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心气儿高,便安慰道:“瑛更衣别说丧气的话,奴才瞧着瑛更衣前途无量,以后小的前程,就靠瑛更衣提携了。”

  瑛时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梁园儿心里跟被猫爪子挠了似的,但还是别过脸,有意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瑛时气道:“提携个屁,我告诉你可别打我的主意,咱们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别瞅我,瞅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奴才不敢。”梁园儿虾着腰道,“给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肖想不应肖想的。主子与奴才尊卑有别,奴才知道。”

  瑛时气的哼了一声,还带着哭音,脚上一跺便红着眼睛冲进了钟粹宫。

  梁园儿在后头跟着赔小心,说话越来越客气,腰弯的越来越低。

  可瑛时没见高兴得意,心里愈加堵得慌,她想她可以给他脸色看,他凭什么冷待她,不过一个阉人!


第八十一章
梁园儿把瑛时交到了钟粹宫现下的大姑姑锦葵手里,吩咐且打点妥当了才离开。乐文小说

  须知他虽然是个太监,在太监里也算是排的上号的,若不是看在旧日的情分上,他宣完旨便可以把人一丢走咯,哪里还轮到要看她的脸色,梁园儿觉得自己也真是冤孽,罢了!当即交待锦葵几句:“瑛更衣是陛下看重的人,请锦葵姑姑给派两个得力的丫头。”

  锦葵规规矩矩道了声‘是’,冲瑛时和气一笑,笑的瑛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因为瑛时从前在钟粹宫的时候,可没少给锦葵脸色看,有一次仅仅是看到过路的侍卫多嘴问了她一句话就罚她板着,一个时辰以后锦葵径直昏了过去被人给抬回了直房,第二天别说干活计,就是伸个胳膊和腿都是难题,但是瑛时愣是叫人往她被褥上泼了一桶冷水,大冬天的把她从里头拖出来到外面擦地。

  自蕊乔走后,瑛时在钟粹宫真可谓是作威作福,臭名昭著,小宫女们私底下就没有不恨她的。

  之后瑛时自请跟了吉嫔,钟粹宫余下的那些简直是欢呼雀跃,可算是把这尊凶神恶煞,人憎鬼厌的姑奶奶给送走了,谁知道那么快又回来,不过这一次回来可不一样,虽说是主子了,但是却是末等的更衣,说的难听点,陛下要是不宣她侍寝,她就得在这宫里活生生的熬到老死,一辈子出不去,指不定过的还不如宫女呢。

  太监宫女都是见风使舵的,可以想见瑛时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就像她说的,还不如当一个管带姑姑呢!

  眼下她往屋里一坐,连个炭盆都没有,要多凄凉有多凄凉。这漫漫长夜可怎么熬过去?!

  昔日里的小宫女们一个个窜出来道:“哟,快瞧瞧谁回来了!这可不是咱们的瑛姑姑嘛!”

  “你这话可不对,什么瑛姑姑,人家现在是瑛更衣,是咱们的主子,来啊姐妹们,都来拜见瑛更衣,祝娘娘千岁。”说完,海浪般的笑声一波又一波。

  瑛时铁青着脸,对锦葵道:“锦葵姑姑教导有方啊,就是这么管教手下丫头的。”

  锦葵蹲福道:“哪能儿啊!锦葵不如昔日的几位姑姑有手段,不过锦葵自认为她们说的也没有大错,您的确是她们的主子了,她们是来给您请安的,您就受了她们的这份孝心吧。”

  瑛时‘呸’了一口,一个箭步窜到门槛边上,单手叉腰,道:“怎么着?我不当姑姑了你们就到我门前来聒噪了?也太没大没小吧?再不济我也是陛下的滕御,是你们的主子,这话你们可没说错,所以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不好好地麻溜的伺候着,我这就去回了皇后,仔细你们的皮肉。”

  锦葵道:“是呢,瑛更衣这话说得真不错,大家可都听见了,皇后母仪天下,更是咱们的后廷之主,谁若是敢在钟粹宫不三不四的,别说是宫女儿,即便是陛下的滕御,本姑姑也可代为禀明皇后,请她来做主,所以——”她转头看向瑛时,“也请瑛更衣时时警惕,不要行差踏错才好。您说是不是呢,瑛更衣?”

