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要嫁人,那个人必须是我爱的。这是惟一的理由。”
“所以,你不嫁本王,是因为你不爱本王。”
“是。”
“好坦率。”他方唇微扯,“可本王已经喜欢上了樊先生了,这该怎么办呢?”
“谢王……”
“嘘。”他冷刻俊颜此时彷佛被一层轻纱包覆,柔化了每道线条,唇间热息喷薄蒸薰着她颊上肌肤。“别说本王没有告诉你,如果你这张小嘴里冒出本王不乐听的字儿,本王可会把它吃掉。”
她当即闭嘴不语。
他低低笑开。
适才见,珂兰出门,她进门,这一出一进,却使他心情截然迥异。
珂兰良久的柔言宽慰,未使因着朝事政局积累气的沉郁稍有消减,而她,仅仅是立在那里,便使气氛生变,他不会迟钝到觉察不出这其中改变的,其实是自己的心间之境。
“隐岳……慕月,是么?”他曲起食指,指背轻轻摩挲着她鬓角颊际,声嗓柔若呵哄。“听从元兴城回的商人说,京城第一才女除了才情出众,还精通骑术,在你们兄妹三人中,你完全承袭了你那位曾任军中参赞的父亲的兵韬战略本事,曾指挥三十名家丁,与乌合之众打退围攻你家园的百号匪人,是么?”
她低眉,仍是不语。
“你很像替你的家人报仇罢?”
她條扬水眸。
“本王说中了?”他扯唇浅笑,“那么,你就更该走到本王身边,不是么?”
“我说过,我所嫁的那个人……”
“必须是你爱的?”他拇指的粗糙之处划到了她秀美下颚上,瞳心金光如矩,满写势在必得。“本王会给你时间,让你爱上本王。但在此之前,你必须站在本王身边,眼睛要看着本王。”
“我……”
他两眸危险浅眯,拇指盖在她浅色柔唇上,“本王说过,别让本王从你这章小嘴里听到教人不喜听的话。本王不想让你认为,本王想要的,只是你的人。纵算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本王想要有一夕之欢也非难事,你不是最美丽的,本王要得也不只是一夕之欢。本王更贪心,我要在得到你的人同时,占有你的信。在那之前,若本王违背了这份初衷,肯定是你的错,是你激怒了我,明白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颦眉。他却展眉又笑,臂间力道渐松,缓缓地将自己退了半步,“随本网出征罢。”
“出征?”
“对,出征?让本王看看你到底和你的父亲学了什么,也让本王知道,你值得本王为你付出更多。”

隐五九

北国之冬,天封地冻,冰封千里,是冷酷道极致的严寒。 
今载尤甚。
加剧这严寒的,除了天公,还有羲国的朝局政象。
汗王主理国政,南院大王主负军战,本是羲国行之多年的治国气象,这也使得羲国疆土扩张之时,未误民生财贸,双管齐下,羲国泰兴。
但近,汗王对南院大王若有若无的扼制,似驰还张的限止,在在昭示着他们的没格族之光即将失去汗王恩泽。因之,朝中百官姿态各异。欲为南院大王仗义执言者有之,欲趁虚而入落井下石者有之,欲事不关己超身事外者有之,欲两下观望视风而向者有之……又因这各样姿态,形成各自派系。
暗石惊得暗浪生,乱欲起。
楚远漠对这乱象有所察,亦有所感。从初秋到深冬,他的麾下得力干将先后调职各处,多是明升暗降。门人故旧尽遭贬诋,致使门前冷落。在伊始,他尚不以为意,屡到泰定城,进大庆宫,向太后请安,与汗王叙兄弟情。而当汗王脸上的笑容愈愈热情,手段愈愈冷狠时,他不得不痛定思痛,思考下步取向。
“汗王当年将王后打入冷宫之前,朝野多方求情,连王爷您也为王后说过话,汗王曾云,定会念与王后的结发之情上网开一面,但王后所犯过错又不得不罚,只待一年半载风声平息,再放凤还巢。但直至今日,王后仍居冷宫,且听闻凤体违和已久,怕已时日无多,也不见汗王怜惜。汗王本性多疑,一旦疑人,便永不再信。王爷此时所遭困境,固然是有心者的有意挑拨,但也在在表明汗王心中对网页原本就有一线的猜忌。一位王者久居王位之后,便不会容许这个国家有第二人可与他分庭抗礼。显然,王爷您在汗王心中扮演了那个角色。王爷若想平安度过此关,依属下见,有两个法子。”善谋的王文远是南院幕僚中惟一未遭贬降者,因他早汗王旨意一步向上锋递了请辞文书。既为平民,
自然不受瞩目,行动自由。是以,他可到主子面前,献出计策,畅所欲言。
“第一,王爷交出兵符,自请削爵,永不涉朝政,远离庙堂。”
楚远漠眉间一紧,“第二?”
