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渚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之后,他一声长叹:“你不该杀人。”
“我杀的这两人都是镇上的恶霸,素日里做的恶事数不胜数,死有余辜。”
“你不该杀人。”他又感叹了一次,仔细一听倒不是像为了死去的两人而惋惜,“妖怪在人类的城镇中杀了人,寻常宫断不会袖手旁观。彼时我……”
我眼前倏地亮了亮:“云渚,你喜欢我,你怕到时候护不住我?”
云渚默了默:“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报答你是应该的。”
“不对!你这么较真的一个人,即便我再是救过你的性命,我是个妖怪,现在又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人,你应该除了我才是。可是你依旧想护着我,云渚,你喜欢我。比你想的还要喜欢!”
他的视线与我交汇。凝了半晌,他忽然道:“仙妖有别。”
“那些都是屁话。你有思想我也有,你有感情我也有,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之间有什么差别!”
“差别便是,你是小妖,而他是仙,寻常宫的四将。”门外忽然插进来一道温和的男声,一袭褐衣的男子迈步进了屋来,他对着云渚笑了笑,“云渚兄可让我好找啊!你不在的这些日子,连带着我与倾月的事都多了不少。”
我呆呆的望着这个蓦然闯入的男子,我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他的修为定是比我高出不知多少。
“泰逢。”云渚向他点头示意。
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人也是寻常宫的四将之一。
“小狐妖,这不是你高攀得上的人,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泰逢一挥衣袖,我只觉眼前一花,头脑瞬间变得昏昏沉沉起来。不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之时,他们便不见了身影。
而我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日我送给他当聘礼的白玉簪子。
云渚,你这算是退婚了吗……
你想让我放弃,可是现在放弃不放弃哪是由我说了算的呢。
从那以后,我去过了每一个云渚去过的地方,我追逐他的脚步整整一生。我也时常问自己,若是知道今天会是这样辛酸,当初我还会不会鬼迷心窍的走向那个细雨中重伤的男子。缠了他那么久,也怨过他,也骗过他,更对他使了不少的阴谋诡计。我却一直没办法回答自己这个简单的问题。
直到生命真正终结的那一刻,我将白玉簪子再次放入他的手中。
我的指尖滑过他的眉心,鼻尖,唇畔。我想如果现在时光能够倒退,回到我们初初相遇的那一刻,看到他,我依旧会发出一句来不及掩饰的感慨:
“遭了……”
遭了,遇见了。
但是他却不能属于我。
可即便这样,即便这样,我依旧感谢上苍让我曾遇见过云渚。让云渚曾遇见过我。
不管结局如何,这当是一场刻骨的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把这篇长长的番外写完了!!!
话说最近补考什么的真是让我精疲力尽了……亲,催更悠着点,我扛不住了!!
47
47、第四十二章
九州的天气大都是随和的。没有太明显的四季差别。
即便是下雨多半也是绵绵细雨。九州并非没有夏雷冬雪,只是这样的天气十分罕见。然而近些日子以来,九州各处的天空都是黑压压的,闷的人喘不过气来。偶尔几声旱雷乍响更是闹得人心惶惶。各种谣言漫天流传。
季子轩独自站在阁楼之上迎风而立。他身穿宽大的白底青花的袍子在风中猎猎作响。双眸虽无光却定定的盯着远方,不仔细看,哪会有人知道他眼早已盲了。
雕花的门被轻轻叩响了三声。
“进来吧。”
倾月推门而入,依着寻常宫的礼数站在季子轩身后三步开外,半分不多半分不少,她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宫主,近日天象有异,闹得各界人心惶惶,众诸侯联名来书求宫主平定异象,以安人心。”
季子轩闻言,摇头笑道:“还真将我当做神明了么?我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碍着天地风雨,乱了自然循序。且搁着吧。”
倾月却没有退出去。季子轩耳廓动了动:“怎的还不走?”
