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对此,她无法驳斥,“若非王爷还想着洗清冤屈救回皇兄,只怕你早打起一面反旗。”
这个女子,竟然如此了解自己,而他对她的了解,却似在今日今时刚刚开始,在承认她成了上场对弈的赢家之后。
“本王突然觉得,作为本王的一个对手,就如此把你杀人,未免有点可惜。”
她挑眉。
他扣锁的指尖,倏忽间敛尽锐利,改为轻缓移触,在她细腻的肌理间恣意逡巡,转而向更柔软处探索,在胸际暧昧徘徊。
她眉尖微紧:“到了今日,王爷对薄光还有这份兴趣么?”
他欺迫下的眸心内隐现两簇焰火,淡淡勾起的唇角在她朱唇寸许处停留,低低道:“你好歹也顶过明亲王妃的名号,本王却从未在你是本王王妃时与你有过夫妻之实,说起来,本王很是吃亏罢?”
“在我不是王妃时,已然与你有过枕席之实。”身陷一张圈椅内,她避无可避,对各样的滋扰惟有忍受。
“太遥远了,本王或许该回味一下。”他一只手向她腰际探去,仅需要稍稍用力,那根丝绦便当断裂,又似是为了挑起身下女子的恐惧,手掌在她腰腹间刻意停留摩挲。
她忽地舒展了双眉,在他耳边切切细语:“王爷,你要晓得,我的这个身体内,就在你手下的位置,曾有过一个小小生命呢。”
他一僵。
“我不知他是男是女,是顽皮还是乖顺,是俊朗还是娇美。因为,他没来得及长大,便那样离去。你晓得我为何保不住他么?”
他微微起身,盯着她双眸,瞬也不瞬。
她扬唇:“因为我在经过一场家门惨祸后,伤心未净,仇恨正炽,却必须奔波生计,劳累过度,是而心力交瘁,无法保住那个尚未成形的胚胎。在还没有得知拥有他时,便失去了他。我感觉他一点一点离开我的身体,我体会着无论倾尽多少努力也挽留不住的恐惧,多少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的惘然,就如我求你救爹爹一命时。”
他目底遽然侵进浓墨般的黑暗。
“他啊,不过是一块破碎的血肉,尽管头晕目率,我还是弯下身去,将他好生收敛进帕内,紧紧抱在怀内,因为他是我无缘谋面的孩儿啊,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晓得……”她声息略微,迎着他的眼睛,翕动嫣唇,“他是我今生惟一的一个孩儿。”

九十章 [本章字数:2776 时间:2014-01-03 00:40:14.0]
那个孩儿的存在与消失,她连自家兄姐也不曾告知,一则因为她不想看到他们为自己心疼伤痛;二则她一度想把“他”当成自己一个人的秘密。
后来,半是为了加持浏儿在天子心中的分量,半是气氛使然,她第一次提到“他”的来去。那一刻,她蓦然明白,自己对浏儿的百般喜爱,缘自那个无缘的孩儿。
后来的后来,她知悉自己那个以为永久埋葬的秘密,早已不是秘密。至少,司晗晓得,在尚宁负责暗中照顾的绯冉也晓得。
时至今日,再来细细回思,原来她对胥允执残留的一点爱情,就是在那个孩子一点点消失的时候一并逝去。
此刻,她看着他,遥忆着初见时的神消魂失,相思时的心旌神摇,相恋时的心痴魂依……那个少女,是那般信赖、爱慕、崇拜着这个男人。难怪,事隔多年,即使历经高陵为谷的变迁,他依然思念着那个少女,依然执意欲从她身上找回那个亡魂。
“你晓得么?胥允执。”她道,“在与你相恋时,我曾经幻想过未来孩儿的模样。他一定有你的额头,你的眉毛,你的鼻子,但眼睛和嘴巴一定得我真传。因为,无论男女,我都想那是个快乐易笑的孩儿。”
胥允执已然坐回到了对面的椅上,眸睑低垂,面上空白无物。
她将衣襟平复,缓缓道:“我明白你从未认为你所遭受的是在偿还积欠薄家的旧债。因为,薄家拥有的一切,是来自皇家的恩赐,收回与覆灭,皆是皇家不容置疑的权威。而你是天家亲王,是皇族贵裔,你的荣耀尊贵,来自上天的赐予。那么,你也许该把我当成上苍派来的使者,收回你理所应当的荣耀,剥夺你与生俱来的尊贵,不止替薄家,还替那个孩子。”
“……我曾经以为,你到了尚宁城,待怒意平息,一定会来找我。”他沉默半晌,道。
她莞尔,叹道:“年少的我,纵然可以把你的见死不救认为皇命难为,你也有你的无奈与力不从心。在你收下我的处子之身仍然不加迟疑地取了家父的性命后,你认为我该如何看待你?那时,虽然是我自不量力,自取其辱,你仍然是那个将我所有尊严的撕碎而后践踏在地的罪魁祸首。我所有的祈求,在营救家父时已然耗用完毕,无论我在尚宁城活成如何潦倒模样,也决计求不到你面前。你太过喜欢着我对你的喜欢,从不曾费心了解薄光其人,但凡有半点了解,也该明白这一点。”
他忽亦发噱,声音内满满自嘲:“是呢,那个时候,怎会以为你会为了处子之身回到本王身边?”
