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点点头,本来满怀希望去安王府,却被王妃莫名拒绝,如今除了奶娘说的还能去哪里?【本卷结束】
第五卷 意阑珊 二百零四 蛰伏
李管事惬意地端着茶杯咂了一口,一边看着爱孙在地上玩一个风车。
一个小厮进来禀报:“李管事,门外来了一辆马车,下来一位中年女子,说姓田,叫田玉莲,是你的表妹,现有急事找你!”
李管事惊得一下子站起来,田玉莲找他有事,莫不是府里出大事了?前几天他因为奉贞小姐出嫁去侯府送贺礼,并未见田玉莲有事找他呀?
最近因为二公子失踪的事,外面谣言纷纷,说是已遭不测,还说二公子本事瑞王的人,却投靠安王,瑞王已和侯府反目,侯府现在麻烦重重,前景莫测,才急着把奉贞小姐嫁出去,一时侯府大小管事奴仆皆人心惶惶。
李管事不敢耽误,赶紧出庄见客,庄门外果真停着一辆很普通的马车,马车旁霍然站着衣着普通而整洁的田玉莲,看见李管事出来,她端详片刻慌忙上前见礼:“许久未见,表哥安好?可曾记得小时一同玩耍的表妹玉莲?”
李管事醒悟过来,也赶紧还礼:“记得记得,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年纪还能见到亲人!虽然岁月不饶人,但依稀还能看出表妹的旧模样。你我路途遥远,亲戚就不往来都生疏了,表妹不远千里来寻,想必辗转奔波实属不易,快进府歇息吧!”
正说着听见马车中似乎有人说话,还有孩子的喊声,不解地问:“车上是?”
田玉莲朝他眨眨眼,难过地说:“小妹年轻守寡只留独子,独自抚养他成人,前几年成家生子,本想安稳过日子,却争强斗狠白丢了性命,并与人结仇,时时来家中生事。我无奈想起早年听说表格在此庄管事,这才变卖了家产带着媳妇和孙子投奔而来,万望表哥收留!”
你管事内心更加狐疑了,可是当着一种奴才的面也不好问,就点点头答应了:“既是亲戚,互相照应是应该的,此庄虽不是我的,但是主子很少过来,收留几个人还做的了主,表妹尽管住吧!”
田玉莲感激地说:“我就知道表哥是仗义之人,可如果庄子是侯府的,不知表哥收留我们方便不?再者我媳妇年轻守寡,不愿轻易见外男,这地方可还清净?”
李管事迟疑着说:“既是新寡,是不方便见外男,主子们虽然不常来,可万一来了也不好。不然这样吧,去年我用一辈子的积蓄买了一座宅子,还买了几个家丁仆妇看管着,正好服侍你们,那地方很僻静,你们一件住着刚好,又可避免被主子们撞见。”
田玉莲连连点头:“如此甚好,我们孤儿寡母,只求清静度日就可,再说表哥自己的宅子,我们住的也安心些。表哥放心,我把家产变卖后所得颇丰,足够我们度日,无需表哥费心,只是借住表哥的地方罢了!”
李管事责备道:“自己人说这些做什么?庄子有地有园子有池塘,产出甚丰,养活几十个人都不成问题,离这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你们路途奔波,先进来喝杯茶歇歇脚,用过午饭再走吧!”
田玉莲想到翼儿年幼、若水有孕,怕身子受不住,正待答应,若水在车里听见后,担心万一庄子里有奴才说漏嘴招来麻烦,赶紧发话了:“娘,咱们还是直接过去吧,我身子还受得住,也给孩子带吃食了,两个时辰的路又不是很远,我们过去后才能真正歇息下来。”
田玉莲担心地问:“两个时辰的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你长时间坐车受得了吗?”
若水有些焦急地说:“娘放心,我真的没事,咱们还是早走早到好!”
田玉莲赶紧说:“好好,咱们就直接过去吧,去了再吃饭!”
