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城主大人日常一定也是这样,甜口蜜舌,云里雾里,让姐姐分不清对错,眼错不见,就又多了美人做妹妹。美人多了烦恼多,莫大人开心了,姐姐却是麻烦多多了。”田娘笑吟吟的对林绣娘说道。

林绣娘看田娘神色正常了,才放下刚刚的担心,笑着附和田娘,“哎,我可从没信过,谁知道那些话都和那些下贱的女人说过,他不怕费口舌,我还担心污了我的耳朵呢。”

“唉,这个,嗯,没有的事啊。”莫庭头一次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自认为认识一些都很豪爽的女子,可是田娘这样敢于当着绣娘的面,直接调侃他的美妾,还是第一个。看莫庭尴尬的站在那里,苦笑不得样子,田娘心里才舒服些。

“莫城主,我不是让您去求国师,只是请你捎个口信,他本是国公的故人,去不去都在他自己。”

莫庭一听马上笑逐颜开,眼睛都眯了,“一定,一定,嫂夫人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一准没错。”

“多谢莫城主,回头国公回来,我必然会让国公请城主吃酒,感谢您今日的一番好意。”田娘温和的说道。

“呵呵,不用,不用和他提,我也是怕你过于担心施大哥,才告诉你实情,你可不要误会。”莫庭摸着下颌的几根胡子,有些心虚的笑着说道。

想起那个男子,一脸的书卷气,可是在校场上摔他,那可是一点不书生,绝对就是蛮子一样的浑人。不知道一旦知道今天这事,会如何。

龙山寺里的禅房中,施南生盘腿坐在蒲团上,“子虚,你就让我服了这药。这徐建新是我小舅子旧年的同乡兼同窗,不会撒谎害我的。我现在着急回府去看看,你也知道,她再一个月就临产了。”

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孙子虚,此时却黑着脸,“不行,必须等道长来了再说。你要不是早年吃了那百毒丹,后来又得了道长的灵药,就那一口血,早就送你去地府了,在忘川河边等渡船了。好不容易稳住了,你就消停些吧。”

“他是尹家当铺掌柜的儿子,我和尹家关系还不错,他不至于害我。他也说了,这是他爹当年因为祖母得了时疫,请尹家家主在道长那求来的方子配置的,绝对错不了。”身着灰色短打的施南生,摸了摸刮的确青的下巴说道。

“不行,谁的也不好使,我不能拿你的命,我的名声犯险。”孙子虚一脸的决然。

施南生明白,孙子虚为人看着随和,实际和他那个师傅一样,认死理。他倒不是在乎他名声,只是关心自己命罢了。

看着袖口绣着精致的云纹,想起那个怀着孩子,还细心给自己做衣服时的小女人,不由的深深的叹口气。到底他还是没做到当年的承诺,随心所欲,无忧无虑,一样都没有。自从嫁给他,就没消停,日日夜夜不是担惊就是受吓。

沉默了会,施南生清瘦的脸上浮起忧虑的神情,“她一定早就起了疑心,不然莫庭不会让你来传话让昌柏回去。唉,都是我不好,没想到这些。你前些日子去看过她,她身体好吧,气色如何,我闺女红缨长高了吧,现在像谁?”

孙子虚有些无奈,“挺好,都挺好,你那闺女都可以走几步了。等你回去,一定满地跑。”

门吱呀的开了,飘进了一阵香气,孙子虚看向门口,那里进来一矮胖子,手里端着一碗香浓的鲜鱼汤。

“建新,怎么是你,下次不要这样了,住在寺里已经给主持添麻烦了。你如今有开始杀生,吃生,主持会很快就撵了,呵呵。”施南生看着那个和自己差不多高,胖乎乎的年轻人。

徐建新,和昌柏一年考中的,只是他中了个同进士,这次昌柏南下,他是随行。

作者有话要说:建新是淮安那个小胖子,是前面出现了过,打了一次酱油,就为了现在这次送药。
感谢老树投雷,谢亲的支持。抱抱。
刚刚睡不着,手贱挖了个坑,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瞧瞧,
115劫数
“孙太医,国公现在又开始发热了。我看您是不是试试,家祖母当年的症状和国公很像。道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这么下去,国公的身子能受得了吗?”

