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我的玉卿可不是你说的那样的,行了,玉卿啊,给你姐姐陪个不是,以后不许提什么命啊,运啊的。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个你要谨记。”老夫人的话,让施南生的眉头皱了起来。

祖母对颜卿还是这样,不是不喜欢,只是总认为父母的死与妹妹的出生有关。虽然当年母亲却是因为生她难产而去,父亲又因为思念母亲郁郁而终,可是这和无辜的妹妹有什么关系。

“祖母,大哥哥,容玉卿明禀,那些话不是这样的。”小姑娘噗通跪下,眼珠转了转,就红了,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

“昨个我去大姐姐房里,想借小绿给我打个络子。看到大姐姐又在垂泪,就顺口说了句,大家都在给大哥哥祈福,你这样哭岂不是咒他不好。我也是为了大哥哥的身体,如果我错了,还请大哥哥责罚。”

“你,你胡说,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施颜卿讷讷的分辨。一时情急,脸涨得通红。

“大姐姐,我可说错了什么,你当时难道不是在哭,我们都认为大哥哥能好起来,就你觉得大哥哥好不起来,才日日啼哭的。”玉卿的口齿伶俐让颜卿无言以对。

“什么大事,都是小孩子家的,口没遮拦。玉卿乖,你起来,这个事情我做主,谁都不许再提。”老夫人顿了顿,说道。

施南生对着那个一脸期待的侍女:“颜卿,妹妹都来了,你先不要回去了,丝丝,你帮她梳洗一下,坐我身边来。”他皱眉,颜卿也是太爱哭了。心思还重,这性子如何能不受人欺负。

“四妹妹起来吧,地上冷。我回来的匆忙,行礼还没打开,回头我让人把礼物给你送过去。“施南生温和的对着地上一直跪着不起来的小姑娘说道。

他是谁,别看他年龄不大,可统帅三年好几年了。对于玉卿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开始就听出来了。

婶娘的先声夺人,有意在众人面前发作玉卿,逼他和妹妹退让,他那里不知。不论对错,这些人欺负他唯一的妹妹,本想就让玉卿那么跪着去。可是看玉卿的伶俐机变,与那天救他的女孩倒有异曲同工的味道。心一软,就开了口。

“谢大哥哥惦记,妹妹只求大哥哥能平安归来,咱们全家在一起,让祖母日日能得欢颜,玉卿足矣。”玉卿在丫鬟的搀扶下起来,仰起还带着泪珠的脸蛋,开心的笑道。

“都是自家姐妹,颜卿性子软,你们日后多担待些。”施南生耐着性子说道。

他可以一人面对百万大军,脸不变色。可面对后宅这几个女人,他就有些手脚无措。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一时间他被这顿吵闹弄得心烦气躁。

很快颜卿重新梳洗过,坐到施南生身边。“哥哥,是我不好,你第一天回来,就让你为我操心。”

“好了,没事了。多大了,还这么爱哭,看你可怎么嫁的出去。”施南生故作轻松的说道。

这顿吵闹他心里明白,他妹妹这亏吃定了。就从玉卿一直都没理会颜卿的情绪,祖母又如此偏袒,他就知道,平时必然比这还厉害。只是今天他第一天归家,如果和个孩子计较传出去,不知道内情的,岂不是说他们兄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

陆陆续续的施家各房的人都听到消息,慢慢的客厅里的人多了起来,问安的,讨好的,没人再关注这些小姐妹的事情,这场风波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等他二叔和弟弟们回来,酒席已经备好,大家入席开宴,这一闹就到了深夜。

“拙风,明天去查查,初一那天救我的女孩是那家的。”施南生抚着额头,对身后的人说的。

白天看到玉卿想起那个救他的女孩,看着比妹妹还小,却有着那样的气度和临危应变的才智。要是妹妹能和她一样,那他去那里就都放心了。

“属下遵命,天晚,您也早些回去歇着吧。”田茁风轻声的说道。

他是真心疼他们侯爷,这一天就没消停,又是喝酒,又是拖着聊天,偏老夫人高兴也不阻止,直闹到现在。可是除了颜卿小姐一个劲传信给他,让他给侯爷挡酒,其他人就没把侯爷当病人。好不容易散了,侯爷又非要到这边空无人烟的海棠阁里来坐着。