李管事点点头,吩咐赶紧备车,带了些东西就陪着她们一起上路了。
马车一路往东奔去,因为急着赶路,一行人没敢耽误,只在路上吃了些干粮就匆匆往前赶,等到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终于来到一座看起来很整齐的宅子旁,上面写着“适意居”三个字。
一行人下了车,若水一看就喜欢上了这地方,宅子在一个平坦的山洼里,零零星星散落着一些居民,后面是矮矮的山峰,前面是清且浅的河水潺潺流过,蓝天如洗,初秋的阳光暖暖的照着,山峰色彩斑驳,宅子周围的园子上挂着累累的果子。这地方太美了,一行人欣喜地看着连连点头,小翼儿也兴奋地指着河水胡乱地喊着,多日的阴霾一扫而光。
看到她们如此喜欢这个地方,李管事欣慰地笑了:“大家还是进去歇息吧,赶紧用些热茶热饭,小孩子可经不住饿,如果你们愿意,以后可以天天看!”
若水这才醒悟过来,赶紧过来行礼,李管事看她容颜娇媚,气韵非凡,分明是富贵人家少奶奶的****,她的孩子一身锦缎不说,脖子上还挂着手指粗的金锁链,身旁两个年轻女子分明就是丫头,心里吃了一惊,暗暗猜着她的身份。
田玉莲看到他的疑虑,笑着说:“表哥真会选地方,置下的好宅子,好山好水好景致,有房有地有园子,住在这里能多活十年呢,以后我们肯定天天看!咱们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大家想让进入,留下看宅子的仆妇家丁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顿时慌了手脚,在李管事的安排下,慌忙做饭的做饭,倒茶的倒茶。
几盏热茶下肚,稍稍歇息了一会,田玉莲命小蓝和小绿带小公子去外面玩耍,屋里只留下她和李管事、若水三个人。
“李管事,你我都孤身长大,无亲无故,我今日既已认了你做表哥,以后就当你是表哥吧,免得人前露出破绽来,我们以后也可互相有个依靠!”
李管事连连点头答应,却仍然狐疑地看着若水,田玉莲叹了一口气说:“本想瞒着你,可又一想侯府若将此事生张开来,你还是会知道,不如我对你实话实说吧!这位就是二公子的妾室云姨娘,那位小公子就是二公子和云姨娘的亲生儿子!”
李管事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过后回过神来,赶紧上前给若水行礼,若水连忙回礼,笑着说:“我们被逼逃出来,回府的日子遥遥无期,以后全凭李管事照应,她是我的奶娘,你们既成了兄妹,你也就算是若水的长辈,以后切不可如此客气!”
看到他仍是满腹疑虑的样子,田玉莲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表哥也知二公子失踪的事吧?”
“这个当然知道,虽然老夫人自欺欺人不许乱说,可实际上外面已经谣言纷纷了。老奴实话实说姨娘勿怪,外面都传言公子早已遭不测,还说公子本事瑞王连襟,却暗中与安王结交,要不这次怎么能随安王出征?还说皇上病重,安王远在边关,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瑞王这次登基是登定了,到时一定会找侯府算账,侯府上上下下一众人等的命运难测呀!”
若水和田玉莲面面相觑,没想到谣言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李管事抹抹汗,心情沉重地说:“侯府里倒也罢了,可是外面的各庄子和铺子都已经人心惶惶了。我也很着急呀,不走吧,怕牵连儿孙,走吧,又舍不得丢开半辈子的经营,再说这些年侯府待我不错,我总不能在主子遇到危难的时候拍屁股走人!云姨娘能逃出来,老奴私下猜测,可能是怕侯府真的遇到麻烦,好为二公子留下一点骨血吧!”
若水摇摇头:“我禁锢深闺,并不知外面已经传成这样,这是外患,我们逃出来趋势因为内忧!不瞒李管事,公子失踪的消息传出来后,府中也是人心惶惶。少奶奶无子,却几次想夺走我的孩子,我怕她情急之下作出杀母夺子之事,为了逃的一条活命才千方百计逃了出来,却走投无路,带着孩子又没法走远,这才厚颜相求李管事收留!”
李管事连连叹息:“二公子如今生死莫测,小公子是他唯一的骨血,少奶奶肯定不甘心自己无子傍生,别说你不肯把小公子给她,就是你肯给,我想适当的时候她还是会要了你的命,只有没有了亲娘,小公子才能和她情同母子,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惜侯府外患重重,里面却有人还要为了一己之私,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就怕人心不齐呀!”
