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歆羽没说话,有些发愣地盯着手上的长命缕,神情好像陷入某种回忆和沉思。
蓝依和竹帛互望了一眼,都不敢出声打扰。
直到丹青从外面走进来,竹帛见她神色匆匆,似是有事跟姑娘说,就走了出去,看到春梅往这边张望,便走过去打发她

去做别的事。
屋内,丹青道:“姑娘,奴婢打听到老太太让人叫大夫人去了安善堂,但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大夫人出来的时候脸

色很差,后来王姨娘也被叫去安善堂了。”
这结果楚歆羽早就预料到的,若楚老太太知道她被袁氏设计差点毁了名节却无动于衷,她对这个祖母真的失望透了。
只是不知她如何处置袁氏了,袁氏在侯府执掌中馈多年,里里外外几乎是她安置的人,若想一下子击败她是没可能的。
但她不急,今日这一仗原本不在计划中,若不是楚佳期带丫鬟来挑衅抢请帖,又怎会让她捡了个立威的契机。
楚歆羽纤纤玉指敲着桌面,心里却冷笑,这些人真是的,安安分分待在自己院里不是很好吗,干嘛要来招惹她?她在未

来那世界里,什么腌臜事没遇过,早就练成铜墙铁壁。
她们不招惹她还好,若惹到她必定十倍奉还!
丹青见她没有说话,便惴测道:“姑娘,老太太叫大夫人去会不会骂了她一顿?”
会不会骂一顿楚歆羽并不知道,不过楚老太太对袁氏的处罚很快就传开来了。
楚老太太叫袁氏来,在里面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却让她抄三百遍佛经,没抄完不准踏出房门,管家权暂时交给二房

管。
二房何氏原本在管侯府的锦绣坊和花园,如今要将管家权接过来,她实在无暇分身管那么多事,何况还是暂时管理,待

袁氏抄完三百遍佛经,便要交还回去,她实是在不想接过来。
可三房洪氏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楚家媳妇,为什么大房和二房在府里都有实权,唯独三房什么差事都没有。
何氏跟洪氏走得近,洪氏心里想什么何氏岂会不清楚,自己虽不想接这个管家权,但有机会挫挫袁氏的锐气,她很乐意

去做的。
所以,她以无暇分身为由,将大厨房交给三房管,等袁氏将佛经抄完,便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况且她能看的出来,五姑娘跟以前很不一样了,尤其是今天的表现,显然是针对袁氏与王姨娘的,虽不知她为何如此做

,但她有种预感,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端。
既然五姑娘要对付袁氏,那自己帮她一帮又如何,至于成不成事,全靠她日后的造化了。
三房得大厨房的管辖权,不知有多高兴,晚上丈夫回来时,她很高兴的跟他分享,丈夫虽是官职正八品,可贵在他对自

己那份真心。
年轻时因一次失误,与她的陪嫁丫鬟有了瑜丫头,他心里对她有愧,从此便再没有让通房或丫鬟侍候过,即使婆婆给他

安排人,他也推拒了。所以在他面前,她从来不会报怨他没出息,不如他的两个哥哥之类的话。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根本不是做官的料的,他只沉迷字画和吟诗作对这些高雅之事,可偏又没有一幅能拿出手的

代表作,他那微薄的俸禄连自己都养不过来,又怎能照顾得来三房的支出,虽然三房每人都有月例,可仍是出与进不成正比

,若不是她嫁妆里的店铺和农庄有盈利,只怕连女儿的嫁妆都挣不了。
她一人肩负起整个三房,压力可想而知,如今她掌管了大厨房,终于可以从中捞些油水,给女儿多添些嫁妆了。
楚鸿脱下外套,将妻子拥入怀里道:“既然你接过手就要好好做,也不要贪心这些,让别人抓住把柄,为夫虽然给不你

奢华生活和权势,但娶你时就发誓过,会做你温暖的依靠。”
他让妻子在府里受委屈,心里对她挺内疚,还好她并不是那种爱唠叨又虚荣的女人,即使如今她有那种小心思,可也是

情有可原,全怪自己没本事让她生活得体面一点。
“我不求你富贵,只希望你能支持我做的决定。”洪氏目光黯然,富贵谁不想,但她没有办法,丈夫是自己选择的,不

嫁都嫁了,明知道他没有本事,求不了富贵只能求他的心。
妻子如此通情达理,楚鸿很高兴,并提醒她道:“大嫂一定不甘心让出掌家权,大厨房她掌管多年,里面的人大半是她

的心腹,肯定会在你管辖期间使绊子,你自己小心些,如果实在管不来,就让二嫂去管。”
楚鸿其实不赞成妻子去管大厨房,可他知道,如果不让她去撞下南墙,她心里会永远掂记着,若真的出事了,作为丈夫

