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婆婆怀内厮磨了少晌,才把那碗参汤喂进小臭冰青白的唇内。
“海姐姐,川哥哥喝了会好哦?”守侯床畔的小婵玉又开始了每日一问。
“会好,这一次保证他很快就会醒过来。”冯婆婆将泪巴巴的她环进臂弯,“小婵玉也该去睡了。”
“不要不要,婵玉要等川哥哥。”
这一回,她没有白等,他的川哥哥在服下参汤后约摸一刻钟的工夫,张开了眼。
“啊啊川哥哥醒过来了,川哥哥醒过来了!”小婵玉蹦跳哭笑着,抱住小臭冰,“原来海姐姐的血能治病哦,那海姐姐你为啥不早点为,哥哥治?”
甫醒的小臭冰一震,而冯婆婆,则是丕然变色。
至于,我……
除了懊悔自己低估了婵玉的洞察力不该在放血进汤时留她在此室外,更在扫见门口立着的人时——如遭雷殛。
83
我该相信秋长风不会拿我的血做任何噱头。
先前,他己经亲眼目睹了它使枯草返青的奇异,并不曾有过任何惊异不是么?
但是,为何这一次,看见他在门口站着的刹那,小海会有如人扼喉的窒息?会有属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你十几天没回宫里,我来看你,我……”他拥住我,此刻的我们,在回他王宫的车轿上,“我想你了。”
“我弟弟他……”他抬起眸,一丝令小海不解的怒意抹过眉间, 仍然低柔的语调道:“听说,你在买人参为为他治病。何必那么麻烦,到宫里的库房去拿就是了。”
“不要。”在我是他的丫头时,所拿到的,都是付劳所得!当然是多多益善。就算来自各方的赏赐,也只是为了让小海更好的侍候主子,当然欢喜接受。但如今,情形已变。
“为什么不要?”他挑眉!“十几天未见,敢情是生疏了么?”
哦……他就是为了这个生气?他说想我,我却没有回应?还真是……够小气!
“回到宫里!沐浴后先好好睡上一夜再说,你看你,眼圈都是黑的。本来就够丑了,再丑下去还能看么?”
“……好。”就让他拿些损人的刻薄话来平衡心境罢。虽然,那一份莫名的忐忑仍在小海心田作祟……
回了宫,仍然要出宫。小臭冰的病既然插手治了,当然不能半途放手。出宫后,在婆婆住的那栋小院里发现了宫里送来的几盒顶级人参时,我并不意外,秋长风从来不是只说不做的人。
小臭冰因为我那一滴血,自醒来就未和我说过一句话。每瞄见他又臭又冰的脸色,我都要忍不住怀疑:难道那日喂他的是鹤顶红?
直待他可以如常行走,冯婆婆放了心,我也不必和一块冰坐看两厌。知会了婆婆一声,晃到了大街上排遣心情。
西卫国首城就称西卫城,街上的热闹竟也不比京城兆邑逊色。我买了一些零零碎碎性在脖间,左摇右晃的,听那叮叮当当的声儿来娱乐自己,堆压在心上的那股莫名其妙的烦闷当真好像释轻了下去。
“你……”
依稀着,有人在跟前说话!我因为正对场子里的杂耍兴致勃勃,未去注意。
“你你……”小海的肩头被人轻拍,“小海,是你么?”
我撇过头,与一张应该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姓甚名谁的憨厚脸孔正面对上!“你是……”
“小海!”那人大叫!“我还以为看错了,居然真的是你!”
“……阿德哥哥?“我不敢肯定。一年过去了,一个不曾在记忆中占据主位的人,小海记得不会牢靠。
“可不就是我嘛!想不到,能在这里碰见小海!”
想起了这人是谁,与他相关的一些记忆便也随之而来,我不想浪费时间,“阿德哥哥,我还有……”
“真是太巧了太巧了,还好我替了阿荣上街为两位小姐买本地的特色吃食,不然也就碰不到小海了,嘿嘿……”
“两位小姐?哪两位小姐?”我不想问的,因为!我已经想到了是谁。可是,有些事情如果注定要有个结果,残酷的开始还是温柔的揭幕并没有分别。问问,也好。
“当然楚家的两位小姐啊,你还记得的罢?公子未过门的妻子和妻妹,呵呵……”两位小姐到了几日了?”
