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帝听说,沉吟了一下儿,道:“既是如此,事不宜迟,亦不必传钦天监选日子了,朕这会子就做主,与老五择定日子,就六月初八罢,如此亦能早些儿让十三弟好起来。”又向皇后道:“虽则日子有些急,到底人多力量大,两个多月的时间亦尽够了,只是要有劳皇后多费心了。”
皇后忙含笑接道:“臣妾一定不负皇上所托,将老五的婚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满意的点点头,雍正帝方命弘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出宫瞧你十三叔去?疼你亦白疼了!”
弘历方携了黛玉,一道向在座众人都跪了安,方缓缓退了出去,行至宫门外,坐了马车,一径往怡亲王府赶去。
半道儿上,弘历方握了黛玉的手,柔声儿问道:“才刚可有吓住?”
黛玉听说,嫣然一笑,道:“皇上与娘娘们都是先时常见着的,又都是那么好的人,我自然不会吓着,四哥哥多虑了。”
弘历便笑道:“不过白问问罢了。”说着忽然吸了吸鼻子,道,“昨儿夜里就想问妹妹是带的什么香?幽幽的,淡淡的,似有似无的,香得直让人醉魂酥骨。”
“香?我素来不带香的。”闻言黛玉不由笑道,“敢是衣衫上熏染的,或是你闻错了亦未可知。”
“既然妹妹并未带香,而我又再不会问错,想来定然是妹妹天生带来的体香了。”弘历恍然道,一面便凑上前欲一亲芳泽,心里却在叹息,原来时时见着的等待,却比见不着的等待,更要难熬了百倍千倍!
见他凑上来,黛玉自是害臊不已,因左右躲闪着,弘历自是不依,遂与她玩闹起来,正得趣儿之时,忽然便听得外面跟着的人道:“回四爷,回福晋,怡亲王府到了。”
二人对视一眼,又笑了彼此一回,方掀帘下了马车,往王府的正殿、亦即怡亲王日常起居的所在银安殿行去。
甫一见得怡亲王,弘历的眼圈儿便攸地红了,就见躺在床榻上的他,已经虚弱瘦削得如羽毛一般,盖在被子下几乎要看不见了,以往一双睿智有神的眼睛里,那总是闪着自信智慧的光彩,亦流逝得几乎再也瞧不见了!
黛玉亦是霎时红了眼圈儿,只想着不能让怡亲王见了反而伤心,方上来轻轻拉了弘历一下,小声儿道:“咱们还未给十三叔磕头呢。”
弘历听说,仰头快速将未及成形的泪意逼了回去,就携了黛玉上前,跪到榻前丫头早已准备好的蒲团儿上,向怡亲王磕头道:“侄儿弘历,带新过门的侄媳妇儿来向十三叔请安磕头了,祝十三叔早日康复!”
“快…免礼罢!”示意一直守在身边的福晋扶了自己起来,怡亲王方微喘着向地上的弘历与黛玉道,说着又虚弱一笑,道:“昨儿个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你们不会怪十三叔罢?”一面又命伺候在旁边的自己的儿子们赶紧将二人搀起来。
二人忙含泪笑道:“不会,咱们只盼着十三叔能尽快好起来。”方起得身来。
说着又聊了一会子,弘历与黛玉因恐耽误怡亲王静养,便欲告辞回去,说是明儿再来瞧,不想怡亲王却摆手道:“明儿不必来瞧我了,皇上那里亦千万不要告诉他我的情况儿,他身子亦不好,不能让他担心,不然到时我大清万千子民可该靠哪一个呢?”说着又是一番晓以大义的话儿。
弘历无奈,只得含泪应下了他,同时心里亦明白过来,太医们那里,十三叔必定亦是同样儿再四叮嘱了,不由暗自感叹起来,这样儿的贤王,大清决然是绝无仅有的!
第八十五章 新婚燕尔浓情蜜意
余下弘历气怒不已,因骂弘昼:“虽说名分上妹妹已是你四嫂,好歹年纪儿比你小了几岁,又素来斯文惯了的,谁让你当着她的面儿,说那些个下流话儿的?沁灵不嫁给你,那是你活该!”