  瑛时气的咬碎了银牙,‘哼’了一声道:“我要热水,找人给我打水来。”

  锦葵指派了石榴伺候瑛时,石榴老大不乐意,锦葵给她使了个眼色,石榴便懂了,小碎步跑到瑛时跟前,装作鹌鹑似的嗫嚅道:“瑛更衣,奴婢这就给您烧水去。您在屋里等着,外头风大,仔细着凉。”

  瑛时这回可算是受用了,大摇大摆的回屋,结果等了近乎半个时辰,热水都没有送来,瑛时气的大力一掌推开门,‘哐当’一声撞到了送水来的石榴,铜盆里的水浇了瑛时一身,瑛时气骂道:“叫你烧个水你都能烧那么多时间,你是开席去了还是怎么的?当什么宫女呢,第一天进宫的吗?毛毛躁躁!”

  石榴嘀咕道:“更衣,奴婢已经尽力了,东边厢房里的吴更衣要水,西边的罗更衣也要水,这是奴婢好不容易打来的水,还……”

  瑛时气的脸阵红阵白:“敢情还是我不好,是我打翻了水啊?是我的错!”

  “不是。”石榴委屈道,“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顶撞了主子。”

  瑛时知道自己受排挤是必然的,宫女不拿她当回事的原因最关键的还是她们背后的人,于是站出去立在夹道上骂骂咧咧:“烧一个热水要用半个时辰,那照你这样说在你前头的烧水的人可是尽顾着洗臭脚呐?这是多臭的脚得洗那么久,用那么多水?不是说陛下的滕御都是从大家闺秀里挑的么?该不是贿赂了监察的官儿买送进来的吧?”

  左右两边的吴更衣和罗更衣闻言一一出来了,吴更衣对罗更衣道:“啊呀罗妹妹,是谁在吵吵闹闹呐?我也记得陛下的滕御是大家闺秀里挑的,像咱们的爹可都是至少当朝五品以上呢,谁在那儿泼妇骂街似的,那么没教养啊?”

  罗更衣捋了捋鬓边的发,慢声道:“天晓得,这钟粹宫呀,本来住的都是好人,莫名奇妙的跌进来一粒老鼠屎,这么怎么好?这开口闭口真是臭不可闻,妹妹可不在这里与姐姐说道了,省的染了一身的晦气。”

  “也是。”吴更衣恻了石榴一眼道,“石榴丫头,你干杵在那儿做什么呢?”跟着故作惊诧道,“哟,我说这是谁呢?这不是瑛姑姑嘛?前阵子听说瑛姑姑升发了,还以为你就忘了咱们钟粹宫的这帮姐妹,再也不回来了呢,怎么还是思念我们钟粹宫的老人儿念着旧情又走老路了吧?不过我说瑛更衣,做人呢,还是要识时务的好,在这宫里行走,,哪里要的不是这个?!”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叠银子,交到自己贴身侍女的手里道,“好姑娘,我要泡个茶喝,劳烦你疏通疏通,水要上好的水,茶叶去问内侍监领,领不到好的没关系,给点银子打发,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瑛更衣呀,您也当了那么多年的姑姑,这里头的门道儿该比我们懂得多才是,怎么竟越活越回去了?”

  才说完,北边对面的屋子也打开了门,方更衣幽幽道:“几位姐姐都说完了,可轮到我了?要说陛下的滕御,在这钟粹宫里的可都是更衣位份的,这里有贤妃吗?有如嫔吗?还是有钟昭仪?既没有的话,那大家都是一样的,平起平坐。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更何况姐姐们说的可没有错,咱们的父亲起码都是当朝五品的官儿,没得别和一些市井泼妇计较,跌了身份。”

  吴更衣和罗更衣齐声道:“是呢,妹妹说的在理。”

  跟着三人一起‘砰’的一声把门摔上,气的瑛时想骂,骂不出口,且没有骂的理由,可憋屈死她了。

  石榴站在瑛时的身旁,只见她气的发抖,砸砸嘴巴心想可别拿我出气,我才不伺候你呢,你就一更衣,哪怕是今夜暴毙在这里都没人管你。

  瑛时毕竟是见过阵仗的,知道她们说的没错,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是她?!当下软软的喊了一声‘石榴’,石榴‘嗳’了一声跟她回屋,瑛时拿出十两纹银道:“这就赏给你吧,我知道她们几个都看我笑话呢,可等有朝一日我若是出了这钟粹宫,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石榴接过银子,打哈哈道:“是呢,奴才祝主子您高升,早日达成所愿。”

  当夜,石榴给瑛时张罗了饭菜,三个小碟,一盅汤,一碗粳米饭,难入口,但也比没得吃强。

  瑛时忍气吞声,什么都没说,倒叫石榴的确刮目相看了,回头下了值到直房里向锦葵禀告道:“姑姑,那瑛时可不是真的有备而来吧?我见她把隔夜饭都吃了。若是将来真得宠了,咱们可都要完蛋。”

  锦葵道:“放心吧,升不了天,骗来多少?”

