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君九辰并没有令人马上去办,而是等他和孤飞燕进入幻海冰原再行动。要进入幻海冰原是很麻烦的事情,他可不想再给自己添麻烦。
君九辰真正要忙的是另一件事,他要趁夜去呼兰雪地探一探情况。他已经三年没来了,仅仅从探子的密函里了解这里的变化。再带孤飞燕涉险之前,他必须亲自走一趟。
要让一个畏手畏脚的女人变得天不怕地不怕,给她一个可以信任的男人便可;而要让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变得畏手畏脚,给他一个想保护的女人便可。
君九辰虽然不至于变得畏手畏脚,但是,他变得比以前更加谨慎,周全。
孤飞燕并不知晓这一切,她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爬起来。她将顾云远那副画像展开,看了许久,最后撕毁了。
“师父,十年很长了,可是,燕儿奢望你一辈子…一辈子都是燕儿师父,不是…不是仇人。”
孤飞燕带着这样的念想,不知不觉睡着了。而翌日,君九辰就送来了几套猎服让她试穿。
他们要去白皙冰川,必须先过呼兰雪地,再横跨幻海冰原。在呼兰雪地和幻海冰原中间,有一个峡谷,是从呼兰雪地进入幻海冰原的唯一通道。因白狼经常出没,此山谷被成为白狼谷。
雪族人靠捕鱼打猎维生,猎物资源有限,故而,他们对外来者非常警惕。若不乔装打扮混入雪族的捕猎队里,别说通过白狼谷了,就是要在呼兰雪地上多待半天都难。要入雪地,进冰原,必定要伪装成雪族猎人。
三日的时间,君九辰令埋伏在雪族的几个心腹,拉拢了二十多名雪族年轻人,组建了一支猎狐队,他和孤飞燕乔装打扮,就混迹其中。
清晨,孤飞燕站在呼兰雪地边缘,眺望白茫茫的雪地,忍不住想起了同样一望无际,寒气渗人的冰海。只是,不同于冰海的荒凉,这片雪地上随处可见雪族人的冰屋群,也又河流、草地、松林。
君九辰淡淡道,“走吧。”
孤飞燕却喃喃道,“臭冰块,你说…冰海以前会不会也是有人烟的?同这里一样。”
听了这话,君九辰止步,“不好说,从未有人走到过冰海的尽头。”
冰海的南北有岸,可是,东西两个方向却是无边无际的。谁也不知道,冰海到底有没有东西两岸。
猎人在催促,君九辰也就没有多想,拉着孤飞燕上了雪橇。
拉雪橇的是梦族雪地特有的灰雪獒,碧眼灰毛,个头不小,憨厚温顺,同冰海岸边霸气的金眼雪獒完全不一样。
猎狐队在雪地里打了几只白狐做做样子,便横跨呼兰雪地,直奔白狼谷。翌日旁晚,他们抵达了白狼谷。
哪知道,白狼谷前人满为患,滞留了好几支打猎队,还有一些单独行动的老猎人。
进谷口未满了人的,看不清楚里头的状况。君九辰和孤飞燕相视了一眼,都不动声色。很快,他们的队长就打听清楚怎么回事了。原来昨天晚上,族长大人亲自下令,封锁了白狼谷,不允许进,也不允许出。至于封道多久,至今都没有准信。
君九辰低声问,“可有说原因?”
队长答道,“尚未说明,不过,这两日一定会给族人说法。留在冰原上的猎人不少,万一没有带足粮食和武器,非常危险。”
君九辰有不好的预感,他当机立断折回了。
他和孤飞燕并没有回到普明古城,而是在呼兰雪地西部一处冰屋里住下,等消息。
孤飞燕不熟悉雪族,但也看出了异常。她认真道,“臭冰块,会不会是冰原上发生了什么,白族长怕猎人泄露了,才封路的?”
君九辰也有如此猜测,才这么果断地撤回了。他道,“等到明日上午,若没有消息,咱们走另一条道。”
孤飞燕很意外,“还有另一条路?”
君九辰点了点,“不算路的路,是迫不得已之选。先等等吧。”
翌日上午,他们就得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白族长公开了封锁白狼谷的原因,这个原因竟是鼠疫。
幻海冰原的冰旅鼠汇聚成群,袭击了数名猎人。虽然不确定鼠疫是否会爆发,但是,保险起见,白族长决定封堵白狼谷一年,牺牲掉冰原上所有猎人,阻止冰旅鼠南下,阻断鼠疫的传播!
