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轻轻叹了口气,握紧伊兰略有些凉的小手道:“其实一切都还跟从前一样从未变过。”顿一顿又道:“兰儿,不论你怎样想都记着一点,在姐姐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姐姐!”伊兰似有所感动,抓紧了凌若攥着自己手的指尖,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令凌若生出由衷的欢喜,她相信假以时日一定可以解开伊兰心中的结。
在用完早膳净手时,伊兰目光忽地落在凌若右手食指那枚翡翠绿玉戒指上,这枚戒指并非寻常所见以金银为戒圈然后在上面镶以翡翠等珠宝,而是整枚戒指皆由一块翡翠雕琢而成,通体无一丝镶嵌的痕迹宛如天成,在透过湘妃竹帘缝隙照进屋中的零星夏光中显得格外晶莹剔透,如一汪碧水,令人移不开目光,“姐姐的戒指很漂亮别致呢,我竟从未见过。”
正替凌若拭手的墨玉闻言带着几分得意道:“二小姐您不知道,这戒指是王爷特意赐给主子的,整个王府中就这么一枚呢。”
“多嘴!不过是一枚戒指罢了,哪来这么多话。”凌若轻斥了一句,令得墨玉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四爷待姐姐真好!”伊兰这般说着,低垂的眉眼让人看不清她神色如何,唯独那目光始终落在通透不见一丝杂质的翡翠戒指上,许久她迟疑地道:“这戒指我很喜欢,姐姐能借我赏玩几天吗?”
她突如其来的要求令凌若怔忡片刻,旋即已笑着褪下戒指塞到伊兰手中,“你我亲姐妹,何需言借。”在说到这里时,眼里掠过一丝温情,语重心长地道:“兰儿若喜欢,姐姐屋里的东西全部拿去也没关系,何况区区一枚戒指。”
“谢谢姐姐。”看得出伊兰确实很喜欢这枚戒指,爱不释手,又坐了一会儿方才离去。
注视着伊兰渐行渐远的身影,凌若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唤过小路子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一句,小路子面露异色,点点头,远远跟着伊兰而去。
“主子,怎么了?”墨玉不解她这个举动。
凌若盯着自己食指指根处浅淡的戒指印低低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此话过后,凌若未再说一个字,除去阿意将放有冰块的铜盆端进来以外,屋中静极无声,落针可闻。
一直到日上三竿时小路子才回来,打了个千儿回道:“回主子的话,二小姐离开这里后去了兰馨馆,而且据奴才打探所知,二小姐是昨儿个入的府,一直待在兰馨馆中不曾离开。”
这番话小路子说得极是流利,半点没有结巴之意,然凌若的心却在这番话中一点一滴沉了下去,事情正在朝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方向发展,并非如之前所盼的那样仅仅只是多虑。
“主子,可是二小姐有什么不对?”水秀奇怪的问,其余人亦是如她一般,不解凌若何以要小路子去跟踪伊兰。
凌若抚着领襟上那朵栩栩如生的杜鹃花徐徐道:“不是兰儿有所不对,而是这时间不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时候过来,且一来就问了李卫,让我不得不防着些许。你们想想,以前伊兰来这里的时候,何时问过下人的踪迹?”