如此无力的语声前所未有,她听得微讶。
“那个孩子……当真是你惟一的孩子么?”
她秀眉倏紧,不予置辞。
他扶案低眉:“在与你燕好的那时,我曾希望你因此有孕,如此本王便可有理由把你接回身边。”
她略加思索,道:“即便有那样的可能,你把我接回身边,试想昔日的正妃不二人选,以罪臣之女重入王府,为婢,还是为妾?一个平妻尚须经受你府中下人的另眼相看暗中苛待,倘若在那样不堪的情形下回来,便是生不如死了罢?然后,那个孩儿还须终生矮人一等,活在你嫡生子女的阴影下。”
他居然颔首:“在今日之前,本王会认为,对你囚禁的生涯来说,本王的王府是天堂。”
今日之前?她虽稍觉诧异,仍选择聆听。
“本王是如此喜欢那个喜欢着我的笑儿,那个镇日只围着我打转的小九,喜欢她的嫣然一笑,她闪闪发光的眸。本王从来没有想过,当有一日那个笑容不属于本王时,该如何是好。当她的眼睛不再注视着本王时,该如何博回。而今日,本王晓得,在你父亲自缢的那刻,我们之间便再无机缘。那个孩儿兴许是晓得这一点,方不想降生在仇恨内,选择了放弃这样的双亲。”
她怔了怔,怔忡难语。
“笑儿……”他探臂,指节抚过她的鬓。
她秀眉一颦。
“纵然是这般轻微的接触,也不能忍受了么?”他问。
她忽然想看他此刻的表情,无奈灯光摇曳,昏暗难明。
“你爱过皇兄么?”他突问。
她摇首:“‘喜欢’或许有之。毕竟,他一度对我真的很好。”
连皇兄也比自己对她要来得好么?在这场情爱的角逐战争里,自己竟是付出最少得到最多的那个呢。
“你是何时爱上司晗的?”他再问。
“在知道他一直爱着我的那刻。”
“……是么?”他失笑,“是呢,对你他的亲赖向来超过薄天,那份感情内早已含着一份爱意,是司晗一直用兄妹之情明划分际,方一直被忽略。当他越界,你便无从招架。”
这个人……?她心生困惑,审慎凝觑。
而他面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径自道:“在司晗面前,你依旧是笑儿。我和皇兄杀死的笑儿,惟有司晗可予复活。本王先前虽从未了解过你,却早已感觉得出。”
这个人……到底怎么了?她在在是满腹疑云。
“笑儿……”他摇首低喟,“这一生,你我就算两不相欠了罢?”
她抿唇:“你……”
“我为了皇兄的江山,害你失去父亲,失去孩儿,失去为人母的资格。本王以声誉、王位还有皇兄的江山作为赔偿,可够么?”
“你……”确定自己是明亲王?