君九辰还未出声,孤飞燕就道,“有诈!绝对有诈!他们想杀人灭口吧!”
…
第386章 却道好久不见
顾云远预测冰旅鼠还要一个月才会暴动,而君九辰也还未将消息散布出去,再者,大皇叔还在冰原上。雪族的白族长此举分明是欲盖弥彰。
一定是冰原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杀了猎人,封了入口,想瞒天过海。拿鼠疫当借口,真是狡诈!
孤飞燕喃喃道,“会不会是凤凰虚影又出现了?出现在冰原上?被猎人们瞧见了?”
白玺冰川在冰原的最北端,异常寒冷,危险重重,经验再丰富的猎人都不会前往的。凤凰虚影若出现在那里,白族长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如果,这件事跟凤凰虚影有关系的话,那么,孤飞燕才猜测就是对的!
君九辰道,“若如此,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吗搜出所有猎人,灭口。”
孤飞燕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就是这样了!臭冰块,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过去!你说的另一条路在哪?”
君九辰犹豫了一番才下决定,他道,“后天吧,后天十五,月光才能照路。”
两日后,白狼谷外的猎人们都散去了,冰原上有人染上鼠疫的消息也迅速传开了,整个北疆人人自危,甚至有人开始准备举家搬迁。
入夜,君九辰和孤飞燕都换上了夜行衣。
君九辰本就修长傲岸的身躯显得更加精炼挺拔,而孤飞燕穿上黑衣,反倒不瘦弱,而是给人一种英气飒爽之感。能将不正派的夜行衣传出这种气质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孤飞燕正在往腰上系小药鼎,君九辰递来了一顶银白色的半脸面具,“戴上吧。”
孤飞燕很意外,她随手接来,不经意抬眼君九辰看去,就怔住了。只见君九辰已经戴上银白面具。他大半的脸都被面具遮挡了,就露出了嘴和眼,他嘴角微垂,冷傲孤高,眸光幽冷,却摄人心魂。
这是臭冰块的样子。
她第一次见他,他就是这个样子;
她思念过的他,也是这个样子的;
那夜洞房花烛,她的红盖头落下后,看到的也是这双眼,这张面具。
她明明天天喊他臭冰块,可是,此时看着他,她竟有种久违感,好想跟他说一句,“好久不见。”
孤飞燕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她低下头,君九辰却淡淡道了一句,“好久不见。”
孤飞燕再次抬头看来,想回答,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相知,便可相恋。
天天见,却道好久不见。
各种滋味,唯有他们最清楚。可是,彼此却都不说破。
君九辰拿起孤飞燕手里的面具,亲自替她戴上,他还想调整一下,孤飞燕就避开了。
君九辰也没强求,转身而去,“走吧。”
孤飞燕轻轻抚上银白面具,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甩了甩头,才大步追上去。
月光夜,白茫茫的雪地折射了月光,远远望去,整个大地就好似泛起了一层白芒。
君九辰带孤飞燕走的是藏在雪地西边山脉里的一条密道,天然的一线天。
雪地和冰原之间由巨大的山脉阻隔,这些山脉高耸陡峭,积冰积雪,猿猴愁攀,飞鸟不过,人自是过不了的。除了白狼山谷,那道一线天是仅存的通道。
这道一线天的危险之处有二,一是整条道极其狭窄,全程都仅能一人通过,无法两人并行;二是道中两边峭壁里有不少冰旅鼠洞穴,一旦惊动它们,必定引起它们的围攻。
孤飞燕和君九辰抵达一线天入口,皓月正当空。两侧大山都被冰雪覆盖,山腰之上便寸草不生,一线条的两壁也没有植物遮挡,月光直射而入,照亮了整条道。
入了一线天,像君九辰这等高大的身材,要转身挺费劲的,孤飞燕那么瘦倒是灵活很多。君九辰犹豫了一番,让孤飞燕走在前面,他在后面。如此一来,若背后受敌,他仍旧可以掩护她,若是前方遇敌,他亦可护她。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入一线天,很快,孤飞燕就打起了哆嗦,“好冷呀!”
