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内院,守门的两个婆子怪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行礼,他觉得奇怪,欲问她们却因心情不好懒得开口,遂提袍跨了进去,却大吃一惊,地上霍然跪着一个身着布褂鬓插木簪背负柴禾的妇人,正欲喝问是谁,那妇人抬起头珠泪滚滚落下:“王爷!妾身罪该万死!”
荆钗布衣素颜苍白、形容悲凄楚楚可怜,居然是一直华贵美艳光彩照人的爱妃金氏!(未完待续。)

第453章、丢车保卒

金侧妃抬起头,打着补丁的粗布褂子下露出素雅精美的白色织纹锦衣,神色哀怜泪痕未干,眼皮微肿黑眸含情,歪坠的云髻上只插几根木簪,脸色苍白,樱唇无色,虽不似平时艳妆光彩照人,却别具一番妙龄女子也不能比的动人韵味。
淮河安王深吸一口气,原来爱妃素服也如此动人呀!被安怀和安阳激起的满腔怒火顿时烟消云散,顾不上挥散身后的侍从和远近的家奴,赶紧心疼地使劲去拉:“爱妃,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金侧妃坚持不肯起身,扶着淮安王的手,自哀自怨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妾身有罪,愧对王爷厚爱,更对不起姐姐的宽容大度,没有教导好安怀和安阳,以致他们任性骄纵不孝不悌,今日更是犯下大错,对王爷不孝,对嫡母不尊,对姐妹无情,让王爷内院失和家室不宁,这全是妾身的错!妾身今日方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请王爷重重责罚以儆效尤,也好叫安阳和安怀悔过自新!”
拉扯之下衣衫有些散乱,敞开的衣领下露出金色闪闪的缎子抹胸,高耸的曲线上面,白腻润泽的丰肌分外诱人,美目泛着泪光,既含情脉脉又自责哀怜,焉然一个闺怨深深的深宅美妇,比往日神采飞扬的样子更惹人怜惜。
淮安王只剩下心疼和自责:“爱妃何罪之有?安怀和安阳如此任性骄纵不堪大任,主要因为他们本性如此,也怪本王太过宠爱纵容,你不要把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地上寒凉,快起来吧,若亏了身子如何是好?”
金侧妃听到“安怀和安阳如此任性骄纵不堪大任,主要因为他们本性如此”,脑袋“嗡”地一声,差点瘫坐在地上,什么叫不堪大任?什么叫本性如此?且不管安阳了,这不是明明白白在说安怀品性不良根本不配做世子吗?
她再不顾形象是否美好,风韵是否动人,更不管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紧紧抓住淮安王的衣袖,泪水冲花铅粉,无比自责悔恨地哭诉:“不是这样的!王爷说错了!不是这样的,全是妾身的错!圣人言‘人之初性本善’,安阳和安怀年幼之时,何尝不是天真纯善?王爷可曾记得还有安阳幼时,每次你走时都哭闹着要爹爹?还有安怀年幼时活泼可爱贪吃贪玩,哪一次不惹得王爷开怀大笑?
为何今日却说他们本性如此?自己的儿女还能不了解吗?其实这些全是妾身的错!妾身自己心怀妄想觊觎正妃之位不说,还心胸狭窄容不下吕侧妃和其他三个子女,后来又恨德孝公主占了嫡长女的位子,就千方百计教唆安怀和安阳,妄图利用他们来达到目的,他们本性纯善,全是妾身的错!请王爷重罚妾身!”
淮安王瞠目结舌地听完,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似在考虑她说的是真是假,过了一会摇摇头说:“你与本王同床共枕这些年,你品性如何本王心中明白,你不是一直都聪慧大度善解人意贤淑能干吗?本王把王府都交你管理,还能不相信你?爱妃为何要如此胡乱编排贬低自己?再说哪个为妾的不想做正室,有这个念头很正常,你又没做什么阴私害人之事,你对安玉和安平他们是有些刻薄,但也没克扣虐待他们呀?
刚开始你确实不喜长生,可后来又给她送去吃用等物以示关心,不是还劝本王要好好补偿她吗?本王相信,你虽有些私心,但绝不是狠毒阴险之人,更不会如此教唆安阳和安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私心人人皆有,何谈得上罪该万死?”
说完弯下腰用力扶金侧妃起来:“快起来,快起来,莫要再跪了,安阳和安怀幼时是很天真可爱,也许他们本性确实不坏吧,但无论什么原因,今日所作所为确实让本王十分失望,好在没出什么大错。王妃和德孝公主为人宽容,两人又无大碍,必不会真正计较,还有安玉,虽然受了些委屈,但本王已为她请封了县主,很快就要和长生一起册封了,她和吕氏宿愿得偿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再记恨?