  石榴嘿嘿一笑,拿出十俩银子,锦葵道:“哟,看不出来,她当姑姑时还真坑了不少油水,一出手就是十两,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少个十两够我们诈的。”

  几个人呵呵一气笑作一团,吹熄了灯,上炕睡了。

  之后一连几天,瑛时盼星星盼月亮的都没把皇帝盼来,这才知道皇帝肯定是转头就把她给忘了,当时说的什么甜言蜜语都是假的。她心里恨,但恨也要想出路,总不能继续在这里等死,于是急着去找吉嫔商量对策,吉嫔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我都帮你帮到这份上了,你还要怎么样?要我帮你把陛下的衣裳剥了送到你榻上?自己没本事还赖人,回去自己好好琢磨琢磨,记住,用这里。”她指了指脑袋。

  瑛时受辱,气哼哼的回宫,路上遇到秦淑珍,向她请安,秦淑珍道:“那日听到陛下册封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给瑛更衣道喜呢。”

  瑛时苦笑道:“何喜之有啊,陛下疼爱珍贵人,我等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秦淑珍微微抿唇一笑道:“瑛更衣先不必难过,瑛更衣难道就没有想过,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瑛时愣愣的摇头。

  珍贵人拉着她的手到六角亭里坐下,婉言道:“瑛更衣真是个实在人,不是本宫要在背后编排别人的不是,只是你们主子怎么在这个时候把你献给了陛下呢?要知道陛下是个长情的人,念旧的人,断然是不可能在吉嫔还有身子的情况下碰你的,不瞒你说,即便是咱们,都不见得能日日侍寝。”

  瑛时怔住:“那依娘娘的意思……只要吉嫔的肚子里一天还有龙种,陛下就一日不会召见我?”

  “啊呀本宫可没有这样说。”秦淑珍忙道,“本宫的意思是,瑛更衣莫要气馁,待你家娘娘孩子呱呱坠地了,出了月子,陛下大约就会召见你了吧。在那之前,更衣还是要沉住气的好。”

  “多谢贵人主子掏心掏肺的跟我说这些话。”瑛时蹲福道,“贵人主子心善,得亏了贵人主子的提点。”

  “哪里的话。”秦淑珍手执着白纨扇,指尖轻轻摸过扇面的茉莉花和那若隐若现的蝴蝶道,“当初在钟粹宫,瑛更衣也照拂过本宫,本宫一直都铭记于心。”

  瑛时叹了口气道:“可惜奴婢不是个有福的,跟错了人。”

  珍贵人将她挽了起来:“咱们都是服侍陛下的,谈不上什么主子不主子,你一口一个奴婢折煞本宫了,你我都是姐妹,今日天色晚了,本宫先走一步,瑛更衣随意吧。”

  “恭送贵人主子。”瑛时深深一蹲,回头等人走远了,对身旁的石榴笑道,“好石榴,过几日替我弄只鹦鹉回来玩儿吧?解解闷。”

  石榴有点莫名奇妙,但还是应下了,等回了钟粹宫,瑛时特别大手笔的一次性给了石榴五十两银子,石榴直推辞道:“主子您太……奴婢不敢收。”

  瑛时硬塞进她手里道:“你这是瞧不起我了?这五十两是让你给我弄只鹦鹉来的,宫里有人养猫有人养狗,要让你替我弄只鸟来,五十两只怕还不够呢,你先去替我打听打听,若是不够的,再来找我要。”

  石榴总算是收下了。


第八十二章
夜里回到直房,把事情跟锦葵一说,锦葵正对着烛火补一件袍子,手指拈着针在头皮上篦了两下,不痛不痒的说:“既然她说要弄就给她弄一只呗。横竖出宫办事的公公不止一两个,让他们捎带上一只回来便是。”