的自己,就替她顶着便事。
洪氏点头。
楚鸿这时想起什么,就问道:“听你刚才说这次大嫂被驳了掌家权,是因为五丫头在母亲面前说了一番话导致的?”
洪氏如实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这样,当时五姑娘字句里虽没有直接指责大嫂教女无方,却临离开时有暗讽她偏

私,把自己亲生子女教得知礼懂礼,可继女和庶女教歪了。谁知我回来不就用了个膳的时间,便被母亲叫到安善堂。中间发

生什么事,没有人知道,大概只有祖母和大嫂知道吧。”
楚鸿听了,沉思片刻道:“许是五丫头在背后做了什么,把大嫂吭了不定,不过五丫头几时学得这么聪明了?”
打自楚歆羽回来,他还没见这五侄女,每次他去母亲那儿请安都没有碰上,再加上他近日要参加京城的画会,在画馆忙

着整理作品,极少回府,他盼能在画会上一战成名,妻子便无须那么辛苦。
想起楚歆羽面对今日这种场面仍能镇定自若的反击,把袁氏气得几乎吐血,洪氏就笑道:“她的确改变很大,性情跟以

前完全不一样,说话不但条理清晰,且极富技巧,不知不觉的被她牵着鼻子走,而且还懂得关心人,她给了小宜一瓶无暇膏

,小宜抺上后,说好了很多,伤口都不痒了。”
如果楚歆羽开始就把香橙那番侮辱性的话说出来,未必有今天的效果,她先用语言激起楚佳期的怒火,让她暴露自己恶

性的一面,让众人看到她各种丑态,然后又故意卖了个关子,引起老太太的注意,再给楚佳期痛痛一击。
临尾了,还暗告了袁氏一状,把火苗引到她身上,因有了比较,让老太太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楚佳期和楚佳婷兄妹品性

的差距。
其实这些很久以前就有人注意到,只是当时没有人像五丫头那样胆敢当众揭穿而已。
许是老太太因楚歆羽一席话终于良心发现,不再厚此薄彼,又或许如丈夫所说的,是五丫头在背后做了些什么,才让老

太太改变了主意。
不管怎样,冲着她给小宜药膏的份上,自己该跟她站同一阵线。
她虽没什么本事,但看人的眼力却很准的,一如当初她要跟二房交好一样,二叔本事比大伯可强多,而且何氏这人恩怨

分明,做事光明磊落,即使日后分家了,也不会自顾自己,而忘却旁人。
楚鸿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若前大嫂知道,也会感到欣慰的。”
“可不是。”洪氏嫁来侯府时,梅氏对她甚好的,而且那时梅氏掌中馈,却没有像现在袁氏这样揽权,在她怀了楚歆羽

时,她还将掌家权分给了二房和三房管,自己安心养胎,若不是发生二侄儿失踪的事,她不会动了胎气,在生产时差点血蹦

而亡。
梅氏是一个很好的人,老天已夺了她和她儿子的命,应该会善待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女儿,所以在楚歆羽被送离侯府这两

年,才会让她变强大回来。
思及此,遂又道:“过几天就是家宴了,你到时就能见到她了。”
“那天你接致鹏回来,他定想见他的五姐姐。”
洪氏点头应下,“当然要的。”
致鹏是他俩唯一的嫡子,小小年纪却很爱读书,人也极聪明,洪氏想让他像大侄子一样考科举,于是托了何氏的关系,

让他拜在张朝阳先生门下。
张家门风清白,张朝阳一生才华出众,又是詹士府詹士杨琅的师傅,因此拜师的人很多,最后却只收了三个徒儿,其中

一个便是楚致鹏。
而楚致鹏却自幼便喜欢粘着楚歆羽,不管她如何凶恶着脸色,他都丝毫不在意,一见到她像是蜜蜂见到花儿一样,屁颠

屁颠的追在她身后,姐前姐后的叫着。
如今他挂念的五姐姐回来,必定很高兴。
两人又说了会话,洪氏便服侍楚鸿净身,一室旖旎,温情无限。
小筑院这边,楚歆羽知道袁氏的掌家权被驳了,她心情舒坦了,虽然只是暂时的,不过有些事情,一旦放手,欲想要回