若水听到侯府危机重重,倒也暗自庆幸自己娘俩逃了出来,躲过了凌意可不说,倘若侯府真的有祸事降临,她们也刚好躲过了。只是奉直,他到底在什么地方,是被救了还是已遇莫测,谁能告诉她?
“是啊,内忧也好外患也好,全因公子而起,可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底在什么地方?他可知道我被人逼得在于家都呆不下去?”
田玉莲看着她伤感而烦躁的样子,连忙安慰:“放心吧小姐,老奴有预感,公子一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才失去了音讯,我不相信那样一个英姿非凡、文武全才的人,刚上战场还没正式打仗,就被人要了性命!李管事的宅子这么好,人也完全值得信赖,我们就安心住下来,照顾好小公子,养好你肚子里的孩子,耐心等待公子的消息!”
若水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还麻烦李管事找个机会暗示青姨娘,她会明白的,有什么消息会及时传给你的!”
第五卷 意阑珊 二百零五 下落
热乎乎的饭菜很快传了上来,若水主仆一行已经担惊受怕了一整天,今天更是一直都在心惊肉跳的逃命,就连可怜的小翼儿也跟着吃干粮,现在找到了可靠的栖息地,面对简单可口的热汤热饭,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适意居并不大,也没有丝毫华丽之气,只是一座整洁舒适、宜家宜居的宅子而已,由一对三十多岁的管家夫妇主食,另有两个家丁、两个仆妇,一个厨子,加上小蓝和小绿,足够照顾她们的生活。三进的院子,管家夫妇住在前院厢房里,若水主仆住在第二进住院,其他家奴住在第三进,倒也紧凑合理。
田玉莲边看边点头,笑着说:“这地方实在是好,表哥辛苦了半辈子,总算给自己置办了一点产业,听说老夫人已经平了你一家的奴籍,年老以后就可以和儿孙退居于此安享晚年。”
李管事压低声音说:“还不是托你的福,老夫人暗中给我许多赏赐,要不然我哪能买得起这座宅子和这么多地,恐怕儿孙要世代为奴了!你放心,安心住在这里,我会时时留意侯府的动静的,有什么消息及时派人来报你!”
田玉莲感激地说:“我们都是自幼为奴的可怜人,当然要互相关照。不过侯府现在情况不明,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你还是不要轻易来了,免得别人起疑心!”
李管事连连点头:“放心吧,我知道。我看你们空手前来,衣物用品皆未随身携带,明天我派人送几匹料子并胭脂水粉过来,这周围的农户有手艺好的绣娘,请她们过来与你们做几身衣服,如果服侍的人手不够,也可以再雇几个。”
“谢表哥了,就我们几个,尽够服侍了,人越少越好,不易走露风声。天色不早了,你们快些赶路吧,仔细天黑前赶不回去!”
李管事吩咐管家夫妇管教好奴才,照顾好若水主仆,就疾驰而去了。
随大人奔波了一天的小翼儿在最初的好奇心过后,也累得沉沉睡去,若水疲惫不堪地躺下休息,奶娘担心地问:“怎么样?不要紧吧?怀着身子的人实在不应该做这么长时间的车,幸好你没事。以后再不敢了,仔细伤了孩子!”
若水心事重重,根本听不进去:“奶娘,你说奉直真的不会又什么事吧?我不想翼儿这么小就没了亲爹,更不想让肚里的孩子连爹的面也见不上!”
奶娘掖掖她的被子,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谁也不能确定他现在是什么情形,我只是预感他不会就这么轻易丢下这么多人。不过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能灰心,你还有两个孩子,万一公子有个意外,你就更要坚强,没有爹没有娘的孩子,就是奴婢再成群又有谁心疼?”
若水难过地说:“当初我什么也不顾跟他来到长安,却进步了侯府,不过这我不怪他,因为他挨了家法下不了床。后来好不容易进了侯府,第一个打击就是必须作妾,他眼睁睁看着于家的长辈一再伤害我,却无可奈何,那个时候我总是处处为他开脱,觉得他也是身不由己。现在才知道我多傻,人都有父母亲人,我为了他连父母亲人都能抛下,他却连反抗都不能反抗,就连我怀孕了被迁到偏僻的林间居,他都没有办法和长辈抗衡,知道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被害落胎!”