“我算算。”他掰了掰手了指,“有十天了罢。”
已经十天了么?我将手里的烧饼递到这位重逢的“故人”手里,“阿德哥哥尝尝这个,是西卫的特色小吃,用鸡汤和的面,放了椒盐、香棒、肉沫,很好吃。你尝得好的话,买去给两位小姐尝尝。”
“好啊好啊。”阿德大咬一口,马上大赞,“确实好吃,希望惜云小姐能喜欢!别再难为下人们了。唉!做下人不易呐。”
“阿德哥哥原来在府里不是侍弄的花草么?”
“说起来话就长了。有一日夫人出门,才一上车,那驾车的马不知怎地受了惊!拖着就跑。咱这人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还行,以前又在马场驯过马,冲上前把惊马拦了下来。夫人好心,赏了阿德一个管事做。”
“阿德哥哥福气,高升了。”
“啥高升,都是为主子办事呗。这一回送怜星小姐来与公子完婚,夫人特地从府里挑选驾车的好把使,咱阿德为报夫人大恩,当然要请命了。”
“把两位小姐长路迢迢送来西卫,不易罢?”
“唉,怜星小姐很好啦,明白在路上一切事都不比家里,体谅下人的难处!最难侍候的还是惜云小姐,好在咱们未来的主母不是她……”本正说到兴起!兴许是意识到了谈论主子是非的不妥!戛然而止,且以满脸赧意彰示自己虽然话中有失,但仍是个秉性忠良的好奴才。“见了小海一高兴,话就说得恁多,小海你别笑阿德哥哥哦。对了,你怎么在西卫?是来找公子的?”
“不是。”的确不是我找的他。
“哦。”阿德见我无意深谈,含混应了声又道,“我记得你走之前是夫人的义女,和两位小姐好得很,要不要一起回去见见两位小姐?”
“两位小姐现下住在哪里?”
她们不在西卫王宫。这些天里,我虽全心扑在小臭冰的病上,但也被秋长风逮回去过两三回,若楚怜星这位未来的王妃已经住了进去,他断不会给她这份难堪。何况,宫婢们的掩饰功夫纵是再好,在多了一个未来女主子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在面对小海时毫无异色。
“城南的别宫里,离这里有十几里路,车就停在街角,小海要去,立马就可以走喔。”
我不要去。不管是别宫正宫,都是楚怜星的,小海去凑什么热闹?“阿德哥哥既然有事就去忙罢,小海不耽误你做事了。”
我抽身便走。这个地方,已不能久留。
“哎哎哎,小海,你……”为了省事,我拇、中二指并拢,在他眼前轻拈,“马车在等你,去。”
他乖乖颔首离去。适才的事与话,将为他事他人所替。
我匆匆举步。
楚怜星来了西卫有十几日了,而秋长风只字未提。他以为,他能瞒住多久?
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所以从不奢望他的未来,但如今,他竟连坦诚也不能给予了么?
“简单打理一下东西,立刻就走。”
“……小海?”冯婆婆正喂小臭冰喝着参汤,诧异仰脸。
“婆婆,我们立刻就走。”我将房里的几样值些银子的小物放在桌上,连同那几盒人参,用桌布打成包裹,“事不宜迟!”
冯婆婆颔首!将参碗给了小臭冰,弯身自床下取了小海的钱筐放进包裹,又塞了几样衣物,“先去那个江南小镇,地契还在,将铺子买出去,也好多存些花头。”
我点头,听有人道:“要去哪里哦?婵玉很喜欢这里,不走不走!”
瞪她一眼,“不走也得走,不然,你一个人留下!”
“海姐姐好凶。”小婵玉抱住小臭冰,“婵玉和川哥哥在一起,川哥哥我们不走好不好?”
