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弘时身为嫡长子,应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可是八阿哥他们会善罢干休吗?一想到这个,那拉氏就觉得头疼得利害,八阿哥那群人狼子野心,让他们继位,自己这些人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皇位必须要牢牢攥在手中。
“三福,弘时还在养心殿吗?”她问,声音透着难掩的疲惫,原本身子就不怎么好,再接连数日在佛堂中诵经念佛,更是虚弱不堪。
三福手中动作一滞,小声道:“回主子的话,黄昏时分二阿哥就出宫了。”
“啪!”那拉氏一掌狠狠拍在扶手上,厉声道:“又是因为那个索绰罗佳陌?”
三福晓得那拉氏最讨厌的就是二阿哥府上那位佳福晋,低了头不敢答话,唯恐触了霉头,翡翠也是一样。
过了一会儿,只听那拉氏阴声说道:“明日二阿哥进宫后,三福,你给本宫看牢他,不许他离宫半步,更不许去见那个索绰罗佳陌,若然看不住,本宫就打断你的腿。”
“奴才遵命,便是拼了奴才这条命,也一定拦住二阿哥。”三福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暗叫苦,二阿哥是金枝玉叶,他要走,自己一个小奴才怎么拦得住,二阿哥不敢违背皇后的意思,却不会听一个奴才的话。唉,主子与二阿哥母子之间的事,却非要他一个奴才夹在中间为难,这是何苦来哉。
可是这些话,三福也只敢想想,要他说出口是万万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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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阻拦
这个时候,翡翠走了进来,恭谨地道:“主子,热水已备下,奴婢扶您去沐浴吧,也好早些歇息。【”
那拉氏压下心中的怒气,点头由着翡翠将自己扶起,往内殿走去,接下来的路一步比一步难走,她要养足精神走好每一步,绝不能输给任何人,皇位只属于弘时,太后之位也只属于她。
且说第二日弘时进宫后,三福果然寸步不离地跪在弘时身边,原先倒是尚好,可到了黄昏时分,弘时与前几日一样就要出宫回府,三福却挡在了他面前,“二阿哥,娘娘有命,让您在宫中陪伴皇上。”
弘时眉头一皱,道:“我已经陪了一天了,现在天色将晚,我得先回府一趟,明日早些入宫就是了。”说着他绕开三福就要走,哪料到三福就跟个影子一样,他走到哪里挡到哪里,来来回回都是那句话,直把弘时听得心头火起,怒喝道:“你这狗奴才,总挡着我的路做什么,本阿哥现在要回府,赶紧让开!”
“请二阿哥恕罪,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三福更加垂低了头,他不想得罪弘时,但更不敢不遵那拉氏的吩咐。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这狗奴才就知道将皇额娘搬出来压我!”弘时心头火起,指了三福的鼻子怒骂,可是任他怎么骂,三福就是不肯让开,口中更是道:“二阿哥息怒,奴才也是奉命行事,皇后娘娘担心皇上伤势,也是想有二阿哥陪着,皇上伤势会有所好转。”
弘时怒急反笑,“我又不是大夫,哪里治得了皇阿玛的伤,再说最后一次,给我让开!”
三福哪里肯让,依然挡在弘时跟前,这一次弘时没再与他客气,一脚踹在他左肋上,痛得三福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咬牙挡在弘时面前,把弘时气得额上青筋直跳,“你这奴才,当真要与本阿哥做对吗?”
弘时并不是一个暴戾霸道之人,换作以往,留下来也便留下来了,可是这几日,他确实有事,不便于留在宫中过夜,偏生三福又在那里胡搅蛮缠,所以才气的踹了他一脚。
三福忍痛跪下道:“奴才只是奴才,奉主子之命,留二阿哥在宫中,实不敢有违,今日就算二阿哥将奴才打死在这里,奴才也是不敢让开半步的。二阿哥若真有急事要出宫,还请与皇后娘娘说一声,也省得奴才在这里碍您的眼。”
弘时考虑了一会儿,转身往佛堂走去,他晓得这个时候,皇额娘必然还在佛堂中为皇阿玛祈福。
三福始终是那拉氏的人,弘时不敢真将他打死,可不打死三福,他又出不了宫,所以在这个无奈的死循环之下,只能去见那拉氏。
三福在后面暗自松了一口气,捂着痛处赶紧跟上,弘时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佛堂,还未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檀香,从里面飘散而出。
除了凌若之外的宫嫔几乎都在里面,闭目跪在蒲团上诵经祈福,弘时小心地越过她们走到跪在最前面的那拉氏身边,轻轻唤了声皇额娘。
那拉氏睁开眼,朝佛像磕了三个头后,扶着翡翠的手站了起来,她没有看弘时,只是道:“随本宫来。”
从佛堂到坤宁宫并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待得进了正殿坐下后,那拉氏方道:“来见本宫,可是为了出宫一事?”
