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刚才那几句话,听得夏月畅快不已,这会儿听得沈惜君要掌十九的嘴,当即站出来道:“十九并没有说错什么,王妃罚得好生没道理!”
沈惜君冷冷盯了她,寒声道:“只凭她在我面前,没有自称奴婢这一条,就已经足够打烂她的嘴!”
十九嘴角微扬,不屑地道:“有资格让我自称奴婢的,只有王爷一人,你…不配!”
这句话不吝于火上浇油,气得沈惜君浑身发抖,尖声道:“掌嘴!给我狠狠掌她的嘴!”
见沈惜君气得似乎有些失去理智,夏月暗自皱一皱眉,俯身在慕千雪耳边道:“公主,要不要奴婢去请王爷过来?”
“不必,十九吃不了亏,再者…”慕千雪看了一眼门口,凉声道:“算算时间,她差不多也该到了。”
“他?”夏月诧异地问道:“谁要过来?”
慕千雪微微一笑,“待会儿就知道了。”
在他们说话之时,阿紫已是奉命来到十九身前,也不说话,抬手就是一掌过去,还未来得及挥下,就被人一把抓住,动弹不得。
阿紫惊怒地盯着抓住自己手的十九,“你竟敢反抗?”
十九傲然:“我没有错,为何要由得你们掌掴?”
“好好好!”沈惜君怒极反笑,对一旁的阿兰几人道:“你们都给我过去掌嘴,我倒要看看,她能阻得了几个!”
阿兰等人正要过去,有侍女走了进来,瞧见屋里这一幕,有些害怕,怯怯地不敢言语,直至阿兰问了一句,方才慌慌张张地道:“平妃来了,说是要见王妃。”
阿兰转眸看向沈惜君,后者这会儿哪有心情见她,冷声道:“我现在没空见她,让她明日再来。”
侍女还没来得及答应,一道人影走了进来,正是赵平清,身后跟着杜鹃,在经过慕千雪身边时,目光轻轻一掠,似流云划过。
“听闻公主在姐姐这里,果不其然。”说着,她朝面色不悦的沈惜君敛衽一礼,“平清不请自来,望姐姐恕罪。”她的声音是一惯的娇柔温软,似蒸熟的上等糯米,一粒粒地粘在一起。
“平妃倒是越来越不见外了。”沈惜君冷声讽刺了一句,道:“平妃何事来此?”
赵平清笑道:“姐姐是知道,平清素爱下棋,无棋不欢,偏偏杜鹃他们一个个棋力差劲得很,走不了几个回合便弃械投降,实在没意思;无意中听得府里的下人说,公主棋艺过人,正好又来了府里,就过来问姐姐借人了,姐姐不会见怪吧?”
沈惜君压下怒意,虚虚笑道:“当然不会,只是…”
不等她说完,赵平清已是满面笑意地打断道:“那就多谢姐姐了,妹妹与公主先行告退。”
“公主,我们过去吧。”她朝慕千雪使了个眼色,声音微微发急。
“好。”慕千雪点点头,起身朝被堵了话的沈惜君道:“千雪告辞。”
眼见她们就要走出门口,阿兰俯身在沈惜君耳边提醒,“宗姬,就这么让她们离开吗?”
沈惜君死命攥着扶手,面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始终是没有开口阻止,任由她们离去。
待得她们走得不见身影后,方才松开咬得发酸的银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这两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再说赵平清那边,拉着慕千雪一路疾行,直至走出东院,方才长舒了一口气,松开手温言道:“好了,应该没事了。”
慕千雪迎着她的目光道:“劳平妃特意来替我解围,实在过意不去。”
赵平清一怔,旋即轻笑了起来,“果然是瞒不过公主,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
听得这话,夏月恍然道:“原来平妃并不是真的要找公主下棋的啊?”
赵平清笑着摇摇头,随即叹口气,怅然道:“我与姐姐相识十余年,她一直视公主为眼中钉,这次突然派人请公主过去,又岂会是什么好事。”说着,她对慕千雪道:“我知道公主一直对我存有误解,认为是我算计了王爷,但请公主相信,我从未算计过任何人,也不懂得算计,走到今日这一步,真的是身不由己!”
