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想也不想就摆手拒绝道:“凌若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离去。”
见他都这样说了,那拉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要继续等着,又过了半个时辰后,半天没动的帘子终于被人掀开,周二娘从中走了出来,手上动是空空如也,并没有抱着孩子,且里面也没有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难道…
一直等在外头的温如言心中一紧,抢在胤禛前头问道:“如何,生了没有?”她旁边的瓜尔佳氏亦是一脸焦心,除去胤禛之外,她们也许是所有这些人中仅有真正关心凌若的人。
周二娘摇头道:“民妇一直没有看到孩子露头,而且凌福晋的力气越来越小,恐怕是胎位不正…会难产!”
难产?听到这两个字,胤禛脸色骤变,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周二娘面前,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低吼道:“知道会难产你还不赶紧去想办法,出来做什么!”
周二娘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一阵哆嗦,战战兢兢地道:“王爷…王爷恕罪,民妇试过替福晋正胎位,可是不起作用,民妇听说这里有太医在,所以出来问问看太医是否有办法。”
那厢,齐太医早已皱起了八字眉,不等胤禛发问已然道:“若真是胎位不正,除却手法之外,药石是无效的,你在替凌福晋正胎位的时候,是什么情况,赶紧细细说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用药
听完周二娘所言后,齐太医又仔细回想了一下适才把脉的情况,对焦灼不安的胤禛道:“王爷,依微臣所见,凌福晋只怕不是胎位不正,而是因某些原因,胎头迟迟不肯下降,所以稳婆才一直没见到胎儿露头。”
“那现在该怎么办?”胤禛从未试有过像现在这样慌乱无措的时候,恨不能守在凌若身边。
“是啊,齐太医,你倒是赶紧给个章程啊。”年氏亦在一旁催促着问话,
齐太医微一沉吟道:“眼下唯一的办法是催产,逼胎头下降。只是这与普通催产不一样,其中有一定风险,还是再请几位太医来斟酌一道用药为好…”
不等齐太医说完,年氏已反对道:“王府离宫中颇有些距离,这一来一要回耽搁许多时间,万一妹妹这里再出状况该如何是好?何况齐太医是太医院院正,如果连你都用不了药,其他太医纵使来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她自然不会是真心替凌若着想,心里更巴不得凌若这胎生不下来,母子难产俱亡才好。
既然这催产药,齐太医用着没把握,那就最好,否则让其他太医来一道斟酌用药,万一当真将钮祜禄氏救回来,岂非给自己添堵。
与年氏一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那拉氏就是其中之一,只见她附声道:“王爷,年妹妹此言不无道理,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啊!”
不待胤禛出声,齐太医已然苦笑道:“只怕还真得入宫一趟才行。”
“这是为何?”那拉氏蹙眉问道,同样疑惑的还有胤禛等人。
“微臣所拟的催产药中有一味药,因平常甚少有人使用,所以寻常药铺是不进的,据微臣所知,只得御药房才有。”
“既然如此,齐太医速将所需的药材写在纸中,我这就让周庸入宫一趟。”胤禛阻止那拉氏等人再说什么,当机立断地让齐太医将所有药材一并写出,然后着周庸持他令牌入宫,除却药材外,凡今日在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给请过来,一道斟酌用药。
看到胤禛对凌若及孩子这般上心,宋氏心里吃味不已,小声对旁边的戴佳氏道:“不过是一名庶福晋罢了,用得着这么劳师动重吗?”
“不管怎么说,她怀的都是王爷骨肉,王爷着紧一些也是正常的,倒是妹妹这话若是王爷听到了,可是不好。”戴佳氏常年吃斋念佛,对凌若倒是没什么的敌意。
宋氏轻哼一声,对她的话不以为然,但到底是闭上了嘴,她妒嫉凌若,却更怕惹怒胤禛。
且说周庸在拿了齐太医刚写的方子后,立刻骑马往紫禁城方向赶,有胤禛令牌在,宫门守卫稍加验看后便放他入内。
太医院中,杨太医与刚因救治时疫有功刚刚被升为从五品左院判的容远都在,听周庸说完后,两人不敢怠慢,立刻背上药箱随取了药来的周庸一道出宫。
出了宫门,杨太医看到外头就停了一匹马时不禁犯起了难,别人来请太医都是备了轿子或马车来的,而今周庸只乘了一匹马来,此处却有三人,要如何过去,难道走着去?