“第二,王爷您只交兵符,不请削爵,做一个闲职王爷。”
“第三呢?”
“第三?”
“依本王看,文远最想讲的,是第三罢。”
王文远恭首黠哂,“王爷就是王爷。这第三……”他眼角向周遭稍作瞥视,俯首前凑,翕语沉语,“起、兵。”
楚远漠眸光凛冽,“文远讲这话,不怕本王杀你?”
王文远一笑,“王爷,其实您比任何人都明白,不管是第一还是第二,您当真那般做了,纵算汗王放得过您,您那些政敌呢?单说一个北院大王,他会做些什么事已经不言自明。汗王从未将北院大王放在眼里,王爷也从没将他视成一个对手,可是,有些人成事不足,偏偏败事有余。到时,离开了疆场厮杀的您,要将精力韬略放在对付那些蛇鼠虫蚁上么?”
“……本王需要考虑。”君臣义,兄弟情,是他二十多年为之努力的标的,他不能确定自己当真可以摒之弃之。
“王爷……”
王文远尚要施言再劝,书房门外乌达开高嗓透门,“王爷,翟驸马在前厅,要见王爷。”
“翟煌?”
“他说……王爷若能把他想要的东西奉上去,他或许会让公主在太后面前美言……”
“连他也敢威胁到本王头上?”楚远漠不怒发笑。
王文远冷哼,“是呢,一个连条蛇都算不上充其量一条臭虫的东西,也敢到王爷跟前上蹿下跳。”
“也好,本王的剑好久没有喂血,拿他开开刃未尝不可。”
“不行。”珂兰推门而入,“远漠,你不必这么抬举他,我去把人打发了。”
楚远漠刀锋般的浓眉锐起,“你想如何打发?”
珂兰莞尔,“你以为我会把小樊给他?你认为我会为了你把自己下作到那种地步?”
王文远颔首,“眼下由公主去应对他,委实最合适不过。”
“远漠,我听说翟煌了,立刻赶帮你,你担心得却是我会把你的樊先生送出去。”珂兰似真还假,似笑还嗔,撇首出去前,佯怨回眸。“你呀,真是很会伤我心呢。”
佳人芳踪完全不见,王文远叹道:“珂兰公主泱泱大度,气态雍容,有国母风范。”
楚远漠睇他一眼,拧眉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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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兴城,一家普通客栈,一件普通客房,正当晚膳时分。适才贵客访,客走茶未凉,有人火气已冲天。
“那个狗皇帝,竟然要拿樊姐姐做礼物,稳固他的江山,狗皇……”
关峙以软布精心擦着一根银簪,对身边跳跳去的人温声道:“你这些话要让外面任何一个人听见,都可能拿你下狱。”
吉祥挥臂,好似势不可挡,“下狱就下狱,谁还怕他?就算站在那狗皇帝面前,我也干指着他的鼻子骂!”
“作为一个帝王,他此举不算什么大的过错。”
“什么?”吉祥圆眸瞠得老大,悻悻然道,“峙叔叔你认为狗皇帝没错?”
“他这么做,谈不到对错。处于那个位置上的人,都想以最小的代价,收货最大回报。”
“那不就跟奸商一样。”
“天下事,本就小异大同。”
“峙叔叔说得您好像很精通里面道理似的,难道峙叔叔做过皇帝不成?”
“没有。”擦到泽泽生亮,关峙将银簪细细包裹起,放进了胸前暗袋。“吉祥骂了半天,不饿么?”
“饿什么?我听了那个草头王的话,气都气不过了,还吃?”