徐建新看着眼睛紧闭,脸色通红,喘息的厉害的施南生,急的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相像就能吃同样的药吗?吃坏了怎么办。每一次发作的时疫,都随时间地点的变化而各不相同,你当我就愿意看到他这样子吗?黄嘴伢子还没褪尽的小子,你懂什么!”孙子虚一面鼓捣手里的药草,一边没好气的呛了徐建新几句。

本来施南生的病一直都没什么起色,他就心烦。好不容易走了的已经有些神经的郑昌柏,这又来了个唠叨嘴碎又执拗的小胖子。

徐建新被呛的脸通红,因为着急,眼睛都红了,“可你也给那些发病的兵士吃过,他们不是都好的差不多了吗?便是我和昌柏兄也都吃了它预防,如今过了这几天也都没事,可见那药还是有效的。便是不能全好,至少能让国公舒服些。你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他可是征伐四方的战神,国之栋梁,你怎么忍心让他受这样的罪?”

他为了让昌柏能安心回去看看他惦记的姐姐,拍胸脯保证,一定能照顾好国公的。可这不过一天,国公就又开始发热,昏睡。回头他拿什么脸,去见郑昌柏。

孙子虚冷冷的看着徐建新,“你也说他是国之栋梁,所以他的命本就比你们重,我说那药兵士吃治病,你们可以吃来预防,他体质易于常人,却不能保证治他的病。我不能拿他的生命做试验,我赌不起。”

“可现在怎么办,我答应昌柏兄了,这明天他回来,我怎么交代?”徐建新有些茫然的看着出气急促的施南生。

“你能交代什么,对于他来说,发烧不是坏事。”孙子虚看着药材已经捣好,就起身到床边,看着呆愣的徐建新,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要是帮忙,赶紧给他衣服拉开,我要给他后背换药。”

徐建新一喜,连忙上前,熟练的给施南生上衣扒掉。一道足有一尺长的刀口,狰狞的呈现在他的眼前。看到好几次了,可是每次都让徐建新心悸。

清醒时候的施南生,很少按孙子虚的要求趴卧,总是坐着,因为他现在没力气站着了。他还能谈笑风生,跟没事人一样。不细看,根本看不出他脸色不好,额头总是在流汗。他无法体会,那时候的施南生得是多么难熬。

一边帮孙子虚往上敷药,一边心里暗骂。都是那该死的武通,临了还背后砍了国公一刀。当然武通也没捞着好,最后也是死于国公的枪下。

“别愁眉苦脸的,他体内有灵丹妙药护着心肺,死不了,就是活遭点罪。谁让你那个倒霉同窗是他小舅子,哼,年少无知,却还自以为是的家伙。瘟马你去摸什么。不过是写了几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就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大文豪了。”孙子虚咬牙骂道。

徐建新不知道郑昌柏是如何得罪了这位大夫,两人但凡不说话,说话便掐架。

平日里孙子虚都是一脸笑嘻嘻,一身长袍,一把纸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何时开始,只要有昌柏在,他几乎各种刻薄的言辞,不用打草稿,就汹涌而出。

昌柏本是个淡雅清贵的体态,又是年少老成,在军中对谁都很尊重。最初对孙子虚也是有说有笑,毕竟孙子虚是以施南生的朋友身份留在军中的。不知道那一次开始,两人发生了何事,再见便不是最初的样子了。

“我虽年少,却不无知,倒是有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仗着会开几个药方子,救活过几个没病的人,就以为是天下无敌的神医了。那神医,你可治好了永国公?”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两人正忙着,没注意,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哎呀,昌柏兄,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回来以后,我这正担心呢,郑家姐姐还好?”徐建新听他们两个拌嘴,脸一垮,连忙拿话岔开。

“国公他怎么样了?”昌柏越发的清瘦,身上的衣服都空荡荡的了。他一边说,一边飞快的来到施南生的床前。

“托你的福,还没死。”孙子虚瞪了他一眼,人不大,心眼比石榴子还多。

看着脸色通红,睡得很不安稳的施南生,昌柏无心和孙子虚打嘴仗。他摸了下施南生的额头,烫的惊人。

“可他怎么又烧起来?听说国师已经到了这左近,就是谁也不知道人在何处,这可怎么办,我怎么和姐姐说?”看着不醒人事的施南生,昌柏一急,脸色惨白,眼圈里含了泪花。

“怎么说,你姐她人在府里,还不是随你说。要不是你,他会这样,现在哭晚了。”孙子虚脸拉得老长,讥讽的说道。

昌柏难得没和他对嘴,而是低垂着头,沮丧的说道,“她现在就在寺门口,等着我的回音呢。她说,她可以不见人,只是能听听姐夫的声音,她就放心了。我没想到他又发作,….”