弘时承认道:“是,儿臣不明白皇额娘为何不许儿臣出宫。”
那拉氏轻轻捻着手里的佛珠道:“在本宫回答你问题之前,你先告诉本宫,为什么一定要出宫?”
弘时目光一转,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如实相告,那拉氏也不催促,眼睑微垂,看着星月菩提子制成的佛珠在自己指尖一颗颗拨过。
“回皇额娘的话,因为佳陌刚刚有了身孕,胎气不甚稳健。”最终弘时还是决定将真像相告。
“哦?”那拉氏抬起头,却没有什么意外,反倒一脸寒意地道:“这么说来,在你心中,索绰罗佳陌的胎气比你皇阿玛的性命还要重要了?”
弘时听出那拉氏话中的不喜,心中一惊,忙道:“儿臣不敢做此想。”
“不敢做此想,也就是本心如此了?”那拉氏bi视于弘时,声音越发不善。
弘时被她问得大为惶恐,连忙跪下道:“皇额娘息怒,儿臣从不敢有如此想法,只是一来儿臣即便留在宫中,对皇阿玛的伤势也没什么帮助;二来佳陌那边也需要人照顾,所以儿臣才…”
“你府中没有下人吗,要你去伺候一个侧福晋?”那拉氏一想到那个女子就满腹怒气,偏又不好直接发作,唯恐令弘时更加反感,强自憋了怒气,苦口婆心道:“弘时,你皇阿玛眼下这个样子,你身为嫡长子,当日夜陪护在其床前才是,怎好为了一个女子而置你皇阿玛于不顾呢,这是为人子该尽的孝道吗?”
“儿臣没有。”弘时心中很是委屈,他明明一整天都陪在养心殿,只是晚上回去,怎得在皇额娘口中便没了孝道。
“既然没有,那么从现在起,就留在养心殿照顾你皇阿玛,至于佳陌,让下人好生伺候着就是了,再不行,派个太医过去,如此总行了吧?”
弘时心里颇不情愿,但那拉氏已将话说到这一步,他若再不答应就真是不孝了,当即垂头道:“儿臣听皇额娘吩咐。”
“好。”那拉氏面色一缓,起身亲手扶起弘时,“莫要以为皇额娘故意为难你,你是皇额娘唯一的儿子,不论皇额娘做什么,那都是为了你好。”
“儿臣知道。”弘时想到这些年那拉氏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之前的些许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那拉氏点点头,抚着他清俊的容颜道:“你明白就好,你皇阿玛伤势严重,齐太医已经与本宫说了,依皇上眼下的情况,只怕拖不过三日。”
齐太医这话只说与少数几人知道,弘时尚是头一次听说,神色悚然一变,急急问道:“皇阿玛的伤当真如此严重,无可救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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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蛇蝎
“除非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否则谁也救不了。【ka"”说到这里,向来端庄沉稳的那拉氏不禁潸然泪下,伤心无比。
弘时忙取过她手中的绢子,将她脸上的泪拭去道:“皇额娘不要太难过了,皇阿玛他…”
“不用说那些虚话安慰本宫。“那拉氏打断了他的话黯然道:“本宫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次皇上只怕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皇额娘…”弘时本就是至情至xing之人,被那拉氏这么一讲,更是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那拉氏沉沉叹了口气,扶了弘时的肩膀道:“生老病死,这是哪个人也逃不过去的事,所以这个痛皇额娘忍得住。可是,万一你皇阿玛真的龙归大海,弘时,你身为嫡长子就必须要挑起他留下的担子,答应皇额娘,一定要将这副担子挑起来,哪怕再累再苦也要一肩挑起,不可以退缩一步。”殿中除了他们母子,便只有翡翠与三福这两个心腹在。
弘时愕然,他自然晓得那拉氏所谓的担子是什么,那是天下,整个大清辽阔无边的天下,他…能挑得起吗?