安怀就算有些骄纵心狠,但毕竟年幼,严加管教还来得及,即使不能担当大任,但做个富贵闲人还是没问题的,爱妃放宽心吧,咱们恩爱情深,有什么话私底下说不得,非要在人前如此吗?让为夫情何以堪?快起来!快起来!”
金侧妃一颗心已经凉透了,已经顾不上理会安玉封县主之事。淮安王对她确实情份不浅,她都如此往自己身上揽罪了,他却依然不相信不计较,确实让她感动。但最让她又急又恨的是,他一次又一次明明白白地说安怀骄纵心狠不能当大任,那就是他已下定决心不会立安怀为世子!
若失去这个,自己还有什么盼头?宗室子弟想通过靠考取功名入仕实在不易,庶子因恩荫入仕又受诸多限制,就是把自己辛苦攒下的私财尽数给他又能如何?就是将来多分些王府产业又能如何?也不过是仰人鼻息的庶子而已,连一门好亲事也说不到!
内心失望透顶惊怒交加,自己多年来费心谋划,辛苦打理淮安王府的产业,竟要全成一场空?
不,她不甘心,就算为了一双儿女,她也要赌上一赌!
她不仅不起身,还含着泪告罪:“不,王爷看错了,妾身刚被王爷纳为妾室时,就一见倾心视王爷为天人,从此一心颗全在王爷身上,哪怕为王爷去死都甘之如饴。当初确实是善解人意贤淑能干,可是妾身对王爷用情越来越深不能自拔,恨不得生生世世与王爷做夫妻,也就越来越容不下其他姐妹分薄了王爷的情意,包括王妃在内全成了妾身的眼中钉肉中刺!
后来又觉得王爷其他子女妨害了安阳和安怀的利益,虽没做到什么阴私害人之事,却天天想方设法背过王爷教唆安阳和安怀嫉恨嫡母和兄弟姐妹,王爷不知,其实到后来妾身的善解人意贤淑能干已经全是装出来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充满了嫉恨!”
见她一再悔过告罪,越说越象真的,淮安王冷静下来:“若果真如你所说,那你平时都是如何教唆安阳和安怀的?”
金侧妃一看事情朝她想要的方向发展,赶紧装作悔恨交加的样子说:“妾身看到王爷对王妃结发情深,妒忌她才是王爷名正言顺的妻子,为了泄愤,为了取而代之,教唆安阳和安怀说如果没有王妃,妾身就能做正妃,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出,让他们对嫡母怀恨在心。
妾身又妒忌忌安玉安平安和他们分薄了王爷对安阳和安怀的宠爱,将来还要与安怀分王府家业,就教唆他们说如果没有那三个,以后王府的一切、包括世子之位全是他的,让他们视兄弟姐妹如仇敌,差点铸成大错。
长生认祖归宗后,妾身又妒忌她占了嫡长女的位子,使安阳身份尴尬,心怀嫉恨却要装作宽容大度,又教唆他们说如果没有长生,外人就会当安阳是嫡长女,说不定皇恩浩荡还会封安阳为公主,还说如果没有长生,王妃又没有亲生儿女,她攒下的私房将来还不都是安阳和安怀的?
还说王爷认了长生后,肯定心怀有愧怜惜有加,定会给她补办丰厚的嫁妆,说不定把王府的家底都掏空了,使他们不仅不同情长生的遭遇,不为王爷和王妃找到女儿高兴,反而还嫉恨她妨害了自己的利益。
还有一些细节和小事,妾身没脸再一一缀述,妾身这一两年来,不思王爷恩爱之情,不念姐姐宽容之恩,为一己之私固执妄为,对安阳和安怀百般教唆窜掇,生生教得他们迷失了本性,王爷只要想想安阳和安怀年幼时天真活泼的样子,再对比他们今日所作所为,就知道妾身错的有多离谱!”
淮安王一会将信将疑,一会目瞪口呆,直到最后满脸的失望愤慨,伸出手想抽过去,“你你你”了半天,却还是没打下去,只是气极无奈地捶首顿足:“你真是太让本王失望了!你真是太让本王失望了!本王待你还不够好吗?为你冷落同甘共苦过的结发妻子,为你把其他姬妾视若无物,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本王对安阳和安怀还不够偏爱吗?别说主子,王府的奴才大都对本王的偏心颇为微词,你以为本王不知吗?你与吕氏同日册封为侧妃,你独掌王府内院还要处处克扣她的用度,安玉和安阳同为庶女,我刚封王时安阳就封了郡主,安玉却时至今日才封了县主,安怀不居嫡不居长却占尽恩宠,本王行事处处为他打算,在府中地位远超各位兄姐,你为何还不满足?