慕千雪微微一笑,漠然道:“如果平妃不懂得算计,那普天之下,怕是再无懂得算计之人。”
赵平清难过地道:“为何公主总是不肯相信我?”
第一卷 第两百三十三章 惺惺相惜
第两百三十三章 惺惺相惜
“我只相信该相信的人。”说罢,她淡淡道:“多谢平妃解围,千雪还有事,先走一步。”
夏月扶着慕千雪离去,在走出一段路后,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赵平清仍站在原处翘首相送,神情伤感而委屈;她收回目光,疑惑地道:“公主,平妃当真那么坏吗?”
慕千雪淡然道:“怎么,觉得我不讲理?”
“当然不是!”夏月急急否认,随即犹豫地道:“奴婢只是觉得,或许平妃没有咱们想的那么坏,否则她今日也不会特意去给公主解围。”
“这正是她的高明之处。”慕千雪唇角凝起一个冰冷的微笑,“沈惜君固然霸道任性,却如一柄明枪,令你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但赵平清不同,她是一枝隐藏在黑暗中的箭,你根本不知道,这枝箭会射向谁,甚至…当你被一箭穿胸之时,还不知道这枝箭是从哪里射出的。记着,笑里藏刀的人永远是最可怕的,因为你分不清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夏月听得惊出一身冷汗,连连点头,“奴婢知道了,以后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奴婢都绝对不会信上半分。”
十九斜睨了她一眼,凉声道:“就一转头又忘记了,把坏人当好人,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才不会呢!”夏月朝她扮了个鬼脸,一路扶着慕千雪回到慕宅,刚进门,徐立便迎了上来,轻声道:“公主,张公子来了好一会儿了,小人请他去了偏厅奉茶。”
徐立口中的张公子,就是当日在万宝阁中借兵书给慕千雪的张启凌,今日已到他们约定的三日之期。
“知道了。”慕千雪应了一声,对夏月道:“你去我书房将那半本兵法图取来。”
“且慢。”十九唤住夏月,迟疑道:“公主,兵法图归还后,再借怕是不易,不如先誊抄一份?”
慕千雪微笑道:“不必,所有阵图注解,都已经刻在我脑海中,随时皆可默录出来,兵法图对我已经没用了。”
“嗯。”在夏月离去后,十九扶着慕千雪来到偏厅,正等得百般聊赖的张启凌看到她们进来,连忙起身见礼,“见过慕姑娘。”
慕千雪屈膝还礼,“让张公子久等,千雪实在过意不去。”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张启凌听到自己倒吸凉气的声音,双目久久无法移开,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自问见了无数美人,可直至这一刻,方才知道,何谓绝代色,倾城姿;那些所谓的美人,在她面前,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十九的咳嗽令张启凌回过神来,但仍难掩眸中的惊艳之色,“以往看书之时,瞧见书中写女子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总觉得那是夸大的描述,今日见了慕姑娘,方才知道古人诚不欺我,世间当真有这样的倾城姿容。”
对于他的溢赞,慕千雪只是浅浅一笑,“公子过誉了,再美也不过是一张皮相罢了,百年之后,依然要归于黄土。”
张启凌微笑道:“话虽如此,但美好的事物总是能够让人赏心悦目。”说着,他忽地道:“幸好!幸好!”
慕千雪秀眉微微一蹙,“幸好什么?”
张启凌接过下人重新沏来的茶,笑答道:“幸好我将兵法图借给了慕姑娘,否则今日可就见不到姑娘的天人之姿了。”
“该说幸好的人是千雪才对,若非张公子慷慨相借,千雪怎有幸一观失传已久的兵法图。”
“慕姑娘客气了。”说着,张启凌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只有半本,另外半本不知流落去了何处;不过慕姑娘放心,我一定会设法寻来。”
慕千雪犹豫片刻,终是没将另半本兵法图在她手里的事情说出去,这本兵法图关系重大,张启凌虽然出身富贵,终归身处朝廷战局之外,知道太多,有害无益。
这个时候,夏月拿来了兵法图,慕千雪亲自将之递给张启凌,并且再次拜谢,“千雪欠张公子一个人情,来日张公子若有需要千雪之处,千雪定当尽力而为!”