弘时晓得自己几斤几两,根本没有皇阿玛那样的铁腕能力,这样偌大的江山他怕自己一肩挑不起。
见弘时沉默不语,那拉氏心中有数,这个儿子因为自小资质有限,不及弘晟弘历,所以做任何事都显得信心不足,尤其是在这样突如其发的事情面前。
果然,弘时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道:“儿臣知道皇额娘的意思,只是…”
那拉氏紧一紧握住他肩膀的手道:“皇额娘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皇额娘都会与你一同承担。这个大清江山是你皇阿玛用尽所有去守护的,你是他的儿子,就得继续守护下去,不容有失,更不容它落入歹人之手。”
迎着那拉氏坚定的眼睛,弘时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道:“儿臣明白,儿臣定会尽已所能,守住大清江山。”
“好!”那拉氏露出欣慰之色,颔首道:“去养心殿吧,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多陪你皇阿玛一阵子,至于佳陌那边,本宫会派太医去看着,你放心吧。”
“是,儿臣遵命。”虽心中依然牵挂担心,但在这种情况下,弘时也只能顾一边了,所幸有太医在,佳陌应不会有事。
待弘时离去后,那拉氏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在盯了自己手中的星月菩提子一阵子后凉声唤道:“三福。”
“奴才在。”三福闻言赶紧忍了胸肋的疼痛上前答应。
在又一颗菩提子从指尖滑过时,透着森森寒意的声音在被重重黑暗包围的坤宁宫中响起,“本宫不想看到索绰罗佳陌的孩子生下来,更不想看到索绰罗佳陌继续活着。”
自从弘时纳索绰罗佳陌为侧福晋后,就越来越不听她的话,甚至处处与她做对,再任着这样下去,只怕以后她的话,弘时一句都不会听在耳中。
弘时是她的,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将弘时夺走,哪个敢存此妄想,她就要他的命。
“奴才遵命!”三福忍着心中的寒意答应,这不是那拉氏第一次让他去除掉一个人,却没想到那拉氏会连二阿哥的侧福晋也狠下毒手。至于原因,他能猜得出几分,必是觉得索绰罗佳陌妨碍了她对二阿哥的控制。
“做得干净利落些,本宫不想二阿哥有任何怀疑。”那拉氏仿佛只是在吩咐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而非取人性命这等大事,又或者在她看来,除了自己,余人的性命皆不过是草芥,没了便没了,根本不需在意。
索绰罗佳陌的名字从这一刻起,已经刻在了牌位上,而这一切,弘时是不知道的,在他心里,那拉氏是一个慈母,是绝不会杀人害命的慈母。
翌日一早,允与允一道去了慈宁宫,自灯会那日受了惊吓后,乌雅氏就一直卧病在床,难以下地。
在请过安后,允关切地道:“太后凤体如何,可有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能好到哪里去。”乌雅氏神色倦怠地说着,在她的示意下,宫人将扶了起来,靠着鹅毛软垫倚在床头,“去看过皇上了吗?他怎么样,好些了吗?”
“太后您尚不知晓吗?”允有些诧异地问着。
“究竟出了什么事,给哀家说清。”他的话令乌雅氏心中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之前因为那拉氏的吩咐,所以关于胤伤势的事都瞒着乌雅氏,乌雅氏只知胤受伤,却不晓得他的伤已经严重到无药可医的地步。
允连忙瞪了允一眼,笑道:“没什么事,太后别多心,皇上那边好得很呢,估摸着再有几日就可以来给太后请安了。”
乌雅氏分明瞧见允笑容中的勉强,哪里肯信他的话,追问道:“你们不要瞒骗着哀家,是不是皇上的伤很严重?”