本王好不容易找回长生这个女儿,你却不容她,她封公主是因为对皇上有救命之恩,你为何胡言乱语教唆安阳和安怀嫉恨嫡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俩从小多可爱多单纯,特别是安怀聪慧过人,所以本王才对他寄于厚望,你为了一己之私把他教成了什么样子?你很满意是不是?你这是在害他们知道吗?你真是太让本王失望了!若非安怀尚年幼仍可教可诲,否则本王定要重重责罚你!”(未完待续。)

第454章、扭转败局

金侧妃长舒一口气,终于成功地让淮安王消除了对安阳,特别是对安怀的成见,终于让他相信安怀真的是一个本性纯良聪慧过人、足以寄托厚望的孩子,只不过因为有人日日教唆才让他做错了事,即使他做错了事,也罪不在他,而在自己这个心怀叵测自私善妒的母妃身上。
是他的母妃为了一己之私颠倒黑白纵容教唆,才导致他自私任性不懂事,如果要怪,就怪他年幼无知不会明断是非,或者怪他太听母妃的话,一切过错全在母妃,安怀仍年幼仍可教可诲,应该责罚的是他的母妃。
那就任由他责罚好了,现在罚得越重,等将来怒气消散了,她们母子得到的补偿越多,最起码不会再动摇他立安怀为世子的决心。
她泣不成声连连磕头:“妾身后悔莫及罪该万死,实在不配为王爷侧妃,不配替王爷打理家业教养儿女,亦无脸再侍奉王爷左右,求王爷降妾身为粗使婆子,每日在后院做粗脏活计悔过自新。纪姐姐出身名门知书达理大家风范,又身为安阳和安怀的嫡母,教养他们再好不过,求王爷把安阳和安怀都过继到姐姐名下,妾身自私善妒实在不配为人之母!
王爷说的对,他们尚年幼,悉心教养还来得及,今日定要重重责罚,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错处,以后若得姐姐亲自管教,王爷严加训导,妾身相信他们定不负王爷的厚望,千万莫要再跟着妾身毁了他的前程!求王爷了!”
说完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发髻散乱,额头紫红肿胀的似乎一碰血都要流出来,说的话又是百般追悔自责,淮安王满腔的怒气顿时发作不出来了,想让人扶起来她,心里余怒未消又拉不下脸,想责罚又狠不下心,想拂袖而去不管她又不忍心,一时十分尴尬。
周围的侍从家奴皆低头静默,没一个人敢多言多语自讨苦吃,半晌,淮安王还是自找台阶说:“安阳和安怀今日行事乖张,太让本王失望,虽与你平日处心积虑教唆有关,但他俩也逃脱不了干系!今日本王要重重责罚,定让他们吃些苦头,看他们以后还敢不?”
金侧妃连忙膝行上前拉住淮安王的衣袖,仍然是涕泪横流:“王爷说的对,他们确实该罚,妾身已令人把他俩绑在柱子上塞了嘴,并下令不许给吃喝以示责罚,晚上就关到柴房去,直到王妃、德孝公主还有吕侧妃和安玉四个都肯原谅他们,否则就是饿死渴死也不许放了他们!他们平日已经被妾身教得不成样子,如果这次重罚让他们幡然醒悟,妾身虽死也稍能心安了!王爷这次千万不要心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定要让他们真正知错,然后再由您和王妃悉心教导!”
一听安阳和安玉被绑住堵了嘴,还不给吃喝,淮安王虽然有些解气,却还是难免心疼,这两个可是他一直当宝贝端在手心养大的,既觉得他们活该受此惩罚,又怕金侧妃较了真果真一直绑下去,而他们今天错的那么离谱,要取得别人的谅解谈何容易?
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来:“安怀绑了也就绑了,安阳总是已出嫁的女儿,郡马又远在边关,你怎可如此糊涂?依本王看,安怀依旧绑着,直到王妃和长生肯原谅他们,安阳撵回自个家去,没有本王的命令,半年内不许踏进王府大门一步!”他根本没提吕侧妃和安玉,因为他觉得都为安玉请封了县主,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还计较什么?