“宫主请恕倾月大胆。”倾月单膝跪在地上,阖首道,“众诸侯来书也并非要宫主平了这异象,而是望宫主能出来说几句话,安抚人心,待这异象过去……”
“人言从来不能安抚人心。”季子轩淡淡打断倾月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他们自己用眼睛看吧。”
倾月抬头:“听闻宫主此意,似乎已经知道了这异象是怎么回事。”
“呵。”季子轩扶住围栏,勾唇笑了笑,“到底如何,我又怎会知道,只是这断然不会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便是。”
倾月奇怪的皱了皱眉。宫主最近行事越发让人看不透了。既然已经知道这不是什么大事,那么站出来安抚百姓几句,待异象过去,百姓感知季宫主料事如神,岂不是对寻常宫更加信任了么?
这种拉拢人心的事,宫主为何弃而不做呢?
倾月退出去后,季子轩又独自在窗口站了许久。
此处乃是寻常宫最高的地方,因为寻常宫本就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宫殿,这阁楼又建得如此之高,远处的山色云海尽纳眼中。眼没盲之前每当他有心烦之事时总会在这静立些时候,看一番广阔天地,沐一袭自由长风,心中自然也就豁达了。
而眼盲之后,他已看不见那些景色,会来此处站一站不过只是一个习惯。
他的手指在围栏上敲了两敲,吐出两个莫名其妙的字来:
“劫雷。”
脑中飘过颜若一与苍霄的身影,转而又蹦出一个嚣张的女子声音。
他轻轻叹了声气道:“到底是谁的……”
与此同时,在青丘之国。
子檀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正吃得不亦乐乎。武罗一直在屋子里面转圈,嘴里一边念叨着:“胡闹胡闹胡闹……”
青丘国之主,九尾红狐的族长九焱穿着一身艳丽得耀目的红裳斜倚在长椅之上,一边数着武罗转圈圈,一边扫了一眼子檀道:“子檀,这是第十几串了?出了幽都虽没有长老管着你吃糖,但这样放纵自己……我看得都胃酸。”
子檀咽下嘴里的吃食,道:“而今被那酸与鸟困在这青丘之中,我们闯不出去,人家也攻不进来,我不过是吃点零嘴消遣下罢了。你总不能让我像霄儿那样去与上古妖兽拼命吧。何况,他拼得一身血的回来,还得全仰着我替他疗伤呢。”
听了子檀不紧不慢的这番话,九焱嗤嗤的笑,武罗却怒了:“表哥会这般焦急的想闯出去,不正是看见了天边越聚越多的劫雷么!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劈九尾白狐的劫雷,九尾白狐生而历命劫,渡过了自然万事泰然,可是若是渡不过便是母子皆亡的下场!”
子檀点头:“这我倒是深有体会。”
“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没有父亲在旁护着便能安然渡劫的九尾白狐。”
子檀继续点头:“我也没听说过。”
武罗气得掀了桌子:“那为何你们还能这般淡然!若一一个人类女子,她生下孩子之后哪还有力气助孩子渡劫,全然靠着幼狐的妖力能抵过多少劫雷!若是就此灰飞烟灭了……当初她既然与表哥做过那事,你们怎么能那么轻易的放她走呢!真是胡闹胡闹!”
子檀抬头看着武罗道:“你如何肯定这是霄儿与若一的孩子?”
武罗怔了怔:“家族中的另外两位大人早已过了生子之年,他们没有子息。而今那孩子不是你的,自然就是表哥的。要不然还会是谁的?”
九焱笑道:“小武罗你还当真忘了不成,他们九尾白狐家可还有个人被驱逐在外啊。”
武罗脸色微微变了一变:“季子轩?可是他不是为了修行早把自己的情根给断了吗?情根一断则永世无情,他怎么可能……”
九焱起身,漫步走到武罗跟前,指尖轻浮的挑了挑武罗的下巴,他盯住武罗的眼睛道:“这情和欲,有时是一回事,而有时则什么关系也没有,武罗,你还不懂。”
武罗挑了挑眉,道:“你这手指头是不想要了么?”