见杨太医停在那里不动,周庸一下子回过神来,拍着脑袋道:“奴才刚才尽顾着过来,倒是忘了备轿,二位太医稍等,奴才这就去雇轿子来。”
“不必了!我与杨太医先行过去,你慢慢来。”容远突然说道,紧接着一手拿过周庸拎在手里的药包,一拉攥了杨太医往停在那里的马儿走过去。
“你要做什么,我可不会骑马。”杨太医被他一路拉到马儿面前,看他似想上马,赶紧说道。
“无妨,我会骑。”不等杨太医再说,容远已经攥着他胳膊跨上马,双脚悬空的那一刻吓得杨太医险些惊叫出声,脸色刷白地道:“徐院判你赶紧放我下来,这玩笑开不得。”
“放心,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说完这句,容远不再理会杨太医,一拉疆绳,策马往雍王府飞奔而去,伴随马蹄声一道远去的还有杨太医再也无法忍耐的惊叫声。
直到马儿载着两人跑得没了影子,周庸才回过神来,苦笑着摇摇头,这徐太医可真是个急性子,动作比谁都快。
且说容远一路急赶,只花了半个多时辰便赶到了雍王府,第一次乘马的杨太医已经被颠得浑身发麻,费力下了马一瘸一拐跟着容远入王府,此时天刚蒙蒙亮。
到了净思居后,容远匆匆向胤禛行了个礼后便转向齐太医问起了凌若此时的情况,得知胎头至今还是没有下降时,脸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隔了一会儿方将拿了在手里的药包递过去道:“我看过院正的方子,其中有几味药似乎下的重了些。”
齐太医沉沉道:“凌福晋已经生了一夜,虽有人参补充元气,但气力还是消耗了许多,我怕再拖下去,她会无力生产,如果决定用催产药,那么一定要一次成功,否则凶多吉少。”
此时杨太医才走了进来,他两腿内侧骑马是被磨破了一大片,每走一步都感觉疼痛不已,是以较容远晚了许多。
“可是这样做始终太冒险了,万一药性太烈,恐怕凌福晋身子会受不了。”容远强忍了心里的焦灼道。
“这一点我也知道,所以才让人叫你们来一道商量。”事关两人性命,齐太医也不敢大意,“对了,凌福晋的胎脉一直是你在负责,你应该是最清楚其中情况的。”
此时,杨太医也看了齐太医那张方子,他倒不觉得药性太重,毕竟用催产药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既用了就必然要一次必成功。退一步讲,即使产妇真出了什么事,孩子至少可以平安生下。始终,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在这件事上,杨太医并没有什么意见。
容远则恰恰相反,孩子哪怕再重要,在他心中都是不能与凌若相提并论的,是以对齐太医的方子上那几味可能会伤到凌若的药坚决反对,“凌福晋之前曾早产过一次,经过这些年的调养身子虽然好了许多,但始终还有暗患留下,若再强行催产,即使这个孩子生下来,凌福晋身子也会大伤,甚至以后都不能再生育。”
齐太医在听了他的话后,斟酌着将其中几味药减轻了一些份量,但对一味至关重要的药却不肯减,按他的话说,此药一减,这催产药用与不用皆成了一个样。一时间两者僵持不下。
第三百七十四章 保哪个
“徐院判,我们都知道你是想两者皆全,但若不用药,再拖延下去,只怕反而对两者皆不利。”杨太医虽然对容远曾得敦恪公主青睐一事耿耿于怀,却也知道他是有真才实学,论医术,自已不及他之处良多,所以此言并非针对容远,而是纯粹从一个医者的角度出发。
容远态度坚决地道:“这药太过伤身,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胤禛一直有在听他们说话,在听得这句时,连忙正色道:“小孩要保,大人也要保,两个都不能出事;既然徐太医认为此药过烈,那么有没有其他药可以代替?”
