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
男子走上阶梯。
“不要过来!我、我会杀掉这女孩!”
杉浦的手指用力,碧挤出稚嫩的叫声。
“救、救命……”
“我就是这个打算。”
碧很快就沉默了,闹剧对死神不管用。
“这游戏真差劲……玩弄大人是不对的。杉浦先生,这个女孩和你在寻觅的女孩完全不同。你要寻觅的人就像你所知道的,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
“你……你在说什么?”
“去年夏天……一个女孩被卷进不幸的事件里,香消玉损。年纪、外貌虽然不同,但是这个女孩的长相或许酷似那个女孩。可是,杉浦先生,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这一点你从一开始就非常清楚吧?拿这女孩当做死人的替身,也太可怜了。”
“你……知道她吗?”
“我们有点缘分。”
“你……是谁?”
“我刚才也说过了,我是死人的使者,为了厘清死者与生者的分际而来。杉浦先生,因为你,这个女孩完全身陷其中了……”
碧的表情奇妙地纠结在一块。
“……世上有许多境界,可是所谓境界,多半是暧昧不清的。然而有一个境界,若不遵守,世界就无法成立,那就是生死的境界。听好了,人只要被杀就会死。所以……”
咯。
“不要杀这个女孩。”
——咦?
杉浦的指尖松开了。
碧睁大了眼睛。
“碧小姐,你的魔法又失败了。杉浦先生直到刚才都是……真心想要杀掉你的……”
碧的一双眼睛睁得不能再大,转动脖子,凝视杉浦的脸。
“……就像他杀掉本田幸三及渡边小夜子那样。”
杉浦的表情变了。
杉浦的右手放开碧的脖子,抱紧她似的,把脸埋进她的头发。
——这……到底怎么了?
美由纪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就这样悄悄地扫视周围。柴田、木场、刑警以及校长,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碧,这个人只有在没有穿着那件和服的时候,才是你顺从的仆人。碧,听好了。杉浦先生现在惟有穿着那件和服,才能够是杉浦隆夫。他不是因为你的魔法而杀人,他是以自己的意志杀人的。”
咯。
“不要!”碧大叫,“不要!连你也要……”
“碧,你……”柴田颤动着沙哑的喉咙说。
迟钝的模范青年心中发出了碎裂的声响。“……你……喂,难道你真的……”
一瞬间,碧以那双杏眼瞪了柴田一眼,大叫:“放开你的脏手!”溜出杉浦粗壮的手臂,狠狠地掴了他一个耳光。
“骗子!没用的废物!”
碧挥舞双手,不断地殴打杉浦。“去死、去死!”碧大叫着,粗暴地试图从杉浦身上扯下和服。杉浦想要逃开,身子一个回转,撞上了门。碧抓着和服,就这样被甩开,撞到墙壁。
杉浦开口了:“我……我是个废人,是个人渣。我一无可取,什么也做不到,没有资格当人!所以……”
“那样的话……”碧叫道,“你给我去死!”
黑衣男子冲上前去,抓住碧的手臂,把她扯过来,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你适可而止一点!等一下再处理你。木场修!”男子说道,把碧推开。
木场分开警察冲上来,架住陷入茫然的碧。
但是杉浦早了一步,他打开门扉,跑出屋顶。
男子追向杉浦。以此为契机,警方动了起来,美由纪也跟上去。
——杉浦想要杀碧?
——他不是碧的手下吗?
可是碧叫他去死……杉浦他……
美由纪来到屋顶。
就像那一天,追着小夜子上楼的那一天。
警官们吃惊地呆在原地,柴田以及抓住碧的手臂的木场跟着美由纪走上来。
风好强。
男子的黑袖子随风摇摆,他伫立在屋顶。
杉浦蹲在本田的尸体先前倒卧的地点,他的右手被扭到背后,肩膀被按住了。制住他的是……
“侦……侦探先生!”