九焱低声浅笑,收回手,信步而去。
子檀嚼着糖葫芦斜眼看着他两人的举动,待九焱走了之后,她突然道:“武罗,若是方才你突然亲他一口,我看他那手指头便是真不要了也不打紧的。”
“开什么玩笑呢。”武罗正色道,“现今破开这酸与鸟对青丘的封印才是正事,我去助一助表哥。”
“少给你表哥添乱了。”子檀神色也沉了下来,她道,“你以为他没找过若一么?他虽放手得潇洒,看似半点不担心,而实际上却还是暗中打探了若一的行踪的。正是因为探不到,所以现今才这么拼命的与酸与鸟缠斗而却一直不杀了它。”
武罗困惑:“什么意思?”
“三个月前,若一离开。霄儿与我一同到了青丘,他暗自费了不少心思得到若一的行踪,而在不久之后若一的行踪却断了,像彻底消失了一般,从那时开始霄儿的心便一天也未安稳过。而今这劫雷出现,虽不确定是若一怀上了他的孩子,但好歹也给了他一丝念想。”
“可是这和酸与鸟有什么关系?”
子檀微微叹了口气:“小时候没将你管得严些,妖族的历史和图谱你都没有好好的去记,现今问的这些话,到让人好笑。”
武罗脸微微一红没有辩解。
“酸与鸟这种妖兽,最喜食天雷。”
武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道为何这么些时日了表哥却日日与它缠斗而不下杀手。原来是因为酸与鸟能吞掉劫雷。表哥现在日日与他打斗,消耗了他不少体力,彼时待劫雷降下,酸与鸟必定会吞食劫雷以补其体力。如此便能帮若一解一解围了!现在看似是酸与鸟施以结界困住了青丘,实则却是表哥拖住了酸与。”
子檀浅笑点头。
武罗思绪一转:“可是,子檀姐你方才不是说,那个孩子可能不是表哥与若一的么?”
子檀道:“也可能是他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表哥从来不敢拿若一来赌。”
武罗听罢,长叹一口气:“表哥对若一这般心思,若一怎么舍得丢下他独自离去。不管她现在在做什么,真希望她早日回到表哥身边。”
一声长嘶啼叫响彻天穹。
子檀目光慢慢飘向屋外,心知苍霄与酸与的战事暂告一段落。她咬下最后一个糖葫芦道:“且去看看霄儿伤得如何吧。”
青丘之山巅。酸与退守云端。苍霄杀气未歇,目光凛冽的盯着万里苍穹。他眉心堕魔的印记若隐若现,眸色一直变幻不断。
忽然,他脖上佩戴的一颗赤红的珠子发出了隐隐的橙光。苍霄眉目一松,眸中魔气尽褪。再抬眼时,清明的紫眸望着浓云重叠的天空,眉头微微一皱:
“还有三日……”
作者有话要说:咳嗯~~第二卷开始了,最开始介绍点清淡的背景,你们懂的~
48
48、第四十三章
空桑。
两百年前空桑的结界虽被魔气打破了一次,可是经过两百年天地灵气的修复,这神赐的结界也慢慢结出了形状。
瀑布自悬崖之上飞流直下,银色的水珠飞溅入青碧的深潭中。清澈的水沿着碎石铺成的河道缓缓流出。
若一在河边打了两桶水,颇为吃力的拎起来,慢慢走向山林之中。翻过草青青的小山坡,一座幽静的竹屋出现在她的眼前。抬头望了望乌云积得几欲坠下来的天空,她不由一声轻叹:“快要应劫了吧。”
跨入院中,莫默正躺坐在门口的摇椅中,一晃一晃的打着瞌睡半点没有焦虑的样子。若一将水桶往地上一放。颇为佩服道:“莫默,你倒是淡然得很,怎么?如今是把生死都看了个明白,就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凤眼慢慢挑开,莫默望了望乌压压的天空,缓缓坐起身来,揉揉腿揉揉手道:“看开个屁,大千世界精彩得很,我还没享受够呢。只是这手脚整天浮肿得厉害,我哪还有你这个精力成天窜上窜下的。”
若一顿时有些苦笑不得:“你以为我想每天像猴一样窜上窜下的么?我还不是为了养你娘俩!你这孩子要是生出来,得让他叫我亲娘。”
“他叫你娘,叫我什么?”