齐太医与杨太医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头,容远也是一声不吭,齐太医的药虽然凶险,但不可否认,身为院正的齐太医所开的药无可替代,只能从药量上着手。
此时一直在里间替凌若接生的周二娘跑了出来,急匆匆地道:“几位太医可有了法子,凌福晋的情况不太妙,快要坚持不住了。”
“没用的东西!”胤禛急忧不已,若非年氏等人一味拦着,说产房乃血腥之地,男子入内不止帮不上忙还会惹来不祥,他早已冲了进去,即使如此,脸色料难看得紧。
“徐院判,再不用药可就来不了。”齐太医肃容对挡在身前的容远说道。
容远咬一咬舌尖,剧痛之下勉强恢复了几分冷静,迅速思量一番后道:“减三分之一,相信三分之二的余量已经足够催产,而且对凌福晋身子也没有大伤。齐太医适才说过我对凌福晋的这一胎最是清楚,那么就应该相信我的话。”
齐太医见他始终坚持已见,心中甚是不悦,冷下脸道:“既然你坚持,那么就减三分之一,不过若最后出了什么意外,这责任可是得由你来担起。”
“是。”在回答这个字时,容远没有一丝犹豫,迅速改了方子交由下人去煎药,同时命人再多切些参片来,等催产药灌下去后,就让凌若一道含在舌下,务求尽最大的可能将孩子生下来。
等下人将药煎好端过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半个时辰,在周二娘将药端进去后,不论那拉氏等人怎么好言安慰,胤禛都坐不下来,不断在屋中来回踱步,借以减轻心中的焦灼。
并非第一次有女人替他生孩子,他却是第一次如此坐立不安,唯恐催产药无效;唯恐凌若会有什么意外;唯恐像上次一样生出一个死胎来;唯恐…
他忧心不已,恨不能陪在凌若身边,但那一扇根本经不起他用力的门却生生将他与凌若隔在了两个世界。他只能被动地听着里面不时传来凌若痛苦难耐的呻吟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二娘又一次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没等她站稳,胤禛已经冲上前急声道:“怎么样?生下来了吗?”
周二娘哭丧着脸摇头,不等胤禛发火,她已经跪下惶恐地道:“催产药灌下去后,凌福晋阵痛虽然加剧,但胎头还是未露,现在凌福晋已经快力竭了,民妇担心再这样拖延下去,孩子会…”
见她言语吞吐,那拉氏忙催促道:“会怎么样,快说。”
周二娘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会胎死腹中。”
齐太医一听到这话,立时转过头瞪了脸色发青的容远一眼怒道:“现在你高兴了?!”
容远一言不发,侧脸在清晨的天光下青如霜灰,他很清楚药量是绝对够了,胎头迟迟不肯下降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周二娘眼巴巴地看着胤禛道:“王爷,福晋情况越来越差,再拖下去,只怕母子两人都会有危险,还请王爷示下,是保大人还是孩子。”
“混帐,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大人小孩都要平安,否则你就提头来见本王!”胤禛脸色铁青地盯着她,目光狠厉如要噬人一般,吓得周二娘赶紧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那拉氏见状叹了口气,上前劝道:“王爷莫要怪她,此事连太医都没办法,何况她一个小小的稳婆。唉,妹妹当真是一个命苦的人,之前霁月是这样,现在又…难道这当真是命吗?”
她拭了拭不慎流出眼角的泪小声道:“王爷,事已至此,再难过也无用,还是赶紧做个决断吧,是妹妹还是孩子。”
胤禛死死攥着双手,突起的指节上惨白一片,看不到一丝血色,一边是他喜欢的女人,一边是他的亲骨肉,这样的选择要他如何去做?
见胤禛迟迟不开口,那拉氏握住他冰冷的双手,一字一顿道:“妾身知道王爷心里有多舍不得妹妹,可那是王爷的亲骨肉,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难道您要眼睁睁看他屈死在娘胎中吗?妾身相信,如果让妹妹来选,她一定会让孩子活下去。”
听到这话,温如言与瓜尔佳氏皆是大惊失色,那拉氏这分明是在劝胤禛弃凌若而保孩子,好生恶毒。为怕胤禛被她说动,两人连忙跪下呈言道:“王爷,孩子固然重要,可是凌福晋陪了您七年,难道您真忍心眼睁睁看她去死?”