张启凌接过兵法书,似笑非笑地睇视着慕千雪,“慕姑娘此话当真?”
慕千雪微微一笑,“千雪虽是女儿身,却也明白一言九鼎的道理。”
“好!一言为定!”张启凌畅声笑着,他的五官偏向于阴柔,但每每笑起之时,却又给人一种明朗的感觉,似一道划破阴霾天空的阳光。
重新落座后,张启凌打量了慕千雪半晌,忽地低头一笑,令后者好生奇怪,“张公子笑什么?”
张启凌笑道:“在下总以为女子只爱脂粉珠钗,从没想过,竟有女子喜欢看兵书,甚至愿意为此一掷万金,若非亲眼所见,在下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让张公子见笑了。”在一番客气之后,二人说起在兵法一道上的见解,彼此竟是出奇一致,往往慕千雪刚说了半句,张启凌已是明白她后半句要说什么,迅速跟上她的思维,令慕千雪惊讶不已。
不论萧若傲还是东方溯,皆曾领兵出征,浴血杀敌,但论起在兵法一道上的见解,竟都不及张启凌。
张启凌想是难得遇上一个能与他谈论兵法,又旗鼓相当的人,越说越兴奋,眼眸发亮地道:“我江宁家中收藏了不少先人流传下来的兵书,虽比不上本兵法图珍贵,却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公主见了定会喜欢。”
慕千雪遗憾地道:“可惜远在江宁,无法一观。”
“这有什么,让人送过来就是了。”不等慕千雪言语,他已是唤过站在椅后的小厮,“你现在立刻快马加鞭回江宁,将我收在书房的兵书取来!”
夏月愕然道:“江宁离此足有数百里,这一来一回,怕是得要十几二日了。”
张启凌眼角飞扬,自信地道:“日夜赶路,再加上千里良驹,六日之内足以来回。”说着,他取下随身所带的玉佩交给小厮做为信物,“去吧。”
第一卷 第两百三十四章 得偿所愿
第两百三十四章 得偿所愿
慕千雪没想到他动作如此迅速,一时阻止不及,摇头道:“其实那些兵书不看也没什么,张公子实在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只是来回一趟江宁罢了,算不得劳师动众。”张启凌眉飞色舞地道:“在下醉心兵法十几年,却从未有一天,像今日这样痛快过。”说罢,他举起茶盏,“在下以茶代酒,敬慕姑娘一杯!”
“好!”慕千雪亦很高兴遇到这个知音人,正要举茶相饮,忽地泛起一阵剧烈的咳嗽,面色潮红,浑身颤抖,连手里的茶盏也拿不住掉落在地。
“公主!”夏月大惊,忙上前替她瘦骨嶙峋的脊背,往日咳嗽一会儿也就止住了,可这一次,却是一直咳个不停,就像当日在茶楼见顾长风那样,令夏月紧张不已,就在她打算让徐立去请大夫时,慕千雪终于艰难地止了咳嗽,看到后者掌心并没有殷红的血迹,夏月方才松了一口气,关切道:“公主,您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咳嗽罢了,别那么担心。”安抚了夏月一句后,慕千雪吃力地朝张启凌欠一欠身,虚弱地道:“千雪没用,让张公子见笑了!”
“不碍事。”张启凌回过神来,迟疑片刻,试探道:“刚才…夏月叫慕姑娘‘公主’,难道慕姑娘是皇室中人?”
慕千雪静默片刻,嘴角弯起一个干涩的弧度,“不瞒张公子,我是南昭人。”
“南昭人…南昭…”张启凌喃喃重复着,过了一会儿,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起身,满面惊讶地盯着慕千雪,颤声道:“难道慕姑娘就是南昭国的…璇玑公主?”
当年璇玑公主之名虽传遍天下,她的本名却鲜有人知。
“正是千雪!”她的回答令张启凌激动不已,语无伦次地道:“我…我不知道慕姑娘就是…我以为…我…”
他这个样子,令夏月瞧着好笑,故意打趣道:“你以为我家公主只是寻常女子对吗?”