水秀与墨玉等人相互望了一眼,想起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当下小声道:“主子可是怀疑二小姐她…”
凌若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早已关起的窗前,刚推开一条缝便感觉有滚滚热气袭面而来,“兰儿虽然性子略有些骄纵,但本性是好的,断不会算计我这个亲姐姐,我是怕她在懵懂的情况下被佟佳氏利用。”说到佟佳氏三字时,言语间透着一股森冷,若非她在当中蓄意挑拨,自己与伊兰何至于生疏到这个地步,“我怀疑佟佳氏已经发现李卫在盯着她的人。”
墨玉想一想带着几分疑惑道:“可是主子,二小姐这次来除过问了一句李卫行踪之外,言行间并无…”她刚想说并无不妥之处,忽地想起伊兰离开前拿走了那个翡翠戒指,接下来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中,良久,有干涩的声音从喉间滚出,“主子,二小姐开口要翡翠戒指,会否也是佟佳氏的授意?”若真是这样,难保佟佳氏不会想出什么恶毒的法子来对付主子,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在不动声色间置人于死地,令人防不胜防。
凌若没有说话,只是抚着有些发疼的额头,适才伊兰问她讨要戒指的时候,她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这些话却不能明说。她若拒绝,定会令本就心存芥蒂的伊兰更加不悦,所以即便明明知晓当中可能有风险,依然将戒指给了她,只是在后面隐晦地提醒了一句,也不晓得伊兰是否有听进去。
第两百一十六章 下药
骄阳渐移,落向西山,只露了小半边脸在外面,将天边浮云肆意晕染得一片通红,犹如正在燃烧的火焰一般。
尽管已是黄昏时分,但弥漫在空气中的热意丝毫不曾消退,栖息在树间的夏蝉依旧在声嘶力竭地叫着“知了!知了!”,仿佛这样才可以替它们抵消些许的热意。
二狗子与德子一前一后抬了一个偌大的食盒从厨房里出来,他们是负责给东菱阁送饭的,郑春华还有负责东菱阁的侍卫一日三餐则由他们负责打理。
“德子,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做这厨房的活啊,这样热的天气待在厨房里简直是受罪!”二狗子一边抹着汗一边回头与在后面抬着的德子说着话,厨房本就是个冬暖夏热的地方,尽管只穿了单衣小褂,他们两人依然热得满身都是汗。
德子将压在肩膀上的扁担头放好一些后没好气地答道:“没看比咱们资格老许多的成伯还在厨房里待着吗?既然被派到这里,想再离开可就难了,除非能被哪房哪院的主子看上指在身边侍候,否则,嘿…还是多喝些消暑汤吧。”
二狗子咂了一下流到嘴巴里咸咸的汗抱怨道:“一样都是奴才咋就差了这么多呢,你瞧狗儿,还不是跟咱们一样出身,可是他就能跟着王爷吃香的喝辣的,又不用干什么粗重的活,咱们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天跟地。还有三福、李卫他们,哪一个不是混得比咱们好,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
“这就叫同人不同命。”德子摇头回了一句,“谁叫投胎的时候没看准呢,一生下来就是奴才命,而且还是最苦最累的那种。”
两人一边抱怨一边走着,在走到一处花苑附近时,突然听到呻吟声,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穿着一身水绿色衣裳的女子坐在草丛里不停地揉着脚踝,脚上的绣鞋也不知去了哪里,只有薄棉袜裹在纤细的秀足上。
女子远远看到他们二人过来,面露喜色,忙不迭地招手唤道:“二位大哥!二位大哥!”
二狗子与德子相互看了一眼后,走过去道:“你好面生啊,是哪院的侍女,怎么坐在地上?”
“我…”女子正要说,不知想到了什么,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转而道:“二位大哥,我叫紫?,适才经过这里的时候不小心拐了脚,站不起来,能否麻烦二位大哥发发善心,扶我一把?”
“我道是什么事,原来就为这啊,好说!”二狗子爽朗的答应一声,示意德子将食盒放在地上,然后一道上前将紫?从地上扶了起来,见她赤着一只脚无法落地,逐问道:“你的鞋呢?”
紫?茫然地朝四周看了一眼,“我也不晓得,应是掉在这附近了吧!”说到这里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二狗子两人,眼里有晶莹在打转,“二位大哥能否好人做到底,帮我将绣鞋找到,主子那边还等着我呢,要是去晚了可要该主子责罚了。”
紫?本就长得一副娇俏模样,再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二狗子这两个没尝过女人滋味的家伙连骨头都酥了,哪里还拒绝得了,当下拍着胸脯道:“紫?姑娘尽管放心,莫说这附近,就是绣鞋掉进了蒹葭池里,我们兄弟也必定帮你捞上来。”
这话引得紫?扑哧一笑,在夕阳映衬下尤是动人,把二狗子两人看得一愣一愣的,险些流出口水来,府中主子美则美矣,但远在天边,不是他们这些下人所能染指的,平常连多看一眼也不敢。但是眼前这个比一般侍女漂亮许多的紫?不同,若能博得她好感,说不定可以成就一桩美事呢!