来便难了。
只要不是袁氏,谁管家对她来说都没所谓,若三房想要这个权力,她不介意帮她一把,但前提是,袁氏从楚歆羽身上拿

走的东西,她会先一一要回来。
她知道袁氏肯定不甘心将管家权交出去,必定会在这上面做些动作,不过没关系,只要她敢做,她就有办法查出来。
不过这事不急,眼前她要专注的是百花宴,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极重要的宴会,绝不容有闪失。
许是白天发生了太多事,一件件压在心头上,让她在夜里辗转难眠。
窗外,银月悬挂当空,湖边的蛙鸣此起彼伏,在这寂静的夜里添上几分热闹,让她更加难以安睡。
伸手到枕下摸出一条长命缕,拿在手上左右翻看,遥远的记忆一幕幕在脑里浮现——
“听说五丝命缕拴在手腕上能免灾保平安健康的,这是我亲自编织的,又拿去庙里开了光,全戌朝仅此一家,你不准弄

丢喔,而且以后也不准让别的女孩给你系长命缕,否则让我知道就不理你了。”
小少年跟前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她将一条五丝命缕系他白玉般的手腕上,用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半带威胁的说

道。
听说是她亲自编织的,还拿去开了光,只为保他平安,小少年漂亮的脸上溢满了感动,他承诺道:“不会的,我以后只

收妹妹的礼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腕抬到眼前看了看,不妨一缕清香扑鼻而来,忙问道:“怎么还有香呀?”
小女孩见他没有不高兴,仰脸笑道:“这丝线是按我阿娘教的法子制成的,不但能让丝线颜色耐磨好看,且余香久久不

散,系着还能提神醒脑,有很多好处的。”
“你送我这么好的东西,我不知道拿什么回赐你,这玉佩是我自幼便戴着,现在就送你,也能保平安的。”说着,他将

一块玉佩塞到她手上。
小女孩拿着玉佩望了眼,上面雕着瑞兽的图案,遂敛笑,仰脸一本正经地问他:“你我这样算是交换订情信物吗?”
闻言,小少年脸上煞时染上一抺羞涩的红晕,立即伸手过来要抢回玉佩,小女孩忙闪过,将玉佩收入怀里,然后“格格

”地笑起来,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放的梨花一般,美得灿烂迷人!
回想起那一幕,楚歆羽心里又酸又涩,原来他一直戴在身边,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可她如今却已不是他记忆里的妹妹…
一滴泪珠自眼角里流出,她深呼了一口气,抻手抺去,然后翻了个侧身,脸向床榻外,透过薄薄的帐幔,蓦然见到一道

若隐若现的身影站在榻前,她顿时吓了一跳,从床里弹了起来。
“谁?”
“是我。”一道低沉带有磁性的男音响起。
这声音让楚歆羽为之一震,她随便低头一看,浅色竖条纹交领睡衣,不过里面是空荡荡的,而且她虽身材纤瘦,可该长

肉的地方一点没落下,这副模样她可不敢出去。
“你有事吗?”
其实她明知故问,半夜摸进来姑娘家的闺阁,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让他不顾礼教,而她知道,他来找她为的是什么,她

把长命缕紧握在手里。
蔺宸曜直接地道出来意:“你在马车上,有没有看到一条五彩长命缕?”
他刚到城外驿站时,发现把长命缕遗漏在马车上,等金叔驾车来,他上去找时,已不在了,心想肯定是她拿了,便马上

招来暗卫,命他到忠毅侯府打探出她住的院落。
原是想让暗卫前来拿,但转念想了下,最后还是自己潜了进来。
他知道这样出现一个未出阁姑娘的闺房很唐突,甚至有点冒犯了,可实在没有办法,那东西跟随他已多年,习惯了它的

存在。
如今没有它,他难以安睡。怕夜长梦多,会被她扔掉,便不顾一切的潜进来,打算趁她熟睡时,偷偷拿回来。
他进来的动作极轻,普通人是不会发现的,何况她还在睡眠中,谁知他刚从窗跳进来,还没走近床榻边,就被她察觉。
她这么快发现自己潜进来,很可能是她根本没睡,而另一个可能便是她的内功修为不在他之下,轻易便觉察到有人入侵