方才,她以那段往事脱口而出,仅仅是为自保。在对方欲望正炽的当下,眼前闪过那堆与自己切身相关的血肉,但凡尚未化身禽兽,当能偃旗息鼓。但,他这般宛如大彻大悟的行止,却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他道。
她屏息相待。
“皇兄与母后,让他们寿终正寝罢。”
“……你晓得你自己在说什么么?”她终于问出声来。
他抚额一笑:“活到今日,当下居然是最明白的时候。”
“……”她推测过多个结局,所有的结局内,不管是谁生谁死,谁存谁亡,惟独没有出现如此的明亲王。
“本王送你出去。”他握起她的柔荑。
因为错愕,因为震诧,她忘记抽回,呆呆随他前行。
前方是一条幽长的暗道,隔着丈许才有一盏嵌在壁上的灯火照耀脚下路,遥遥不见尽途。
“本王从不设想如果,也从不回首过去。”他道,“但在你回来后,本王竟然竟数次反复想过一件事:如果,时光退到薄家蒙难前……不过,从未得到答案。”掌心内那截皓腕腻不留手,他不由加了几分力道,“可是,当下本王却很确定,如果回到那时,本王一定带着你与你的父亲远避海外,找一个无人小岛落脚过活。”
她丕地驻足,侧首望向他。
后者也定身,覆了多时的眼睑遽然仰起。
那个瞬间,她仿佛明白,却因太过震惊,仍存几分颟顸。
“笑儿,笑着活下去罢。”他抬手按在她的颊上,倾身。
她娇躯僵直,脚跟后移。
他微讶:“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也不想给么?”
她抿唇不应。
他恍然:“这就是笑儿,一旦断情绝爱,此生再无眷恋。本王为何到这时才真正认识……”
“王爷!”侧边平滑的墙壁突开出一道窄门,林亮闪进身来,“近处忽多了许多禁卫军。”
“是哪方人马?”
“南府卫队居多。”
“司晗么?”他颔首浅哂,“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林亮忧心忡忡,“他们还沿街放出话来:拿世子换太后。”
他掀眉:“司晗那位仁人君子为你打破行事原则了呢。”
她螓首轻摇:“你尽管放心,司哥哥绝不可能伤害令郎。”
他瞳心明灭:“但他这么一来,倒省了本王许多事。”言讫,与林亮隐入那道门内。
墙壁迅即复平如初,她惟有独自等待。
一刻钟后,窄门再启,明亲王去而复还。
“发生……”何事?她一语尚未问罢,对方猝然伸出一臂,锁她颈喉。
“走罢,看本王如何消消遣你的司哥哥。”
一声冷笑滑过耳畔,她再度茫然:这个人,今日种种变异行径,到底是作何打算?

九一章 [本章字数:2573 时间:2014-01-05 08:45:51.0]
明亲王置身之处,乃是记在一位粮商名下的粮仓。
粮商生意失败,潦倒回乡,粮仓便荒废在这座位于天都西城的偏僻角落,近十年来无人问津。当然,这仅是表面上的信息。
司晗从决意站在薄光身后的那刻,即密切搜集对手资讯,其中,又以慎家的江湖动作最为关注。
这座粮仓实为慎家设在天都城内一处暗舍,地面房舍寥寥数间,地下交错纵横,机关密布,乃慎家培养暗杀高手的修罗场。
司晗更晓得明亲王对慎家从未掉以轻心,恁多日里始终潜伏天都城内无知无觉,最大的可能便是这所如今真正被废弃了的慎家旧宅。
果然,高猛、程志率追溯到此,遥遥望得其中似有人影出没,遂回司府禀报。然后,至明亲王府,打以死相逼的明亲王妃手中带走世子胥涟,沿路放出风声。
“司大人当真是令本王意外,向来仁诚敦厚的谦谦君子,居然学会欺凌妇孺了么?”
房舍外,剑出鞘,弩待张,围兵重重。司晗坐在一顶四抬小舆内,因为久病而苍白的面上平静出奇,即使在见得薄光颈喉遭箝被胥允执押出门外时,连眉尖也未动上动,倒是向来以寡言冷漠著称的明亲王率先发声。
司晗淡道:“微臣不过是紧跟王爷步伐,东施效颦罢了。”。
胥允执挑眉:“听你的话音,显然伤势并未痊愈。”
“不劳王爷挂心。”
“挂心的不是本王。”
“如此更不必劳烦王爷。”
“不必?”胥允执唇角上扬,“这么说,司大人并不在乎‘这个人’的生死了?”言间,将在自己控制下的“这个人”微微向前一送。
司晗面色平若冰湖,道:“王爷很清楚微臣无法置太后于不顾,好在王爷也有王爷在乎的人,与微臣理当不难达成各解。”
胥允执微哂:“世子换太后么?”
