暗夜里,静悄悄的,还可以听见她的哽咽。
月茹想,她只要他的安慰,他的安慰!为什么每次都和性有关呢?!
自己除了能给他提供性服务之外,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他们就像同床异梦的爱侣,或者说,已经是同床异梦的爱侣了,彼此都不知所措,在大海里各自沉浮。
第126章
静江心里苦闷,工作也无精打采。
孙惠茵在底层的工作干的满手都是老茧,工资也是零丁微薄,不比从前。走在单位里人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有一次在食堂,有几个女的故意插队到她前面,本就是看不惯她拿腔作调,故作清高,现一瞧原来是□内底,下流无耻,故而当着她的面奚落,什么难听的话都讲出来。孙惠茵唯有默默的受着,以前她以为自己在焦兰美手下受不住的,结果还是受了,以为去做流水线女工受不住的,结果还是熬住了,另外这世间的是是非非,其实是自找的,不受也得受。最后是她的老公,大家本来就不是真心相与的,她的老公是个海员,一把年纪了因为工作大半年都在海上,所以一直找不到老婆。其实也可以理解,哪个女人喜欢天生守活寡?可以想见他初见孙惠茵,为她的样貌和说话软糯的样子所迷,以为是个奈的住的女人,哪知新婚之夜,□相见,便知道她早不是处女了。她只是扯了扯嘴角苦涩一笑,竟也懒得解释,男人顿觉无趣,从她身上翻下来,没什么心情与她欢好了。之后明明下了船可以回家,却还时常流连于海员宿舍,与其他同事们一起,过着有老婆等于没老婆的日子,留下孙惠茵一个人在家里的小房子住,这才是最难熬的,因为不管是过年,元宵还是中秋,冬至,别人家暖融融的聚在一起吃着团圆饭,她总是无处可去,只能一个人窝在房子里,给自己煮一锅汤,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生性要往上爬,便夜夜寻思着出路,为此不择手段。至今仍是可以不择手段。
她去找到静江时,静江心情是真的不好,她踏进去道:“知道你为了什么烦恼,翻来覆去不就是为了你老婆嚒。”
“你还有脸来!”静江头也不抬,“看来你的脸皮比我想的要厚,是教训不够?”
“够了。”孙惠茵含着泪道,“算我求你了,师兄,放我一条生路,我已经尝够了苦果,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你只要一句话,我就能从现在的工作环境里出来,你让我到底手下干什么都行,拉冰的都行。”
静江冷着脸:“滚。”
孙惠茵站在那里不动,良久道:“既然你不给我面子,那就不要怪我,我会把你老婆在单位里和那个男人干的丑事都说出来,我看你一个男人还要不要脸。”
静江哈哈大笑起来:“威胁我?孙惠茵啊,认识我,明白我,熟悉我的人都该知道,用什么方法都行,激怒我对你自己最没有好处。”
孙惠茵气哼哼的走了。
第二天,整个冷冻厂到处充斥着白月茹在单位里乱搞的丑闻。
有在男厕所的细节,有在电影院的细节;
绘声绘色,加油添醋。
大家也知道源头出在孙惠茵,可信度不高。偏偏故事的主人公是方静江的老婆,一则,男的嫉妒方静江的不在少数,他们乐于传播。二则,暗恋方静江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她们也乐于传播。
整个单位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像三级片一样下流的故事,明里暗里却还是互相的传来传去。
他们不会当着方静江的面说,但方静江知道,他进进出出,总会刮到一两句,他们看见他立刻就闭嘴了,对他尴尬的一笑,那些以前因为方静江而生出挫败感的男人,那些与他同期出道却无法像他一样高升的男人,终于有一种‘戳到你脊梁骨’的快感。
他们找到了方静江的软肋。
而静江只能孤身一个人面对,他甚至都不能对月茹说。
要知道,静江可以和人面对面打架,明刀明抢,可是暗箭伤人这种事他做不来,如今一个女人发动来势汹汹的攻击,他心里厌恶,又无可奈何,只能恨道:“行,你和我来这套,你这辈子就呆在车间里吧,你这辈子就这样过吧。”末了,他还去找了孙惠茵火上浇油,道:“你就算把我老婆说成潘金莲也没事,我这辈子就是不要你,不要你!”
这对孙惠茵是最狠得话。
方静江转身以后,听见她几乎响彻云霄的痛哭之声。
他想,为什么一个我不要的女人那么爱我,不惜一切,可我爱的女人却叫我这样伤心?
他回到家,月茹不是冷冷淡淡的,就是惊弓之鸟一般的看着他,对待猫猫也还是如之前一样没耐心,动辄打骂,且是当着他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