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柳如燕几个手脚利索,很快便领着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进来了,打开一看,各式各样晃得人睁不开眼的衣料,有又薄又细,轻盈丰厚如云彩的云羽纱,有以暗花为主,每种颜色都由七种同色深浅极其接近的丝线制作而成,只要一动便颜色变化,如水般荡漾的七丝罗,还有素净雅致,却又光彩夺目蜀锦闪缎…直看得眼花缭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这世上所有的女人,不管贫富老少,就没有不喜欢漂亮衣料的,不但君璃看直了眼,就是满屋子伺候的丫鬟,连同院子里一些粗使的丫头婆子,都闻讯赶了过来,在外面探头探脑的。
太夫人久病初愈,早闷得不行了,见此情形,也不生气于那些丫头婆子们没规矩,而是兴致极好的拿了一件云羽纱织就的银红底牡丹花开的衣裳递给君璃,笑道:“这件衣裳还算鲜亮,还是当年我出嫁时,我母亲给我做的压箱底的衣裳呢,连同这些料子,都是我母亲好容易才给我搜罗来的,偏早年间总是舍不得穿,便一放放到了如今,如今倒是舍得穿了,偏又穿不出去了。”命君璃即刻去换上。
君璃不好扫太夫人的兴,且那衣裳实在漂亮,她心里也是极愿意一试的,于是屈膝应了,双手自太夫人手里接过衣裳,被簇拥着换衣裳去了。
一时君璃换好衣裳出来,整个人都变得明媚多了,让太夫人十分满意,点头笑道:“年轻媳妇子,就是要打扮得这般漂漂亮亮的才好。这衣裳在太阳底下还要更漂亮一些,你待会儿出去时就知道了。”
君璃十分吃惊,道:“孙媳方才自祖母手里接过这衣裳时才发现,这么大一件衣裳,拿在手里却轻飘飘的,细看偏又纹理密实,并不是因稀疏才轻的,还在心里感叹,这世上竟还有这样好的衣料,如今听祖母一说,方知道这衣裳的好处岂止这些!”原来古代竟也有这么漂亮的布匹衣料!
一旁自太夫人说到衣裳起,便摸着鼻子百无聊赖坐到了一旁的容湛见君璃换了衣裳出来,霎时变得人比花娇,——当然平心而论,君璃也的确生得漂亮,不然便是再漂亮的衣裳,穿到一个丑女身上,想来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让容湛禁不住在心里被惊艳了一把,因忍不住插嘴道:“祖母这里的好多衣料虽都不是时下流行的,不过倒是比时下流行的都好看。”
太夫人闻言,笑骂道:“你一个大男人家家的,知道什么是时下流行的?时下流行的那些衣料算什么,我这里随随便便拿出一匹去,都能晃花满大街人的眼了,如今上哪里找这么好的衣料的,便是上用的,都没有这么好的了。”
说得容湛直咂舌,“那今儿个我媳妇岂不捡到大便宜了?”
太夫人道:“可不是?罢了,既然已经被你们占了便宜去了,今儿个我就索性让你们占得更彻底一点,如柳,去把我匣子里那支点翠嵌珠的凤凰步摇拿来,倒是正好配你大奶奶身上这件儿衣裳。”
如柳屈膝应了,笑着打趣了君璃一句:“那可是太夫人她老人家压箱底儿的宝贝,大奶奶今儿个可真是赚大发了。”才取步摇去了。
一时步摇取回来,但见其用金线盘花作底托,用翠鸟羽毛装饰凤身,眼与嘴巴则用红宝石和黑珍珠镶嵌,两面还镶嵌着红珊瑚珠,尖巧的小嘴上衔著的两串小坠子都是用一颗颗翡翠雕琢的小葫芦串成,整个步摇轻巧别致,华美优雅,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别说当日君璃敬茶时太夫人赏给她的那套红宝石头面远远及不上,亦连君璃嫁妆里那么多首饰,也找不出一件能与之媲美的。
这也很容易理解,当年谈家虽然也勉强称得上,之后又因谈老爷子下海经商累积起了不菲的身家,可要跟太夫人这样娘家是勋贵,夫家也是勋贵的相比,还是无异于天壤之别,谈家拿不出这样有底蕴的东西来,也是在情在理之事。
不过据此倒是不难看出,太夫人如今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君璃了,不然如何舍得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
太夫人自如柳手中接过步摇,便往君璃发间插去,君璃却觉得这样贵重的步摇她受之有愧,忙要取下来,“这样贵重的东西,孙媳实在受之有愧,祖母不若还是另赏孙媳一样别的什么罢…”
话没说完,冷不防就听得一个声音道:“这样好东西,咱们这些人素日里连想都不敢想呢,如今母亲却给了大奶奶,可见心里有多疼大奶奶,只怕连二小姐都要靠后了,二小姐,你可不能吃醋哦!”