孙子虚听完一下子就炸了,他拉着昌柏的胳膊,瞪着他,怒吼,“你说什么,你带你姐姐过来,你知道不知道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啊。我的天啊,她现在八个月多了,一直胎像就不太稳,有早产的迹象。最怕的就是舟车劳顿啊,你,你看你做的好事!”

田娘怀孕初期因为不知道差点早产,流血她还当是来了月事,确诊后,孙子虚一直都给她吃各种安胎的补品。可因为战事,田娘一直都忧心费神,以至于胎像不稳。

“可我看她好好的啊,我一向都不会拒绝她。”昌柏也傻了。

“我不是说,先不让你靠近她,她双身子的人,体虚,万一你,”孙子虚脸气的通红,难得的眼睛瞪得溜圆。

昌柏头一次附和他,拼命的摇头,“没有,我没靠近她,我听你的话了,是隔着门隔着院子的。”

“两位,先别说那些,说现在该怎么办。昌柏兄此事做的莽撞些,只是郑家姐姐来都来了,可国公如今怎么能出门?”徐建新拉开他们两个,叹口气说道。

徐建新被他们两个吵得头疼,看着床上躺着一个,听说外面还来了一个。想起年少时候见个那个女子,他知道也理解昌柏那种长姐如母的心态,可是也不赞同他的做法,毕竟那是要临产的女子。

昌柏低语,“她那样的脾气,我怎么拦得了。就是我不带着,她也会自行带人过来…”

要说田娘怎么来了,这话说来不长可也不短。自那天知道施南生得病,当时在莫家她提出探视被否,她也觉得自己是该安心待产,带着肚子去看施南生,是很不明智的想法。

可是回到家里,她就坐不住了。本来是担心,想知道人在那里,能知道确切的消息就很满足了。可人是有欲望的生物,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得陇望蜀。

田娘那时就是这样的心情,她心里一边劝自己要顾全大局,为了没出生的孩子和已出生的孩子,不要冒险。搞不好,施南生没事,她自己却是一尸两命,烟消云散了。保全自己和孩子,决不能让樱桃叫其他女人做娘。

一边却叫嚣,莫庭的话不可靠,什么没有生命危险都是哄她的,要知道时疫这种恶症,有几个避过的?当年父亲就是伤寒大流行而亡的,要是自此就再也看不到那个书生一样的悍将,她便是再多活个几十年,能有什么意义。

这样折腾了好几天,在大家的劝解和拦阻下,又听说昌柏要回来,她的确是淡了心思。昌柏能回来,证明施南生真的没事,因为就昌柏的有恩必报的性格,施南生没好,他是绝不会离开的。

“姐姐,姐夫一直都还好,只是等传染期过了,就会回来了。”这天昌柏在院子外面说道。

“什么,你说你还要回去?”田娘捧着肚子,颤颤的说道。

“嗯,看你都好,我就不多留,还有些后继的事情要和姐夫商议,然后我回来住几天就该回去复命了。”

昌柏看着大肚子的田娘,想着那不知道啥时能好的施南生,心里一酸。姐姐的命真是苦,这才过几天好日子啊。都是他不好,总说做姐姐的坚强后盾,其实是坚强拖后腿的啊。

田娘心里却开始盘算,刚刚要熄灭的担忧又沸腾了。如果没事,昌柏怎么不进来和她说话,而且住两天就要回龙山寺。可见这时疫还是很厉害,怕昌柏进来传染给她啊。

“既然这样,我现在身体还不错,本就想去龙山寺烧香拜菩萨,顺便看看国公他到底如何。你不要多说,我明白,我只是看他一眼,听听他说话,就好。绝不会靠近他,我已经为人母,不会拿孩子去犯险。你也不要劝我,便是你不和我同行,我也会带人前去的。”田娘温和却不容拒绝的说道。