“如何?”
“世子在何处?”
司晗撇首吩咐:“请明亲王世子。”
身后数名侍卫左右分开,高猛抱着四岁的胥涟走出。
“为防世子受到惊吓,点了睡穴。”司晗道。
胥允执瞥了一眼,笑道:“倘若本王拒绝交换,司大人又当如何?准备在这娃儿的睡梦中取了他的性命么?”
司晗眉心内打起浅浅褶纹,道:“如此轻描淡写地谈论自己孩儿的生死,王爷令微臣好生纳罕。不过,微臣岂敢危害世子?带世子来,无非是想助王爷父子团聚,冀望王爷有感父子天伦的珍贵,迷途知返,送太后平安归来。”
胥允执玩味一笑:“根据本王对你的了解,你不该只备着这一步路数。倘使此路不通,你预备如何?”
司晗轻叹:“微臣若无能救下太后,惟有将实情禀报太皇太后,盼她老人家能够前来劝王爷悬崖勒马。王爷是至孝之人,应当不会累太皇太后拖着久病的凤体奔波到此罢?”
胥允执沉吟:“倘本王不是一位顾及儿子性命的慈父,便须是一位顾及太后凤体的孝子么?如果本王既非慈父,也非孝子,在天下人眼中便成了一个十足十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乱臣贼子,众口铄金,人人得而诛之……委实得不偿失呢,好罢,本王答应交换。”
司晗稍怔:“答应?”
胥允执莞尔:“不可以么?”
“……多谢王爷体谅。”行前尚以为须费一番周折,而明亲王如此爽利出奇,反透着一股子莫名的诡异。
胥允执扣在薄光颈间的五指,改而点其上身“麻穴”及“哑穴”,道:“林亮,稍后护送这位薄家四小姐过去,接世子回来。”
对面,司晗亦吩咐高猛抱世子前往。
随着各自主子的令下,二人开步。
“到中间停下,接过世子,即可松开薄四小姐。”胥允执道。
“扶过太后,便将世子交还。”司晗道。
彼此离得不远不近,两位的话声不高不低,听命行事的二人自是皆有耳闻。真若按命行事,岂非各不相让?
林亮、高猛相距一尺,一个只手局限薄光,一个单臂托抱胥涟,四目较衡。
“我们同时放开如何?”林亮提议,“但世子年幼,请容林某一臂托在太子身下后再放手。”
高猛亦觉合理,遂点头:“阁下伸出手臂,‘三’字过后,一起放手。”
一、二、三。三字过后,一个扶住太后,一个接住世子,二人分道扬镳,谁知就是在这一刻,负手立于门前的胥允执遽然移形换影,挥掌袭向薄光后心。
司晗捏紧轿柄,冷道:“四人放箭!”
他身后四名侍卫倏地上前,两个矮身,两个长立,手中箭矢携着戾啸之音,飞向明亲王。
“保护王爷!”林亮高叱。
这方四名侍卫也早已跃身过去,以手中刃器击落四支击落四枚利矢。
胥允执犹不甘心,提足仍欲追赶高猛护持下的纤影。
司晗面如寒霜:“放箭!”
他此声非“四人放箭”。
顿时,群箭齐发。
“速护王爷进去里面!”林亮抱世子避夺进室,大喊。
前方十数名侍卫挥刃拨打箭雨,两名侍卫趁隙架着主子隐入门内。而后,幸存的侍卫亦躲了进去。
此时,薄光得以平安返回,示意司晗解开自己穴道。
后者摇首:“太后恕罪,微臣不敢冒犯太后懿仪,待回宫后,请司药司的女医为太后解穴罢。”
她大眸儿圆睁,不可置信。
“明亲王意图刺杀太上皇太前,刺杀太后在后,罪大恶极,不容赦恕,放箭!”司晗冷冷疾声。
随即,箭飞如蟥,密密麻麻罩住了那四间房舍。
她盯着他青冷的面孔,怔忡失语。
“大人,起火了!”有侍卫忽道。
可不是?转身时,窗内尚仅是隐隐火光,待她立定脚步,火焰已然蹿出门窗。稍稍愕异之间,火光訇然冲天,浓烟滚滚蔽日。
司晗扬眉:“保护太后撤离。”
高猛、程志一左一右架住薄光双臂,飞离当场。
四名轿夫抬起司晗身下小舆退出丈许,有侍卫问:“大人,火势如何料理?”