“不是!”张启凌急急否认,“慕姑娘天姿国色,才华过人,岂会是寻常女子,我只是没想到,慕姑娘就是名动天下的璇玑公主。”说着,他朝慕千雪长揖一礼,正色道:“张启凌见过璇玑公主,愿公主安康万福!”
慕千雪虚扶一礼,淡然道:“张公子不必如此,从南昭被人攻破都城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再是什么公主。”
提及南昭被灭国之事,张启凌长叹一声,“当年公主下嫁还是皇子的楚帝,所有人都以为你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万万没想到,楚帝竟然这般狼子野心,趁南昭没有防备,出兵攻伐,毁了南昭百年基业!”
“都怪我识人不清,着了萧若傲的当!”
张启凌安慰道:“他存心隐瞒,公主又哪里会知道,所幸公主逃了出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顿一顿,他又道:“公主不必太难过,天道循环,报应不爽;终有一日,他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希望如…”话未说完,她便又掩唇咳嗽了起来,所幸这一次不像之前那么利害,稍咳几声就止住了。
张启凌关切地道:“公主平日里也总是这样咳嗽吗,可曾请大夫来诊治过?”
夏月接过话道:“怎么没请过,金陵城里大大小小的大夫差不多都请了遍,就是没一个能治好公主的病,只会开一堆有用没用的药,再不然就是让公主静养。”
张启凌沉吟片刻,道:“我认识一位大夫,任何疑难杂症到了他手里,都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他或许可以治好公主的病。”
他的话令夏月眼眸一亮,急忙问道:“哪位大夫?住在何处?我现在就去请他过来。”
张启凌笑一笑,“还是我走一趟吧,这位大夫虽然医术高明,性情却有些古怪,轻易不肯替人看病,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方才与他结下几分交情;只是此人住在金陵城外,公主怕是要等上几日了。”刚说完便起身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请他过来。”
慕千雪唤住他道:“多谢张公子一片好意,只是千雪清楚自己的病,药石难医,还是算了。”
“世事无绝对,不试过怎么知道有用没用,总之公主等我几日就是了,告辞。”他随手行了一礼,疾步离去,显然是怕慕千雪再阻止。
望着他急急离去的背影,夏月好笑地道:“看不出咱们这位张公子还是个急性子。”
慕千雪笑着叹气,“我知他是一片好意,可惜注定是一场徒劳。”
夏月安慰道:“公主别总是往不好的地方想,就像张公子说的,世事无绝对,说不定这一位,真能医好您的病。”
随着出征日子的临近,越来越多的士兵集结,到了二月十八这一日,兵部调集的士兵已经达到七万之众;而健锐营也一如慕千雪所料的,被征集到了这次出征大军之中,预计出征之前,士兵人数能够达到十八万;至于粮草也在紧锣密鼓的调集之中,可惜不论李鸿怎么想办法,又或者怎么计算,都距离十八万士兵需要的粮草差了一大截,令李鸿头疼不已。
就在距离出征只有三日之时,平阳王突然感染风寒,卧病难起,无法统兵出征,东方洄不得不另选统兵之人。
东方溯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呈上三才阵法以及可以自动行走运粮的机关木牛,再加上卫晋、东方泽、杨和还有平阳王妃的推波助澜,终令东方洄选他为统帅,于二月二十日统领十八万大军,阻截齐军。
二月十九,东方洄刚下早朝,正在与怀恩说话,有内监进来,恭敬地道:“陛下,太后来了。”
“母后?”东方洄惊讶地抬起头,果见尹秋搀扶着卫太后进来,他起身快步迎上去,在扶着卫太后坐下后,道:“母后您怎么过来了?”
“哀家有些事要与皇帝说。”卫太后沉声说着,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庞笼了一层阴云。
第一卷 第两百三十五章 告密
第两百三十五章 告密
东方洄神色一动,朝垂手站在两边的宫人道:“你们都退下。”
待得殿中只剩下他们几人后,东方洄轻声道:“母后,出什么事了?”