却是大杨氏妯娌三人与二奶奶并容浅莲容浅菡一群人鱼贯走了进来,说话之人则是二夫人。
众人一进门便瞧见了榻上摆着的那些流光溢彩的衣裳并衣料,也瞧见了君璃身上那件衣裳,这也还罢了,众人心里虽有些不平衡,倒也能够接受,毕竟君璃昨儿个救了太夫人的命是事实,就算她投机取巧了也是事实,且那么多衣料呢,焉知太夫人一高兴了,就不会也赏她们一些的?
谁知道下一瞬,便让众人瞧见了君璃头上那支步摇,这下众人心里可就不仅仅是不平衡,而是打翻了醋坛子了,只因众人都知道那支步摇乃是太夫人压箱底儿的宝贝,真正拿银子也买不到的东西,素日里她们都不敢想的,便是昔日最得宠的容浅菡,也没敢想过的,谁知道今日竟被太夫人赏给了君璃,这可不比那些衣料,大家都可能有份儿的东西,这支步摇可真正是独一无二的,这叫明知君璃是如何救回太夫人的众人如何咽得下那口气?
二夫人第一个便忍不住,酸溜溜说了方才那番话,还不忘趁机挑拨一下君璃与大杨氏并容浅菡母女之间的关系。
大杨氏与容浅菡母女心里的酸涩与不忿一点也不比二夫人少,只不过二人比二夫人聪明得多,知道君璃如今正得太夫人的意儿,才不会去触她的霉头。
大杨氏因与容浅菡使了个眼色,容浅菡便笑盈盈的说道:“二婶婶可真会说笑,大嫂子乃是我嫡亲的嫂子,又是我的表姐,祖母将她老人家的好东西赏了大嫂子,便与赏了我是一样的,我又怎么可能会吃醋,我为大嫂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几步上前亲亲热热挽了君璃的手臂,笑道:“大嫂子今儿个可真漂亮,与祖母赏的这支步摇可谓是相得益彰,可见‘好马配好鞍’这句话反过来亦是一样,好鞍也得有好马来配才成!”
君璃闻言,正要说话,太夫人已先笑道:“还是我的菡丫头会说话!你既这么会说话,且去榻上挑一匹衣料做件新衣裳穿去,就当是祖母奖励你的。”又命大杨氏与三夫人,“你们妯娌两个也各挑一匹罢。”
正眼都不看二夫人一眼,就别提与她说话,让她也挑衣料了,不满二夫人的态度很明显,连带二奶奶与容浅莲都跟着没脸,所有人都有份儿挑料子,就她们二房的人没有。
二夫人不由有些讪讪的,但更多是羞恼与不忿,却不敢再拿话去招惹君璃了,因见容湛也在,在一堆女人里十分显眼,便笑道:“还是大爷清闲,大天白日的便待在内院,不像你几位弟弟们,不是要去国子监上学,就是要跟着长辈学这学那的。”暗讽容湛不学无术,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乐,什么正事也不干。
嫁进宁平侯府这么久以来,君璃终于发现还有人比容湛更蠢了,不是别个,正是二夫人,明明太夫人就摆出一副护短的样子,已不待见她,连带整个二房的女眷都跟着不受待见了,她却偏偏还要无事生非,难道是嫌被太夫人不待见得还不够彻底是不是?话说二夫人之前表现得一直都挺精明挺会察言观色的啊,怎么忽然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蠢成这样了?
果然君璃念头才闪过,已听得太夫人沉声道:“湛儿是不若他几个弟弟们能干,但他却待我一片孝心,单凭他这片孝心,已比他那些兄弟们强得太多,怎么,你的意思是湛儿不该大天白日的来陪我,不该对我做祖母的尽孝了?”
一时太夫人乏了,众人便都散了,君璃与容湛之前才说了愿意日日都来陪太夫人用饭的,这会子自然要表表衷心,说要留下来,奈何太夫人却命二人也回去,等晚间再过来不迟,二人只得让跟来的菊香坠儿捧了太夫人给的各色赏赐,离了照妆堂。
甫一回到迎晖院,容湛便说道:“你倒是挺会哄祖母开心的,哄得祖母如今疼你疼得二妹妹都要靠后了,不过我终于明白昨儿个在祖母说要赏我东西时,奶奶为何要让我说什么都不要,只要祖母长命百岁了!”