奶娘坐在她的身边,心疼地擦去她的眼泪,暗叹可怜的孩子受了多少苦,可她还是劝道:“侯门世家规矩最大、家法最大,他无法反抗也不能完全怪他,那些事情都已过去,孩子不是你一个人,他不是得知孩子没了后也痛苦极了?女人的命就是这样,好歹想开些,你有了亲生的小翼儿,谁也夺不去,日子总得过下去!”
若水仍然自顾自说着,自从虹儿走后,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痛快地说过心里话了。
“后来在我被害落胎的时候,我在林间居里疼得死去活来、心痛至极,可他呢?正在喜乐声中忙着入洞房!他的嫡妻还带来了是个年轻貌美的陪嫁丫头,而我正躺在血泊中九死一生!若不是虹儿,恐怕当时就没命了!”
若水说一阵哭一阵,田玉莲知道她内心积压了太多的痛苦和委屈,索性也不拦,任由她一点一滴的倾诉着。
“从那以后,我的心慢慢凉了,知道自己把他看得越重,心里就会越痛苦。后来他的女人越来越多,因为公子对我和对她们总是不同,所以她们都妒忌我、打压我,甚至恨我。我被所有的人孤立,生活中处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陷阱,我吓得不敢梳妆打扮、朴素的不如府里得脸的丫头,我每天和虹儿躲在自己那窄小的院子里不敢出来,甚至不敢要他的爱,求他公平对待身边的女人,因为我只想安宁。”
田玉莲听得泪水涟涟,可怜的孩子,这都过的什么日子!
若水笑着擦去她泪水:“奶娘莫哭,若水自己做错事不值得你哭。其实那阵子我心里已经不难受,因为我不再把他看得那么重要,我仍然对他笑,仍然很亲昵,可心里已经淡了许多。唯一的念想就是尽快生个孩子升了姨娘,也好对爹娘有个交代,然后和你们互通音讯,带着我的孩子,与虹儿相依为命暗暗宁宁地过一辈子。可是虹儿为了救我受尽伤害,至今还在瑞王府苦挨岁月,等着我去接她,可我却连自己都保不了。”
“放心吧小姐,你们也是被人下了套,不要再自责了,以后定有机会接虹儿出来,不再让她遭罪了!”
若水点点头:“虹儿和爹娘是我最大的心病,爹娘找不到我日夜不安,虹儿也是个问题,她以后回来公子如何肯接受一个失了贞的女人?”
“这些都是后话,不要太担心了,总会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若水点点头,欣慰地说:“不过还好,这一次公子远行倒真的处处都为我打算好了,他生怕我在侯府呆不下去,给我安排好了出路,虽然安王妃不接受,但他总为我想到了。还是青姨娘、严妈、小蓝和小绿,凡是能靠得住的人,他都一一交代了,还给青姨娘一张五千两银票,我还带了府中**时给的一千多两银票,足够我们在这里的花销了。”
田玉莲张口欲说什么,还是忍住了,就耐心地听若水诉说,她终于说倦了也哭倦了,在奶娘温柔的劝慰声中睡意朦胧,正要入睡,忽然想起什么,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紧紧抓住奶娘的手:“奶娘,你知道吗?云家出事了!爹和娘都不见了,弟弟也不见了!你走的时候他们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会突然凭空消失了?奉直曾经去矩州公干的时候,专门绕道蜀郡,想亲自向爹娘请罪,请他们原谅我这个不孝之女,还想接他们来长安看望小翼儿,可是云府却空空如也,大门紧锁,院里全是荒草,奶娘,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他们到底去哪了?”
田玉莲闻言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云家一个人也没有了?整个云府成了空宅?可我走的时候他们都好好地在家呀?”
见她也不知道,若水失望极了,本还想着见了她好问清楚情况,可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她的爹娘到底去了哪里?
她紧张地说:“奶娘!如果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的下落,那是不是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
田玉莲摇摇头:“放心吧,总有一天会见过的!”
若水的神色才缓了下来:“那就好!我最怕再也见不到他们。我很喜欢这个地方,我以后也要买和这差不多一样 的房子,把爹娘都将接来,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让我可以常常看到你们。”
田玉莲怕她再提起什么伤心事,就笑着问:“小姐,你才安侯府现在乱成什么?”