说得弘昼越发哭丧起脸来:“我已经是没有半点子主意儿了,偏四哥您还骂我,我又没说错,您是自制力超强嘛,能忍得住一直不碰女人!”说着又喃喃低叹,“早知道我亦该学学您的,便是被憋死了,亦好过如今这样儿,横竖洞房花烛夜便可一次性吃个够本儿了…”
一语未了,已被弘历当胸狠狠捣了一拳,还敢跟他提洞房花烛夜,难道是知道他如今只能看不能吃?!旋即便指袖撵至了内室去,余下倒霉的弘昼,没人搭理,只能哭丧着脸子,缓缓往回走去,不提。
且说黛玉闻得弘昼那番没遮没拦的话儿后,又羞又急,遂赶紧儿避进了内室。屋内雪鸢见她回来了,忙斟了一盅茶递与她,又道:“怎么格格的脸红成这样儿,敢是病了不成?我这就打发人去回了爷,传太医去。”
黛玉忙摆摆手,道:“不过是方才跑得急了,有些儿喘罢了,不碍的,你只忙你的去罢,让我坐着歇会子。”
雪鸢听说,点头应下退了出去。
这里黛玉方红着脸子,暗自思索起才刚弘昼那番话儿来,“况我到底是个正常的男人,又不比四哥拥有那般超强的自制力,能忍得住一直不碰女人”,这么说来,弘历因着她的缘故,竟一直不曾有过侍妾或是通房丫头?
——出嫁前富察福晋悄悄儿授她闺房之事儿时,见她害臊得不行,因宽慰过她‘你亦不必害怕,凭四爷的身份和年纪儿,想来在府里是早已有通房丫头的了,明儿你只管交给他来引导你便是’,因此她一直以为弘历是有通房丫头的,只不过没有似之前那种经由皇上或皇后熹妃指的有名分的侍妾罢了!
想至这里,黛玉不由心里一热,旋即便跟着柔情万千起来,再想不到弘历为了考虑她的感觉,这些年来竟是连通房丫头都不曾有过一个,这样儿的深情厚意,又怎能不让她感动呢?
正暗自感动庆幸之际,忽然见弘历掀帘儿进来了,脸上犹带着几分不安,向黛玉道:“方才五弟的糊涂话儿,未气坏妹妹罢?我在这里先代他向妹妹陪个不是…”
话未说完,已被黛玉拿手遮住了他的嘴,一面犹脸红笑道:“他不是唤我作‘四嫂’吗?作嫂子的包容作兄弟的,那不是该的?横竖他还未成家,还算是个孩子呢!”
见比弘昼分明小了六岁的黛玉竟说他是个“孩子”,弘历不由忍俊,因呵呵笑道:“他都算是孩子了,妹妹岂非只能算婴儿了?我岂非是成了真正的‘老牛’了?”
黛玉怔了一下儿,方反应过来他的话儿,掌不住亦笑了起来。
适逢丫头来请示午膳传至那里,二人方意识到早已过了午时了,因命其就传至这会子他们呆的屋里,两人对坐着用了,弘历便亲自领着黛玉,将四贝勒府里里外外转了个遍。
只四贝勒府占地颇为广阔,因只逛了一大半儿,那天早又掌灯时分,因恐累坏黛玉,弘历遂催着赶紧儿回了正厅,对坐着用了晚膳,便各自沐浴去了。
是夜,弘历仍只是单纯的揽着黛玉,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儿,强忍着浑身上下乱窜个不住的渴望,迷迷糊糊到天明,只是清晨起床时,瞧起来仍是精神抖擞的样儿,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儿“人逢喜事精神爽”!
三日的大婚假期传瞬即逝。第四日一早,弘历便需得如平日一般上朝下朝,并至户部衙门办公了。
这日才五更天时分,当黛玉还甜蜜的窝在弘历的臂弯里酣睡时,弘历却不得不强自轻轻将她的头放到枕头儿上,并抽身下床更换朝服,以免误了今儿个的早朝。
然黛玉素来是个浅眠的人,虽刚弘历的手脚已放得够轻了,仍是攸地惊醒了她,就见她忙翻身坐起,欲下床去与他更衣。
弘历显然很快明白过来了她的意图,因赶紧儿行至床前坐了,温柔一笑,道:“吵醒妹妹了?我很快就好,你再躺下睡一会子罢 。”
黛玉听说,莞尔一笑,道:“你就不嫌我懒,什么事儿都不能为你做?”
闻言弘历不由宠溺一笑,道,“你只要好好儿的坐在我面前,能让我时刻都瞧见你,便是为我做的最好的事儿了。”说着伸手揽了她在怀,方低低叹息起来,“怎么办呢,今儿个白日一整日都瞧不见你,可该怎么办呢?”