“尝到甜头了?”君璃挑了挑眉,总算某人还不至于蠢到家,不过话说她自己也尝到了不少甜头,那些衣裳啊布料啊就不说了,单只那支步摇,已不枉她昨日费心费力一场了,就更不必说以后还有更多潜在的好处了。
容湛点头道:“是啊,若是放在以前,祖母别说时时处处护着我,不跟着父亲和各位长辈一块儿骂我就是好的了,哪会像方才那样对二婶婶没有好脸色?看来有祖母护着,我以后也能少挨父亲不少打骂了。说来此事还真得要多谢奶奶才是,不知道奶奶想要什么谢礼,我待会儿便让松烟准备去。”
君璃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好谢的,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况我自己也得了不少好处,就当这是你给我的谢礼罢,倒是你那个叫松烟的小子,好似很得你器重?”
“他们两个是挺伶俐,且是母亲当年亲自为我挑的,所以我一般有事,都是遣的他们两个去办。”容湛有些不明白君璃的用意,“只是奶奶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我不过白问一句罢了。”君璃淡淡的一语揭过,心里则已盘算开来,看来得让人设法打听打听松烟和项烟的底细才是。
容湛见君璃只是随便问问,便也不再拘泥于这个话题,而是凑向君璃嬉笑道:“昨儿夜里我与奶奶说的话,奶奶考虑得怎么样了,要不索性就接受了我罢?祖母方才还说她可还等着抱曾孙呢,难道奶奶忍心让她老人家失望?”
君璃后退半步,与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后,方微扯了一下唇角,道:“大爷想让祖母她老人家抱上曾孙还不容易?后面小跨院里多的是愿意给大爷生儿子的人,外面想给大爷生儿子的人只怕就更多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愿意当冤大头,帮大爷养儿子,果真大爷的女人们有了儿子,大爷要么让她们自己养,要么你自己养,只要不来烦我,大爷便是生再多儿子,我都没意见…”
话没说完,已被容湛嬉皮笑脸的打断:“奶奶这话,我听起来怎么觉得酸酸的呢,难道奶奶根本就是口是心非?奶奶只管放心,我既说过以后要好好儿跟你过日子,自然不会让别的女人先生下我的儿子,我儿子的娘只会是奶奶一个人,奶奶就别口是心非了!”
口是心非你妹啊,她为什么要口是心非?君璃气结,想也不想便反驳他道:“我什么时候口是心非了,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你想要儿子只管找别人生去,我根本不在乎,犯得着口是心非吗?”想让她给他生儿子,丫做梦呢!
奈何容湛根本不理会她的反驳,拊掌道:“奶奶脸都红了,还说没有口是心非,不信奶奶照镜子去。”
“我没口是心非,也没脸红!”
“你就口是心非,你就脸红了!”
“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
…
“我说了我没有!”
“你有…”
“滚!”
“砰”的一声,整个世界总算清净了,君璃气得两颊通红,靠在门后一边喘气一边想,渣男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早知他会跟一块牛皮糖似的粘上了便再甩不脱,她就不该帮他的,不过渣男虽讨厌,若是不与他做夫妻,只做朋友,倒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第一百一八回 好心帮倒忙
更新时间:2013-10-27 12:11:02 本章字数:4641
甫一踏进自己上房的院门,大杨氏的脸便即刻沉了下来,让领着人出来迎接的平妈妈一见,便知道必定是有人惹她生气了,待簇拥着她进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众丫头婆子都打发了,方赔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不是给太夫人请安去了吗,怎么一脸的不高兴,敢是谁惹您生气了不成?”
大杨氏闻言,先是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才咬牙道:“除了浪荡子和小贱人,还有谁能惹我生气!”
昨日发生的事平妈妈是知道的,闻言只当是君璃一得势便给大杨氏气受,忙解劝道:“那个小贱人本就是个上不得高台盘的,夫人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如今太夫人正在兴头上,要抬举她也是意料中的事,夫人且先容她嚣张几日,等太夫人兴头过了,她嚣张不起来了,夫人不就可以想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她了?”