若水淡淡地笑了:“管它了,恐怕都要翻天了!”
“岂止翻天,我看都能翻地三尺!让她们去慢慢找吧,看她们还欺负你不!”
田玉莲细细回忆着今天的事情,生怕有什么漏洞,想起安王府发生的事情,不解地问:“公子走时不是说安王已经和王妃说好了,如果你无处可去就去安王府暂住,可为什么会被无故拒绝?而且王妃还把令牌也收走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曾和安王妃打过一次交道,觉得她对我还不错,谁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幸亏你和李管事是旧识,要不然我们该往哪里去,说不定半路上就被抓了回去。”
看她神色疲惫的样子,田玉莲劝道:“你是有身子的人,想太多了伤神,今天奔波了一整天,还是早点睡吧,小公子有我和小蓝小绿轮流看着,你睡吧!”
若水点点头,沉沉睡去,田玉莲看着她含泪的睡眼,叹了一口气,心里愁肠百结,到底该如何对她说云太太的事情?总不能对她瞒一辈子?
第二天早晨,一夜好睡的若水醒来,看起来容光焕发,一看小翼儿还在熟睡中,连忙熟悉整齐想去外面看看,她对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念念不忘。
深深呼吸了一口凉丝丝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东边是红红的云霞,沐着晨光的山峰还飘着一层薄雾,小鸟在树上跳来跳去欢叫着,水声潺潺,河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若水仿佛觉得自己脱胎换骨了,长久以来的伤害和委屈烟消云散,心底明净欢欣一如从前。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顿时童心大起,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用力朝河中间扔起,顿时扑通一声,激起了一朵小小的浪花,忍不住呵呵地笑起来。
田玉莲总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像孩子一样调皮的样子,愁肠百结,该如何对她说起实情?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一阵她如此开心,就让她先开心吧,那件事过会再说。
吃过早饭,田玉莲吩咐小蓝和小绿带小公子去玩,轻轻地掩上了房门,若水感觉她有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不知怎么地有些不安。
田玉莲坐在她身边,揽住她的肩,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水心情紧张地看着她,惴惴不安地问:“奶娘,你是不是有不好的消息告诉我?”
田玉莲点点头:“这件事我瞒了你很久,就是怕你受不了打击,可我今天觉得不该再瞒你了,你既然这么牵挂,就应该知道实情。你是有身子的人,遇到一定要想开点。”
若水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奶娘,到底是什么事?你说吧?”
田玉莲艰难地开口了:“其实我知道太太的下落!”
若水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她的肩:“我娘现在在哪?你快说呀!”
田玉莲泪流满面:“太太落发为尼了!”
若水惊呆了,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来,曾猜想过无数次爹娘去了哪里,还曾设想过无数次和娘相见场面,却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落发为尼了!
“若水!不要这样!你是有身子的人,千万要想开点,夫人也是看破红尘心甘情愿出的家,只要她自己喜欢过那种青灯古佛的日子就好!”
“娘一定是被我气的,生了我这么个不孝之女,可能才觉得世上的一切都没有意思,所以才看破红尘出家了对不对?奶娘你告诉我,是不是我把娘气的出家?奶娘,求你对我说实话!”
田玉莲心疼地看着她,摇摇头说:“不是的,以前在家里时,太太常常就说等你出嫁了她就去落发,因为她已经看破红尘了,只是一直没在你面前说而已,傻孩子,不用自责!”
“奶娘,你一定知道娘哪里出家,求你现在带我去看她!”
田玉莲把若水按坐下:“你现在怀有身子,长途跋涉、劳苦奔波,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了?若出了意外,太太又要难过了,听我的话,等以后有机会再去!”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若水:“太太真的并未生你的气,这两万两银票,是她一辈子的积蓄,让我交给你算是嫁妆,你一定要收好,过得好好的,才对得起太太!”
若水接过银票,仿佛举着万重山,这份沉甸甸的爱让她如何以报?
第五卷 意阑珊 二百零六、失踪
既然对这门亲事很满意,而且还是嫁给于夫人娘家堪称青年才俊的嫡亲侄子,应该是件人人羡慕的美事,可是亲手养大的女儿从此嫁做人妇,再不能承欢膝下,再加上奉贞单纯善良,性子活泼讨喜,于家上下倒也真心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