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君伯恭无情,也的确无情,不但将杨氏关了起来,竟将君琳与君璇也一并关在了正院里,既不让她们母女三人出去,亦不让任何人进来探望她们。
君琳也还罢了,才遭逢巨变,本也不想见任何人,被关起来也不在乎,甚至还在杨氏令她去求看守正院的那两个粗使婆子放她去见君伯恭时,冷笑说道:“爹爹有本事,就将我一直关着,关一辈子,不嫁我去那个破落户人家才好,那时候我才佩服他!”
君璇可就受不了这样没有自由,与以前生活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日子了,根本不必杨氏发话,她已与那两个粗使婆子冲突了好几次,对着二人又骂又打的,极尽撒泼之能事。那两个粗使婆子先还不敢拿君璇怎么样,毕竟是君府的嫡小姐,便是君伯恭如今再恼杨氏母女,君璇也不是她们两个下人惹得起的,于是去回了君伯恭。
因着暖香的枕头风,君伯恭这几日本就恼着杨氏,又闻得君璇竟如此撒泼,如何还忍得住?当即便厉声命那两个婆子,若是君璇再敢撒泼,只管将她绑了,再堵住嘴,关到厢房里,一日只吃饭方便时不堵她的嘴,看她还要如何撒泼!
那两个粗使婆子得了君伯恭的话,犹如得了尚方宝剑,想着憋了这几日的气总算可以一气发出来了,都摩拳擦掌的等着君璇再次来寻衅。
而君璇也的确没让她们失望,就在半个时辰前,再次冲至院门对着二人打骂起来,口口声声要出去见君伯恭,要让君伯恭将二人卖掉,然后,便被那两个婆子给绑起来堵住嘴,抬回厢房里关了起来,至今不知道是何情况,故杨氏才会气成那样的。
见杨氏气得已口不择言了,一旁荣妈妈忙红着眼圈儿劝道:“老奴知道夫人生气伤心,可再生气伤心,也得顾念您自个儿的身子不是?不然若夫人有个什么好歹,可叫两位小姐和两位少爷怎么办…再说老爷也只是一时气急了,才会如此对待夫人的,等过几日老爷气消了,自然不会再关着夫人,也自然会疼两位小姐一如往昔的…”一边说,一边轻拍给杨氏的背给她顺气。
杨氏却并未因荣妈妈的劝说和安抚好受一些,仍赤红着眼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恨声道:“那个狼心狗肺的哪里是一时气急了,我还能不知道为了那个淫妇,他是真的恼了我?呸,说什么‘为子嗣、为君家的香火计’,不过是见我人老珠黄了,便嫌弃我了,所以找的借口罢了,不然早年吴氏那个贱人落胎时,怎不见他这般疾言厉色?吴氏那几个贱人,倒是我小瞧了她们,没想到终日打雁的,到头来竟反被雁啄了眼,等我出去后,第一件事便是狠狠给她们几个贱人一顿板子,然后提脚卖到最下贱的娼寮去!”
骂了这么久,杨氏总算骂累了,因气喘吁吁的坐到了榻上。
荣妈妈见状,忙斟了一杯温茶双手奉与她,趁机说道:“照理暖香与吴氏那几个贱人一没钱二没人的,且身契都在夫人手上,她们当不该与夫人叫板才是,此番怎么会忽然就串联在了一起,一块儿对付起夫人来?我总觉得此事有蹊跷…只怕与流云轩那个小贱人脱不了干系…”
这几日荣妈妈都在想这个问题,杨氏与君琳母女前脚才因落水之事惹恼了君伯恭,暖香后脚便动了胎气,然后君伯恭的一众妾室通房便众口一词的指责起杨氏来…要说这几件事之间没有关联,真是打死荣妈妈也不信。
旁的不说,就说吴姨娘,她可是早就失宠多年的,不比周姨娘虽也失宠,到底还有个二小姐傍身,日子过得连府里稍微得脸些的丫头婆子尚且不如,她到底哪来的胆子反咬夫人?那两个通房也是,虽不至于像吴姨娘那般失宠,老爷一月里也歇不到她们房里两三夜,且她们还没挣下姨娘的名分,夫人随时可以卖了她们,甚至都不必跟老爷打一声招呼,可以说她们的前程性命都握在夫人手里,她们只会更没有胆子反咬夫人才是!