说得黛玉“嗤——”地一笑,道:“怎么以前我在自个儿家里时,未曾听你说过这样儿话儿?”一面又催他,“再不紧着更衣洗漱去,过会子迟了,小心皇阿玛说你。”
弘历闻言,只得不情不愿、依依不舍的往门口处行去。黛玉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盯着他的背影儿,心里只觉首说不出的幸福与满足,唇角儿亦不自知的往上扬起了极大的弧度。
却见已快行至门边儿的弘历,忽地又折了回来,快速往黛玉扬起的樱唇上啄了一下,方如才讨得了糖吃的孩子一般,喜悦不已的退了出去,余下黛玉坐在床上,嘴角儿的弧度不自觉的扬得越发高了。
这一日,弘历只觉得过得比自己十九年人生里其余的每一日都要长十倍百倍,端的是让他尝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直恨不能立时便飞回家中瞧黛玉,再将今儿个白日里所未能瞧见的,都加倍的补回来!
酉时二刻,好容易熬煎着处理完堆积了几日的公事儿,弘历亦再顾不得散班的时辰尚且未到,便在户部大小官员的众目睽睽下,第一次早退了。回程的路上,他更是将马鞭甩得飞快,几乎不曾让跟着他的小子们跑断了腿儿,跑岔了气儿!
甫一行至四贝勒府的大门前,弘历便忙忙翻身自马背上跳了下来,又将马鞭一甩,便疾步往内厅寻黛玉去。
行至内厅门前,等不及丫头们挑起帘子,弘历便一头撞了进去,就见一身儿家常打扮的黛玉,正坐在榻上,单手托腮望着窗外,瞧着似是在沉思什么。
瞧得弘历进来,黛玉的小脸儿上不由霎时挂上了一抹明媚的笑意,因赶紧起身欲迎上来。
探望完怡亲王,弘历与黛玉情绪皆十分低落,回程的路上,便都未大说话儿,末了还是弘历心疼黛玉,恐她郁结于心,对自个儿的身子反倒不好,遂含笑劝慰她:“十三叔吉人自有天相,又有太医们刻不暂离,想来不日便可痊愈的,妹妹不必忒过挂心。倒是过会子家去后,府里的上下人等都要聚齐在正厅外,拜见你这个女主人,还是快快笑一个罢,不然呆会儿大伙儿见你苦着一张漂亮的脸子,还当我欺负了你,背地里说我连仙女儿都舍得欺负呢。”
说得黛玉又气又笑,扑上前便欲拧他的嘴,渐渐情绪方好了起来。
回至四贝勒府,果见来贵儿已领着府内上下二百一十八口人,静悄悄儿的候在了正厅外的空地儿上。瞧得弘历与黛玉进来,众人忙乌压压跪了一地,口内齐呼:“奴才们参见贝勒爷儿,参见福晋,祝爷儿与福晋白头皆老、早生贵子!”
黛玉见状,倒先羞红了脸,因示意弘历先命众人起来,却见他只是冲着自己摇头,一面又附耳道:“你是他们的新主子,以后咱们府里大小事儿皆由你说了算,自然今儿个命他们免礼,乃至发放赏钱等事儿,都该由你来出面才是,也好留给他们一个和善待下的印象。当然,也不能让他们觉得你太宽厚仁慈,便可欺上媚主了,过会子待你散完赏钱儿了,少不得由我来作个恶人了。”
闻得他这一番话儿大近情理,黛玉微微颔了一下儿首,遂扶了紫鹃的手,上前两步朗声儿道:“大伙儿都免礼罢。”
“谢福晋!”
众人齐呼一声,方渐次起得了身来,却并未闻得一声儿说话嘈杂之声儿,只闻得“窸窸窣窣”衣衫摩擦的声音罢了,显见得平日里弘历治下亦是颇为严谨的。
便有大管家来贵儿招呼着几个有力量的婆娘,进屋去抬了两张椅子出来,轻轻放至弘历与黛玉身后,二人坐了,方听弘历向来贵儿道:“先把家口儿花名册拿来福晋瞧。”
来贵儿早已料下了,闻言忙扭身自身后贴身小厮手里接过四贝勒府的家口花名册,上前毕恭毕敬的递与侍立在黛玉身后的紫鹃,紫鹃忙又双手举过头顶,呈与了黛玉。
黛玉纤手接过,大略扫了一遍,向来贵儿道:“来管领,我虽来府里还才一日光景儿,先亦是时常听爷儿提起你,说你精明能干,乃不可多得的管家人才。如今虽则我来了,你亦不必惶恐,府上先前怎样,明儿还是怎样,只一点,但凡大点子的事儿,还需得回过我知晓才是,不然明儿我可不依的。”
“奴才遵命!”来贵儿忙拖长声音应了。
满意的点点头,黛玉方道:“好,统统加两月月俸作赏赐!”