大杨氏的脸越发阴得能滴出水来,“以小贱人的奸诈狡猾,又怎么可能做出当众给我气受的事,我好歹还占着她婆婆的名分呢,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可能傻到白白的授人以话柄?我气的是太夫人,你方才是没瞧见,把小贱人和浪荡子捧得什么似的,不过就是运气好,捡了个巧宗儿救了她一命嘛,至于兴头成那样?又是赏衣裳又是赏首饰的,甚至连旁人略说一句都说不得,护得跟什么似的,至于吗,我当初还为她滑过胎呢,怎么也没见她这样对我?”
她知道经过昨日之事后,太夫人必定会对容湛与君璃另眼相待,她也已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太夫人会他们那么好,好得人人侧目,好得她根本没办法忍受。爱睍莼璩
说着把方才在照妆堂的情形一五一十与平妈妈说了一遍,末了沉声道:“侯爷虽不至于事事都听太夫人的,但太夫人终究是侯爷的亲娘,侯爷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太夫人的话却不能不听,以太夫人如今对浪荡子和小贱人的看重,他两个嘴又甜,奉承得太夫人不知道多喜欢,谁知道假以时日,她不会说动侯爷立那个浪荡子为世子?毕竟浪荡子到底占了嫡长的名分,之前侯爷之所以犹豫,不过是因他不成器罢了,若是有太夫人为他撑腰,谁知道侯爷会不会就改了主意呢?”
“这也还罢了,太夫人要让侯爷改变主意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小贱人与浪荡子再好下去了,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便生出了嫡子来?到时候有太夫人撑腰,又有嫡子傍身,哪里还有你三爷的事儿?不行,咱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咱们毕竟尽快采取行动,不然等一切尘埃落定,便是后悔也晚了!”
大杨氏的担心也正是平妈妈的担心,她之前之所以会一再的劝大杨氏稍安勿躁,不过是想的她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在时间充足的情况下,自然是尽可能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让人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的好,谁知道忽然间君璃就变成了太夫人的救命恩人,连带容湛也自以前太夫人最不待见的孙子一跃成为了最得太夫人意儿的孙子?说不得她们只能尽快采取行动了。
平妈妈因说道:“咱们就算要采取行动,也一定不能在府里动手,否则人多口杂的,谁知道会不会被人瞧见了什么蛛丝马迹,之后要封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是得将行动的地点选在外面,等事成后,才好抹去一切痕迹。只是该找个什么借口,才能让他们两个单独出府去还不惹人生疑呢?”
大杨氏皱眉想了想,道:“之前那个浪荡子不是曾说过要邀菡儿与他和小贱人一道,去万鸿阁赏花,却被菡儿拒绝了吗?让菡儿找机会去与小贱人说,就说如今太夫人已经大好了,她可以出去赏花儿了,请大哥大嫂带她去,等到了日子,再找借口半道或是提前将菡儿接回来,不就可以行动了?只是如今小贱人与浪荡子好得如胶似漆的,一旦事发,说是浪荡子因对小贱人不满意而下的手,只怕不能取信于人…”
话没说完,平妈妈已冷笑道:“他们既好得如胶似漆,咱们便先让他们反目成仇,到时候不就没人会动疑了?夫人难道忘记迎晖院小跨院那几个了?大爷那个人,在漂亮女人面前向来是走不动道的,只要那几个能将大爷拉去她们屋里过夜,再让那几个去小贱人面前挑衅一番,让小贱人颜面尽失,不愁她不一怒之下与大爷反目成仇。”
大杨氏缓缓点了点头:“那此事便交给妈妈了,务必要快,以免拖的时间长了,夜长梦多。”
平妈妈忙道:“夫人放心,我理会得的,管保不会坏了夫人的大事。”
这边厢大杨氏与平妈妈正谈论容湛与君璃,照妆堂内,太夫人与如柳好巧不巧也正说着他们两个,只不过前者是在费尽心机的想要弄得二人反目成仇,后者却是在想着要如何撮合他们。
“…你可打听清楚了,除了成亲当夜,你大爷与大奶奶就再没在一块儿过?”太夫人满脸惊讶的问如莺道。
如莺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孩儿,说起这样的事难免面红耳赤,小声道:“自晨起去请大爷和大奶奶过来,瞧得大爷打早便从外面进来后,奴婢便留了心,之后悄悄去打听,果然迎晖院的人个个儿都知道这些日子大爷都是歇在小书房的。奴婢想着若非有大奶奶,您老人家虽吉人天相,也不见得这么快便能好起来,若是您能亲自与大爷说说,让大爷以后都待大奶奶好些,大奶奶心里还不定怎生感激您呢,也算是还了大奶奶一个情,这只是奴婢的一点子浅见,究竟对与不对,奴婢也说不上来,全看您老人家定夺。”
太夫人闻言,沉默了片刻,才道:“先前我一直在病中,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只是我这两日瞧着他两个明明好得很,怎么会一直分房而居呢,你大夫人也不知道居中劝劝的?罢了,此番我这条老命能捡回来,全是你大***功劳,我就居中给他们两个调停调停,权当是答谢你大***救命之恩罢,那些衣裳啊首饰啊之类的东西虽好,到底只是俗物,哪里及得上夫妻之间和和美美的,咱们女人这一辈子,所求的说穿了不就是这个吗?”