惟独剩下一个暖香如今正得势,可她也才抬了姨娘没多久,就算这些日子老爷与夫人都赏下了不少东西,然那些东西都是上了册子的,不好随意或当或卖,她到底是哪来的银子打点那日请来的那名大夫和府里一众相关下人?
那么,便只剩下一个解释,她们这一系列行为都有人在幕后主使,而那个人不是别个,正是君璃,为的便是报之前差点儿被夫人算计落水之仇!
杨氏也不是个蠢的,之前之所以没想到这一点,不过是因一直处于极度的愤怒与恐慌之中罢了,如今听荣妈妈一提起,便也立刻起了疑,皱眉道:“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扳倒我,谅那几个贱人也不敢如此番这般联合起来对付我…对,一定是那个小贱人在背后捣鬼,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阖府也只有她才一下子拿得出那么多银子来各处打点!个不得好死的小贱人小娼妇,先害了琳儿的终生不算,如今就算计起我来,看我明儿出去后,如何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顿了顿,猛地站起来道:“不行,我得立刻见老爷去,把小贱人的这些所作所为都告诉老爷,让老爷知道我是被陷害的,看小贱人还如何嚣张得起来!”说完便要往外冲。
却在荣妈妈一把拉住,低声劝道:“如今老爷已先入为主信了贱人们的话,那小贱人连日来又蒙老爷亲自下令管了家,只怕当日知情的那些人早被处理掉了,再加上暖香那贱人连日来在老爷面前下的话,只怕…老爷未必肯信夫人,此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的好,不如再等几日,等老爷气消了一些…”
心里却在想,不管是三小姐落水之事,还是夫人给一众姨娘通房下绝育药之事,都的确是夫人所作所为,一旦追究起来,夫人哪里落得了好?只怕到时候就不只是被关起来这么简单了,无论如何,她都得劝止住夫人,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从长计议?等老爷气消一些?”话未说完,已被杨氏尖声打断:“寇家那个破落户眼看就要来下聘了,之前周百山家的传信进来,说老爷只给了五百两让给琳儿准备给寇家来下聘时的回礼你又不是不知道,只给五百两的回礼,嫁妆又能丰厚到哪里去?琳儿嫁进这样一户破落户,原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再不给她多准备一些嫁妆,让她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我当娘的于心何忍?那个狼心狗肺的不心疼女儿,我心疼,我若不尽快设法出去,不尽快将管家大权收回来,万一琳儿赶在年前就要被逼出嫁,我怎么来得及给她多多的准备嫁妆?不行,我一定要尽快出去,一定要尽快将管家大权收回来!”
也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杨氏才会这般焦灼,才会三番五次任由君璇去闹腾的,就是想着指不定君璇闹腾一场后,便能出去见到君伯恭,便能为她求情了,却没想到,君伯恭竟会狠心至厮,命人将君璇给绑了起来,连申辩求情的机会都不给她们母女。
荣妈妈明白杨氏的焦灼,不忍见她这样,因低声出主意道:“要不,我待会儿去与那两个婆子说说话,许她们一些财物,让她们装作不慎放了夫人出去?她们都是外院的粗使婆子,素日里没当过什么体面的差事,手上自然会很紧,只要咱们多给她们一些银子,料想应能打动她们。到时候夫人见了老爷,与老爷好生说说,再提提往日恩爱的日子,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夫人与老爷都夫妻十几载了,想来老爷一定会心软。”
杨氏闻言,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道:“妈妈这个主意好,且去我匣子里取二十两,不,取五十两,算了,索性取一百两银子,给那两个婆子一人五十两,足够她们好几年的月钱了,我就不信她们能不动心!妈妈且快去,记得态度和软一些,待事成之后,我再好好补偿妈妈所受的委屈!”荣妈妈自来为人宽和大度,在下人中口碑自来不错,且她又是经过事的老嬷嬷,只要她愿意放下身段,别说那两个粗使婆子,又有谁是她哄不下来的?