侦探不是追在后面,而是抢先一步爬上屋顶,等着防患于未然。
“那边的女学生,就像我说的吧,我总是对的,相信我吧!”侦探大声而明朗快活地说。
然后他望向黑衣男子说:“太慢啦,你这个足不出户的家伙。”
男子表情不变,回嘴说:“难得看你派上用场。”
人群三三两两地上来了。
木场刑警抓着碧的手臂出现了。
碧她……
抱着死人的衣裳,压低了脸朝上瞪着世界。柴田如同废人般望向碧的脸。
“碧……你……”接不下去了,“怎么回事?榎木津先生,请你说明!碧,你到底……”
这个发展在各方面似乎都超过了柴田的承受范围。至于接着上楼的校长等人,好像甚至连摆出人类的表情都没办法每一个都像戴了能剧面具似的,面无表情。美由纪也相去不远,她并没有冷静到可以嘲笑他们的地步。
侦探回答柴田的问题说:“说明不是侦探的工作,这个男的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别管那么多了,杵在那边的警官,你们到底要劳动我多久!”
警官没有上司的指示似乎就不会动。津富和其他刑警总算出面,吩咐部下架住杉浦,而杉浦总算被警察给套上逮捕绳了。
此时,警官左右分开,出现了一个未曾谋面的中年男子。他的背后……
——碧的母亲。
织作家的妇人更加坚毅,以凌厉的眼神盯着女儿。
校长和柴田茫然走近。中年男子来到木场和碧的面前说道:“我是国家警察千叶县本部的荒野警部,你是木场巡查部长吗?我从大岛那里听说了。多谢你的协助,请把女孩交给我……”
“交给你?什么意思?”
“我们推断,麻田夕子是遭人杀害。我们正与校方交涉,要校方把这名女孩当做重要关系人交出来,结果就发生了这场骚动……”
“然后呢?”
“你是织作碧吧,我们差点被你的演技给骗了,看样子你是自掘坟墓了。从你刚才丕变的态度来看,那个绞杀魔和你是什么关系,也不言而喻了……”
确实,黑衣男子刚才说的话,使得碧与杉浦之间的关系败露了。那个场面不管怎么看,杉浦都是听命于碧,至少他们两人不是人质与暴徒的关系。而且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由于碧采取的自发性动作而曝光的事实,无从辩白。
木场开口道:“我不太懂哪,这个案子可以光凭你们的裁量处理吗?不好意思,我不这么认为,而且这跟我的案子也有关系。喂,京极……”
黑衣男子默默无语。
碧的母亲注视着他的侧脸。
木场没有行动,于是荒野警部指使津富以及木场称为矶部的刑警把碧带走。木场意外地没有反抗,但是碧紧紧地抱着死人的衣裳,浑身僵硬地抵抗着。两名刑警说着“喏,过来”,硬是抓住碧的手。
“你干脆一点!”如此出声恫吓的,竟是碧的母亲。
碧望向母亲。
即使如此,她的表情依旧美丽。
碧将那张童稚白皙的脸转向荒野警部,诅咒似的说:“对我做这种事,你别以为你可以善终。”
黑衣男子极为悲伤地望着她虚张声势,呢喃说:“你好像还不明白哪……”
接着他走到荒野警部面前。“……警部,敝姓中禅寺。”
“……你是什么人?”
“一介祈祷师。”
“附带一提,我是侦探!”