要知道侯爷的身子,这一个月来,那毒可是把他折腾的不轻,如今比从前瘦了何止二十斤。赵大壮纵然是解了毒出了道观,可如今还卧床不起呢,也就他家侯爷要强,人前装的跟没事人似的。

“我不累,你去吧,我再坐会儿。”看着窗前那一树海棠的暗影,又转身看着墙上的那幅画,施南生陷入深深的回忆。

“吱呀”一声,外面院门被打开了。施南生猛的坐起。

“侯爷可是在里面,丝丝给您送宵夜来了。”门外传来清脆娇嫩的声音。

“进来吧。”也就是她能知道他在那里了。想到这个女子,施南生觉得恍然还是母亲在时候,那年母亲在病榻上,“她叫丝丝,以后让她服侍你。”

“这是醒酒汤,小姐睡了,我去做的。侯爷喝喝看,可还和口味。”
还是一身素淡服饰的丝丝,可头发明显是重新梳过的,灯下看,更是明眸皓齿,眼波流转。

“嗯,挺好喝,你放了梨子在里面。”施南生笑着说道。

“每年我都准备梨干,等侯爷回来好给你泡茶喝。”丝丝微笑着说道。

“过来坐下,白天人多,也没顾上你,蓝叶呢?”施南生拍着身边的椅子说道。

“就是蓝叶找我说,散席了,可侯爷不知道去向,又不敢去老太太那里问,就找我去了。我猜侯爷必定在这里,我也常常来这里看看的。”丝丝安静的坐在施南生是旁边。

“小姐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和我说?走的时候,我是怎么叮嘱你的?”施南生放下碗。

“奴婢不识字,每次都让小姐写,可小姐都忍着,怕侯爷担心,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我也担心影响了侯爷的心情,只天天盼您回来,没想到,您这一走就是两年。二房两位小姐欺负我们小姐的时候,就是老太太都偏帮她们,只是她们虽然过分,却没在饮食衣着上克扣过,奴婢也没资格说什么。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奴婢才”丝丝有些说不下去,眼泪却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你受委屈了,当年我也是拗不过祖母。”施南生拍了拍丝丝的肩膀。

丝丝脸色绯红,顺势靠在施南生的身上“奴婢本不该说这些,可是老夫人如今实在是太,那年侯爷是如何离家的,老夫人心里都是知道的。那时候他们都躲的远远的,可是您功成名就了,他们就…”丝丝慢慢的没了声音。

“你也不用怕,这两年我大概就不会走了,祖母年龄大了,我不想她老人家伤心。晚了,我还有点事情,你回去吧。”施南生拍拍丝丝,笑着说道。

“让我陪着您好吗,两年多了,奴婢到现在还以为这是梦呢。”丝丝有些失望的说道。

“今天我要陪父母,明天晚上吧。”施南生看着墙上的画,淡淡的说道。

想起父亲的痴情,他皱了皱眉。世人提起父母,都说他们鹣鲽情深,不离不弃。父亲一生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为了母亲,连官职也不顾。最后抛却年幼的儿子,襁褓中的女儿,追随痴恋的女人去了。

他喜欢母亲,也喜欢父亲,那十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可是父亲离世带给他的何止是灾难,父亲生性清高,花钱散漫,留给他的只是一柜子书画。

想起当年族学里人的嘲笑,岳家的嫌弃,一怒之下,他弃文从武。没人知道他吃了多少的苦,堂哥只是个小小的校尉,帮不了他什么,从小兵做起,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一次次的侥幸生还。

晚宴前祖母单独和他说“子恒啊,如今你也大了,祖母也老了,你也该娶房媳妇管这个家,照看教养你妹妹。”

他这些年,一直不肯提婚事。上阵打仗,他从不皱眉。可是这婚事,他却总会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不知道父亲的痴情对不对,他虽然希望父亲只喜欢母亲一人,可是父亲为了母亲,不顾儿女抑郁而亡是不是太过了。

他不想学父亲的痴情,两年前回府的时候,他收了丝丝。丝丝是母亲给他的,可是要是娶妻,丝丝怎么办。不娶,府里没个名正言顺的主母,以后他在出外征战,颜卿岂不是更受委屈。

看着丝丝有些难过的背影,他想起刚刚回答祖母的话“就依祖母,孙儿听祖母安排。”