  “可找谁呢?”石榴犯愁。

  “成喜公公不是常出宫去?”广兰提醒她。

  “是了。”石榴两手一拍,就这么决定了。成喜素来好说话,她第二天便找到了司务所,哪知成喜推搪道:“好姑娘,不是我不想替你去跑这一趟腿,实在是腊月里事情多,走不开,各宫都列了老长那么一串儿的单子说要采买东西,我这才一出去就得驾了马车发狠的跑,带了四五个人都不够搬东西回来,差点误了时辰不说,手都要断了。唉,谁让我只是司务所的,不是大总管,张*待下去就行了,我得实打实的出宫去跑腿儿。你若是不急的话,倒可以把银子搁这里,等过了这一轮,我找着机会出去了给你慢慢的找。”

  石榴也知道这个道理,可瑛时那个脾气,说要就要,哪容的她等到年后?

  成喜见她怪可怜的,教她应付主子的话,“你就说,鸟和猫啊狗啊的不同,到了市场里眼睛一看心里八成有数,鸟这里头门道可多了去了,就说这虎皮鹦鹉看着和牡丹鹦鹉差不多,其实牡丹鹦鹉都是成双成对的,你要是只买了一只回来,不见了另一只,它一定跟你绝食,没几天就死了。还有那凤头鹦鹉,不是凡品,多的是讲究。”

  “这样啊……”石榴喃喃道。

  “所以回头要是买了次品回来,你家主子一看五十两就弄一小破鸟还不拿你出气?”成喜如实道。

  石榴叹道:“也是,我也知道为难公公您了。就是我们那位实在胡搅蛮缠,我若是不给她弄回去,她指不定怎么折腾我呢!”

  “谁呀?”成喜悄悄地问,“你们钟粹宫不是就那么几位,我瞧着清高都是一般的清高,坏倒坏不到哪里去。”

  石榴撇撇嘴:“新来的那一个咯,不过却不是新人,是旧人,从前的瑛时姑姑现在成了陛下的更衣啦。”

  成喜一脸的恍然大悟:“她呀,那可真难为你了。”

  “可不。”石榴郁闷。

  成喜摇了摇头:“那您自求多福吧。”一抬头,见到了正抬脚进来的梁园儿道,“哟,梁爷您来啦,您来的正好,咱们这里可有一桩事等着您给解决呢,谁不知道您干爸是御前的红人儿啊,您说一句顶咱们十句,要出宫也比咱们方便。”说着,朝石榴递了个眼色。

  石榴心领神会,忙上前道:“梁公公,您帮帮忙吧,十万火急的事儿。”

  梁园儿拿起紫砂茶壶对着嘴吱溜一口道:“老规矩,五五分成。”

  “谢公公,谢公公。”石榴点头哈腰,“公公您真是好人,可帮了我们大忙了,我替咱们主子谢您,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家主子实在闷得慌,想找个玩意儿,公公您常出宫办事,守城的护军都卖您的面子,您看看能不能给捎带一只鹦鹉进来?”

  “鹦鹉?”梁园儿从进门就没正眼瞧过石榴一眼,眼下乜了她一记,诧异道,“你是瑛更衣那边儿的?你家主子可好?闷呐?”

  “是呀。”石榴夸张道,“我家主子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万岁爷,可万岁爷就是不来,奴婢这不也是怕咱们主子再闷下去要得相思病了嘛,她说要鹦鹉,奴婢就得赶紧给她张罗去,有个寄托,她也就不胡思乱想了。”

  梁园儿丢了一粒花生米进嘴,砸吧一下道:“行吧,我知道了。”说完,撩起袍子走了出去。

  石榴‘嗳’了一声,想说银子……银子您还没拿呢?

  成喜嚼着不对劲,但还是对石榴说:“公公贵人事忙,怕是急着出去给忘了,但是你别慌,公公既然应承你了,这鹦鹉呀就有戏,你等着吧,到时候定给你送过去,你再给他钱银也不迟,梁爷什么人,差你这点儿小钱。”

  “这倒也是。”石榴把银子放好,道:“那我回头再给他。”

  成喜‘呵’的一笑送走了石榴,赶忙找人把铃兰给唤了过来,低声嘱咐她:“你去娘娘那里禀报一声,就说瑛时有点儿不对劲,四处找人张罗鹦鹉呢,不知道要干什么。”

  铃兰说我晓得了,立即去了一趟合欢殿回了蕊乔,木槿纳闷道:“娘娘,她要鹦鹉干什么?”