“不好!”小臭冰推开她,将还冒着热气的参汤一饮见了碗底,跳下床着履披衣一气呵成,并拿一件厚袍准备为小婵玉系上。
“不走不走!婵玉喜欢这个家,婵玉喜欢吃好吃的烧饼……”
“闭嘴!”冰哥哥一声大喝,吓住了小婵玉。那娃儿脸上准泪,噤瑟不止。唉,虽可怜!却无法心软。
我可以理解一个姓儿渴望安定的心思,她不像我和小臭冰,已经习惯了逃在路上。
而她的存在时我来说,谈不上重要,一切都以小臭冰的取舍定夺……
“小海,你们要去哪里?”
随一记砰声的破门重响,费得满领十几彪悍侍卫现身。
我扫一眼此时无声无语握着小臭冰手的小婵玉,是她的哭闹惊动了暗守在外的侍卫。
“得满姐姐!公子答应过我的,怜星小姐一来,我便可以离开。”
“是么?”
费得满稍怔,道,“我已派人禀报了公子,等公子人到了,你再向公子辞行不晚。”
“好。”我满口应承,迈前一步,“得满姐姐请坐下等。”
待他们“坐下”,不必经过那道被破坏的门,小海走了。
只是,走了的小海不敢动用缩地成寸的术法直到江南!千里之遥,惟恐惊动太多。与婆婆商定后的打算!先到城外农家买一辆马车代步,且走且换。
但,当由小院换到城外,脚足甫稳,便骤感巫力四来。
“云沧海,你还能逃到几时?”
我们……被巫人包围了。没错,不是蛊人,是巫人,是追辑沧海到此的巫人。为首者,正是自沧海六岁始十四岁止,每年生日都要一起度过的大巫师。
“云沧海,尔身为巫族逃犯,还不束手就擒!”
那蕴了术力的高喝,有强烈的催眠意味。我笑对上大巫师阴噬的双眼!“你凭什么要我束手就擒?”
84
“你凭什么要我束手就擒?”
当我吐出的话将那些蕴了催眠术力的字符尽数消退时,大巫师眼内的鸷毒之意愈发浓厚,“云沧海,你竟然私学巫术!”
“我既然是云家人,本生就拥有得天独厚的天分!何谓私学?”我向婆婆递过只有我们心领神会的眼神,施施然出列,“大巫师不会以为习练巫术是你们万俟氏独享的权力罢?”
事实上,万俟氏的确有这份野心。万俟家的大家长曾数度在长老会上隐透此意,无奈按巫族法典,天女只能出自云氏,既是天女,习练巫术自然天经地义!方才作罢。而万俟家这份强己弱他的野心,曾一度为巫族人口诛笔伐。
我的话,不会使这些围着我的族人对大巫师掉矛相向,但至少可以在他们心底种上一粒猜疑的种子。而种子,在碰到适合的土壤和空气时,便有可能长成参天的大树。长不成亦无妨,聊当对大巫师的消遣也好。
“大胆云沧海,身为逃犯,不知悔改,口出妄言!罪加一等!”
“万俟大巫师,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如此多话,毕竟,你们想要的只是我的血,那些可让你们所谓长生不老的血!”
“你……”
“所谓天女必需,所谓天命所在,也不过是你们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你,你满嘴妄言,着实可恶……”
“每年采集沧海血液的人皆是你,你敢不敢向巫神发誓,早在诸族人发现沧海之血另有妙用之前,那些采自云沧海的血,你皆一滴不剩的送进了天女口内?
大巫师脸上肉皮的抽搐,在在说明这位巫家高手已被激怒,吼如丧钟过境:“尔等还不上前将这妖女拿下!”
几名巫者群声喝应,围捕而来。
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在诸巫者挡住了大巫师视线的刹那,我对婆婆徵一颔首。而后,自是出手反击,使诸巫者族人砰声落地。
大巫师脸上的诧异令人发噱,但念及到会有更令他惊诧的事情等在后面,我先强自忍住。
“云沧海,你竟然偷习巫族上乘术力,罪不可赦!”这一回,他不再劳烦旁人!庞大身形似是乌云压顶!五指扣锁我的发心。
大巫师就是大巫师,出手即是锁魂术,取沧海之心可昭日月呢。我左手食指向天,右掌压左腕!双足后移……回!
轰——
四遭巨大的石木难耐无形气力摧残,石飞木碎。
大巫师稳住身形!“你……你……”
我不必再去欣赏他的精彩表情,双掌并拢,口决默成:对面皆强敌,不可掉轻心,出招致其伤,不使落网去,打!
