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几乎每走到一个小摊上,都要停下来看许久。
皮影戏、捏面人、莲花灯还有各种小饰物,几乎都是没见过的。夕夕当真是比深闺大院的千金小姐还要没见过世面,一双大眼睛盛满了光彩,看见什么都新鲜。
“哥哥,你看这个,”一个木雕铺子前,她瞧着摊子上摆着的木雕小鹿,立刻笑了,指着它道:“这个像不像小小白?”
元羲点点头,“喜欢么?”
小姑娘点了头,元羲便先付了钱,告诉老板把东西留下来,晚些时候再派人来取。
那老板见此,更是舌灿莲花地开始给夕夕推销东西,偏小姑娘是个别人说啥就信啥的,差不多把人家半个摊子都买了。
老板笑得合不拢嘴,“这位姑娘,你哥哥可真疼你啊!”
夕夕自豪道,“那当然!”
小姑娘拉住元羲的手,又继续往前。
街上灯火点点,行人攘攘,两个人刚离开,便又有一位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走了过来,一双眸子定定瞧着兄妹二人离去的方向,薄而红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来。
找了几日,终于找到了。
元夕,你就这么甩开我的人,当我从未在你身边出现过,未免太无情了。
“这位公子?”老板道:“要不要看看小店的木雕?方才那位姑娘,买了好多呢!”
许南垣抬起头来,朝他看了一眼,那店老板只觉得眼前一亮,没想到斗笠底下,有这么一副俊逸绝伦的姿容。
今儿倒是难得,刚送走两个神仙般的人,又来了个这样容色不凡的,看来要走大运了。店老板心里莫名喜滋滋的。
“有哪些好的,给我瞧瞧。”许南垣说着,视线落在夕夕刚才赞扬过的那只木雕小鹿上。
“哟,客官,这个是刚才那位姑娘看中的,已经被他们买下了的,不好意思了!”店老板将那木雕小鹿收了起来,又顺带把别的元羲付过钱的也都收了收,登时,摊子空了一半。
都是些小孩玩意儿,许南垣也懒得挑了,大方道:“把剩下的都给我包起来吧。”
先买下来留着,日后再给她玩。他这样想着,伸手从袖兜中掏出一锭银子来,递给老板。
那老板简直乐呆了,收了银子后忙给他收拾买下的东西。
“不急,我晚些时候再来拿。”说着,他大步朝前走了。
元城的繁华比之颍都当真分毫不差,行人穿着也是整齐干净,有不少卖花灯的,将街道照得亮若白昼。
前面那个纤弱而娇俏的身影实在太突出,融在这一片喧嚣灯火中,平添几分鲜活。
夕夕这会儿正低下身子,瞧着一只小白兔的眼睛。
小姑娘没见过活生生的兔子,见到这样可爱的生物,惊讶得不得了。她瞧了半晌,忍不住对那老板道:“我可以摸摸它吗?”
老板连连点头,“姑娘,这兔子最好养了,每天只要喂些白菜,而且也干净,你瞧瞧,雪白的毛,漂亮着呢。”
夕夕小心翼翼地将兔子托了起来。那兔子倒也乖觉,毛绒绒的长耳朵蹭她的手指,眼睛滴溜溜的黑珍珠一般。夕夕另一只手轻轻抚弄着它的毛,细细软软的感觉很舒服。
“哥哥,给你摸摸!”她朝元羲道。
男子摇头,“我怕我一摸,它就吓跑了。”
夕夕转身把兔子还回去,又去看旁边的鱼缸。鱼缸中有红、白、黑各种颜色的小锦鲤,正悠闲自在地悠着。
小姑娘瞧了很久都舍不得走,元羲道:“喜欢便买下来吧,回去慢慢瞧。”
夕夕摇头道:“我大约养不活他们的,买了也是浪费银子,还是不买了吧,现在瞧瞧就可以了。”
元羲笑起来:“浪费银子?你连这个都知道?”
“当然。哥哥刚才买了那么多东西,肯定花了不少银子吧?要是花光了可怎么好?”小姑娘担忧道。花光了,就只能跟她当初一样,去别人家里蹭饭,受制于人,多不好啊。
男子轻轻揉了揉她的发,“傻丫头,放心好了,有我在,你这辈子都不用省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夕夕狐疑地看他道:“真的?”