说完后看了金侧妃一眼,终是心软了,想让她起来又拉不下脸,气闷地说:“还不快带本王去看他俩是否真的受罚?若有欺瞒,本王定不饶恕!”
金侧妃神色依旧悔恨交加,心里却暗喜,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淮安王岂止怒气消了大半,而是根本已经心疼安阳和安怀被绑住不给吃喝,更心疼自己如此情态。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也太知道该如何打动他的内心并掌控他的情绪和言行。
她依旧含着泪,神色却坚定起来:“安阳虽已出嫁,却仍是王爷的亲生骨肉,王爷如何罚不得她?何况养女不教,就是嫁过去也无相夫教子之德,反贻笑大方,她虽被妾身教坏,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不如趁她今日犯下大错,郡马又不在京,王爷狠下心来好好教教她如何做人?以免日后犯下更大的错!安怀身为人子责任重大,更是半点马虎不得,除非纪姐姐和长生肯原谅他,除非他真心悔过,否则今日更不能轻饶!
至于妾身,这些年居高位住华宅安享锦衣玉食,全是王爷的恩宠,妾身的娘家也凭借王爷之力才有了今日的飞黄腾达,可是妾身却恃宠而骄,不怀报恩之心,只顾一己之私,实在有负王爷厚爱,妾身追悔莫及,也不配再做侧妃。求王爷看在夫妻一场,不要逐妾身出府,让管家安排我去后院做粗使就行,以后荆钗布裙粗茶淡饭并时时劳作悔罪思过!求王爷了!求王爷了!”
说罢连连磕头悲啼,似乎悔恨的恨不得立即去死。淮安王想不管她又不忍心,想饶了她又实在拉不下脸,终是被她言语逼得无奈就范,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地说:“本王现在就去看看安阳和安怀是否真的受罚,你要如何全依你吧!”
说罢叹息了一声顿足而去,金侧妃垂着头,眼中闪过几分欣喜和狡黠,抬起头却依然痛恨交加,两位贴身丫头连忙扶她起来,她跪了那么久,膝盖确实又麻又疼,踉跄了几步站稳了推开丫头,正色道:“我已不配做侧妃,你们不必再服侍我了,让王爷另行安排你们的去处吧。我这就去找管家安排我去后院做粗使,以后不要跟着我了!”
说完踉跄着走了,两个丫头无奈地相视一眼,既不敢跟着她,又不敢不管,只好远远地跟上。周围的奴才皆面面相觑,这一次真的是金侧妃要失势了,还是和以往一样吃些小亏后更加不可一世?(未完待续。)

第455章、荣辱与共

纪王氏以前在淮安王府里虽近似透明人,但因为她心地慈善待下宽怀,包娘子又精明能干会拉拢,所以府里颇有一些忠于她的人。
现在找回了女儿,她重新激起了生活的热情,更是处处开始彰显正妃的威风,德孝公主又风头正盛让人不敢小觑,所以很快就有人把这一幕飞奔去报告给了包娘子,所以很快纪王妃和长生就知道了。
纪王妃冷笑一声:“我就知道,她们母子哪怕犯下天大的错事,只要金氏略施手段,你父王总会原谅她,偶尔小有惩罚,过后还要送上好物说尽好话赔罪。就是我实在看不过眼主持过几回公道,全被你父王阳奉阴违应付过去,到最后反让金氏母子三个占了更大的便宜。
府里不算你共五个孩子,三子两女不算人丁兴旺,但也不算子嗣稀薄,,一个个天份都不差,可如今弄得好象淮安王府只有安阳和安怀一子一女似的。其实同为庶子,生生弄得安阳和安怀象是嫡子嫡孙,另外三个倒象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金氏真是好本事呀!就连你这个身份查证无误的嫡长女都容不下!”
长生微笑不语,还好自己是个女儿身,只争嫁妆不争家业,更不会争世子之位,若是真的有嫡子归来,怕是金氏要气的倒仰疯狂吧?