年氏睨了两人一眼,道:“现在不是王爷想让凌福晋死,而是迫不得以要二择其一,难道你们想让王爷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吗?”她与那拉氏皆视凌若为眼中钉,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自不愿错失。
“可是孩子将来还可以再有,凌福晋的命却只有一条,若是就这么没了,王爷于心何忍?”温如言含泪说道,心里却并没有太多把握,一直以来,后宫深宅,都是以子嗣为重,至于女人,不过是延续香火的工具罢了,所以往往当产妇难产需要在大人与孩子当中择一存活时,大多数都选了孩子,这是身为女子的悲哀,却…无可奈何,除非命好的遇到一个重视她胜过子嗣的男人。
年氏冷冷睇视了她一眼道:“这么说来,如果涵烟即使死在温福晋面前,温福晋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都是孩子。”年氏根本不给温如言把话说完的机会,径直打断道:“上天将福沛带走的时候,我恨不能替他死,可惜上天不给我这个机会,我虽然活着,可是日日都会受椎心之痛,生不如死。”
那拉氏亦跟着道:“不错,不论是王爷还是咱们,没有人愿意眼睁睁看妹妹去死,实在是被逼无奈,始终是皇嗣更重要一些。”
她的话,残酷却现实,子嗣永远被排在第一位,何况还是皇嗣,更何况胤禛不膝下单薄,至今不过两个儿子。
正在这个时候,胤禛突然艰难地问道:“如果…我选了孩子,结果会怎么样?”
第三百七十五章 生与死
容远面容一搐,涩声道:“微臣等人会剖开凌福晋的肚子将孩子取出来,不过如此一来,凌福晋必死无疑。”
胤禛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正从东方升起的太阳被不知从何处来的乌云遮蔽,紧接着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来,昏暗莫明,同时远处隐隐有雷声传来。
“王爷,温福晋适才所言不错,孩子可以再有,凌福晋的命却只有一条,还请王爷三思而后行。”容远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实不该说这些,但要他眼睁睁看凌若丧命,却是万万做不到,哪怕会惹人怀疑,他也必须要劝胤禛保下大人。
天边有银蛇在飞舞,不时划破阴暗的天际,惊雷滚过重重乌云,在众人耳边炸响,惊得一众福晋格格花容失色,紧紧捂了耳朵缩在一边。
胤禛却像没听到一般,开门走了出去,就在天暗下来的那一刻,外头开始起风,呜呜作响,卷起来不及扫去的落叶盘旋在半空中,在又一声雷响之后,有雨滴落下,继而变成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雷声、闪电、风雨,这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以至周庸根本来不及拿伞,只能脱下衣裳举在胤禛头顶,可惜只一会儿功夫,他那件薄薄的衣裳就被雨浇了个通透,雨水不断渗透衣裳滴在胤禛额间,破肤而入的冰凉令胤禛寒毛直竖的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他回身,对还跪在地上的周二娘一字一句道:“保住凌福晋的命,不惜一切代价。”
“民妇遵命。”跪了老半天的周二娘答应一声,赶紧爬进来,不待她进去,水秀已经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对胤禛道:“主子让奴婢来告诉王爷,说如果要在她与孩子之间要保一个的话,请王爷一定要保住孩子的命。”
这句话令已经一只脚跨过门槛的周二娘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看向胤禛,后者只是摇摇头道:“按我刚才说的话去做,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保证凌福晋安然无恙,至于孩子…”他痛苦地闭一闭目,“随缘吧。”
这个决定,令年氏微微变色,原本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除去钮祜禄氏这个心腹大患,至于活下来的那个孩子,没有额娘庇护根本不足为虑。不曾想在最后关头胤禛竟然心软,为了这个女人居然连子嗣都放弃。究竟她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将胤禛迷惑到这个地步,实在可恨至极!