那些位巫者族人先是茫然四顾,当望到对面之人时,脸上登逞凶意,或挥拳,或动掌,或披刀,互殴一气。
“住手!住手!本尊命你们住手!”
大巫师的每声咆吼,只能让每个人有短不过须臾的停顿,然后,照打不误。
“云沧海,如斯歹毒之法你用之族人!其心可诛。”
“比之尔等以捉我人吸食我血为目的的无耻恶行!此术已轻。”沧海必须感谢小海的艰难岁月,那些反唇相讥居然如此就熟驾轻。大巫师两掌向天,合拢出一排磅礴气流卷龚过来。我拔身避之。
他等的或许便是这个空当,以无形之手攫向“冯婆婆”颈喉:“尔非但有叛逃巫族之恶行,更有独占天女药人之居心……”
我想,这才是该笑的时候罢,在大巫师因攫住一缕空气难掩震愕惊怒时,那份快感足够小海笑上三天三夜的了:
冯婆婆他们,已在适才众巫者围来的当口,被小海移身到百里之外,原地呆着的,不过三抹幻影而已。
“妖女!”他叱声剧厉,袖内鞭影陡出。
降巫鞭。大巫师用来降服不羁巫者的利器,世代相传罔替之物,其意义,就如中原皇帝的玉玺!却比玉玺更具杀伤力。因巫者中它,皮开肉绽。凡人中它,魂消魄散。
面时这样令人闻风丧胆的东西,我不退反上,空手向鞭梢握去。沧海要毁了这个象征着大巫师威严与地位的物什,要它成为巫族的历史!
“不知死活!”大巫师不屑厉叱。
他的话,着实有几分道理。这条鞭,比我想象的要来得强大。一尾鞭梢甫握进手中,即有巨力如滚滚浪涛奔波而至。这力量,绝不止是大巫师的,还有属于这条鞭自身携滞的能量。那瞬间!我改了主意。
……强大的你,惟依附于更强大的主人,方能使你获得更强大的赋予!生生不息。
而非让软弱者一味撷取,依附于你而生存,让你终有一日无以为继……没错,我要这条鞭归我所有。沧海此生,从未主动为自己争取过什么东西!但这条鞭,却使我生了居为己有的执意。
“妖女,你也敢……痴心妄想!”大巫师察觉了我的意图,面色陡变,牙关紧阖,全力抗衡。
他持鞭柄,我持鞭梢,一条鞭,成了我和他的拉锯。
……遇弱者,惟让你日趋衰弱;遇强者,方使你逐日强悍。作为天地造化之物的你,可愿为弱者趋使!走向注定灭亡的未来……
这条鞭,且不管是何来历!它非同寻常的灵性却是无可推驳,且它的力量依情与主人的互动互补方才得以持续增强。大巫师……不止是他,怕是他的上任,上上任,都不曾再给过它力量!反是在日复一日的撷取中令它不复最初之神奇。这是鞭传递给我的信息。而我正用这信息说服它的归依。
“你的主人应该具有不可侵犯的威严,无与伦比的地位,方能捍卫巫族的神圣,巫者的神尊。曾为巫神神器的你,怎甘去做一个巫族逃犯下贱妖女的奴隶?!,大巫师犹作困兽之斗。
但他的念词也使我明白!原来,它是巫神的神器!无怪乎如此灵性十足,教沧海爱不释手。我,要定了。
……被弱者占有早已不耐的你,甩开那只无能的手,到足以给予你力量的主人怀里,来!
降巫鞭发出好似啸鸣的风响,挣脱大巫师的掌握,如一条游龙般缠到我的臂上。
我藉着它产生的那股风力!身形向后退去。
“小海,小海,你在哪里?”
85
喊我者,乃费得多。
但当我身形着地,拥我者,是秋长风。
至于随后出现的无云大师与大巫师的那场对决,我没有机会观看,便被他带离了那处。
车上的我们,默然相时。
直到我从窗口看清了车子行驶的路径,才道:“你答应过的,怜星小姐一来,就放我走。”
“我没有答应。”
“你——”我怎么傻到与一只狐狸讲条件?那时,他甚至没有应过一个字,他……早就料到有今日!