越往深处走,空气就越冷,孤飞燕连忙召唤出一品药王神火。她正想把小药鼎递给君九辰,可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了。她自己抱着捂住,渐渐的,整个人就温暖了起来。
周遭一片寂静,她仰头看去,只见一米月光,温润柔软。见她仰头,君九辰跟着仰头看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道破风声。
孤飞燕还未察觉,君九辰已经听出了袭来的暗器的位置。他戛然止步,一手将孤飞燕捞入怀中,前倾俯身!就着刹那间,一道飞镖就从他头顶飞了过去。
背后,有人来了!
君九辰转身不了,低声,“来者距我们有点距离,看看有几个人。”
孤飞燕虽惊,却不慌,她连忙转身看去,只见他们背后颇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打扮恰恰同他们相反,他们是黑衣银白面具,这女子却是白衣玄色面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面具是半脸假面,而女子的则是全脸。
孤飞燕将所见的,低声告诉了君九辰。
正说话间,那女子就又打来了一道飞镖,孤飞燕正想告诉君九辰,君九辰一手将她的脑袋按入怀中,另一手往后接连不断打出了五道飞镖。
第一道飞镖直接打落白衣女子袭来的飞镖,而后的四道全部朝白衣女子袭去!入这一线天,双手/活动范围有限,再厉害的武器,都不如小小的飞镖暗针。
他来之前就准备了,想必这个女子也是特地准备的。她要么勘探过地形,要么对这里本就熟悉。能在这个时候走这条道的人,想必,也只能是冲着凤凰虚影来的了。
四道飞镖异常凌厉,让白衣女子应接不暇,而君九辰就趁这个时候,转过身去,冷冷问道,“你是何人?”
女子惊险地躲过最后一道飞镖,冷冷问,“你们又是什么人?”
君九辰不语,眸光一寒,一手五枚飞镖齐出,另一手立马补上,与此同时,瞬间移步而去,追随在飞镖追后,迅速朝白衣女子靠近。虽然通道狭窄限制了他的速度,但是,他这速度足矣让白衣女子震惊了。
白衣女子惊得急急后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她连忙取出飞镖,指向右上方峭壁上的一个洞穴,急声,“别过来,否则咱们都得死!”
第387章 我是他的娘子
一线天两侧峭壁上有数不清的洞穴,一个洞穴就是一窝冰旅鼠。
白衣女子只要攻击其中的一个,就会令所有冰旅鼠群起攻击他们。无论是谁,只要被咬上一口,就是死路一条!
君九辰止步了,白衣女子暗暗松了一口气,恢复了之前的淡定。她握紧飞镖,仍旧保持瞄准洞穴的姿势,站起来。
君九辰冷冷看着她。
她也冷冷看着君九辰,那张玄色面具在昏暗中给人一种异常安静和诡异的感觉。面具遮挡了她整张脸,就露出了一双眼睛来,那是一双凤眸,此时此刻的眼神,三分犀冷,七分傲慢。
君九辰不语,她亦不语,两人对视,僵持。
孤飞燕原地站着,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嘀咕,“看什么看呀!”
她这话是不满君九辰看白衣女子,还是不满白衣女子看君九辰,这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她说完这话后,白衣女子就出声了,“看什么看呀?有本事你就动手!”
君九辰其实不是在看她,而是在权衡动手的后果,思考动手之后,如何带孤飞燕逃脱。
他冷冷道,“族长已经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进入冰原,你的胆子不小呀!”
白衣女子立马冷笑起来,“原来,你们是雪族的人。”
君九辰不承认也不否认。他既是故意让她误解,也是试探她。就她的反应看来,他很肯定,她并非雪族人。
这一线天极其隐蔽,哪怕是雪族之内,知晓的人也不多。他也是经手雪族里的心腹而得知的。
此白衣女子,看样子是盯着冰原很久了。
她是什么来头?
除了他和大皇叔,还有多少人也盯着冰原?知晓凤凰虚影的事情?
白衣女子并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但是,她从君九辰刚刚的身手看得出来,君九辰并不对付。
她虽然不乐意,却还是求和了,“你们也是偷入,咱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何必相互为难?”
君九辰没回答,也没有转身,而是面对白衣女子,一步一步往后退。
白衣女子看着,呵呵冷笑起来,“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本姑娘?还是,怕本姑娘?”