就这样,昌柏回去不过一天,就带着田娘一群人轻车简从的回来了。

孙子虚听完也叹口气,“最好把你姐姐劝回去,这城外还是不安全。他现在是不会醒的,至少要到子时。实话说我看他日里总是不肯躺着,太过于劳神,就给他用了些助睡眠的药,以利于他修养,现在是无论如何也叫不醒的。”

一屋子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嘈杂声。昌柏听到声音,脸色顿时大变,“不好,是我姐姐的丫头,可是她出了什么问题?”说完就飞奔出屋。

孙子虚和徐建新相互对视一眼,也都迅速的朝房外跑去。

“少爷,少爷,您快救救夫人,她刚刚不小心跌了一跤,要生了!”荷叶瞪着大眼睛,满脸是泪,跌跌撞撞的在一个小沙弥的身后冲到院子里,噗通就给昌柏跪下。

“什么,现在人在那儿?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我不是说让她坐在那里等一下吗?”昌柏气急败坏的问道。

“夫人现在在客房,少爷进来半晌不出,夫人着急,就让婢子们敲门,结果进门的时候,太急,一脚踏空了…”

等孙子虚到的时候,田娘已经破水了,人却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你们这些人出门,府里准备的稳婆怎么一个都不带啊。去找热水,准备剪刀。”孙子虚皱着眉头安排,手搭在田娘的脉门上,脸色有些难看,“建新,快去国公房里,把我准备的那支老山参取来。”

看着田娘容颜雪白,呼吸微弱,昌柏心跟刀割一样,“孙大哥,孙大哥!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姐姐,日后大哥但有指派,做兄弟的要是皱下眉头,就不是我娘养的。”他急的团团转,连当年在市井中学到的俚语都掉了出来。

“你安静些吧,还嫌不够乱。这里是产房,你还是出去的好。”

他本想瞪昌柏一眼,可看他六神无主,脸上竟然出现两条泪痕,心一软。罢了,终归他还是个十七的少年人,自己奔三十的人了和他计较什么。

“绿锦,你上次看到产婆如何做的吧,快,听我的指令,帮夫人生产。”孙子虚叫过来跟着田娘来的绿锦。

一时间,“少爷,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带着哭腔的黄鹂。

“热水来了,剪刀,干净的布。”荷叶的声音。

“拍打夫人的脸,叫醒她,不让她睡…这可不行,孩子不肯往下走,快,使劲拍打,”这是孙子虚的声音。

“把参汤给夫人灌下去,快点,…怎么就不醒呢,奇怪,明明脉门不是这样的啊?”

他们这里争辩忙碌,都以为田娘已经陷入昏迷。却不知田娘此时心里明白着呢,听得见他们的对话,就是张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来。

清楚的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不怎么动了,也不往下走,可羊水却还是慢慢的流着。

她知道这次自己是凶多吉少了,破水孩子不下行,这是她询问过难产的一种。而且她感觉整个人暖洋洋的,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了。看来,老天还是要收了她。

这一切也许是命中注定,她注定是要为动了心的男人而亡。这次比上一次还早了两年,大概是因为她逆天生了樱桃女吧。只是可惜了她肚子里这个孩子,投错了胎,被她连累了。

“怎么办,孙大夫,夫人她不配合,灌不进去啊。”绿锦惊恐带着哭腔。
“绿锦,别哭,你仔细说,夫人倒地前的症状。”孙子虚由不得心生疑惑,明明脉象不弱,可看着却是像放弃了生命一样。

绿锦一边哭,一边说,“这些日子,夫人日日焦心,看她吃不好,睡不好,我们做奴婢的也不好受。”

孙子虚不耐烦的打断,“说刚刚发生的事情,没用不要说了。”

黄鹂在一边忍着心慌答道,“门开的时候,夫人不知道看到什么,很是兴奋的往前走,那明明的门槛,可夫人却像没看到,结果就跌倒了。”

田娘听着她们的话,心里却是苦笑,当时她看到施南生笑呵呵的迎了过来,就急着走了几步,谁知道却原来是幻觉。现在看来,这本是老天来收她的一种手段。

“子恒,子恒,不是我不想给你生儿子,可惜月老祠没有你我的红线,姻缘簿上没有你们的名姓,这本是我逆天强求的姻缘,老天这就要收了我了。你好生的活着,带着樱桃好好的过日子,如果有来生,希望红线能上你我的脚,不至于短短一年就天人相隔。”田娘不能动,只是在心里哭着喊着。