40 他乡遇故知

天元十年的春天,是一个热闹的春天。这一年,军事上,从西宁平定,平西侯进京献俘,到皇上龙颜大悦,免除西宁周边地区三年赋税,以利修复经年战火洗礼的西宁各郡。

这一年的春天,内宅女子的关注点从醇郡王府选嫡女冲喜,到康王殿下选妃,其中最让京城闺秀在意的,却是平西侯爷施南生的婚事。

从最初施老夫人给长子嫡孙小侯爷选妻,到不知道从那里传出施南生命硬克妻,冷血无情,杀人如麻,世人都称他为煞神。从各路闺秀蜂拥而上,到各家都避而不谈自己闺女。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往上冲,那些醉心于名利的,为了攀上侯爷的大腿,谁还在乎个把闺女。可那些人家的女子,那里能配上小侯爷,最后不知何事以至于老夫人病倒,平西侯爷的婚事不了了之。过了端午,侯爷选妻之事,渐渐湮没在尘嚣中。

田娘的百香居,正是这些市井流言的集散地。田娘也曾经想过专门去施家答谢救命之恩,后来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太可笑,首先施南生什么人,那里会记得这些。其次她如今的身份,是个人都会以为她是借机攀附。

她约束昌柏,不许把被救的事情说出去,也不许他总是打听施南生的消息。关于侯爷选妻,田娘只是当做故事来听。他娶谁和她都没关系,本着报恩的心里,她只是关心他的身体,只要他平安康健,那她初一十五的上香祷告就没白费。

这天,临近六月,天气闷热,据老点心师傅说,这是要下雨的征兆。可到了下午,这雨也没下。

“李师傅,这些都在这里了,天气热了,少做些,免得坏掉。”田娘和点心师傅交代那些配料的使用。

“你可是真细心,难为老板在那里请到的你,小小年纪,做事这样稳妥。”胖的眼睛都快没了的李师傅,笑呵呵的说道。她今年有四十多岁了,不知道年轻时候经历了什么,据说一直都没嫁人。

“瞧您说的,和您比,我差得远呢。今天我娘不太舒服,我这就回去了。”田娘摘掉围裙。

“回去吧,回去吧,这里你放心。我一家子三代都在刘家做事,少爷早就交代过了,偏是你总不放心。”李师傅慈爱的对田娘说。

她是真心心疼这个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就要出来讨生活。虽然她多少看出来,这店里的事情都是小姑娘说的算,可是还是心疼她。也知道田娘如今正在孝期,要是父母双全,家境好,这样的年龄的女儿本该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绣嫁妆准备出嫁的,怎么会如此奔波劳累。

田娘说完又到前面去看看,因为她在这里人头不熟悉,店里大部分人都是刘春熙帮着请来的,掌柜的也是。

“孙掌柜,那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事,刘少爷一会就会过来,找他就是。”田娘早上看到刘春熙,与他说好,自己下午要早走的事情。

“小姐你放心,老朽在,不会有事的。”孙掌柜是知道田娘的身份的,知道这个店她就是店东,只是因为是未出阁的闺秀,才一直不公开的。

田娘前些天忙着端午节的各色点心的配料,一直都没怎么休息。这几天又忙着和李师傅,弄些冰凉可口又不能伤脾胃的点心,早来晚走,她那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单薄了。

看到外面马车已经在等她了,就带上遮面的帷帽出门。自从那次出事后,为了避免再出类似意外,田娘请刘春熙帮忙雇了辆马车,每日接送她和昌柏。坐在马车里,又累又困的她,都感觉不到天气的闷热,一路瞌睡到家。

下车后,田娘闭着眼睛开门,却被院里的笑语喧喧惊到了。

“田娘啊,快过来,你看看谁来看你了。”张氏高兴的在那边招手说道。

井妈妈一路迎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包袱和帷帽,然后扶着她低声说“田娘,说是你淮安的乡亲。”田娘微微点头“多谢嬷嬷提点。”
那日后,井妈妈就留在她们家,因为井妈妈已经脱了贱籍,田娘就不肯让她叫自己小姐,只肯让她叫自己小名。

而且井妈妈也不要她们的月钱,有的时候还往她们家买东西。反倒她自己的女儿那里很少去,田娘从没见过她娘嘴里的红秀,想来人富贵了,心也就变了吧。有着井妈妈陪着张氏,她在外面做事也安心,日子就这样过着。