  蕊乔摇头:“不晓得,怕是有什么高人给她出主意。”

  木槿愁眉苦脸:“娘娘,咱们现如今也不在风头火势上,该不会再冲着咱们来吧?”

  蕊乔沉吟一下道:“防着总是没错,但我总觉得她是冲着吉嫔去的。”

  “不是珍贵人?”海棠总是慢半拍,“眼下貌似珍贵人最得宠呢。”

  蕊乔歪着头:“我其实还真不晓得,要不你们替我琢磨吧,我要去浇花了。”

  木槿和海棠无语,她们这位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圣宠,和新搬来的储贵人一样,两个本来相安无事,各过各的,但后来发现一起热闹,便吃到一块儿了,跟着再到御花园里逛一圈,逛的累了回来做女工,浇花,睡午觉,从来不打听陛下去了哪里,懈怠的莫名其妙。

  眼见着要过年了,蕊乔还带着储贵人一起刻年画,拿杨柳青的板子,自己动手填绘,印的最多的是胖娃娃抱鱼,然后是福禄寿三星,皇帝隔三差五的来一次合欢殿,没一次蕊乔是正儿八经见驾的,皇帝也不在意,还凑脸子上去问:“你们俩干什么呐?带上朕一起吧?”

  皇帝喜欢印八仙过海,蕊乔见了总说:“哟,这宫里够各显神通的了,您还印八仙过海呐。”

  皇帝道:“孙悟空也够神通的呀,能逃得过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吗?”说着,去握她的手,“逃得过吗?你说呀。”

  蕊乔被他弄的没辙,大庭广众的调戏她,只得红着脸进屋去了。

  皇后让敬事房的人把记档拿来一看,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皇帝在长乐宫里待得最多,接着才轮到珍贵人那里,而后才是如嫔和储贵人各一次,这都几乎成了后宫的规律了。皇后心中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要说高兴的话那是有点儿,皇帝看重她,将她放在第一位,她比谁都欣慰。

  可皇帝似乎在谁那处都不流连,这样后宫很难有谁能怀上孩子,吉嫔便一枝独秀,无人能撄其锋。

  刚好这一日午后皇帝照旧来皇后宫里午歇,皇后便劝谏道:“陛下,很久不去合欢殿了吧?”

  皇帝说没有啊,“前日刚去见过储贵人,她很好。”

  皇后讪讪的,道:“那如嫔呢?”

  皇帝捂着额头道:“皇后,你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揪细吧?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她如今命也保住了,朕着实懒得和她兜搭,朕是每次一见到她就别扭的慌,当初若不是为了你,朕才不会救下她,眼下倒好,跟朕欠了她似的。”

  皇后道:“臣妾知道陛下为难,陛下心中怨怼她,臣妾万分理解,可傅家都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了代价,她一个小女孩儿吃苦到如今,陛下若是为了她姐姐迁怒于她,对她也很不公平。”

  皇帝重重一叹道:“唉,好了,朕晓得了,今晚去行了吧?”

  皇后淡然一笑,抱住皇帝的胳膊道:“臣妾就知道陛下最好了。”

  皇帝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心里却喜滋滋的。

  在长乐宫里用了晚膳便心急火燎的去了合欢殿。

  一进去就猫着腰喊了声:“心肝儿嗳……”

  蕊乔正歪在榻上看话本子,身子半陷在被衾里,知道他来了也不见驾,只背着他道:“谁是心肝儿啊?别乱喊。”

  皇帝将她一把搂住:“你就是我的心肝儿啊。夜深了看什么书啊,仔细伤了眼睛,来,五哥给你松松骨,有益身心。”

  蕊乔笑的眼睛弯起来道:“陛下,松骨咱们老玩儿,不如玩个新游戏吧,臣妾刚让成喜给弄来的,可好玩了。”

  “哦?”皇帝眼前一亮,赶忙脱了衣裳,道,“来啊。”

  蕊乔一手撑着脑袋,媚态万千道:“嗯,脱,继续脱,都脱光了。”

  皇帝兴奋地打了个赤膊,刚要扑到她身上去,蕊乔道‘嗳——打住’,同时手里多出来一条鞭子,两手各拉一头,‘蹦’一声,皇帝吞了吞口水道:“这个,心肝儿啊,你是要干嘛呢?”

  蕊乔望着她笑眯眯,指着不远处的座椅道:“喏,坐过去,坐好了。本宫有话问你,不从实招来,回头请你吃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