想着那蹒跚学步的小女儿,至此没了亲娘,她越发的难受起来。在绿锦眼里,只看到田娘眼角慢慢的流出了眼泪,眉头紧紧的皱起。

“孙大夫,怎么办,哎呀,快快,夫人她有感觉,她流泪了。”绿锦惊喜的大叫。

“赶紧再灌参汤,再不醒来,除非大罗金仙,否则谁都没法子。”

孙子虚心里急的不行,额头上跟雨点似的。那边施南生危险未解,这边他夫人却又这样,万一真不行了,他拿什么脸对师傅交代啊。

广宣站在龙山寺的大殿上,对着那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挥拂尘,“元智,贫道虽不理佛,也知,佛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如今佛家在大陈衰微,那本是因果循环,时数轮回罢了。放了那女子魂魄吧,道佛两家之事,何必拿一个苦命女子
116 梦情

“别一见面就和我说什么时数因果的,你我之间谁不知道谁,不必这样冠冕堂皇的装蒜。不过是你祖师爷救过那位,报恩罢了。成王败寇,此话用在咱们两家也不算错。”元智此时的再没了慈眉善目,一脸的愤愤不平。
广宣微皱了下眉头,“你如今也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了,怎么火气还是这么大?我们两家的事情不是一天半天,一言半语就能说清的。这些且待后说,我现在问你,那女子你放不放?”
“我就看不上你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你也不过就比我大一年,装什么祖师爷。她乱了天数,我替佛祖收她有何不可?弥陀佛,国师来此,就是为了这个女子吗?我还以为是为了那个浑身杀孽的施主。”老和尚冷笑道。
这要是有佛家信徒看见,眼珠子都得掉下来。平日里那德高望重的,慈眉善目的,神仙再世一样的元智法师,此时就像一个负气的孩子一样,气哼哼的在和广宣拌嘴吵架。
广宣拂尘一甩,稽首正色道,“元智,咱们幼时便识,有些话不必我重复说。如今只说这女子,我早知她的异数,可她此生乐天之命,并没做出什么逆天之举,危害与谁,才放其自然。何况她自有她的来因去路,你何必多此一举,这样人为,难道不也是逆了天数?”
元智此时眼睛眯着,胡须抖动,连佛号都不宣了,提高了嗓门,“你也不用多说,我也没特意去拘她魂魄,这是她自投罗网,怪不得谁。”
广宣多年来被人尊重,几十年可能也就元智这么个人敢这样呛他,他有些微恼,“道可道,非常道,道法自然。佛曰,有心无相,相由心生,有相无心,相由心灭。元智,你着相了。几十年来,你还是参悟不得。”
元智被他说得脸腾的红了怒道,“行了,这事你就别管了,这不是你广济道观,这是我的龙山寺。我不能看着这样妖孽到我的地方,却任由她来去,那是对世人不公!”
广宣也生气了,用拂尘指着元智,“哼,几十年你还是这样,执迷不悟。我只说一句,老天让她存在,就有她存在的道理。不公?你这样收她,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今生的家人就公了?”
提到孩子,元智的口气有些虚,但还是强词夺理,“那孩子本就不该出生,她命里本就无子女。我这么做没错,那孩子还不过只是人形肉胎,不算人。”
广宣掐指一算,感觉田娘有些不好,心里有些急。可是元智的北斗七星煞魂阵,就是他想破解也需要一定时间,就怕那女子等不得。
他想了想,耐着性子说道,“你真的没推算过那施南生的命吗?他是什么命,你也说他杀戮太重,可是你却也无法阻止对吧?只因他是顺天行事,你没有理由去动他。”
元智不屑的哼了声,广宣知他是个拗性子,这就是认可他的话了,“那你也该知道,这一次平叛,他本是要坑杀那些乱军,可最终却收回成命,何也?因为有人提议说他马上孩子要出世了,让他为孩子积福。就这样,上万人因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而得了性命。反之,如果他醒来,发现妻子都无,日后心中了无牵挂,再征战四方,会不会和从前一样,坑杀更多的叛军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