“这闺女,半年没见,变化真大。这要是在大街上,我可不敢认。瞧这水灵灵的,这气度,这样貌,就是大家的小姐也比不了啊。”爽朗的笑声让田娘彻底清醒过来。

她一看来人,顿时惊住,然后一脸的惊喜冲了过去。“大娘,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田娘上前一把抱住,那个身材高大的女子亲昵的问道。

“呵呵,好丫头,我还以为你不认得大娘了呢。我都来了有些日子了,这不刚整理利索,就打听着,摸到你们这里了。”崔大娘还是那样拍手打掌的说话。

田娘打量了眼,崔氏一身干净的灰绸布大衫,头发还是用布巾包着,神情气色看着都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全家都来了,那她们家的房子怎么办了。她扫了眼,旁边坐着的崔浩和崔贤如今已经站了起来。

“大妹妹回来了,昌柏兄弟什么时候回来?”崔浩还是憨厚的笑着。

“云裳妹妹,这一向可好?”一身月白色竹布长袍的崔贤,温雅的问道。

“见过崔大哥,崔二哥,昌柏一会就该回来了,车夫去接了。我还好。怎么不见崔大叔?”田娘笑着和崔浩崔贤见礼,然后问道。

“他在家里拾掇些桌椅,我就由秀芝带着来你们这里了。”田娘这才发现张氏旁边还坐着个年轻女子,鹅黄色的绢丝通袖对襟褙子,腰系挑线白绫八幅裙。头戴金钗,手戴玉镯,眉画远山,唇涂丹红。这样精致的女子,看着有些面熟,可一时却是想不起。

“你这孩子,忘了那次我们去你崔大娘,见过的秀芝表姐,怎的隔了这些日子,就不记得了呢。”张氏笑着介绍道。

“呵呵,秀芝表姐好,那不是如今姐姐变得又年轻,又漂亮,我有些不敢认了吗。”田娘上前给崔大娘的侄女行礼。

“好妹妹,我实在不知道你们一家子都在这里,恕我不知,没早点过来看看婶娘和你。”那女子起身拉住田娘笑着说道。

“姐姐几时来的京城,要是比我们晚,是我们失礼才是。”田娘微笑着回道。

“哎呦,你们两个,可别这样文绉绉的,我老婆子可是受不得这个。田娘,你姐姐是开年随着婆婆来到京城的,比你们晚些。”崔氏拉着田娘滔滔不绝的说着。

“娘,你看你,云裳妹妹刚刚回来,看着累的很,您倒是让她坐下喝口水再说也不迟啊。”崔贤眼睛晶亮的看着田娘,然后笑着跟他娘提议道。

“呵呵,看我,都反客为主了。他婶子,咱们都坐下,慢慢说,慢慢说。”崔氏这才发现刚刚都是坐着的人,如今都站着呢。

“大娘,你说的可是平西侯爷身边的田茁风侍卫,是表姐夫?”田娘一愣,忽然想起上次看到的那个侍卫,他说‘别叫我大爷,我叫田茁风。’

“怎么你们认识?”秀芝楞了下。

“呵呵,那里,我只是常听店里来吃饭的人提起。”田娘笑着回道,难怪那天听着熟悉,原来是那次秀芝大哭时候提起过的。

“可不是,那段时间,侯爷的亲事闹的沸沸扬扬的,连我们家一度都是过来打听消息的人。”秀芝看了眼一身素淡,头发一丝饰物都没有的田娘。又看了眼一直都盯着田娘看的崔贤,然后抿唇笑了笑说道。

“那到底订了谁家?”女人天性八卦,田娘也是如此。

“老夫人都气病了,还订什么,不知道那个烂嘴的,传出去那些个闲话。别的还好,就是克妻这一条,让人生气。”秀芝皱着眉头说道。

“嗯,我也听说过,侯爷曾经有过未婚妻,快要成亲了忽然就没了。”田娘想起老太太的话。

“我家那口子说了,实情根本就不是那样的。据说,那家的女子本就有心悸的毛病,那时候又听到父母因为侯爷家事不好了,要退亲,急切间,不想退亲,被她爹打了下,恼怒下才抑郁而终的。不过这些都是府里流出来的,具体的只有侯爷和老夫人知道。”