这世上就没有人是喜欢欠别人人情的,太夫人也不例外,尤其她欠的还是孙媳的人情,又是这样大的一个人情,以后祖孙之间相处时,她到底是该以对待媳妇的态度,还是该以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来对君璃呢?以后君璃若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或是恃宠生骄,她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虽说目前为止君璃一直待她很尊敬,完全是秉承的孙媳对待祖母的态度,且她的一应表现也都可圈可点,可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所以自然还是能将人情还一点,便还一点的好,——当然,太夫人并不知道君璃压根儿就没想过跟她的好孙儿‘夫妻之间和和美美’,她这人情还不如不还呢!
太夫人既有了这个打算,等晚间容湛和君璃再来给她请安时,她便屏退满屋子的下人,开门见山与二人说起这件事情来,“…我听说你们成亲都一个月了,却只有成亲当夜是在一起,其余时间湛哥儿都是歇在小书房的?湛哥儿,可是你哪里惹你媳妇生气了,我上午不是才说过你,以后都不得欺负你媳妇的吗?”
又说君璃:“你别看湛哥儿这么大年纪了,其实在与你成亲之前,真的不怎么懂事,不过却也没什么坏心,就跟个小孩子似的,你就看在我的面儿上,别与他一般见识了,且准他搬回正房去罢?你放心,以后他若再敢惹你生气,不必你开口,我便第一个饶不了他!”自以为将容湛不歇在正房而歇在小书房的理由说成了是被君璃赶去的是在体贴君璃,却不知道她无意间真相了。
容湛就忍不住悄悄腹诽起来,祖母以为是他不想搬回正房的吗,根本就是泼妇不让他搬回去的好不好?不过若泼妇真这么快便让他搬了回去,那也太没有挑战性了,嘴上却答应得好好儿的:“都是孙儿不好,惹得媳妇儿生气不说,还累得祖母也为孙儿操心,孙儿以后再不这样了,还请祖母放心。”
说着,忽然灵机一动,决定将君璃一军,看太夫人都发话了,她今晚上到底让不让他歇回正房,于是转身向她,躬身作了个揖,笑道:“前儿惹了奶奶生气,都是我的不是,还求奶奶看在祖母她老人家的面子上,就原谅我这一回,我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太夫人话一出口,君璃便禁不住在心里叫起苦来,暗想太夫人必定自以为是在帮她,毕竟一直以来她当着众人的面儿,扮演的都是不受夫婿宠爱的角色,却没想过,她到底需不需要她的帮助?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太夫人的话,谁知道容湛那货已经打蛇随棍上,反将起她的军来,君璃无奈,只得打哈哈道:“多谢祖母关心,孙媳已经不生大爷的气了,还请您老人家放心。”并不明确说到底要不要容湛搬回正房的话。
随即有意岔开话题:“对了祖母,休息了一日一夜,您还觉得身体可有什么不适的?依我说,还请该请太医来瞧瞧,虽说此番在祖母生病一事上,他们迂腐了一些,但他们毕竟术业有专攻,于医学上的造诣,还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远远不及的,祖母不若明儿还是请个太医来与您请请脉的好,未知祖母意下如何?”
不想太夫人经此一役,已是对太医们彻底没了好感,闻言想也不想便道:“请那些个庸医来做什么,他们会些什么?来来去去,无非是那几句话,开来开去,也无非就是那几张方子罢了,没的白惹我生气!”顿了顿,又将已被君璃歪了的楼给歪了回来,“倒是你,还没说今晚上到底让不让湛哥儿歇回正房呢,难道我做祖母的亲自发话,你仍不肯原谅他不成?还是你嫌他方才与你赔礼时,心不够诚,态度不够软和,要不,我让他再给你赔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