桌上晚膳已凉,关峙持箸就餐,细嚼慢咽。
“峙叔叔你一点也不气?你不气那个狗皇帝,也不气草头王么?他任皇帝将自己的姐姐许给他人做小老婆,逼死了自己的亲娘,他却还在那里安心做他的草头王,您不生气?”
“你想他怎么做?拿把剑刺死皇帝,让举家上下几百口人陪葬?”
“那……”吉祥结舌半响,“那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呀……”
“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没做?”
吉祥抿唇,怏怏不乐,“吉祥不知道,难道峙叔叔知道?”
“我不知道。”关峙撂筷,取巾拭唇,温润如玉的面颜转向船外。“但我想,我知道了她的去处。”
吉祥大喜,“真的。”
“如果,你想报复一个人,会想杀死这个人么?”
“……嗯?”怎么又突然跳转话题?“那要看这个人惹了我什么,我又恨这个人恨到什么地步。”
“当初,你想过报复你父亲么?”
“……想过。”
“想如何报复?”
“把他最宠爱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弟弟偷走,把他最倚重的三亩好地弄成别人的,把他住的房子一把火烧掉……”
“总之,是想他书区他最看重的每样东西,而不是杀死他,对么?”
“那当然。杀死他,还要担一个弑父罪名,明明是他的错,我为什么要惩罚自己?他死了,他去投胎解脱,我还要留在这世上自我谴责,那样的事,我才不干!”
“她也不会。”
“樊姐姐?”
“也许,她想然每一个人失去他们最看重的东西。”关峙黑眸凝如此时窗外夜空,墨深浓重。“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
“狗皇……不不不,是那个什么他国的王爷!”
“明日,我们动身罢。”
“动身?离开这里么?”
关峙睐向少女,意味深长。“吉祥,我说过,不要喜欢上他。”
“啊?”吉祥的脸儿刹那红个彻底,连耳朵根上也像是抹上了一层浓浓彤色,急道。“谁、谁、谁喜欢他?我才不会,那个草头王……”
“喜欢上他,你会受苦。”关峙到里间收拾行装,悠悠递话。“你已经长大了,可以不随我走,自己决定罢。”

隐六十

火舞金龙,天舞年庆,犹是岁末年初。虽风劲雪大,寒彻肌骨,仍挡不住人们佳节娱兴的热情。泰定城里,高歌欢舞响彻天地。大庆宫内,黄钟大吕经夜不息。
而在这有歌有舞有风有雪的夜里,羲国天地骤变。
“王爷,您回去罢。汉王说,今儿个是大年三十,您还是回去和太妃、小世子好好过一个年,有什么事,年后再说。”
第十次被拒见。太监传完了话,汗王寝殿外的楚远漠仍屹立不摇。在廊下宫灯的光线中,风雪互为狼狈,扭曲裹挟着,一径向这道高阔背影上侵袭肆虐。
“王爷,依老奴见,您还是走罢,汗王与您是自己兄弟,有什么话早晚都能说开,您先回去,赶明儿再也行呐,您瞧这大冷天的……”
老太监苦口婆心好言慰劝,跟在后边的一个人新近高升的小太监可就大大不以为然了。其实,他若眼睛好使仔细看过南院大王面上的表情,或者心眼够使察觉出南院大王举身的威冽,也许,他的命运不致如此。
“计公公您这操这份子心做什么?有人不识相要在这大好时候败坏汗王的兴致,就让他站着去!还当自个儿是什么呼哧一时的大英雄呢,也不瞧瞧这天儿早就变了,合该着……”
楚远漠半阖的湛眸條然扬起,金芒乍现。
小太监一颤,下面的话儿像是被冷风呛住,噎在了喉口。
“你这个小奴才,这哪儿有你吠话的地方?还不快跪下给南院大王赔罪,磕几个头让王爷饶了你这条小贱狗命!”
老太监的尖厉叱骂令得小太监回魂,让他想起了自个儿是玉妃娘娘的心腹,是刚刚升迁到副总管位置上的宫廷得意人物,像玉妃娘娘交代,把眼前人踩在脚底下市他责无旁贷的活计!