荒野警部一脸苦涩,轻蔑地望向侦探。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请一般民众不要做出逾越本分的行为来。刚才……你也不是出于什么根据或确信才那么做的吧,幸好最后是成功了……”
——不对。
刚才黑衣男子是确信会变得如此才行动的,美由纪看得出来。如果当时黑衣男子不在场的话,警方究竟怎么打算收拾那个场面?不可能没有任何人牺牲。那场人质骚动,几乎已经确定是碧为了逼杉浦自杀而演出的一场戏,而且如果杉浦不肯听令于碧的话……
——碧早就已经死了。
不是杉浦就是碧,一定会有一个人丧命。
警察却没有看出这一点。
男子开口道:“我真是惹人嫌呢,我并不打算妨碍警方搜查,只是……”
男子——中禅寺望向杉浦。
“……照这样下去,杉浦先生和碧恐怕是不会招供的。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既然我已经接下这个工作,我就必须拯救这两个人当中至少一个才行。请……给我一点时间。”
“我不懂你的意思。”
“那么我以警方的说法来说明吧。我知道关于案件的某些事实,我想向各位报告这件事,能否请警方安排。”
“我们欢迎提供消息……”
“但是我有条件。请将现在在场的所有关系人集合到一处,我再公开详情。”
木场得意地笑了:“警部先生啊,我忠告一句,你最好照着这个人说的做。这家伙精通诅咒作祟,忤逆他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哟。喂,京极,一个小时可以解决吗?”
“只救其中一个的话。”中禅寺说道,视线转向楼梯出入口。
他的视线前方,那个长相不可思议的和服男子,正深深地、毕恭毕敬地对他低头行礼。
织作碧的母亲皱起了眉头凝视那个人。
美由纪感觉到一阵恶寒,仿佛背脊冻住了一般。
因为风非常冷。
警察似乎答应了中禅寺的提议。
是看到事态暂时解决而放心了吗?或是柴田表示出强烈同意的意向之故?直到人质骚动之前,杉浦和碧的移交问题好像都没有解决,结果两个人都平安无事地——活生生地——交到了执法人员手中,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杉浦隆夫、织作碧,荒野警部与津富、矶部这两名部下,柴田代理理事长、校长与事务长、教务部长,木场刑警与另一名东京来的刑警,长相不可思议的男子和娃娃脸的男子,戴银框眼镜、装模作样的男子,侦探与祈祷师,以及……碧的母亲和美由纪。
出去警官、律师及学院职员,还有这么多的人在上演着疯狂的戏码。
他们似乎选择了圣堂作为收容为数众多的关系人的场地。首先由荒野警部领头,超乎必要的大批警官包围着两名嫌疑犯,往圣堂移动。木场跟在后面。校长和柴田以及陷入茫然了。
中禅寺仔细地观察景观和建筑物。美由纪望了他一会儿,不久后从屋顶上的舞台下来了。
碧的母亲在楼下。尽管女儿被捕,她似乎更在意长相不可思议的男子的动向。男子似乎发现妇人正盯着自己,在玄关门口走近妇人身边,深深地低头行礼。妇人以眼神指向上方,问道:“今川先生,那位先生是那个……”
“是的。我了解夫人的心情,但是再这样下去,事情也不会解决。”
“这是茜的意思吗?”
“不是的。有时候不说清楚真相,结果将会扭曲。目前的状况,也是过去的秘密所造成的扭曲,所以现在应该将其导正为是,恕我僭越,但我认为碧小姐与其就此殒命,倒不如被逮捕要来得好。”
“我也这么认为。”妇人说道。
此时,侦探跑向长相不可思议的男子——今川,说着“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管什么时候看,你这张脸都够奇怪的”,嘲笑了他一番,于是妇人行了个礼,离开校舍。
美由纪也跟上去。
“美由纪小妹……”
益山站在校庭里。隔了三天不见,总觉得益山变得不客气了。
“啊,中禅寺先生。”
中禅寺走出校舍。祈祷师以穿透性的锐利视线瞭望校庭,他的视线锐利得仿佛连坚牢的墙壁和石板地都能够穿透。中禅寺眯起眼睛,佩服似的短短“哦”了一声,说道:“建得真讲究。”
“什……什么东西?”