荣妈妈忙道:“只要能为夫人分忧,老奴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不委屈,更何况只是去哄两个粗使婆子?夫人只管放心,我一定会将事情办得妥妥的!”说着去内室自杨氏的匣子里取了一百两银子,然后疾步往外走去。
余下杨氏看着她的背影,又是期待她能成功,又是担心她会失败,坐立难安,只得在屋里焦灼的来回踱起步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似是只过了一瞬间,荣妈妈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夫人…”
“怎么样?那两个婆子答应了吗?”荣妈妈才只开了个头,已被杨氏迫不及待的打断,虽然她心里已因荣妈妈那一脸的沮丧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话没说完,杨氏已顺手抓起桌上的景泰蓝鎏金口的茶盅砸到了地上,胸脯一起一伏的怒声骂道:“狗奴才,不过是瞧我如今失势的,就敢谁都来踩我一脚,等我明儿翻了身,看我怎么收拾她们…说到底,都是那个狼心狗肺的的错,他怎么不即刻死了,我便是一朝变成了寡妇,也好过如今被他作践…”说着,抓起桌上另一个茶盅又要往地下砸。
“夫人仔细手疼。”急得荣妈妈忙软硬兼施的夺下,红着眼圈劝道:“夫人还请息怒,万万不能气坏了身子,不然才正是如了那几个贱人的意了,更何况经过此番之事,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又更清楚了,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夫人气出个什么好歹来,赶明儿再来位新夫人,两位小姐和两位少爷在这个家里越发要连个站的地儿都没有了…”
说得杨氏伤心起来,又急又快说道:“对,我可不能有个好歹,我一定能保重身子,不然留下琳儿姐弟几个,还不定会被作践成什么样儿呢!妈妈说得对,我一定不能气坏了身子!”
大大的喘了几口气,猛地握了荣妈妈的手,又道:“可我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放着琳儿不管呀…妈妈,你设法传话给周百山家的,让她去找琪儿和珮儿,让他们兄弟俩去求老爷,老爷自来最疼珮儿,别人的话他不肯听,珮儿的话他一定肯听的,妈妈,快去,快去,咱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若不早些求得老爷的原谅,还不知琳儿嫁去寇家后,会被作践成什么样子呢…”说着,已是泪如雨下。
荣妈妈的手被杨氏握得生疼,但手再疼也抵不上心疼,禁不住也流了满脸的泪,哽咽道:“夫人,您别着急,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老爷终有一日会原谅您的…”
却决口不提传话给君琪君珮,让二人去求君伯恭的话,只因早在她们被关起来的次日,她已试过这个法子了,可除了为两位少爷换来老爷的一顿斥责,说若他们再敢为夫人求情,便将他们也一并关起来以外,什么也没得到,她如今又如何再敢试?
杨氏红着眼嘶声道:“终有一日是哪一日?便是我等得,琳儿如何再等得?真什么也不做的只傻傻等到那一日,只怕连黄花菜都早凉了…妈妈还不快去?难道瞧着我如今落魄了,竟连你也敢不听我的话了吗?”
杨氏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荣妈妈除了据实以告,还能怎么样,总不能真叫杨氏误会连她都背叛了她罢?只得哽咽着小声道:“其实老奴何尝没试过让人传话给二位少爷,让他们去为夫人向老爷求情?可老爷半个字也不肯听,还说若二位少爷再多说一个字,便连他们也一块儿关起来…夫人,无论如何咱们也不能连累了两位少爷,须知只要二位少爷出息,老爷便不能拿您怎么样,您将来的依靠,说到底还是二位少爷,夫人万万不能因小失大啊!”
“连对儿子也这么狠心…”杨氏闻言,就一下子变得失魂落魄起来,片刻之后方如泄了气一般,瘫软在了地上,惨笑低喃道:“君伯恭,你的心,真的好狠啊!”
荣妈妈见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跪坐在她身旁,低声说道:“二少爷开了年就十四岁了,再过几年就能鼎立门户了,夫人只要熬过了这几年,以后的日子自然好过了…”
“熬过这几年?”杨氏低声冷笑,“妈妈说得倒轻松,这是几年,不是几日几月,我要如何熬?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一定要办法改变现状,我不能让那些害我们母女的贱人逍遥自在,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说着,猛地站了起来,急声命荣妈妈:“妈妈,悄悄儿使人去把我的情况告诉姐姐,让姐姐无论如何帮我想个法子,我要报仇,我不能被关在这里,告诉姐姐,若她不帮我想法子,我就只有带着琳儿璇儿去死了,黄泉路上,我们母女几人也好有个伴!”
这几日发生的事,杨氏一直没有使人去告诉大杨氏,一来这毕竟是君家的家务事,更是家丑,她不确定自己告诉大杨氏后,君伯恭会不会更生她的气;二来,她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和时机,不知道消息能不能顺利送到大杨氏那里去,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杨氏一直在设法,看能不能凭自己的力量便将事情给解决了。
如今看来,她只剩下向大杨氏求助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希望姐姐能看在一奶同胞的份儿上,拉她们母女一把,否则,她就真只有走上绝路了!