想到这里,二狗子还有德子浑身都是劲,扒拉着草丛树干四处寻绣鞋,将来之前洪管事千叮万嘱要他们看好的食盒随便放在小径边,根本没注意到伤了脚本该走不顺当的紫?犹如没事人一般悄无声息地靠近食盒,在掀开盖子后将一包药粉洒在了汤里,随后又照原样盖好,分毫不差。
二狗子与德子暗自较劲,都希望自己比对方先找到绣鞋,好在紫?面前表现一番,全然不晓得他们已经落入一个精心设下的圈套中。
“啊!找到了!”埋头苦寻的德子终于在一棵大树后面找到了紫?遗落的绣鞋,在二狗子羡慕的目光中献宝似地捧到紫?面前,望着紫?如花似玉的面容咽了口唾沫试探道:“我…我帮你穿上好不好?”
紫?俏脸微红,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任由德子替她穿上绣鞋,在颤抖地握住紫?娇小的足裸时,尽管尚隔着一层袜子,德子依然激动地整个人如在梦中一般,不知今夕是何年。
二狗子不甘落后,上前关切地道:“紫?姑娘脚受了伤,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知道了紫?是哪院的侍女,他尽可以寻机会接近。
德子哪会不知道他打算,也抢上去说要送紫?回去,哪知紫?却面露异色,犹豫了一会儿咬着饱满如玫瑰的娇唇道:“不敢再劳烦二位大哥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说着,紫?就要离开,然还没走几步,身子一歪险些摔在地上,亏得见机快,扶住旁边的树才没有摔倒。
然她的这一伸手,却令二狗子他们看直了眼,倒不是别的,而是因为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原来紫?左手食指上竟带了一个通体由翡翠雕琢而成的戒指,碧绿无瑕,在夕阳余晖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紫?注意到他们的异样,似乎有点慌张,连忙收回手拉了拉袖子,将带了戒指的手指掩藏在袖子当中,旋即回过头来朝二狗子他们勉强一笑道:“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可以自己回去呢,二位大哥还是赶紧去忙事吧。”
直到紫?一瘸一拐走得不见人影后,二狗子才回过神来,略有些可惜的咂咂嘴,随后又下了决心,一定要设法打探出紫?是哪院的丫头,另一边的德子也是存了同样心思,对紫?的美丽念念不忘。
第两百一十七章 失踪
二人心不在焉地抬了食盒往东菱阁而去,待到那边时,夕阳已经彻底隐入山后,另一边,弯月亦爬上了天际。
天,开始由白转黑…
东菱阁的侍卫是一日两班,轮流守卫,如今正是夜间那班当值,他们轮流用过晚饭后,精神抖擞地守在东菱阁四周,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动静。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之人,就算守上一夜都不会犯困,可是这一回,才到两更天就开始频频打哈欠,尽管强振精神,但上下眼皮依然不停粘在一起,待到后面越发不对,竟然倒地而睡。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侍卫纷纷昏睡倒地,不到半个时辰,整个东菱阁竟然没有一个人是清醒的。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几道黑影偷偷摸摸地靠近东菱阁,在确认那些个侍卫都昏睡过去后,方才悄无声息的进入那个平日里不允许人随意踏足的地方,在寝居中,他们找到了同样昏睡不醒的郑春华。
几人相互点头示意后将郑春华套进麻袋,然后由其中一人背上肩,沿原路退出去。
这一切皆落入隐在暗处的李卫眼中,今儿个主子派小路子来传话,让他这几天犹要注意,佟佳氏很可能会有动作。所以他连晚上都没有回去,一直守在此处,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他守到了。尽管看不清那些人的样子,但想必应该跟佟佳氏有所关系,他要立刻将这件事告诉主子才行。
李卫这个念头刚转完,尚来不及迈步,脑后便挨了重重一下,紧跟着晕倒在地,不省人事。在他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若李卫此时醒着一定会认出袭击他的人是佟佳氏身边的小厮长寿。
长寿冷哼一声,将木棒往远处一扔,拍拍手跟上了那几道抓走郑春华的人影,一路避开可能会有人的地方直奔后院。那里有一道后门,由于没什么人出入,所以平常都是锁着的,不过此刻却不知被何人撬开,大锁虚虚地挂在那里,一推就开。
长寿第一个跑到后门处,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不相干的人后,吊着嗓子学了几声猫叫,很快门外也传来猫叫声,与此同时,雍王府后门外出现一大群密密麻麻与夜色相近的身影。
得到回应的长寿暗暗点头,与背着装有郑春华麻袋的人一道从后门出去,刚一踏出门,长寿就被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影给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八阿哥那边来了这么多接应的人。直至夜色中燃起一个火把,同时一道身影越众而出,带着几许冷意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方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命人将麻袋放下来,露出犹在昏睡中的郑春华。
胤禟借着火把的亮光,仔细看清楚确认是郑春华后方才点点头,扬手示意身后的人接过。
长寿显然认识胤禟,垂一垂首道:“九爷,主子要奴才转告一声,说八爷交待她办的事已经办成了,希望八爷以后不要再让人来找她!“
胤禟和蔼地拍着长寿肩膀道:“八爷也有句话要我转告你家主子;他说佟福晋能够在短短五天之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从雍王府中弄出来,足证其能力非凡,既然她这么能干,那往后自然少不了要多多倚仗!”