若一听了这话颇为奇怪道:“你不是爹么?”
莫默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唔,你这样说来,那到时我是不是得用菊花办事?”
若一正经道:“确实得用。”
“既然如此。”莫默的表情更是凝肃,她侧了侧身子,将自己的臀一拍道,“孩子他娘,你便趁现在来帮我活动活动吧。”
若一终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甘拜下风:“好吧,你赢了。”
莫默仰天长笑三声,刚想奚落若一两句眉头却忽然一皱。
“怎么了?”
莫默沉默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额角渐渐有汗渗出:“他娘,烧水,坑爹的货怕是要出来了。”
若一吓了一大跳。忙将莫默扶进了屋子,又急匆匆的跑到外面烧水。
三月前她们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契机终于闯入空桑的结界中来。自那以后,若一便一直准备着替莫默接生,她向那本莫默从寻常宫中“顺”出来的天书问了不少关于怀孕的话题。又做了不少演示。
但印象中却一直认为这天还很遥远。当这刻真正到来的时候,若一依旧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莫默这腹痛整整痛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夜晚,莫默一声大叫,若一知道生产开始了。她照着天书所说的教莫默呼吸,帮她用力,说干了口舌转移她的注意力。
但是到了最痛的关口,任若一说什么莫默都听不进去了。她死死拽住若一的手,咬紧了牙齿,满头的大汗却是一脸惨白。若一一直叫她加油加油。而莫默却终是忍不住,一声呜咽悄然滑出唇边。
这一声低泣犹如冲塌了堤坝的洪水,一泻而下。她的疼痛皆化作眼泪簌簌滴落。
“季……子轩。”
若一素来知道莫默喜欢逞强,但却不料她平日竟逞强得将自己心思埋得这般深。
莫默无力而苍白的唤着那个人的名字。一遍一遍,如哀如怨,似悲似恨。
若一看不下去的扭过头。
“若一……”莫默似乎疼得有点恍惚了,她拽住若一的手,下腹一阵阵用力,眼睛却定定的盯着若一道:“告诉我他不在!告诉我。”
若一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发酸。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声音,强迫自己清晰道:“他不在,莫默,他不在。可是那并没有关系,你是莫默,是女巫,你很坚强。他在不在都没有关系。”
莫默咬着牙,咧了咧嘴。猛的用力,若一往下一望,欣喜道:“头出来了,要出来了,莫默再加把力。”
一声婴儿的啼哭在耳边响起。莫默紧咬的牙关一松,整个人如虚脱一般瘫软在床上。若一将孩子洗干净后包裹上衣物放到莫默的身边。她轻声道:“男孩儿。”
莫默扭过头不看孩子一眼,冷着嗓子道:“捡出去扔掉。”
小孩哭声凄凉。
若一呆住:“莫默……”
“把他扔在河里,让他顺着水飘出去。生死由天。”见若一仍是没有反应,莫默厉声道,“扔掉!”
“他碰上劫雷,肯定没有活路。”
“正是因为他会招来劫雷。”莫默道,“颜若一,难道你想和他一起死么?”
若一气道:“所以我才带着你来空桑!这里的结界多少也能挡住一些天雷。”
“挡得了多少?”莫默音色虽然虚弱,但却是从未有过的清冷,“一记、两记?等我恢复了魔力,我立刻便会回去。而这个世界本就不该留下我的痕迹。”
若一心一抽:“你……你一开始便打算扔掉他?”