当下众人都喜悦起来,忙齐声儿谢了恩,心里亦在庆幸,未料到新福晋不独生得貌若天仙,性子亦是这般的好!
不想还未庆幸完,却忽然听得经弘历厉声道:“福晋虽好性子,爷儿却是个难伺候的,你们别想着福晋好性子,明儿就浑水摸鱼,玩忽职守,豪纵不服管教的,爷儿丑话儿可说在前头,到时传到了爷儿的耳朵里,可是要一律打死的!”
说得众人面上一凛,忙都摇头摆手道:“奴才不敢!”
又大略训了几句话儿,弘历便命来贵儿以外的众人都散了,方向来贵儿道:“你福晋身子弱,明儿府里的大小事儿,少不得还得你多操心才是,横竖你一直都做得很好,爷儿亦是看在眼里记在心底的,明儿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切莫累掯了你福晋,明白吗?”
来贵儿忙道:“奴才理会得的,请爷儿与福晋放心。”
弘历又道:“跟福晋过来的人,都要安置一份儿好差使,另外福晋的奶哥哥林平,更得安排一个体面的执事差使,明白吗?”
不待来贵儿答言,黛玉便先摆手道:“很不必的四哥哥,先前府里众人已在各司其职,且一直做得很好,何苦贸贸然打破这种局面,让他们寒心呢?况平哥他们到底是新来的,做事儿的门道方式难免还很生疏,倒是随意安排一下便罢了。”
“妹妹只管放心。”温柔的笑黛玉一笑,弘历方继续道:“前儿个皇阿玛又赐了几个庄子给我,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呢。或者是妹妹怕累着了自己的人?”
说得黛玉抿嘴一笑,道:“既是如此,但凭你安排罢。”
正说着,忽然听得门外一声儿“五爷来了。”,旋即便见弘昼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嘴里还咋呼着:“好四哥,这回儿您可一定得帮我…”
在场所有人都是见惯了他这副模样儿的,自然见怪不怪,并未有一人表露出丝毫儿的诧异来,只弘历淡笑的问了一句:“又怎么了?”
彼时弘昼方瞧见黛玉亦在屋子里,脸上的焦急霎时变成了惊喜,“四嫂也在,真真太好了,我正想找您呢。”说着忙又冲黛玉大大鞠了一个躬,方哭丧着脸子,语速极快的道:“沁灵那个丫头居然说不愿意嫁给我,还说我要敢逼她,她就离家出走,到一个谁人都找不见她的地方儿去!好四嫂,您与表妹素来与她交好,倒是赶紧儿去与我劝劝她的好,不然明儿我可没媳妇儿了。”满人的规矩,作兄长的在作弟弟的面前,是有绝对的权威和尊重的,自然作嫂子的亦是同样儿,因此不过一夜之间,弘昼已是十分自然的改了口。
一语未了,弘历与黛玉便掌不住笑出了声儿来,只是他们很快又接收到了弘昼扫过来的不满目光,方强自克制住了。黛玉因忍笑道:“五哥哥只管放心,你与二姐姐乃皇阿玛亲自指婚的,又岂是二姐姐说不嫁就能不嫁的?凭我对她的了解,她说的不过是气话儿罢了,当不得真的,你只放心罢,到了六月初八,管保你府上会有女主人的!”一时半会儿,她仍是改不了口,仍唤弘昼作的“五哥哥”,只众人连同她自己再内,都没人意识到罢了。
然而她的这一番话儿,显然未能让弘昼安下心来,就见他仍是一脸焦虑的道:“四嫂您是不知道,自前儿那件事儿发生以后,她一直对我爱理不理、时好时恼的,我真怕明儿她那牛脾气一上来,便真与我玩儿起失踪来,到时我这里还好说,皇阿玛与娘娘们那里,可该怎么交代呢?这可是欺君的大罪,是要抄家灭门的呀!”
一席话儿说得黛玉微蹙了眉头,半日方带着几分淡淡的谴责叹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说得弘昼微红了脸,却仍是不肯气弱,因辨道:“好歹是额娘指给我的,总不能抗命不遵罢?况我到底是个正常的男人,又不比四哥拥有那般超强的自制力,能忍得住一直不碰女人,明儿待她过了门,自然就好了嘛…”
“胡说什么呢?”话音未落,已被弘历暴喝着打断,又见一旁黛玉早已满脸通红的低垂下了螓首,弘昼方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儿造次了,不由暗自悔愧不已,因赶紧儿拿话儿来叉开,“好四嫂,到究帮弟弟不帮,还请您给个准话儿罢?”