杨氏被困,荣妈妈只有比她更着急的,如今见她们的确只剩下求助大杨氏一条路可走了,便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劝杨氏三思了,重重点头应了一声:“夫人放心,我会安排好的!”自退下安排去了不提。
过了一日,寇家请的全福夫人,那位兵部给事中的夫人领着寇家的人来下聘,潘氏与打早儿便坐车过来的大杨氏一起,领着君家的管事妈妈们,接在了垂花门外。
寇家的聘礼一共三十六抬,瞧着倒是满满当当的,但无论是衣料首饰,还是其余的聘礼诸如茶酒等物,都算不得上品,聘金也只有一千二百两,看得大杨氏登时满心的不悦,面上却不好表露出来,只得强笑着与潘氏请了那位给事中夫人去厅里吃茶。
好在那位给事中夫人很会说话,行事也面面俱到,大杨氏想着寇家也就那点家底,底下又还有三个女儿要出嫁,给不起君家太多聘礼也情有可原,心里方好受不少。
潘氏因素来不待见杨氏,对大杨氏这位杨氏的侯夫人姐姐也是淡淡的,见大杨氏与给事中夫人说得热闹,便自顾安排人将寇家的聘礼都清点出来,再将回礼都装进去,待那位给事中夫人离开后,便与大杨氏打了个招呼,也自离开了。
余下大杨氏作为女方的全福夫人,本也该离开的,但她今日来除了与潘氏一块儿接待寇家的全福夫人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去探望杨氏,所以待潘氏离开后,她便领着人径自去了杨氏的正院。
远远的,果然就见杨氏的正院早不复昔日的热闹风光,冷清得不像是一府当家主母的院子,反而更像是失了宠的妾室的院子,简直门可罗雀。方圆几十丈以内唯一的活物,大概就是门口那两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粗使婆子了。
大杨氏不由暗叹了一口气,君伯恭还真是有够不念旧情的,好歹她妹妹也跟了他十几年,为他生了四个儿女,如今却为了几个贱婢这般作践她,果然男人的心一旦长偏了,就再回不到过去了;叹息之余,又忍不住庆幸,幸好她家侯爷没有君伯恭这般精明,最重要的是没有他这般狠心,不然妹妹的今日,便极有可能是她的明日,她也得自妹妹身上吸取教训,以后凡事更得谨慎一些,不落人丝毫把柄才是!
大杨氏因命身后跟着的丫鬟:“去与那两个看门的婆子说,就说我做姨母的要见她们家三小姐,看她们怎么说?”
丫鬟应声而去,上前去与那两个婆子交涉起来,片刻后一脸气愤的回来道:“夫人,她们说除非姑老爷亲口告诉她们让您进去,否则,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是一样的!这两个老货,拿了鸡毛便要当令箭,简直是欺人太甚!”
大杨氏闻言,冷下脸来,“你没告诉她们我是来见她们家三小姐的?”
丫鬟一脸委屈的道:“奴婢依照夫人的吩咐,一字不漏告诉她们的!”
大杨氏一张脸登时变得铁青起来,冷声命那丫鬟:“让开!”然后便几步行至那两个粗使婆子面前,冷喝道:“我做姨母的要进去见外甥女儿,谁敢拦?”
其中一个婆子皮笑肉不笑道:“我们三小姐这几日身子不适,姨夫人是尊贵人,若是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姨夫人不若还是过几日,待我们三小姐好些了,奴婢们也回过我们老爷了,再来瞧我们三小姐不迟。”
大杨氏不屑与其说话,以免自降身份,方才开口说那句话已是她的底限了,因冲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便也要笑不笑的脆声道:“妈妈这话可笑,我们夫人身为贵府三小姐的姨母,又岂有明知三小姐染了病,却因怕过了病气,而过门不入不去探望的,妈妈把我们夫人当什么人了?妈妈最好赶紧让路的好,不然待姨老爷回来知道了,只怕没有妈妈的好果子吃,要知道长幼有序,姨老爷在我们夫人面前也不敢轻易说个‘不’字儿!”