君九辰仍旧是看着她,不理睬。
白衣女子的手至今都没有放下来,紧握飞镖,保持着随时袭击侧壁洞穴的动作。君九辰顶多是提防,而她绝对是紧张,却又自欺欺人,不认。
就这样,君九辰一步一步后退,白衣女子一步步往前走,相安无事。
渐渐地,白衣女子放松了一些,不自觉认真打量起君九辰。
她发现他的双唇性感,下巴轮廓如雕,单单是下巴的线条,就给人一种英俊冷毅的感觉,极有男人味。
她从来没有对哪个男人好奇过了,此时此刻,竟忍不住想知道眼前这张银白假面之下,会是怎样一张俊美的脸。
只是,很快,她就为自己这个想法而感到好笑。谣姨说过,“好看的男人,比好看的女人更加蛇蝎心肠,更得提防。”
她握紧手里的飞镖,止步。待君九辰后退了好几步,她才又继续往前走,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她这一回可是身负重任而来,容不得半点闪失。
三人就这样子一直走了许久,终于,白衣女子看到了出口,约莫五十步远。她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琢磨着到了出口,如何才能脱身。
孤飞燕自然也看到了。她看得出来君九辰的武功明显胜过白衣女子,她知道,一旦离开一线天,君九辰就不会轻易放过白衣女子。
她特意转身过来,低声,“臭冰块,还有五十步左右就出去了。”
君九辰没做声,手往却后伸来,拉住了孤飞燕的小手。这刹那,孤飞燕心跳咯噔了一下,差点停掉!
君九辰的手好凉好凉,甚至在颤抖。
寒症!是寒症要发作了!
他看似不动声色,其实是在强撑,不让白衣女子瞧出任何端倪。
孤飞燕虽然吓着了,却很快就淡定下来。她将小药鼎接下,召唤出药王神火后,立马塞给君九辰。
她特意偏头,朝白衣女子挑衅地看去。白衣女子早就注意到君九辰往后伸的手了,见孤飞燕这举动,立马朝孤飞燕看来。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各怀心思!
白衣女子眼底闪过了丝丝狐疑,她早就看得出孤飞燕不会武功,而打了孤飞燕的主意。
如果在出一线天的时候,她能拿下孤飞燕,自是可以威胁道君九辰;若是不能得手,好歹也为自己逃跑争取时间。而现在,看道君九辰牵着孤飞燕的手,她有些迟疑,到底该不该动手。若不动手,还有其他什么办法,能脱身?
她笑了笑,故意嘲讽地对君九辰说,“这小丫头是你妹妹吧?都还未出去呢,就牵上了?怕她走丢了呀!”
君九辰表情如故,没有回答。
不是他不回答,而是他一回答,必定露陷。此时此刻,他浑身都开始发冷了,冷得好似快要被冰封掉。这一回寒毒的发作无疑比上一回更加猛烈、迅速。哪怕药王神火在手,都不可能马上就为他驱寒,而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一旦让白衣女子发生端倪,后果不堪设想。
君九辰不语,白衣女子故作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是怕我对她怎么着吧?”
君九辰极其隐忍,眉头皱都没皱一下,依旧挺直腰杆,保持一定的节奏,一步一步后退。若非孤飞燕知晓真相,怕是她都瞧不出他的异样,何况是白衣女子!
孤飞燕距离他最近,都已经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药王神火阻止不了寒毒的爆发,只能等爆发出来再驱寒,她是知道的!而此时此刻,他有多煎熬,多痛苦,她也是知道的!
终于,她心疼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但是,至少让她可以让他止步,让他不必这样强撑挺着腰杆。
孤飞燕戛然止步,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君九辰,她大声说,“我才不是他的妹妹,我是他的娘子!”
她仍旧抱着君九辰,从他身旁探出脑袋来,故作撒娇,“相公,我累死了,咱们歇一歇,再走!”