“嗯。”他低声附在她耳边,道:“若是我连夕夕都养不起,还谈什么养整个楚国的百姓呢?”
小姑娘了悟的样子,然后指着铺子道:“那这些我都要。兔子可以带回去给小小白作伴,小鱼儿可以放到明绣湖里养着,还有…”
她把各种小动物的处理方法都规划出来了,基本上就是青葙谷的各种,末了抱着元羲的手臂,摇啊摇,笑眯眯道:“哥哥,以后咱们谷里就更好玩了。”
元羲按例掏钱,心里却想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得去谷里呢…
远处,隔着行人,许南垣瞧见这对兄妹当街各种腻歪也不避嫌,心中隐隐不舒服。想来也是,夕夕对哥哥如此在意,他们兄妹二人的感情自然是极好的。
兄妹而已嘛…他这样想着,等到哥哥有了媳妇儿,妹妹有了相公,兄妹又算得了什么。
元羲拉着夕夕,一路逛到了一处猜灯谜的地方。这里的灯光愈发明亮,照在小姑娘雪白细嫩的脸蛋上,愈发颜若彩霞。
她指着一只画了数枝桃花的灯笼,回头朝元羲一笑,“哥哥,这个桃花画得好看!”
那一笑,让周边看灯谜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许南垣远远望着,觉得万年不动的心,就那么跳了一下。
佳人之笑,他见得固然不少,然而这种清澈和天真,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笑容,当真世间难觅。
这样纯真漂亮的小姑娘,有哪个男人可以做到不心动呢?偏偏她还有一副玲珑心。
撇开了唐国各种要事,冒险潜入楚国,找了她这么几日,这一刻,他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边,夕夕拉着元羲一起,已经开始猜灯谜。两个人连续猜出来好几个,很快就有人围在旁边鼓掌喝彩。
那摆灯谜的老板是位银白发色的老人,见二位衣着不俗,容色出众,便知必定出自王侯贵府。他拱手道:“老夫在此摆摊多日,第一次见到如今聪慧的两位客人。听这位公子的口音,是咱们元城人没错,不知是否方便告知,二位是出自哪一座府邸?老夫我改日登门拜访如何?”
人群中的许南垣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夕夕正玩得高兴,见这老爷爷和善,遂声嗓娇脆道:“好呀好呀!咱们可以一起画花灯写字谜!”
元羲一手揽住她蹦跳的身子,淡声道:“舍妹好玩,见笑了!”
夕夕好奇地瞧他一眼,闭口不说话了。
元羲又道:“我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老人家抬爱了!就此告辞!”说着,便牵着夕夕的手,在众人的瞩目下离开了。
“哥哥,我们猜灯谜赢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拿呢!”小姑娘不乐意了。
元羲:“晚些时候让连轸来取。”顿了顿,又道:“顺便把那个画花灯的也带进宫去陪你玩儿。”
“啊,真的可以吗?”夕夕拍手笑道:“我还以为哥哥不许呢。”
男子停下步子,将她发髻上扎的蝴蝶结扶了扶,“当然可以。只是咱们身份特殊,不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会被人认出来的。”顿了顿,又补充道:“出门在外,不要轻易就放松对陌生人的警惕。那人虽然瞧着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要调查清楚了,才能放进宫。”
夕夕点点头,“哥哥说得对!”
男子欣慰地笑了笑。
两人此时正处在一个人烟较少的拐角处,元羲握住夕夕的手,忽然转过身,朝后面的人道:“你已经跟踪我们很久了,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46章 千灯嚣,佳人笑(二)

许南垣盯着元羲,犀利的眸子微微眯起,“你就是夕夕的哥哥?”
这话…听得元羲皱起眉。
夕夕瞧见他,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他不是在颍城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的?
待听他这么一句,小姑娘连忙道:“你干嘛又叫我的小名?我跟你又不熟!”
许南垣笑了,看着夕夕的目光有不加掩饰的爱意,“是谁当日把血吐了我一身,晕过去后逼得我寻遍了名医才把你救醒的?又是谁,在我的榻上躺了数日,吃我的用我的,伤好了后就拍拍屁股走人的?”