谁知道那两个婆子闻言后,却依然不肯放行,只是笑道:“姨夫人是我们老爷的姨姐,我们老爷在姨夫人面前自然轻易不敢说‘不’字儿,可我们老爷也的确吩咐过,除非有他亲自发话,否则凭是谁来了,也不能放行,否则便将奴婢两家子十几口全卖到最苦寒的地方去,姨夫人与我们夫人一样,自来最是怜贫恤老,宽和待下的,想来一定不忍心见我们两家子被老爷卖掉罢?还请姨夫人恕罪!”
无论大杨氏的丫鬟如何好说歹说,反正就是说什么也不肯开门放人进去,直把大杨氏气了个倒仰,又不能真与二人动手,毕竟这是君府而不是宁平侯府,只得恨声扔下一句:“侍郎府果真是大户人家,连两个粗使婆子都这般体面有威势,敢拦着不叫客人见自家小姐,我倒要问问我那位好妹夫去,这到底是哪家的规矩!”怒冲冲的拂袖去了。
第八十二回 借银
更新时间:2013-9-12 8:17:42 本章字数:11498
大杨氏在两个粗使婆子那里吃了瘪,气得倒仰,若是依照以往的脾气,早拂袖而去,非君伯恭亲自道歉,绝不再踏足君家一步!
奈何想着如今杨氏母女还被关着,正等着她的救援,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娘家委实有些上不得台面,需要有君家这样一门得力的姻亲,不然自己侯爷夫人的位子也坐不稳,自己必须与杨氏这个妹妹守望相助,帮她也就是帮自己,——说不得只能强忍住满心的愤怒与怨恨,继续留在君家,等着见君伯恭一面。1
君伯恭很快回来了,屏退下人后与大杨氏谈了将近一个时辰,也不知大杨氏都与他说了些什么,反正次日君琳与君璇便被从正院挪回了她们各自的院子,只不过每人院子都多了两个婆子,美其名曰教二人规矩,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君伯恭放在她们屋里辖制她们姐妹的。
正院那边看守院门的那两个粗使婆子也在同一日撤走了,只是仍未见杨氏出过院门,据说她还处于“病中”,也不知昨儿个大杨氏见过君伯恭再去见她时,到底与她说了什么,能让她这般安分。
君璃并不关心这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杨氏姊妹母女几个不惹到她头上,她管她们去死呢!
彼时君璃正看金若蘅使人给她送的回信,前几日她使人送了一封信去给金若蘅,请金若蘅帮忙在金夫人面前提一提,看能不能帮君珊留意一下合适的夫婿人选,今日总算有回信了。
晴雪侍立在一旁,见她看完了,便问道:“小姐,金小姐怎么说?能不能帮上小姐的忙?”
君璃一边将信折好,一边笑道:“虽说金妹妹一看就是个热心人,毕竟我才与她见过一次面,就开口请她帮这样的忙,委实有些不合适,万幸她一口就应了,说已与金夫人说过此事了,只等一有消息,便使人送信来告知我,还约我过几日去她们府上赏菊吃蟹呢!”
晴雪闻言,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来,道:“金小姐果真是个热心人,值得小姐以后与她长长久久的往来。”
君璃点头道:“你说得对,只是此事也的确给金妹妹和金夫人添麻烦了,你让人传话出去,让人去采买四筐上好的肥螃蟹,再买上八坛上好的黄酒,以我的名义,送到金府去,就说东西虽不值几个钱,却是我的一片心意,请金夫人与金小姐莫要嫌弃!”
晴雪道:“金夫人与金小姐岂是缺了几只螃蟹吃的人?难得的是小姐这一片心,想来她们一定会很高兴的,小姐放心,我这便传话出去。”
主仆二人正说着,君伯恭使人来请君璃:“…老爷说有要事与大小姐相商,请大小姐即刻过去一趟。”
君璃闻言,只得命晴雪忙她自己的去,然后带着锁儿,与来人一道去了君伯恭的内书房。
君伯恭正站在临床的长案前走笔写大字,见君璃来了,便停了笔,又净了手,方命君璃坐了,道:“叫你来不为别事,乃是为你三妹妹嫁妆的事。前儿寇家来下聘时,我已与寇家的媒人商量好,将婚期就定在正月十八,距今还有三个来月,要准备嫁妆什么的都来得及。另外,我准备花一万两银子给你三妹妹置办嫁妆,虽说寇家的聘礼有些薄,依理咱们不该回这么多,但你三妹妹是这样进的门,也不知以后…我想着女儿家能多一些银子傍身,总是好的,未知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