听完这番话,长寿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主子的愿望落空了,八阿哥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
胤禟微微一笑收回手,他的任务已经达成,该是时候回去了,想来八哥会很高兴。
胤禟转身离去,那些跟着他来的人影也如潮水一般退去,不一会儿就走得空无一人,街巷重归于冷清。
当长寿将胤禟转叙的话告诉一直在寝居中在等消息的佟佳氏时,佟佳氏一言不发,只是攥紧了垂落在榻前的鲛纱帐帘,在旁人未来得及反应之前狠命一扯,大幅帐帘应手而落,佟佳氏姣好却阴冷的面容在缓缓飘落的鲛纱中若隐若现…
这夜,胤禛歇在凌若处,约摸睡到三更时分,外面忽地传来一阵阵嘈乱的声音以及奔跑声。
胤禛睡眠不深,嘈乱刚起就被惊醒,豁然睁目隔着帘子瞥见窗外隐隐有火光闪烁,心知必然是府中出了事。当下探手掀开帘子低声唤道:“狗儿,出什么事了?”
他话音刚落,门便被人推开,狗儿将插在鎏铜烛台上的蜡烛点燃后近前小声道:“四爷,东菱阁那边可能出事了,具体还不清楚,周庸刚刚赶过去。”
一听“东菱阁”三字,胤禛睡意全无,连忙起身让狗儿替他更衣,那厢凌若也已经醒了,披衣起身,以一枝白玉簪子挽了披在身后的青丝,随胤禛一道去了东菱阁。
还未到那边,便听到一阵乱哄哄的声音,通明灯火中可见一干侍卫垂头丧气地站在旁边,见到疾步而来的胤禛,又羞又愧,在侍卫头领安洛凡的带领下尽皆跪在胤禛面前,“属下等人有负四爷所托,请四爷降罪!”
见到这一幕,本就忐忑了一路的胤禛越发感觉不安,沉声问道:“郑春华人呢?”这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安洛凡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低头道:“属下…属下不知道!”
“不知道?!”听到这个回答,胤禛怒极反笑,冰冷的目光从一干垂头不语的侍卫头上扫过,冷笑道:“我把人交给你们看管,如今才几天功夫,你们居然告诉我不知道,你们这当的是什么差事?!”
“属下该死!”安洛凡叩首,不停地请罪,他没有去解释其中的缘由,因为纵然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也推脱不了他们失职的事实。
胤禛冷哼一声不说话,转脸看向正从里面出来的周庸,不待胤禛发话,周庸已是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上来打了个千儿道:“四爷,里面没人,郑主子不知所踪。”
尾随胤禛而来的凌若暗暗吃惊,直至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了佟佳氏的目的,做这么多竟然是郑春华这个人,只是她费那么大力气为的究竟是什么?她又是否知晓郑春华的真实身份?
第两百一十八章 追查
“混帐!”强行按捺的怒意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来,他好不容易才将郑春华从辛者库里弄了出来,秘密安置在府中,又派重兵把守,可眼下居然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怎能让他不发火!
见他发怒,周庸等人忙不迭跪下,请他息怒,凌若亦在一旁劝道:“事已至此,四爷还是暂息雷霆之怒,先将事情原委弄清楚要紧,妾身相信郑氏断不会无缘无故失踪。”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又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那拉氏与年氏、佟佳氏先后到了,想是都得了消息,晓得东菱阁出了大事,所以匆匆赶来,这一下子,府中的嫡侧福晋可都是齐了。在佟佳氏身后还跟着伊兰,在瞧见凌若后,她犹豫了一下,似想过来,然脚刚挪了半步就又低着头收回去了。
那拉氏瞥见这跪了一地的人头,面色一紧,上前福一福忧声道:“王爷,出什么事了?”