白衣女子立马看出此举有诈,可是,她万万想不到真相,她只当孤飞燕要耍什么花招了。她更加戒备,不敢靠近…
第388章 佛珠,记忆深处
见白衣女子也止步,孤飞燕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她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利用白衣女子的疑心,拖延时间。她的举措越无理,白衣女子的疑心就会越重。
孤飞燕故意不看白衣女子,搂紧君九辰,埋头在他后背上,继续撒娇,“相公,歇一歇嘛,好不好呀!人家是真的累了。”
白衣女子眼底闪过一抹尴尬,却仍旧盯着他们不放,她隐约看到君九辰背后藏了什么东西,心中越发戒备。她非常肯定孤飞燕是故意的,她有七八成把握,这是一个陷阱。
孤飞燕知道君九辰不方便回答她,她片刻都没有耽搁,继续说,“相公,你转过来嘛,转过来嘛。”
“快点!”
白衣女子更加意外了,她不太相信这个男人敢将后背暴露给她,这是给她动手的机会呀!非常危险!
然而,君九辰还真依了孤飞燕,他看都没有看白衣女子一眼,缓缓转过身去。他似有犹豫,却还是将孤飞燕圈入怀中,双手再抱紧小药鼎。
他的双手是暖的,心更是暖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小药鼎,还是因为她,他似乎不那么冷了。所有的执念,其实也只为了等她一句承认。她一定不知道,她说她是他的娘子的那一刻,他就想豁出去,甚至想丢了小药鼎,转身抱紧她。
几乎是同一时间,孤飞燕也拥住君九辰,埋头在他胸膛上。相识相知相思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如此心甘情愿地相拥。
这一刹那,两个人的心都微怔,却又不约而同,想将对方拥得更紧一些,似乎怕错过了这一回,就不再有机会了。
孤飞燕低声,“臭冰块,你还好?”
君九辰的声音都有些颤,他说,“放心。”
孤飞燕用力站稳了,“臭冰块,你靠过来一些,我撑得住的。真的!”
其实,她是想让他靠一靠的,现在却变成了相拥。
君九辰没回答,只将她拥得更紧,他咬着牙根,既是强忍寒意,更是逼迫自己清醒。每每寒症发作的时候,他都恨不得自己立马变得意识模糊,恍惚。因为,只有这个时候,那些失去的记忆,才会出现。
可是,此时此刻,他必须保持清醒!哪怕孤飞燕很有把握,他仍旧要留心背后的人的偷袭,再者,他不确定自己若是意识恍惚之后,还能不能站稳。
那个白衣女子没那么好糊弄的,他一旦站不稳,她立马就会明白怎么回事了。
此时,白衣女子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她没有前行,甚至还后退了两步。
她想,他们如此相拥,仿佛将她当做空气一样忽略掉了?这怎么可能?她琢磨着君九辰手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他们怕是故意激将她,挑衅她,要让她动手的吧?
一定有诈!
她要动手也是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再动手,她且等着!她倒要看看,他们要抱到什么时候!
要抱到什么时候?
孤飞燕心想,以以往的经验看,有小药鼎在,应该不用太久。
果然,没多久,她就感觉道他身上的寒气减弱了,他的双臂似乎也温暖了一些。
可就在她高兴的时候,她却明显感觉到君九辰身体的僵硬!怎么会这样?他应该越来越放松,才对的呀!
她连忙抬头看去,她看不到君九辰的全脸,却看得他苍白发紫的唇,紧紧抿着,分明比之前更加痛苦!
他怎么了?
难不成,他想起什么来了吗?
孤飞燕有些慌,低声,“臭冰块,你怎么了?”
君九辰没有回答,此时此刻,强撑着他如此安静地站着的,莫过于怀中这份温暖了。他的身体是冷的,记忆更冷!
他睁大眼睛盯着前方,可是,人已经陷在记忆深处。记忆深处是一场噩梦!
周遭全是冰川,冷得刺骨。
一个十一二岁光景的少年,一身赤裸,就浸泡在冰川中的寒潭里,冷得瑟瑟发抖。
可是,他咬着牙关,睁大眼睛,分明和他此时此刻一样,费尽全力地要保持清醒。
“说!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小子,你在冰海岸边做什么?”
“你来自云空大陆,对不对?你是怎么来的?谁带你来的?”
“你说不说?”
“你再不开口,就休怪本尊不客气了!”
“孩子,你就说吧,你有秘密对不对?谁让你保密的,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你亲生爹娘是什么人。”
…
有两个声音,一个温柔,一个凶悍,回荡在冰天雪地中。这分明是父皇和大皇叔的声音。
少年依旧不语。
君九辰四下观望,满眼都是白,无边无际的白,是冰是雪,荒凉了天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