“有。”楚歆羽没有否认道:“不过,你若想拿回,就用那幅画交换吧。”
以物换物,很平公。
------题外话------
激动,曜曜又出来了,让他出来真不容易呀,你们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第079章:赞赏
蔺宸曜微微不悦地皱了皱眉,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原以为她多少会感激自己让马车给她,问她要回不会推辞,

毕竟对她来说长命缕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没想人家一点感激的心都没有。
他抿了抿唇,道:“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楚歆羽回道:“可除了这个,我也没有别的要求。”
蔺宸曜眉头拧得更紧,微眯着眼,盯着华丽帐幔内的侧影,半晌,他冷笑道:“是吗?怎么我听说兴安伯想跟忠毅侯府

结亲,若是戚贵妃在皇上面前一提,成与否,只须我在皇上面前说一句话。”
楚歆羽讶异,他竟然知道两家结亲的事?明明就是这两天的事,他这么快就查出来了?但下一瞬间,想到他话里的意思

,若她不给他,他要撮成这门婚事?
“你敢!”自成为了楚歆羽后,嬉笑怒骂,她向来收放自如,可此刻,她却隐隐生了丝怒气。
蔺宸曜道:“若楚姑娘能把蔺某的东西归还,蔺某自然不会管这种事情。”
楚歆羽心中暗恼,嘴里气哼道:“若是这样,那你就别想娶到与你有约定的姑娘。”
蔺宸曜诧异地看着帐幔上影印的姣好身影,深邃的眸底闪着疑虑,仿佛要将帐幔内的影子看穿似的。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谁告诉你?”他沉声问道。
不知是不是深夜安静的缘故,楚歆羽觉得他的声音特别好听,醇厚如酒,可他的话却问住自己了,她是怎么知道?
她能告诉他,自己就是送他长命缕的妹妹,可她此刻的模样已不是他记忆里的妹妹,这样说出来,别说他不相信,还可

能会认为自己得了妄想症。
“我猜的。”
猜的?这回答很牵强。
蔺宸曜俊美深邃而不失英气的脸庞,顿时冷了几分。
照情况看,她无意说实话,自己再问下去也没用,蔺宸曜心里微恼,遂道:“既然谈不合,那也没什么好说了。”说完

,他转身假装就要跳窗而出。
“你站住!”见他要走,楚歆羽一时情急,忘记自己此刻衣着单薄,伸手拨开帐幔,赤足跳下床。
室内虽没有烛光,可外面银月的亮光正透过敞开的窗户射进来,再加上内力深厚的人视力极佳,当蔺宸曜转身,一个骤

然不及,看到她曼妙的身躯被薄如纱绢的浅色睡衣包裹着,诱人的曲线若隐若现。
他一瞬间仿佛被点了穴道般愣住,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心跳加速…
楚歆羽双足落地时,就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发现蔺宸曜的目光望过来时已迟了,但她没有失控也没有尖叫,迅速抄起挂床边衣架的外套披在身上,挡去了里面的春

光。
再次抬头时,室内已没有男人的身影,若不是窗纱幔在晃动,她怀疑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境。
他不会真的去撮合自己跟戚二公子吧?
楚歆羽脸色阴沉的想着,垂眸,摊开的掌心上,正是蔺宸曜要找的长命缕。
他如此在意长命缕和那幅临摹的画,她该高兴的,可是那些年来,他没给过自己片言只语,如今在意的,只怕并不是当

年与他有过承诺的自己,而是他现在认识的人,那个占了她身份的人!
想到此,楚歆羽便觉得心中有如火烧一般的疼痛难安。
许芷澜,许芷澜…
咬牙切齿地念着这名字,楚歆羽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坚毅的神采,她一定要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揭露在众人面前,让她连

同她的党羽一起绳之以法,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第二天醒来时,楚歆羽有点精神不振,最后她让竹帛打了盆冷水洗脸,又在院里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让自己的精神保

持最佳状态。
用早膳时,从竹帛口中知道昨晚楚老太太除了处罚袁氏外,还罚了王姨娘和楚佳婷以及她大丫鬟冰雪。
王姨娘因对子女管教不严而罚抄佛经两百遍,抄不完不准出门;冰雪有前车之鉴却依然对侯府主子不敬而重打三十大板