那拉氏同样不甘心,而除了不甘之外还有更深一层的忧心,从胤禛眼下的态度上可以看出,钮祜禄氏在他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想要除她,怕是不易。
周二娘进去约摸一盏茶功夫后,屋中突然传一声婴儿啼哭声,显然孩子降生了,这本是一件喜事,胤禛脸色却是骤变,孩子出生了,那么凌若…她难道…
想到这里,胤禛心神剧痛,不顾旁人的阻拦,也不顾之前产房血腥污秽的劝谏,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他看到周二娘拿着银剪子正在替一个小小的身上还沾着血的婴儿剪断脐带;他看到凌若闭目静静地躺在床上,锦被下的身子看不到起伏的痕迹。
眼前的这一幕,令胤禛脑袋像是被谁狠狠打了一下般,耳朵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只能怔怔望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子。
若儿…你当真离我远去了吗?
为什么?我已经舍弃孩子救你,为何你还要离我而去?是怪我刚才犹豫了,所以要惩罚我吗?
七年间,他与她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中自动闪现,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清晰如昨日。连胤禛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与她的每一次接触、每一次相见,都深深印刻在脑海中,从不曾遗忘。
他拖着近乎失去知觉的双腿,一步步来到弥漫着浓重血腥气息的床边,手颤抖着伸出,却迟迟不敢落在凌若鼻下,唯恐真的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好怕,真的好怕,这一刻,胤禛仿佛回到了康熙二十八年,孝懿仁皇后过世的时候,也是这样,因为失去了一直庇护爱惜自己的人而害怕得彻夜失眠,直至去了长春gong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慢慢恢复过来。
“若儿…”随着这个哽咽的声音,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落在凌若脸上。
在这样的伤心中,他突然看到凌若的睫毛颤了一下,随即睁开了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胤禛愣了一下,虚弱地说道:“四爷你怎么进来了?”
“若儿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发现了这个事实的胤禛悲喜交集,一把抱起疲软无力的凌若紧紧搂在怀中,心中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在被抱起的那一刻,凌若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脸颊滑落,正好落到唇间,是咸涩的味道,仿佛是眼泪。而她从刚才到现在并没有流过泪,联想到适才昏睡中感觉到的那滴灼热还有胤禛刚才的话,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抬手,努力环住胤禛,动情地道:“妾身说过,要一辈子陪着王爷,怎么会舍得死,纵使被阎王拉去了鬼门关,妾身也会努力找路回来。”
“答应我,不要死,若儿,不要死!”闷闷的声音自凌若颈间传来。
“好,若儿答应四爷,只要四爷不让若儿死,若儿就努力地活下去。”她笑,眸中有着深深的感动。
这个时候,周二娘已经给孩子洗过澡包裹在大红挑着不断头福字的大红襁褓中,她不敢打搅,只抱着孩子站在一旁,还是凌若招手道:“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瞧瞧。”
听到她这话,胤禛才想起孩子来,连忙将凌若平放在床上,自己则小心地接过孩子抱到她面前。因是九月早产的孩子,身量略有些小,皮肤红红的有些发皱,头上并不像一般刚出生的孩子那样没什么毛发,而是长了一头浓密的黑发,湿湿的贴在额上。
“若儿你瞧,他正在看你呢。”刚才抱过来的时候,胤禛就发现这个刚刚离开母体的孩子竟然没有在睡觉,而是睁着眼睛在看他们,小小的舌头还不住舔着裹身的襁褓。
第三百七十六章 小阿哥
那可爱的模样当真是惹人怜爱,然对于凌若来说,最重要的是这孩子活着,好端端地活着,没有像霁月那般生而即死。
她的孩子…她亲生的孩子…
凌若伸出发颤的双手抱过这个柔软的身子,脸颊轻轻地贴在他额上,心里盈满了无尽为人母的欢喜。
“不许哭。”胤禛轻斥着拭去她刚刚滚落眼角的泪水,“徐太医说过,昔日你生霁月后哭得太多,已是伤了眼睛,这一胎若是再哭,这双眼睛可是保不住了。”
凌若哽咽地道:“妾身是欢喜呢,适才妾身真以为见不到这孩子出生。”
“不会的,你那么心善,一定会有好报。何况我没得到我的允许,就连上天也不敢收你。”胤禛如是说道,玩笑却也认真。
“对了,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儿?”欢喜过后,凌若这才想起至今尚不知孩子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