闻得他发问,黛玉仍是未抬起头来,只低低说了几句:“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局外人再怎么劝说,亦是比不上五哥哥你诚心诚意去向她道歉并下保儿来得有效的,好歹还得你自个儿去努力,横竖如今离大婚还有两个月光景儿,便是二姐姐再生气,到时气儿亦当消得差不多了。”便逃也似的避进了内室里。
却见弘历已大步行至她面前,并伸手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嘴里犹低喃着:“妹妹,今儿个可想死我了…”
抱了半日,弘历终于松开黛玉,拉了她至榻前,自己先坐了,又拉了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方灼灼的看着她,柔声儿问道:“妹妹定然亦想我了罢?”
黛玉见问,不由越发脸红害臊,因口是心非的啐道:“好大脸子,谁想你来?!”然心里却又一个声音在叫嚣,“你想了,你分明就想了的!”
原来今儿个自弘历上朝去后,黛玉早上起来用过早膳后,便觉着无所事事起来,心里更是有一块儿空得厉害,直扰得她作什么事都集中不起精神儿来,来贵儿来回事亦被她三言两语打发了回去。至用午膳时,满心寂寥的她,竟一次次的恍惚看见弘历正坐在对面儿温柔的看着她笑,一如前几日那般,彼时她方意识到,原来今儿个自己之所以一直心神不宁,却是因着弘历不在的缘故,彼时她方尝到了刻骨的思念,到究是什么样儿的!
幸得弘历素来便了解她,知道她最是口是心非的,因点着她的鼻子,宠溺的笑着道:“嘴硬心软的小骗子,横竖我心里明白便是了。”一面又问她白日里都吃了些儿什么,做了些儿什么等语,二人遂说道了起来。
几日后,便是皇室众亲王郡王福晋们的妯娌聚会,作为新四福晋的黛玉,虽则心里着实不喜那样儿的场合,少不得亦是要盛装出席的。幸得她跟随皇后熹妃习学了这两年,又生得天仙一般,且天生一股子高贵优雅的气度,自然让她赢得了众福晋们或真心或假意的满堂彩。
旋即便是依祖制的九日后的回门之期了,——皇室的规矩,自是非寻常百姓人家可比的,新福晋都得待九日期满后方能回门,且不能待过午时,因此那日一大早天还未亮时,黛玉便催着弘历起得了身来,忙忙梳洗一番后,便领着一众抬着礼物的丫头婆子苏拉午,踏上了回富察府的路。
到得富察府时,正是平日里用早饭的时分,因此众门子瞧得自家格格竟这么早便回来了,俱吃了一惊,半日方回过神儿来,便忙忙往内室奔去。
不多一会儿,就见荣保领着富察福晋并新婚的傅恒墨颖小俩口儿,急匆匆迎了出来,并倒头便拜下了,欲行国礼。
慌得黛玉亦顾不得还有小子们未回避,赶紧儿几步上前亲自搀了起来,急道:“阿玛这是要折杀女儿吗?”说着又忙忙搀了其后早已红了眼圈儿的富察福晋起来,道:“额娘,这几日玉儿好生记挂您!”说着亦已红了眼圈儿。
还是弘历与傅恒墨颖几个好言相劝,方劝得了大伙儿先进内厅。
一进内厅,黛玉便拉了弘历欲行家礼,自然荣保夫妇亦是再四不肯受,偏黛玉又说养育之恩比天大,好歹要二老受自己三拜。正不可开交,一旁早已换了妇人打扮、一脸藏不住幸福满足的墨颖忽然笑道:“依我说,阿玛额娘亦不必推诿,三妹妹亦不必再强求,懒得咱们一家子齐聚一堂,消消停停的说会子话儿岂不好?再要急下去,只怕争到天黑,亦争不分明了。”说着又命丫头们上好茶来。
一席话儿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倒果真依言各自坐了,叙起别后这几日的寒温来。
说了不多一会儿,墨颖便悄悄扯了扯黛玉的衣袖,当日的姐妹,如今的姑嫂,便相携着往里面儿说体已话儿去了。
愉快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很快便到了弘历与黛玉该回去的时候儿,众人自是彼此难解难分,尤其富察福晋与墨颖婆媳,更是皆满眼的泪水儿,显是舍不得黛玉走。
弘历瞧了,因安慰她母女婆媳几个:“我府上没那么多规矩,明儿个只要妹妹空儿了,随时都是可以回来的,而岳母与表妹若是想妹妹了,亦可随时到咱们府里逛逛去。”方劝得她们稍稍好了些儿,又亲送了他小俩口儿至大门外,瞧着上了车行远了,方试泪回了内室,不在话下。
第八十六章 怡王莞逝举国俱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