“你的婆婆和弟弟如今正在别苑里,会有人好生侍候。”
“……不可能!”
“以无云大师的法力,拘固住他们的形影并不难。”
“秋长风!”我豁然立起,分不清此刻胸腔里炸裂开来的是怒是痛,“你不要让我恨你!”
“小海……”他倾身俯来,双眸迷朦,“对你动用心机,是我最不愿的一件事,如果不是没了办法,我仍然不会。但是,如果惟有心机才能留得住你,我必须如此。
即使那个结果是你恨我……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在那个小院里寻不到你影迹时的心情,唉,小海,小海……”
听着他用那样焦焚错乱的语气叫我的名字,注视着他不掩伤痛几近脆弱的态容,我突生迷茫:在这场看不到未来的情爱里,我们到底谁是伤得最重的那个?
“小海,有时,我情愿没有遇见你……”他一手微微发力,将我拉到他胸前,松松环揽,“可是,既然遇见了,又怎么可能放弃,是不是?”
我僵硬着身躯,没有抗拒,也没有偎近,“秋长风,我真的会恨你。”
“我知道。”他淡应。
我和婆婆通了讯息,确证,她们的确被秋长风的人“请”到了一栋高宅深院,且其内,是以五行八卦为阵布困,婆婆的术力难以堪破。
秋长风用起心机时,当真教人……无语。
再度回到那栋宫宇,我依然住在他寝宫里间那张碧石榻上,想着曾在这上面发生过的种种,只觉哭无泪,叹无息。
经过这桩事,我自然不可能再和他亲好,事实上,自从那日,小海和他连一句话也未再说过。而他,好似也不在意,除了不准我离开宫里。
他每日下朝之后,必让太监宫婢将我拉过同桌共膳,餐餐都是沉闷的开始,哑声的结束,太监宫婢们为这诡异的气氛压得噤若寒蝉,草木皆兵,更对我须臾不离。依照他们的私下窃话里说,只恐我一个消失不见,积忍在他们主子那张平静面皮后的怒火烈浆会使他们粉石碎骨。
其实,如果小海心情愉快,会告诉他们不必如此辛苦。我若想走,再多的人看守也无济于事。但我走不掉,我找不到冯婆婆的方位。日夜参悟,殚思竭虑,始终不得其门。不得不承认,那位无云大师的法力当真高妙,小海甘拜下风。
这一日午后,再一次的施术搜寻无果后,我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将睡未睡之间,小扁在外被叩了几响,而后,门开人入。
我知道不是秋长风。每一次,他处理完政事回来,会直接踢开阖着的门,定定立上一刻钟左右的工夫,再一字不发的转身离去。叩门?他更想做的,怕是碎门。在他的耐心告謦之后,拆了这座房子都有可能。
“如此没有防备,不怕我杀了你么?”
“你杀不了我。”
“清风为你设的那些密不透风的保护本公子都可以层层突破,你居然以为我杀不了你?还是,你认为清风会在你需要的任何时候现身救你?”
“秋水公子是何样人,怎会做那等自贬骄傲的事?”
她,秋水公子水若尘一声讥笑,“你见过我为清风做的所有自贬骄傲的事。”
我睁开眼,望着立在床尾的男装丽人,“但是,你也很聪明,你会知道在这个时候杀死我,秋长风的心里就永远不可能去掉小海的存在。”
精致秀美的脸上全是鄙夷,“嗤,你还真有信心。为何这个时候杀掉你,清风就要永远记住你?”
“因为,这个时候,是他对我情分最浓的时候。”
“情分?你还真敢断定,他对你,到底有什么情分?”
“在这张床上发生过的事!要不要小海向秋水公子细细描述呢?”对不住了,秋水公子,是你太咄咄逼人。
水若尘脸色一白!贝齿在朱唇上刻下一道深凹印痕,“你,你无耻!”
“可那些无耻的事,不正是秋水公子渴望他对你做的么?”
她面上又染怒红,“住嘴!少把本公子和你这种以色事人的贱人相提并论?本公子能为清风做的事!你永远难以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