,逐出侯府,永不再用;楚佳婷则罚三个月的月例,并抄写十遍家训,不过抄家训待她参加完宴会回来才开始执行。
楚歆羽对这样的处罚甚是满意,这下子,侯府的下人再也不敢轻慢她,更不敢对她不敬了。
看来她赌对了,楚老太太虽纵容大房,但也有底线,这底线便是侯府的名声,只要有损侯府名声的,她都不会容许的。

知道楚老太太的底线在哪,那往后办起事来便知道如何处置。
楚歆羽因心情愉悦,这顿早餐吃得颇有滋味,就多吃了一碗白粥和两只水晶饺子。
今天她是要去参加百花宴,出席这宴会的都是皇室宗勋贵族子女,甚比三年一次宫中举办的桃花宴,所以她的穿戴方面

不能马虎。
竹帛给她配的衣服是杏红色绣紫藤花纹的宽袖褙子,藕色蒂纹折枝花刻丝通薄袄,下系水红色的八福裙。然后梳了个朝

云髻,戴了一根双翔彩凤翡翠簪子,再配一根凤衔珠百宝琉璃钗和一对千丝白抺蓝宝石耳坠,明眸善睐,桃腮带笑,靥辅承

权,颦笑间,自有一股清雅而矜贵之气。
当她出现在安善堂时,楚老太太对她这身打扮赞不绝口,尤其她戴的头饰正是自己送她那套及笄礼。
记得她刚回府时那身打扮虽好看,但过于朴素,楚老太太不喜欢,但过于艳俗,又会降低衣着的品味,所以她很注重衣

服的颜色配搭。
楚歆羽这一身衣着饰物配搭很符合今天的宴会,既然不艳丽夺目,夺走主人的光彩,却又吸引眼球,让人无法忽视。
一问知道是竹帛给楚歆羽配搭的,楚老太太心悦,让孙嬷嬷赏了她一个银锞子,并鼓励其他丫鬟应多学习如何配搭衣服

,日后主子穿着衣服不管去哪里,都能给主子挣一分面子。
这是竹帛第一次得到老太太的肯定和赞赏,可高兴死她了,屋里的丫鬟围着她,一脸羡慕妒忌。
冰雁远远的站着,隐藏在袖里的双手紧紧地握起拳头,盯着竹帛的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利刃。
她是楚佳婷的大丫鬟,与冰雪像姐妹一样,想到冰雪如何被打得奄奄一息,让人抬出府去,她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的撕烂

竹帛那张笑脸,都是她的主子害的,若不是她挑起事端,老太太又怎会惩罚冰雪,就连大夫人也被老太太处罚了。
浓浓的恨意直射而来,竹帛察觉到了,抬头,刚好对上冰雁带着恨意的眼神,她不由怔了一下。

且说一旁的楚佳婷,听楚老太太对楚歆羽的赞美,脸上虽带着得体的笑容,可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今天她穿了胭脂色遍地缠枝芙蓉花锦缎大袖褙子,配的是水绿色刻丝金枝绿叶百褶裙,头上戴着点翠嵌宝赤金发钗,白

玉石茉莉玲珑簪配上丹砂点翠垂珠蓝玉耳坠,这样的打扮很显少女青春明丽的风姿,可祖母却没称赞她。
以前她都是府里姐妹们都以她为中心,如今楚歆羽回来了,把她的风头都抢走了,就连祖母也开始忽视她了。
昨晚朱嬷嬷突然带人来落碧园,莫名的将冰雪押去惩戒堂受杖刑,她让人打听,方知原来冰雪和自己在安善堂说楚歆羽

那些话被语嫣听去,告知了祖母,因为香橙的事,祖母心里仍有气,所以她和冰雪刚好碰撞上没熄的火苗。
为什么就那么巧被语嫣听去了呢,她思来想去,唯一能解释的是她被楚歆羽设计了,她肯定早就发现语嫣在一旁,才故

意引她说那番话,难怪当时她会那么好说话,不追究她说的话。
都怪自己一时大意,落入楚歆羽的圈套中,若平时她谨慎言行,绝不会在公众的地方,任意评论或诋毁他人。
昨日那场会审对质,表面上是楚佳期与楚歆羽之间的较劲,实际却是楚歆羽对母亲和姨娘暗下的圈套,所有人都以为楚

歆羽针对楚佳期主仆,可她临到祖母要处罚楚佳期主仆时,她却将话题一转,把问题引到教养上面去。
她倒好,撒了一张网后,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人,然后让人在背后暗中挑拨,把自己摘个干净,别人以为是母亲教育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