中禅寺没有回答益山的问题,滑行似的在石板地上前进。美由纪不知为何,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益山追了上来。
柴田与一脸呆滞的校长等人也接着出来。
黑衣男子在泉水处暂时停步,再次环顾四周。美由纪也跟着扫视。
无机质的石板地,干涸已久的喷泉。
空无一处的宿舍大楼,单人房大楼,教职员大楼。
果树园,温室,菜园,厨房与餐厅。
老旧的校舍,巨大的圣堂,礼拜堂。
“礼拜堂……是那一栋吗?”
中禅寺凝目望去,他的视线停留在礼拜堂诡异的浮雕以及象形文字上。
“哦,地占术[注:地占术(Geomancy)泛指一切利用土地魔法所进行的预言体系。利用石头或树枝等,以呈现出来的形状对照十六种特定的图形来解释,并进行预言。]吗?”中禅寺呢喃,脱离前往圣堂的行列,朝礼拜堂走去。
“你、你看得懂吗?”
“看得懂啊。”
——他看得懂!
“上面写些什么!”
“不想死、想要钱之类的……”
“咦?”
信口开河吗?上面刻的不是俭朴、正确的神的话语吗?
“你说什么?”
“上面刻的都是这些没用的牢骚话。”
“真的吗?”
“真的。这是……星座石吗?”黑衣男子找到天蝎宫的石板,蹲在前面。“Tristitia,悲伤……大地。”
“咦?”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哦,还有啊。”
金牛宫的石板。
“Lsetitia,喜乐……风,好像不是想操作什么,这是装饰吗?”
“什么意思?那是什么?”
中禅寺依然没有回答问题,反问道:“吴同学。你是吴美由纪同学吧?”
“是的……”
中禅寺倏地转身,眉间挤满皱纹。他的眼睛如同野狼,一张脸毫无血气,看起来相当不悦。
“可以请你告诉我这里的七不可思议吗?”
——他突然说这些做什么啊?
尽管觉得狐疑,美由纪还是顺从地回答:“吸血的黑圣母、十三块星座石、流泪的基督画像、打不开的告解室、滴血的厕所、自己弹奏的钢琴,还有十字架后面的大蜘蛛。”
“这些分别在哪些地方呢?”
“是的。黑圣母是在……”
“在这座礼拜堂的后面吧?除此之外的是在哪些建筑物里呢?”
“基督的画像在图书室旁边……”
“也就是校舍里面吧?图书馆是对面右边吧?”
中禅寺望向校舍。
“是的,会自己弹奏的钢琴在教职员大楼。”
“教职员大楼?不是音乐教室吗?”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
“滴血的厕所呢?”
“是单人房宿舍一楼里面的厕所。”
“打不开的告解室是在圣堂还是礼拜堂呢?”
“在礼拜堂。真的打不开,不过我们都认为那只是一间没有使用的房间,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告解室。学生不会去忏悔。”
“我想也是,这里并不是基督教的场所。”
“咦?”
他是不是满不在乎地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十字架后面的大蜘蛛是在圣堂吗?”
“是、是圣堂没错。”
“原来如此。那么黑圣母是附加上去的吧。”
“附加上去?”
“是啊,还有第十三块星座石本来也是没有的。宿舍的……嗯,最左边的建筑物有没有什么不可思议?”
“咦?最左边?靠餐厅的建筑物吗?”
似乎美由纪原本居住的宿舍大楼。
“啊,这么说来……我记得刚入学时,听说那里的楼梯会多出一阶。”
这个怪谈是她从小夜子那里听来的。
“就是那个……”中禅寺说道,“……不可思议原本是这六个吧。”
中禅寺这么作出结论后,站了起来。
益田跑过来,绕到他前面说:“中禅寺先生,那是什么意思?太奇怪了,那样不就变成六不可思议了吗?”
“奇怪?什么叫奇怪?又没有法律规定,怪异的数目有几个又有什么关系?无论是六个还是十二个、一百个都无妨吧?”
“可是说到不可思议,平常不是都是七个吗?”