卫太后转脸对尹秋道:“把纸条拿给皇帝看看。”
“是。”随着这声答应,尹秋自袖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给东方洄,“请陛下过目。”
东方洄满面疑惑地取在手里,里面是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却令他脸色大变——“小心睿王”。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尹秋屈一屈膝道:“回陛下的话,昨日家中送信进来,说奴婢母亲病重,将不久于人世,太后垂怜,特恩准奴婢回家照顾母亲两日,尽一尽最后的母女缘份,本该昨日回来,可就在昨天夜里,有人送来这封信;奴婢不知真假,唯有今日一早入宫,将此信呈予太后。”
东方洄拧眉道:“送这封信来的人呢?”
“送信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他说有人给了他一串糖葫芦,让他把这封信送过来,除了知道是一个年轻男子之外,一无所知。”
东方洄神色凝重地盯着纸上那一行墨字,许久,他抬头道:“母后怎么看这件事?”
卫太后盯着殿中的乌木嵌玳瑁屏风,目光锐利如剑,“哀家也不肯定,但…空穴不会来风!”
东方洄明白她的意思,犹豫地道:“但老七的为人,母后是知道的,素来沉默寡言,也没什么野心,当不至于如此。”
卫太后微眯了双眼,冷冷道:“人都是会变的,昨日没野心,不代表今日、明日都没野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东方洄面色难看地道:“若真如母后所言,那儿子现在将兵权许给他,岂非引狼入室?”
卫太后抚一抚云锦裙褂,叹息道:“若这封信早两日送来,哀家必不会同意皇帝将兵权交给他。”
东方洄思忖片刻,迟疑道:“不如…儿子现在下旨,收回老七手里的兵符,另选他人为主帅。”
卫太后思忖片刻,摇头道:“明日就要出征了,这会儿再改主帅太晚了,而且传扬出去,会让大周百姓觉得皇帝朝令夕改,出尔反尔;再者,若他真有反心,皇帝这会儿收回兵权,无疑是告诉他,咱们已经知道他的心思了,到时候狗急跳墙,反而对咱们更加不利。”
“母后所言甚是,但这十八万大军落在老七手里,实在令儿子很不安。”
卫太后接过怀恩奉上的茶,冷声道:“哀家何尝不是,不过现在南境危急,在将齐军赶出去之前,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来;怕就怕得胜之后,拥兵自重,不肯归还兵权;虽说咱们大周有雄兵百万,但内战之下,国力必然大大损耗,难以再压制野心勃勃的齐国与东陵。”
东方洄咬牙道:“亏得这么多年来朕与母后对他们母子百般照拂,竟是这样的狼心狗肺!”
卫太后盯着龙椅后的六扇乌木雕花屏风,徐徐道:“皇帝可有觉得,溯儿变得与以前不太相同。”
东方洄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观老七平日在朝堂上的言行,倒是没什么异常。”
卫太后微微摇头,“哀家指的不是这个。”
东方洄不解地道:“那母后的意思是…”
卫太后抿了口茶,淡然道:“哀家让周宁去查一些东西,应该就快来了,等一等吧。”
“是。”东方洄虽有所疑惑,却也未说什么,陪卫太后一道静静等在承德殿中,过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殿外传来叩门声,怀恩上前看过后,恭身道:“启禀太后、陛下,周宁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吧。”随着卫太后的话,一名中年太监走了进来,正是宁寿宫的首领太监周宁。
周宁走到殿中,拍袖下跪,“奴才给太后请安,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卫太后凉声道:“说吧,都是怎么回话的。”
“是。”周宁恭敬地道:“奴才奉太后之命,问了几位阵法大家,皆说从来没有听说过三才阵,也不曾见书中有记载。”
在示意他退到一边后,卫太后道:“那几位阵法大家,皇帝是知道的,他们每一个都淫浸于阵法一道数十年,期间不知看了多少兵法书,可竟然没一个人知道三才阵,皇帝不觉得奇怪吗?”
东方洄若有所思地道:“母后是说,老七的得到的三才阵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三人为阵,三三得九,化为九人之力,也就是说,十八万士兵,若是运用得宜,可以发挥出五十四万士兵的巨大威力;此等阵法,怎可能寂寂无闻,除非…”卫太后神色寂冷地道:“才刚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