有念至此,他猛力甩开老太监压在后脑上的巴掌,眦目道:“计公公,左右您也是这功力活了几十年的主儿,胆子怎么比老鼠大不了多少?您就算想保住你这太监总管的位子,也别拜错了菩萨!您瞅瞅眼前这位连自个儿都保不住了,哪有功夫顾您呐?要说这天下还不是汗王的天下,汉王一句话,英雄都变了狗熊……”
“贱奴才!”伫在楚远漠身后的楚河遽然闪出,人到脚落,将小太监整个人踢了出去。小太监后背撞上寝殿宫门,吐一口血,当场两眼翻白,气绝身亡。
“这这这……”老太监立马慌了手脚,“这是怎么话说的?这……”
楚远漠眉平目静,“去禀汗王,说本王替汗王教训了一个人不听话的奴才。”
“是是是,老奴这就……”
“南院大王在汗王寝殿面前杀人了,南院大王要反了,保护汗王,杀反贼啊!”忽然间火光大亮,喊声震天,宫廷侍卫如潮般四涌而至,将楚远漠主仆二人围在央心。 楚远漠冷觑四遭,再望向仍严阖的寝殿大门,“汗王,您不出说句话么?”
殿门关阖依旧,杳无人声。
“汗王,你呢不出,是想这些人将远漠斩杀至此,为您的大年三十添一笔浓墨重彩?”
不见回音,包围圈愈收愈紧。
“汗王,您认为他们杀得了远漠么?”
“远漠。”门仍未开,声透门。“在朕的寝殿面前杀了朕的奴才,你是给朕看得罢?”
“这奴才在汗王的寝殿面前奚落您的南院大王,是给汗王看得么?”
“这奴才犯错,朕自会重重罚他,民间俚语有话:打狗还要看主人。对不对?”
“臣今日,是想如在过去几年里的那般与汗王在大年夜促膝长谈,将汉王与臣弟的心结误会一一解开,回到过去君臣兄弟为羲国为我没格族的未来戮力同心的时光……”
“远漠。”楚远垠出生打断,叹息道。“朕何尝不想?可是,远漠,你当真还是过去的远漠么?”
楚远漠低首,“只要汗王不弃,臣弟永远是汗王的不二臣子,生死兄弟。”
“证明给朕看。”
“请汉王示下。”
“杀了你身边的这个奴才,刚刚是他杀死朕的那个奴才的罢?”
楚河面不更色,空手入白刃,夺了一侍卫弯刀,架在颈上,只等主子一句话下。
楚远漠举眸直视殿门,“杀了他,汗王当真能出气么?”
“不错,杀了他,朕这一口气也就出了。”
“杀了他,出了气,汉王便会与臣弟促膝长谈,把酒言欢,将过去的不愉快尽数抛开?”
“远漠,你是在跟朕将条件么?”
“远漠只想确定汉王是否还是当初的汉王。”
“哈。”门后,传出一声有声无形的谐音。“看看你,远漠,你这样,还能算得上是一个忠贞臣子么?汉人的三纲五常里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挺有道理的不是?杀死你那个奴才,你再跟着侍卫们到天牢里,在里面过个几天。如此一,符合了律法,又让朕有堵上大臣们嘴的说头。到时你再出,你我君臣仍是君臣,兄弟仍是兄弟。”
楚河瞅见主子面色怔忡,急道:“王爷,您千万不能进到天牢里!当年王后被打冷宫,汉王也是这么说的,可王后进了冷宫再也没出,您去了,也是有去无回啊……”
“狗奴才!”寝殿门打里被人踹开,龙袍裹身的楚远垠龙颜大怒。“把他给朕拿下!”
侍卫们响应,攻势发起。
“狗奴才们,朕说得是拿下那个奴才……”
“汉王。”娇躯偎,娇声低语。“趁这个机会把南院大王拿下有何不可?”
楚远垠一愣。
“臣妾已经把臣妾从娘家带的铁弩队布置在了四周了。若南院大王对汉王还有一丝忠心,绝不会殊死顽抗,自然是下到天牢。若他有一点的二心,何不……”玉妃善睐明眸秋波荡漾,胭脂饰得娇艳的红唇一抿。“汉王,您还要心疼一个有反意的臣子么?您可别忘了,这是一只老虎,放虎归山可是大大的不智呢。”
楚远垠眸光明灭不定,“你布置了铁弩队?”