他边走边朝她靠近,含笑道:“夕夕,你就这样忽然离开了,还甩开了我派去保护你的人,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夕夕立刻抱住元羲的胳膊,自豪道:“我有哥哥就行了。才不要你担心!”
许南垣又把视线移到元羲身上。
此人器宇不凡,气息疏冷,眉目隐隐含威。许南垣料定,这人在楚国身份必不简单。
不管如何,想娶人妹子,自然先得谦卑一些。
他拱手作揖,直言不讳地道了自己的姓名和国家,又道:“我和令妹先前机缘巧合在碎玉山相识,后来又在颍都相伴过一段时日。不瞒元兄,我非常喜欢令妹,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坦言一句,我想求娶令妹,若真能得偿所愿,必会爱护她一生。”
男子的声音很坚定很清朗,听得出来,是极度认真的。
即便这是个生性狡猾的男人,即便元羲一直在试图寻找他的不真诚之处,然而找不到一丁点儿破绽。
夕夕见天在他耳边“哥哥”“哥哥”地唤,让他时常觉得自己都有点分不清自己的定位。然而这一刻,他异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她的哥哥,并不是!
若是亲生哥哥,大约听到这样的话,听到名动天下的景陵侯如此表白,总要为妹妹高兴的吧?或许会好好考量一番,若是通过了考量,说不定真会把人嫁给他。
可元羲此刻只觉得怒气翻涌,巴不得立刻把眼前这个人立刻赶出楚国。
夕夕是他的。任何人,连觊觎的念头都不能有!
可笑的兄妹身份,让他此刻连这种怒气都不知如何发泄,只是异常森冷地立在那里,沉默不言。
哥哥握着她的那只手,力道忽然变大了,夕夕知道哥哥生气了!遂对许南垣道,“你别胡说了!谁要你保护我一生?你才不要你保护呢!我是要跟哥哥一辈子在一起的!”
许南垣只当她是个孩子,自然不会把她这话放在心上。
夕夕又娇声道:“我跟你根本没有关系。”
她对他的言辞语句虽然没一句是友好的,可用这样娇软甜脆的嗓音说出来的控诉,只让人怀疑她是在撒娇。许南垣笑道:“夕夕,你若记得我曾对你有恩,便不能说我们没有关系。而且,知恩图报,想必你哥哥也教过你这个道理。”
才没有,哥哥只教过我,许家的人都是坏人…
夕夕刚想说话,便听见哥哥冷极的声音。
“景陵侯当日对我家夕夕的帮助,我们会早日偿还。至于嫁娶之事,就不要再提了。”
许南垣笑容散了散,正欲说话,清冷的声音又响起:“如今唐夏两国鏖战正酣,奉劝景陵侯还是早日归唐的好。”
说着,他握紧了夕夕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许南垣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身影,眸中闪过沉思。
元羲走得极快,夕夕几乎要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小姑娘知道他生气了,但也不晓得怎么让他不生气。眼瞧着哥哥似乎要带她回宫了,便拉住他道:“哥哥!哥哥!我们还没去会英楼呢!”
元羲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饿了?”
夕夕连忙点头,双眸渴望地看着他,“说好的去会英楼吃饭的!哥哥不能反悔!”
男子点点头,又牵着她,转身朝会英楼走。这次脚步慢了一些,但握着她的手依旧异乎寻常的紧。
天色已晚,会英楼中已经半空。两个人进了一间名叫“逢春轩”的雅间,殷勤的店小二跟在后头,递上了酒水菜肴的各种单子,立在旁边介绍着本店的招牌特色。
这是夕夕妹子此生第一次在酒楼雅间吃饭,难免兴奋,拿着酒菜单子东挑西捡的,最后觉得难以抉择,还是给元羲拿主意。
元羲不想看那菜单子,声音淡淡,却语出惊人,“每一样都来一份。”
店小二:“啊?”
元羲把菜单扔到他手上,看都没看他一眼,“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店小二捏了自己一把,回了神,“是,客官!小的这就去准备!哎,对了,”他又谄媚地笑道,“那酒水呢?客官要来点什么酒?”
正拿了桌上的湿巾给夕夕擦手的男子皱了下眉。
那店小二立刻机灵地反应过来,“酒水也每样一壶!小的知道了!”
“还不赶紧给我滚。”男子低低道。
“是!”