见胤禛一言不发,凌若只得欠身道:“回嫡福晋的话,东菱阁的郑氏失踪了。”
此言一出,那拉氏倒吸一口凉气,柳眉下意识皱紧;那厢年氏亦如是,不说东菱阁守卫重重,就是雍王府也不是任由人出入的地方,郑氏一个弱女子怎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呢?
虽然她们不晓得郑氏的真实身份,却晓得胤禛对这个女子异乎寻常的重视,略一思忖年氏清越的声音在重重夜色中响起,“郑氏手无缚鸡之力,断不能走出戒备森严的东菱阁,想必另有他人参与其中,就不知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视雍王府如无人之地。%&*";”
佟佳氏抚胸忧声道:“如此说来,咱们姐妹岂不是也不安全,纵是被人闯了进去也不知道。”她越说越害怕,面露惶恐之色,“这…这可如何是好?”
凌若冷眼相看,若非事先有所察觉,可真要被她这番模样给骗过去了,佟佳氏,真是一个天生的戏子,唱作俱佳。
那拉氏睨了她一眼安慰道:“现在事情还不清楚,妹妹莫要自己吓自己。”说完这句她又朝胤禛看去,胤禛晓得她意思,就着凌若命人端上来的椅子坐下后对尚跪在地上的安洛凡喝道:“还不快把事情原委细细说清楚”
安洛凡慌忙磕了个头羞愧地道:“回四爷的话,属下与平常一样换了白日里守卫的兄弟们在此看守。约摸到了近夜时分,厨房的人抬了晚饭过来,轮流用过后继续巡逻在附近,不想到了两更左右,属下们开始先后犯起了困,到最后更是支撑不住昏睡倒地,等属下们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郑主子已经不见了,至于里面的东西则是一些也没动过。”
胤禛一听之下顿时皱起了眉,起先还道是安洛凡那群人松懈,没有仔细看守,如今听来,分明是另有隐情。
这些人大多是从他身边抽调过去的,他们的能力胤禛最清楚,一个个皆受过比普通军士更严酷的训练,断不可能因犯困而睡过去,何况还是所有人尽皆如是,分明是被人下了药,最可疑地能莫过于他们所吃的那顿晚饭。
每日送到东菱阁的饭菜都是厨房管事洪玥亲自瞧着做的,洪玥是以前侍候孝懿仁皇后的,自小看着胤禛长大,感情极深。所以胤禛出宫开牙建府后,就将已经有年纪的她接到府中享享清福,无奈洪玥闲不住,所以胤禛就让她做了厨房的管事,而她也成了雍王府唯一一名女管事。
对于她的忠心及办事能力,胤禛从不曾有半点怀疑,若饭菜当中真被人下了药,那也绝不可能是在厨房所下,必是在送到东菱阁的中途被人钻了空子。
“去,将负责送饭的人唤来。”随着胤禛一声令下,二狗子和德子睡眼惺松的被带了过来,看到东菱阁前那么大的阵仗,两人在心里打起了鼓,不知究竟出了什么大事。
与他们一道被带到的还有东菱阁当时吃剩的晚饭,本是厨房的人躲懒想等明天再倒,如今却成了铁证。
早在胤禛派人传二狗子他们的时候,那拉氏已经命人去府外请大夫来,正是那位常替雍王府瞧病的贺大夫。他按着那拉氏的吩咐仔细尝了所有剩余的饭菜后,指了其中一碗山药炖猪骨汤道:“回禀王爷与各位福晋,这些菜其他的都没什么异样,唯独这碗汤里被人下了份量不清的蒙汗药,按着这药量来看,足以让人昏迷。”
听到自己送的饭菜里有蒙汗药,二狗子两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替自己叫屈,说他们只负责将饭菜送到东菱阁,这当中绝对没有碰过,更不曾下过什么蒙汗药,如有虚言管叫他们遭天打雷劈
年氏抚一抚脸冷笑道:“这种话听得可是太多了,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不过最后证明十有八九都是谎言。”一对即使是夜色中依然顾盼生辉的眸子冷冷漫过惊慌不安的二狗子两人,对胤禛道:“王爷,这些个人平日里谎话连篇,唯有在板子底下才会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