允见隐瞒不过,只得沉沉道:“是,齐太医说…皇上的伤熬不过今明两日。”
“什么?!”乌雅氏想过情况会不好,却没想到竟然差到这个地步,既痛又惊,一下子闭过气去,慌得宫人好一阵忙乱。
待得乌雅氏幽幽醒转时,看到允二人正跪在地上,低声道:“无端跪着做什么,起来。”
“臣等有罪,惊了太后,求太后恕罪。”允惶恐的说着。
听到这话,乌雅氏眼中一红,有泪自其眼眶中划过,胤再不好,始终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如今听得他只几日好活,哪有不难过的理,好一会儿才缓了神摆手道:“你们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何罪之有,起来吧。”
“谢太后恩典。”允与允这才敢起身,见乌雅氏在那里伤心流泪,忙劝其当心凤体,莫要太过悲伤,随后又道:“臣等今日来,还有一事要与太后相商。”
在乌雅氏止了泪后,允方徐徐道:“如今皇上垂危,朝中虽有臣等与十三弟暂代朝政,但还是力有不逐,再加上西北战事吃紧…”
“西北那边不是有年羹尧吗?怎么着,连他也压不住?”乌雅氏惊疑地问道,她虽久居后宫,却并非对前朝一事全无所知,何况是叛乱这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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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 允禵
允故意叹了口气道:“太后有所不知,年羹尧此人虽有些才,却刚愎自用,听不进底下人的谏言,使得我军虽装备精良,依然节节败退,渐有不支之势。【”这些话自是允胡说的,如今战况尚不曾传到京城,根本无人晓得哪方更占优势一些,不过刚愎自用四个字倒也不算冤枉了年羹尧。
“这…这可如何是好,皇上如今管不了事,你们几个王爷得帮着拿主意才行,想我大清乃是马背上得天下,如何能输给一个小小的叛乱者。”乌雅氏毕竟是女流之辈,听他说得言之凿凿,顿时有些失了分寸。
允在一旁道:“太后,其实我朝有一个比年羹尧更懂得用兵之道的人。”
乌雅氏眸光一亮,连忙追问道:“是谁?若果真堪当大用,便该当让他去西北助年羹尧一道平乱才是。”
允沉吟了一下道:“此人太后最是清楚不过,正是十四弟允。”
听得这名字,乌雅氏蓦然不语,良久,她挥手示意宫人退下,待得内殿仅剩下她与允允三人时,方才咳了一声黯然道:“不瞒二位王爷,允是皇上亲自下令囚禁的,为此事,哀家与皇上提过好几次,可他都不肯释允出来,现在…唉,你们是知道皇上脾xing的,哪里又会肯。”
眼见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闹成这种水火不相融的局面,乌雅氏心中是说不出的痛惜。
“太后。”允轻唤一声,上前替乌雅氏揉着背轻声道:“太后多虑了,皇上之所以软禁允,无非是怕他年少气盛,做出什么不该的事来,所以想教训一顿罢了,其实说到底,皇上与十四弟是亲兄弟,哪会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那依你所言,该怎么办才好?”乌雅氏心里没有主意,只瞅着允问,因为允的关系,她对允等人一直颇为信任,从未有什么怀疑。
“臣以为一切该当以国事为重,臣与皇上还有十四弟他们都是先帝的子嗣,即便偶尔有些意见不合,但为国为民之心却是一般无二的。如今战事吃紧,皇上有难,国家有难,臣认为该当上下一心,联手度过这个难关才是。”见乌雅氏频频点头,他终于说出此行真正的目的,“所以,臣想请太后拟懿旨,恕十四弟出来。”
乌雅氏犹豫道:“这怕是不妥吧。”能够放允出来自是好事,可囚禁允的旨意是胤下的,她冒然下旨将其放心,显然不太好。
允倚着床畔跪下,肃然道:“臣知道太后心中顾忌,可现在是非常时期,皇上不能理事,几位阿哥又少不更事,如今能主持大局的也只有太后了,还请大后以国事为重。”
“哀家知道。”乌雅氏拧了细长的娥媚犹豫不决,此事关系重大,实轻率不得啊。
允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乌雅氏说话,悄悄向允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上前撩袍跪在乌雅氏面前,轻声道:“太后,臣有句话不得当讲不当讲?”