身后的门终于关起来了。
夕夕看着自己的在他掌中捏着的一双小手,抬头瞧了眼元羲,抿唇道:“哥哥干嘛这么凶啊?”
他没回答她,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夕夕缩了缩手,“已经擦好了,哥哥。”
他动作一顿,“你叫我什么?”
小姑娘重复道:“哥哥啊。”
下一刻,他捏住她双手的手臂猛的往怀中一带,另一只手用力箍住她的头,低头凶猛而粗暴地咬住了她的嫩唇。
很快长驱直入,放肆地吸吮着她口中甜美的津液,几乎要将她的小香舌吞下去。
小姑娘惊得瞪大了双眸,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小手动了动,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捉紧。
他用了很大的力道,几乎要把她镶嵌入自己的身体。
夕夕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动了。她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忽然这样,不过没关系,哥哥亲她,她也很开心。
她的服从并没有让他停止掠夺。
这一刻,他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对眼前这个女孩儿强盛到病态的占有欲。他想这是不对的,他虽然把她养大,但并没有权力去决定她的人生。但是,怎么办呢?他现在只想把她放到胸口里藏着,限制她的一切自由,让她的生活里只有他。
如今想来,当初想让她永久地待在青葙谷中,多多少少也有这样的因素在。青葙谷也是他的,夕夕在里面,不会有任何人来抢她。她一辈子不见外人最好,一辈子只属于他一个人。
可她顽皮地跑出来了…跑出了他给她画的圈里,终是引来了旁人的觊觎…
吻终于慢慢缓了些,但却愈发缠绵起来。
小姑娘稚嫩的喉间发出承受不住的嘤咛,双眸微微闭着,仰着的小脸在灯光下,艳若桃花。
元羲捉住她双手的那只手转而搂住她的腰,让她的姿势舒服一些,然后继续侵略着她…
“砰!”
窗子忽然被撞开,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直直朝元羲的后背刺过去!
元羲豁然侧过身,避开剑锋,双手将夕夕带到一边,然后抽出剑来,迎了上去。
这一连串动作,仿佛就是瞬间发生的。夕夕被带到一旁,站稳后抬头一看,却见许南垣已经和元羡打起来了。
打斗中,许南垣看了一眼夕夕,却见她被吻得红肿不堪的唇,心头跟针刺一样,愈发疯狂地朝元羲攻过去。
“兄妹?”他讽刺一笑,“好一个兄妹!”
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却都默契地避开了夕夕所在的角落。
“你们别打啦!”她喊了一声,但没什么用。
夕夕实在不知道他们干嘛要打起来,无仇无怨的。虽然知道哥哥的剑法好,但刀剑无眼,夕夕还是怕哥哥会受伤。至于许南垣,正如他所说,毕竟有恩与她,她也是不想他受伤的。
小小的雅间不好施展,还要顾着站在一旁的夕夕。两个人很快从窗口跃下,打到了街上。
“哥哥!”夕夕朝窗下一望,急得也想跳下去,身后忽然传来敲门声。
“客官!您的酒菜到了!”
夕夕推开门,店小二正端着一个小桌子,桌上放了不少小菜,彩瓷蝶菊纹的小碟子,趁着色彩青嫩的菜肴,异常引人垂涎。
夕夕饿了许久,这会儿看见好吃的,差点两眼放光。
但哥哥还在打架呢…
她舔了舔唇角,“你先端进来吧!”
店小二应了一声,矮着身子将那桌子抬了进去,然后将桌上的菜肴一一摆上。
“客官,方才不是有两位的么,怎么只剩下您一位了?”那店小二笑着问道。
夕夕指了指窗外,“在外头打架呢。咦,”她看了那店小二一眼,“你不是刚才那个人啊!”
“店小二”忙躬身道:“客官莫怪,我师父家里忽然有急事,吩咐我来给两位贵客送菜。”
夕夕点点头,不以为意。她又站到窗口去观战,看了片刻后,发现那许南垣剑法明显是不如哥哥的,而哥哥,明显没有尽全力。
看来哥哥不会受伤了,而且哥哥也没有要杀许南垣的意思。
她稍稍放了心,想起当初在颍都时,从未见过许南垣用剑,约摸他尝使的兵器并不是剑吧。
“客观,敢问一句,不知您和那位公子,是什么关系啊?”那“店小二”问道。
夕夕诧异道:“你怎么还没走啊?”