“为免累及民居,速到天都府尹衙署求援,前来灭火。”
“是!”
司晗望着对面向天公喷薄肆张的火舌,待怒意冷却,心头的一丝违和感逐形浮现。
今日的明亲王,绝非明亲王。
突如其来的巨变可以改变的一个人的性情不假,绝非心智,如明亲王这般精于谋定后动者,在隐匿了数月后的复出,想杀薄光,不必选在这般众目睽睽且处于劣势的情形下,不该如此躁动焦迫,如此犯险急进……这场火,显然是有意为之。但那般的穷刑极罚求得便是这般壮烈一死么?倘若不是,便是为了求生。
“尽快扑灭火情,不得蔓延至民宅!”
~
第二日,薄光醒来,犹疑昨日种种实乃一场梦境。
揽镜自视,颈上的扼痕清晰尚在,男人手指的轮廓隐隐可见,未消未灭。
铁证凿凿,那些事昨日确实发生了。
“太后。”王运颠颠跑进,“明元殿有人来报,明王妃齐氏、孺人白氏在鸾翔门外大哭大闹,往来文武甚多,侍卫门劝其不走,也不敢贸然动粗,禀进了明元殿。商相请太后示下。”
是呢,不是梦。
“孺人白氏逃出其兄长的私禁了么?”
“看来是这样没错。”
她摇首:“明明姿质不弱,却是有勇无谋,可惜。”
“不然奴才替您去给消停了?”
“可否禀过周太后?”
“禀过了,周太后近来身子不利落,说交您定夺。”
她略加思虑,颔颐:“还是请那二位到德馨宫来罢,想来她们想见的人只有本宫。”明亲王,你的“遗孀”找上门来,我该如何打发?

九二章 [本章字数:4087 时间:2014-01-07 17:56:09.0]
明亲王携子葬身火腹。
这则讯息,不过一夜时间,已轰动全城。
明亲王妃齐悦之所以离得开幽禁之所,仰仗白果的鼎力相助。这位白孺人本是被兄长禁中在茯苓山庄的分庄内,两日前的午睡醒来,听得窗外洒扫的下人议论明亲王谋反遭通缉之事,当夜便设法逃离分庄,今日凌晨潜入王府寻到齐悦,彼时外间关于明亲王与世子共遭不测的传闻已经甚嚣尘上,她们一番商量,决定闯宫,在群臣面前揭露薄光罪行。
有茯苓山庄的白孺人在,想逃脱几名侍卫的监控自非难事,两人打后门出府,到达鸾翔门。此处属群臣上朝必经之地,她们抱头痛哭,为夫痛诉冤屈。其后不久,自然是被带到了德馨宫内。
薄光端坐宝椅,望着殿央两位傲然不跪的女子,不由莞尔:“瑞巧,为两位王妃看座。”
“到了现在你也不必假惺惺的再装好心。”白果盯着这个摧毁了自己一切的女人,拒而不坐,一脸无畏,“我问你,你到底对王爷做了什么?”
薄光闲挑黛眉:“你们这般气势汹汹兴师问罪,不就是已经晓得我对你们的王爷做过什么么?如你所说,何必还多事迂回的浪费彼此时间?”
白果怒瞠双眸:“你害了人,竟然这么理直气壮?”
她微讶:“不然依照你的理解,我该痛心疾首还是痛哭流涕?”
白果更是怒火中烧,尖厉声道:“你当劝皇上把我指给王爷,亏我还曾经一度感激你这个表亲,你却是为了利用我去害王爷!王爷地位尊贵,前程似锦,你害得王爷身败名裂还不够,竟然还要害他的性命?你如果有一点良心,难道不怕遭到报应么?”
她哑然失笑,素手合拍两记:“难得你到了今日,还有这份天真,可喜可贺。”
白果着实气极:“你……”
齐悦将她按住,道:“白妹妹莫要和她纠缠,我们今日来,不是为逞口舌之利。”她向前走了两步,一双哭得红肿的美目直视对方,“你告诉我,王爷和涟儿如今是当真如传言般被你害死了?还是被你禁在什么地方?
“传言?”她一怔,偏首问,“关于明亲王父子,外面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