“才没那回事。”
“哪有什么三不可思议还是五不可思议的?”
“益田,如果真要说的话,这世上根本没有不可思议的事。”
——这世上没有不可思议的事。
祖父说过的话。
美由纪重新望向中禅寺的脸。
中禅寺扬起单边眉毛。“把七视为特别的数字,这种习俗应该没有那么古老。有几个都无所谓,益田。”黑衣的祈祷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
益山——但中禅寺叫他益田,所以益田应该才是他正确的姓吧——露出非常不服气的表情说:“是吗?可是……对了,基督教的罪不是有七种吗?对不对,美由纪小妹?”
美由纪答道“是”。
中禅寺说:“是这样没错,但是怎么能把原罪和不可思议拿来相提并论呢?日本开始流行起七这个数字,是在近世以后吧。不过古时候确实就有奇数的咒术,像是七五三[注:男孩在三岁及五岁、女孩在三岁及七岁时,于当年十一月十五日到神社参拜并祝贺的习俗。]、七夕、七枝刀[注:石上神宫收藏的铁剑,据传为四世纪时百济赠送给倭国(日本)的祭祀用剑。]等等,基本上虽然古老,不过像父母的七光[注:指父母的权势、庇荫。]、七变化[注:一种歌舞伎变身舞蹈,由同一名舞者迅速地变换七种角色。]、七曲[注:形容迂回曲折的道路,意近九弯十八拐。]、七道具[注:有各行必备道具之意。]等等,都不是那么古老的。”
“可是不是有七福神[注:指惠比寿、大黑天、毗沙门天、弁财天、福寿禄、寿老人及布袋。]和七观音[注:佛经中的七观音,即千手观音、马头观音、十一面观音、圣观音、如意轮观音、准胝观音、不空羂索观音。]吗?那是日本的吧?而且不是很古老吗?”
“七福七难是仁王经中的教诲,所以是佛教。七福神的成立,也是最近的事。而且成员换来换去,常有变动,现在虽然大致上固定下来,但福寿禄和寿老人重复了。如果把他们算做同一个,那就是六福神了。此外,如果把经常轮替的弁财天和吉祥天两边都算进去,那就成了八福神。七观音也是把原来应该交替的准胝和不空两边算进去,才是七观音。但原本是六观音。七不可思议也是一样的。”
“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过六不可思议的。”
“是没听过。没有那种东西……或者说,没有人会用那种算法概括或称呼。说起来,七是一种数字的咒术,而不是图形的咒术。这里被设下的,是图形的咒术。”
“图形?”
“对。例如说,七曜纹虽然是七,但那是在六角形中心加上一点,才成为七。五角形或六角形很常见,但七角形很不安定,所以没有。”
“这……”
“换言之……不出所料,织作碧是被操纵的。就是这么回事。”
“完全不懂。”美由纪和益田异口同声地说。如果是碧操纵别人还可以了解,但说她是被人操纵,美由纪无法信服。
中禅寺双手抱胸,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是啊,这六个不可思议几乎呈现等间隔,它们与中央的泉水也是等距离,这是六角形。换言之……”
中禅寺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六角形。
“……圣堂的十字架、宿舍的楼梯、教职员的大楼的钢琴,连结这三者的话,应该可以构成一个正三角形……”
接着他连接六角中的三点,画出三角形。
“……然后连结礼拜堂的告解室及单人房宿舍的厕所,图书室的画,也同意可以构成一个正三角形……”
最后同样画出一个倒三角形。
“这六个点形成了巨大的六芒星。”
“六芒星?”
“对。和小宇宙三构成体相互贯通的大宇宙三构成体,所罗门的封印。或者叫大卫之星。”
“大卫……之星?”
“美由纪同学,这就是答案。喂,益田。”
益田答道:“在。”
“你可以从礼拜堂后面把黑圣母拿来吗?别担心,不会很重的。”
“咦?……把……黑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