“都什么时候还说这些,有话直说便是,何况你们一直与老十四交好,虽不是哀家所生,可哀家也从不曾将你们当过外人。”
“是。”允轻轻答应一声,抬头道:“当年皇阿玛病危,遗命传大位于十四弟,这个话臣与八哥他们是亲耳所闻,绝不会有假,可是不知道为何,隆科多捧来遗旨时,继位人选却便成了皇上。这当中有什么,臣等不敢妄言,但臣敢对天发誓,皇阿玛心中最认为的继位者绝对是十四弟。而且皇上继位以后,推行酷政,弄得朝中怨声道哉,不得人心,也与皇阿玛的行事政向完全背道而驰;恕臣说句不敬的,灯会一事,兴许就是老天爷对皇上的惩罚。”
允眉头一挑,侧头低喝道:“老九,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怎可在太后面前胡言,还不赶紧向太后领罚。”
允抿唇不语,倒是乌雅氏摆手道:“别怪老九,他只是说出了心里话而已,哀家观皇上这一两年的治国,确实太过严苛了些,不像先帝那样以宽仁为怀。”
允目光一闪,涩声道:“不管怎样,臣等既为臣子,便当尽心尽力辅佐君王,而非在背后议君王是非。”
“八哥。”允不服气地道:“若皇上得位正统,那么我等自然无话可说,可他分明是厚颜无耻地夺了十四弟皇位,还将大清弄得污烟瘴气,你叫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今日既然说了,干脆就把话全部说开了,省得总憋在心里。”说罢,他不顾允的劝阻说出惊人之语,“太后,齐太医已断言皇上活不过今明两日,若到时候皇上当真驾崩,龙归大海,那么这皇位就该由十四弟来继承,也算是物归原主。”
乌雅氏双手骤然一紧,锐利的目光牢牢攫住允,似要从他脸上寻出什么端倪来,良久,她问道:“是谁教你说这些的?”
允心头微跳,面上却是一副坦然之色,“无人教臣,是臣自己替十四弟不值,若太后认为臣不该说这番话,那么就请太后责罚。”
允连忙在旁边磕头劝道:“太后,九弟只是一时糊涂罢了,求您饶过他这一回。”
乌雅氏瞧也不瞧他,只是一味盯着允,从不晓得温和无争的太后竟然也有这样锐利如芒刺的目光,直把允瞧得后脊冒汗,强自硬撑。
许久,乌雅氏缓缓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那一丝锐利已经悉数散去,化做平日那般温和,“这些话,哀家今日权当没有听到过,你以后也不要再说,否则惹祸上身,别怪哀家没有提醒你。”
听得这话,允便晓得乌雅氏没有怀疑自己,暗嘘一口气再度道:“十四弟是太后的亲生儿子,难道太后准备以后都不再管他,由着他被软禁一辈子吗?这样不得自由的日子,对十四弟来说与死有何异。”
乌雅氏身子一震,缓缓垂下眉,有难言的哀恸在其中,允见状趁机道:“不瞒太后,臣曾悄悄去看过十四弟,他…”
【作者题外话】:昨天本来应该三更的,不晓得为什么最后一章没发出去,所以变成了两更,对不起大家,今天补上,总共五更,希望大家看得舒心一些,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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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游说
“他怎么样?”事关允安危,乌雅氏哪里按捺的住,迭声追问。
允神色黯然地道:“恕臣直言,十四弟的情况很不好,那一次臣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华发。”
乌雅氏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鬓边,怎么会,允才三十五而已,正值壮年,怎得就有了华发,他这一年,当真过得这么苦吗?
“其实对十四弟来说,软禁的并不仅仅只是身子,还有精神,在十四阿哥府的每一日,对十四弟来说都是度日如年,他曾跟臣说,若非心里还惦念着要见太后,这样的日子早已坚持不下去。”
允话音落下时,乌雅氏已是泪流满面,嘴里反复念着允的兄弟,她的儿子,苦命的儿子,明明连天下都是他的,却落得一个软禁的下场…
“太后若真可怜十四弟,不想让他一辈子都被关在那小小的阿哥府中,便当设法还他一个公道。”允的话犹如惊雷一般在乌雅氏耳畔炸响,令她久久回不过神来,半晌方低声道:“哀家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如何能干预得了大位传承。”
“太后是天底下身份最尊贵之人,只要有您一句话,十四弟继位那便是顺理成章的事。”允继续游说着乌雅氏,要让允顺利继位,乌雅氏是不可缺少的一大助力。
乌雅氏久久拿不定主意,再加上额头又隐隐作痛,干脆将目光转向允,“老八你向来最有主意,这件事你倒是替哀家思量思量,真要走那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