莫默沉默了半晌,声音努力平静却不小心泄露哽咽:
“我想救他。”
想救他,却无能为力。“颜若一,就当是我求你……”
话音未落,屋外寒光一闪,若一与莫默同时僵了一僵。若一疾步走出屋外。但见天上的乌云向头顶慢慢积聚,云层翻滚中不时有雷光闪过。她沉凝道:“怕是我想扔,如今也扔不了了。”
第一记霹雳由天顶划下,狠狠砸在空桑的结界之上,结界波动了一番,却是将这一记劫雷挨住了。但是若一知道,这第一记雷只是一种试探和威慑,往后,它每一记雷都会慢慢变强。
莫默自床上挣扎着要坐起。若一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还想干嘛?”
莫默苍白着脸色一声冷哼:“总不是像你这样等死。你不扔,我去扔。”说着,拎起了那孩子,作势要往外面走。婴儿的啼哭越发凄厉。若一气得不行,冲回去一头将莫默撞回床上躺着,又将孩子抢了过来。
“扔你妹!你这一身血淋淋的要出去找死么?”
“那难道就在这里等死么!”莫默怒气也上来了,她这吼完,立刻连喘带咳的软倒在床上。
若一看了看自己怀里五官尚未长开的婴儿,他一直嚎啕大哭,似乎要把自己的嗓子喊废掉。她一狠心道:“不就是扔个孩子么?我帮你扔就是!”说罢,转身便跑出了屋子。
莫默在床上躺着歇了好一会儿,一双苍白的手渐渐紧握成了拳头,无力的砸了砸床铺。
“坑爹货……”
若一抱着婴儿一路往河边跑去。还未及到河边,头顶一记天雷又轰鸣而下,若一下意识的抱住孩子蹲□。空桑的结界接受到了这记天雷之后一阵剧烈的动荡,如泡沫般颜色变幻了几番,破灭成灰。
没了结界的抵挡,下一记雷便会直接打在他们身上了……
若一站起身来继续往河边跑去。但是当她终于到了河岸边时,伸手要将婴儿放入一波一波浪去的河水中,却犹豫了。她看了看五官还皱成一堆的孩子,他已停止了大哭,却一直手舞足蹈的不知要干些什么。
头顶上翻滚的雷云犹如声声催促,莫默淡漠的“扔了”两字一直在她脑海中回旋。若一咬了咬牙,双手往回一揽,将孩子紧紧的抱回怀里。
“死就死吧。”她戳了戳小孩的鼻子,“你好歹也是一只九尾白狐吧,又有那么彪悍的一个母亲,别让我赌错了。”
若一脚跟一转向瀑布那处跑去。
空桑的瀑布之后有一个深洞。如果若一钻入那个洞中,那么天雷要劈到他们,除非把整座空桑山劈出个洞来,要不然就得拐着弯的劈进去。
她抱着孩子一路疾奔至瀑布处,却被瀑布前的那个深潭难住了。
若是她一人游过去还勉强可以,但是这个孩子,才出生不久,这水又如此刺骨……
若一还在犹豫,天顶雷光一闪,若一只见炫目的白光划过,她心中道一声糟糕,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觉得一股扎得皮肤生疼的灼热气息自天上直挺挺的向她倾压下来。
若一将孩子护在自己胸口,蜷缩在地。后背被灼烧得发烫,若一想,她大概会如此焦掉。然而一股寒气却自怀中散发开来,慢慢驱赶了那焦灼。若一怔了怔,看向怀中的孩子。只见他短短的手脚胡乱舞着,嘴里啊啊的叫着,五官还皱在一起,胸口却升腾起一股冰蓝色的气息。
一时之间,若一也不知该做何表情了。
九尾白狐!真不愧是九尾白狐!
“天雷都抗得过,这点冷水应该不算什么,对吧。”
若一将他的衣服裹了裹紧,纵身便要往水里跳,而她还未来得及下水,一道劫雷又惊天动地的砸下。
顿时潭边一阵尘土飞扬,待尘埃落定,若一晃眼一看,潭水中雷电声噼啪作响。若一默了默,她居然忘了,水这东西是导电的。
这一迟疑,天雷又急急砸下一记。这一记的威力相较与前面,若一明显感觉出了差别——大地微微晃了两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