“莫谈他人事,免得惹是非。”崔氏忽然回头说了句。

田娘心里一震,崔氏看着粗枝大叶的,想不到如此谨慎。她自己的娘,看着谨慎,可是做事却是粗率的很,不然老太太也不会那么快就没了。

“对对,你大娘说的对,隔墙有耳啊。呵呵,贤哥,明年该下场大考了吧。”张氏笑着问崔氏。

“可不就是想参加明年的大考。我说他还小,学的那点东西那能行。可贤哥说他学院的院长说他应该试试,要是能得到什么大儒指点就更有把握了。刚好他表姐夫又来信说,可以求侯爷说说,让贤儿进国子监。去学院问,人家都说是个好机会。可让他自己来,我又不放心。索性就全家过来看看这京城,以后就是死了,咱也是到过京城的人了。”崔氏笑着说道。

“半年不见,这孩子越发的文质彬彬了。这要是老郑还在,知道贤哥能进国子监,他得多高兴。”张氏说完,神情黯淡。

“唉,郑先生多好的人啊,可惜了的。妹子,你也别伤心了,好在你还有这两个孩子,看这闺女,多贴心,到底你是个有福气的。”崔婆子也暗淡了神情。

“大娘,你们住在那里,改天我和我娘还有弟弟过去看您。”田娘看气氛沉闷,赶紧问道。

“如今住在你表姐处,可他们的房子也不宽裕,正打算找房子呢。我听你娘说,你如今在一个点心店做事。能不能给大娘也找一个,这京城简直就是烧钱的地方。你说说,就是掏茅坑的都要钱,这是什么世道。”崔氏皱着眉头,形象的比划,让田娘看着只想笑。

“娘,你这是干什么啊,云裳她才多大,那里还能给你找事做。再说,您这个年龄了,就是要挣钱,也该我和大哥去才是。”崔贤皱着眉头。

“娘,我和爹去找活,您在家给我们做饭就好。”崔浩黑红的脸膛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

井妈妈在一旁笑道“她大娘是个有福气的,看您这两位少爷,个个都是孝顺的。”

“大娘,您要是不嫌弃,就到我们那去,帮我管厨房吧。”田娘思索了下说道。

田娘一直都是自己前台后厨的跑,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累。一直想找个人,可是都没有合适的,井妈妈倒是合适,可是年龄大了,再说她娘过了年因为老太太去世她伤心过度,一直身体不好,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崔大娘人一向爽朗大方,在淮安的时候,与村子里的人都相处的很好,刚刚看着人也谨慎的很,管个厨房应该是没问题的。

“哎呦,闺女,还真有啊,呵呵,好,你就放心,有大娘在,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崔氏惊喜的说道。

“云裳,你别勉强,我娘她就那样性格,直来直去的,你才多大,那里能做东家的主,你别为难自己。”崔贤脸色微红,有些懊恼的看着田娘说道。

“崔二哥,不为难,我看到大娘打心里高兴,以后大娘在我身边,我就更加自信了。二哥进了国子监,可是要努力哟,我就期盼着二哥金榜题名了。”田娘笑吟吟的说道。

看着田娘如花一样的笑容,崔贤神情有些恍惚,眼神更亮了些“多谢云裳妹妹,借大妹妹吉言,我一定全力以赴。”

“大娘你们先聊,我去做几个小菜,给大娘接风洗尘。”田娘笑着起身。

最后,不光是崔大娘去了百香居,连崔浩也去了百香居帮着采买物品。

41 百香居
这天,施南生从城外的大营回府途中,忽然放慢马速,转身问向杜宇和田茁风。

“给杜小姐的礼物都送去了吗?”

“都送去了,杜小姐说,不是什么大事,请侯爷不要放在心上,不值得您送如此重礼。我也和村里的里长打了招呼,说了侯爷的意思。您放心,以后不会有人去找杜小姐的麻烦的。”杜宇回道。

“那就好,陈瀚去哪里了,没查出来吗?”想起那个男子,施南生皱起了眉头。

“他失踪的太突然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杜小姐又什么都不说,属下也不好做得太明显。不过属下倒是发现郡王也派人私下里寻找,看样子也是没有头绪。”田茁风回道。

“算了,不要找了,杜小姐还在气头上,过段时间再说吧。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子,能走多远,不定那天没钱了,就回来了。”施南生想起那个大眼睛的女子,叹口气说道。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看着不过十岁左右和颜卿差不多的她,小小年纪的她,竟然已经成亲。而且还是陈郡王世子的冲喜新娘。陈瀚此人,他没什么印象,只是听说因为和人争捧一个戏子,被打的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