“对,铁弩队,每只弩上都抹了强力的麻药,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中了弩,射不死,要擒住也不是难事。”
这女子竟在自己完全不曾觉察的情形下调了铁弩队,心机如此之深,手段如此之高,这事过了,留她不得……楚远垠略作沉吟,“计福,命令他们,活捉楚远漠!若楚远漠执意拒捕,伤之无罪!”

隐六一

活捉楚远漠,伤之无罪!老太监抖瑟着颁了汗王口谕,殿前状况陡转激烈。
“汗王!”进宫门之前,为示忠诚,楚远漠主仆俱是卸剑徒手。此刻为示没有顽抗之心,他亦为急于夺刃自御,一掌挥开一攻侍卫,他大喝。“您当真要置咱们二十几年的兄弟情十多年的君臣义于不顾?”
“远漠,你错了,先有君臣,后才有兄弟。可是,显然你总是弄错顺序。去天牢罢,去天牢反省几天,朕会去看你。”
“王爷快走,快走!”楚河砍翻几名侍卫,推着主子魁躯。
“”汗王……楚远漠犹欲回首,突地一声冷嚣破风之声,他左臂一扬,将一支铁箭攥在掌中,豹眸眙出熠熠寒芒。“汗王,你竟然真要杀我?”
“远漠,你总归不能束手就擒是么?”楚远垠沉痛摇首,一手扶到了玉妃臂上。
玉妃美眸流闪,玉手條挥,“射!”
“有人要杀南院大王,兄弟们,保护王爷!”随着铺天盖地的呐喊,殿前宫门匐然大开,耀耀火把之下,穿羲国兵服的兵士以训练有素的分潮队型攻入。
“保护王爷,杀,杀,杀!”
论单打独斗,宫廷侍卫是技高一筹。论群起攻之,这些报经沙场的兵士绝对占得先机。以阵法将诸侍卫割据,五六人围一人,长矛刺胸,长钩削足,一人若殒,立时有人递补。侍卫们前仆后继,兵士们涌涌不绝,直战得血染积雪,尸铺宫廊。
这场战,直至达旦。
羲国军队对南院大王的敬服,远胜过总都督兵符的认同。纵使四分各处,也能最速集结。王文远以平民之身,暗中游走于秦定城各处防营,劝得了被分化其内的南院大王旧部近千人,于除夕之夜,潜大庆宫四周伺机而动。
楚远漠进宫,是他为君臣之义与兄弟之情所做的最后一次努力,是他给自己与汗王留下的最后一步。这一步若成,君臣重拾同心,兄弟重归于好。不成,他也无法坐以待毙,引颈就戮。
宫内侍卫曹冲昔日曾是楚远漠麾下虎将,玉妃调遣自家铁弩队到汗王寝殿设伏,身为负责宫内侍卫之首岂会毫无所觉?隐而不宣是为一举擒获。至于楚远漠捉到手里的那只铁箭,乃曹冲示警所发。
这场战结束,楚远漠未与楚远垠照面。
十五日后,上谕发出。
汗王急发重症,由玉妃侍奉,共进幽微宫轻休慢养,责由太子监国。又因太子年幼,责由丞相晁岩任辅政大臣,南院大王为摄政叔王,共为羲国未。
时光又向前推一个月,南院大王走上操练场,亲讯兵马。
两个月后,全兵整装开拔,又一年的征伐开始。此次征伐,除却那些重新召回身边的旧部,尚多了一位汉人参赞。
“樊先生,好巧,没想到你也在行军队伍中。”珂兰打马凑,红色软甲,红色帽盔,英姿勃发,神采飞扬。“樊先生这惯常在柔软曲儿里作柔媚身段的身子,吃得消这戎马征程么?”
身穿深色戎装的樊隐岳恭眉敬目,答:“草民的sheng体绝对比公主想象得结实。”
“本公主很湿奇怪,我是费了一堆口舌,好不容易方拗得远漠准我同行,你又是如何说动了远漠呢?”
“南院大王的意图非草民所能窥测。”
“好没趣。”珂兰颦了颦眉,以惑然目光深深凝视于她。“你这身戎装是远漠特别为你定做的罢?这一次我是真的不明白了,远漠不是个好色的人,而你除了这张脸还能看,还有什么呢?再说言语呆板表情呆板的你,毫无风情可言,远漠为何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