“店小二”笑道:“今日小人就是伺候两位客观的,所以要留在这里。”
“哦。你们会英楼的小二哥都挺热情的嘛!”
“是是是!客官说的是!”“店小二”把一碟子干果送到夕夕跟前,“另一位客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如您先尝尝这个?”
夕夕瞧了那干果一眼,有点纳闷,“我有点这个菜吗?”
哥哥说每样来一份,但…方才她看了许久的菜单,菜单里好像没这个菜啊…
那“店小二”忙道:“这个是我们会英楼额外给客官制的,味道甘甜可口,小姑娘们都喜欢吃。”
夕夕摇头道:“我不吃。哥哥还在打架呢。”
“店小二”的目中闪过异光,“姑娘是说,方才那位白衣公子,是姑娘的兄长?”
夕夕道:“不是真兄长,是…你一个店小二,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她说着,狐疑得看他一眼。
那“店小二”忙告罪道:“客官息怒,客官既然不喜欢小人,小人就先退下了!”
“店小二”推开门离开,脚步似乎有些匆忙。夕夕看着哐啷一声关上的门,这才眉峰一跳,顿悟过来!
想起方才那人冷光泠泠的视线,登时一阵毛骨悚然!他肯定不是这里的店小二!
她想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细思一番,还是安全为重,转而从窗口用轻功跳了下去,落到了街上。
楼下的大街上,早就没有了百姓的踪影,已经有人领着一队护城侍卫来了。
元羲猛的格开他的剑支,旋身飞跃到夕夕跟前,对许南垣道:“景陵侯,枉天下人都赞你聪明,你可知道在这里跟我打斗,会是什么后果?”
带侍卫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高渐。一众侍卫列成了整整齐齐的步伐,将街道围住,然后对着白衣男子纷纷跪下,高呼陛下万岁。
许南垣的脸色异常难看,他盯着元羲以及元羲旁边尚且天真懵懂的小姑娘,咬了咬牙,“原来…你就是楚王元羲。”
元羲把手里的剑随手往地上一扔,冷声道:“寡人现在只须一声令下,你顷刻间便会万箭穿心。”
话音一落,已经有无数箭支对准了许南垣。
许南垣大笑一声,“没想到我聪明一世,却因为一个小姑娘栽倒了。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美人窟,英雄冢。”他把手里的剑亦随意一扔,“楚王陛下这招美人计当真用得妙,便是现在,我也还是死心塌地想娶到你的这个小妹妹。”
他的视线落到夕夕身上,夕夕这会儿也正看着他,清澈无辜的模样。
真让人不忍心苛责。即便她真是美人计,他也不忍心怪她。
小姑娘被他看得,不知怎么就有点难受起来。她小手拉了拉一旁元羲的衣袖,低低唤了一声,“哥哥…别…”
别什么?别杀他?
她还没说出后面的话,因为被元羲骤然看过来的冰冷目光堵住了。
元羲不动声色地拉回了自己的衣袖,回头对许南垣道:“她不是我的妹妹,她是我的女人,是我大楚的王后。你若再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大楚百万精锐将士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语气冷沉低缓,带着君王独有的威仪。
许南垣笑容未褪,声音懒懒的,“楚*队的勇猛我是早有耳闻,但楚王这样对待自己的王后,我却是头一次见识了。你可知道,她重伤时,是我给她换的衣裳,我早就把她看光了,若非念她年幼,说不定她已经是我的人——”
惩嘴上一时痛快,一支箭已经朝他的左肩射了过去,他险险避开,脖子侧边出现一条血痕。
“你瞎说什么啊!”夕夕急道。
许南垣:“夕夕,你当时是晕着的,又怎么会知道?”
“景陵侯!寡人本无意杀你,你不要再试图激怒寡人!”男子的声音冷冷的,一只手拉住了欲向前质问他的夕夕。
许南垣这回没再说话,只是目色深沉地看着夕夕,也不知在想什么。
元羲道:“今日,寡人会放了你,保你安全离开楚国。另外,待你离开边境时,还会送你一份大礼。”顿了顿,他续道:“这些,权当是还了当日你救了夕夕的一份恩情。往后,你们俩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