淮安王府诸人,除了对她母爱泛滥的纪王妃,她从内心实在没法把府里其他人当亲人,就是对淮安王也是情份淡淡,只不过享受了这个身份带给她的尊荣,才从理智上觉得应该把他们当作亲人罢了。
其实细想起来,既已认祖归宗,无论感情上如何,她的以后就同淮安王府紧紧地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来若是自私专横的金侧妃和安怀掌控了王府,就算自己退避三尺不想有利可图,若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她这个嫡长女如何能独善其身呢?可是另外两个庶弟安平和安和,也只在一天内见过数面并同桌吃过一顿饭而已,并不知他们生性如何,只记得年长的一个虽然生得清秀斯文,但神色麻木寂然不语如同无物,一个长相招人喜爱,性子却怯懦自卑,连正眼瞧人都不敢,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就算淮安王偏爱安阳和安怀一些,就算金氏掌控王府内院,淮安王无嫡子,这两个早于安怀出生的庶子应该地位也很高,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拉住纪王氏的手,正色道:“虽然我已是出嫁之身,王府又没有我同母兄弟姐妹,按说诸事与我没有多少关系,但是身份使然,以后王府若有什么事,我是万万脱不了干系的。我对王府人事皆陌生,还请母妃告知一二,我也好心里有数,特别是安玉、安平和安和的事。”
纪王妃也觉得早该给长生说说这些,只是没顾得上说,今日正好是机会。
“安玉从小美貌乖巧,我因着你的原故,对她也颇为怜惜,吕氏虽然有些小家子,却心地不坏也还安份守己,可是有安阳受宠在先,安玉打出生就没受过重视。安阳身为郡王庶女,按制连封县主的资格也没有,却能封为郡主,你父王何曾想过安玉?若不是安玉今日被欺负的太狠霍出命来拼,他又怎会下决心为她讨封?
安和幼时胖乎乎的十分活泼可爱,你父王以前喜欢他不比安怀差,他的生母韩姬虽然出身低下却也深得你父王宠爱。可是八年前,忽然抓到韩姬与安和奶娘的男人私通的证据,韩姬本要处死,我求你父王念在安和的份上饶她一条命来,把她关在别院带发修行。可怜安和饱受惊吓之后又忽然不见了生母,从此性子大变。金氏还刻意让他知道生母失贞败德之事,又制造流言蜚语说韩姬淫?荡,安和出身不明,弄得安和性子越发不堪,见了比他强大厉害的人缩头缩脑怯懦胆小,见了奴才或者是比他弱小的人,却极为蛮横暴虐,甚至对待小猫小狗也是如此,弄得府里人人生厌。
最让人心痛的是安平,他生下来就失去了母亲,幼时聪慧过人才思敏捷,又是长子,深得你父王喜爱,可是安怀出生后,在金氏的心机下,渐渐你父王眼里只有金氏母子三人,再加上金氏用尽手腕打压他,他又生母早逝,你父王只要他吃穿不缺就不闻不问,你看看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了什么样子?呆头呆脑木讷迟钝,长子如此情形,你父王只知道见了他就心烦,却从不真正追究内里原因是什么。我稍加劝说,他却因被金氏蛊惑太深,反而认为安平生性如此不可教也。
也不是我身为嫡母眼看着安平、安玉和安和三个受尽委屈不闻不问,而是我若过问或者偏向他们一点,金氏过后必定想方设法让他们的日子更不好过,我若不过问,他们的日子还能安生些,所以我越法不能过问了。而你父王虽也有怜子之意,却经不过金氏的巧言令色诡计多端,到最后还是可怜他们三个更受委屈,日子更加难过。反复几次之后,我也懒得再理会了。
一家之主如此偏颇,我再费心也没用,反而落得一身晦气,一来二去,我有所做为还不如不做为,再加上一直体弱多病,自己又无亲人往来应酬,无亲生子女承欢膝下,索性再不管事,且看你父王能把金氏母子三个宠上天去。”
说完苦笑着说:“今日看来,果真宠上天去了。金氏好手段,无论做下什么事,都会千方百计保住她们母子不受任何损失。也不怕长生笑,那么大一个人,女儿都出嫁了,一有事就撒娇撒痴卖弄风情巧言令色颠倒黑白,还动不动就哭闹装病甚至寻死觅活,也亏她做得出,多年来这些手段母妃都看腻了,偏偏你父王就吃那一套。
今日怕是知道自己母子三个错的太离谱,用旧日手段并不能让王爷消气,索性还来个负荆请罪!哼,也亏她想得出!我且要看看,今日弄得鸡飞狗跳,是不是金氏用了新手段,你父王就果真不追究了?若是那样,我挨到你开府后就一起离开这里,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长生却沉思着说:“韩姬当年是不是真的做过失贞败德之事,父王可曾派人细查过?我怎么就信不下去呢?母妃不是说那个男人是安和奶娘的丈夫,可见只是个粗俗贫穷目不识丁之人,要不然也不会穷到让老婆抛下亲生骨肉来给别人的孩子喂奶了,又有什么资格常与韩姬会面,更别说通?奸了。那时韩姬已有儿子撑腰,又深得父王宠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还和那种总共见不了几面的男人?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