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一个宗正府而已,并不能影响整个东京城的运转,这样的大火,每年冬日里都会有两三场的,更何况这场大火完全是因为赵允让的愚蠢造就的,就更加的没有人去同情他们了。
小公主的笑脸还是那样的好看,青灰色的垛堞中间露出一张红苹果一样的笑脸,让整个阴晦的天空似乎都多了一分生气。
“八音盒好着呢,没有坏。”小公主抱着八音盒向铁心源亮一下,又侧开身让吐着舌头的狐狸把脑袋露出来向铁心源打招呼。
最后连那七只小狗也一个没落下的和铁心源打过招呼。
“狗窝已经造好了,嬷嬷还给里面铺了厚厚的棉絮,我试过了,睡觉很舒服,就是狐狸总不喜欢睡在里面。”
铁心源笑道:“那是狗狗的家,不是狐狸的家,他自然不会喜欢住在里面。”
狐狸看样子很是着急,不断地跳跃着把自己的脑袋露出来,可能是担心铁心源看不见,还嘤嘤的叫唤着。
年长的嬷嬷把狐狸装在篮子里垂下城头,铁心源和狐狸并排坐在磨盘上朝公主笑。
“我生辰的礼物不要了。”公主的神情似乎有些黯淡。
“为什么?我都已经快要做好了,小桥流水外加水车。”
小公主的眼睛瞪得好大,她根本就没法子想象铁心源怎么给自己弄小桥流水外加水车,听名字就好像很不错。
也不知道她是经过了多么剧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摇头道:“上回送我的八音盒就很好了,你家穷,一年只能要一次礼物,要不然你家就没饭吃了。”
铁心源不知道赵祯是怎么对自己的女儿说民间惨状的,估计都是捡那些极度凄惨的例子讲给女儿,从而达到教育女儿勤俭节约这一美德的。
每一次铁心源都想告诉公主自家并不穷,不过一想到自己对皇家人说自己过得很富裕,那纯粹是脑袋被大洪水淹过。
公主有这样的认识也不错,宫里面的老师那么多,之所以不纠正公主这种除了皇家别人家都是穷鬼的想法,就是因为这里面利大于弊,很适合将公主教育成一个悲天悯人的好公主。
“以后我就要去三槐堂上学了,不能住家里了,你有事可以给我写信,狐狸会帮你把信放我屋子里的。”
铁心源拍拍狐狸放在自己大腿上的脑袋满怀信心的对小公主道。
“你也要走了吗?今天早上刘太妃死了,他们说是被烟气给熏死的,她太老了,我早就该把你给我的铁炉子送给她的…”
小公主可能是铁心源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厌烦的一个外人。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铁心源总能觉得自己是好人,不像和巧儿在一起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害人的主意。
小公主在这里并不能多加停留,在殷切的希望铁心源明年送她小桥流水加水车之后,就带着一群忘恩负义的小狗离开了。
空落落的院子里只剩下铁心源和狐狸。
狐狸最近已经不耐烦照顾那些小狗了,这和狐狸的习性有关,一旦小狐狸长大之后,它们就会把小狐狸赶出家门,让它们自力更生去了。
不过啊,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母狐狸干的事情,铁狐狸可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公狐狸啊。
东京城里不是没有狐狸,很多荒僻的地方有很多的狐狸,那些狐狸已经改变了狩猎的习惯,专门吃人类留下来的垃圾。
甚至会有一些很大的山猫从院墙上走过,它们已经习惯了和人类居住在同一片土地上了。
有时候铁心源会猜想,是不是别的野生狐狸排斥了铁狐狸,没有了同伴的铁狐狸在看到一群对他没有敌意的小狗,就误认为是自己的同伴了?
为了获取有限的友谊,不惜把它们从火场里叼回来喂养…
铁心源幽幽的叹息一声,抱紧了狐狸,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和狐狸很像,不管自己是不是有传说中的智慧,在这个时间段里,自己做的事情不过是狐狸做事的翻版而已。
春天就要来了,东风变得强盛起来,低低的棉絮一般洁白的云彩从头顶快速的飞过,有的重叠的很高,有的只是薄薄的一片,有的更是被风扯成了千丝万缕。
即便是白色的云层重叠的厚实了,再白的云彩也会变成乌云,然后就会下雨…
这是一个简单的人生过程,或者说这是一个生命的过程。
我们活的越久,心底就越是黑暗。
人们之所以会喜欢看孩子乌溜溜的眼睛,那是因为孩子只是一朵还没有被重叠的白云,纤尘不染,洁白的令人心醉。
公主自然是洁白的,即便是巧儿也是洁白的,真正变黑的只有自己。
然后,铁心源就极度的想要长大,至少,在那个时候别人和自己都是一般的黑…
第二卷 五鼠闹东京
第一章 东京城的少年
东京汴梁城从进入晚春之后,就一天比一天热。
今年的天气不对,只是四月初,天气就热得让狗吐舌头了。
官道边上的柳树也在烈阳下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没有风,所以也活泼不起来。
两只拴在柳树上的奶羊,卧在树下无精打采的吃着身边的嫩草,不过,嫩草也不多了,它即便是伸长了脖子也吃不到更多。
谁家的顽童这样偷懒?
放羊讲究的就是勤快,需要不断的更换草场才对。
柳树上没有蝉鸣,四月天里蝉还没有长大,不到发声求偶的季节,也自然不会有勤快的孩子拿着竹竿去粘知了。
地里的秧苗只有半尺高,不到抽穗的时节,却喝不到足够多的水,叶子蔫黄。
不过啊,有一片土地上的麦子却长得非常好,不但比旁边的麦子高出一巴掌,杆子长得粗壮,叶片高高的扬起,泛着健康的墨绿色。
地边上的水渠里有潺潺的流水滑过,从这里经过的行人,总会忍不住在这里洗洗手帕,再美美的洗个脸,把自己打折干净了,才会走向不远处的城门,要进东京城,整齐一些人家才会看不出自己是外乡人。
一个穿着短褂子的半大小子,露出肥嘟嘟得肚皮,躺在一间草棚子底下,无聊的用蒲扇驱赶着早早到来的苍蝇。
在他的身边放着几张被擦得泛着油光的桌子,以及一排排的条凳,桌子上有茶壶,虽然只是最便宜的那种粗瓷,上面的花色也拙劣不堪,但是,这样的茶壶,即便是达官贵人拿来倒茶也不觉得寒掺。
泛着暗色贼光的新茶壶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极度的干净。
草棚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铁炉子,铁炉子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铜盆,铜盆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烧开的清水里面,全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茶碗。
一个兵丁打扮的粗汉子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水走进棚子之后,熟练地拿起竹夹子从铜盆里面取出一个茶碗。
满满的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光,这样的动作重复了三次之后,就脱掉号衣,躺在小胖子的身边道:“直娘贼,四月里就热成这样,在这么下去,伏天老子就不用当差了,直接就成肉干了。”
小胖子把身体挪动一下,懒懒的道:“喝茶没关系,总要把自己喝过的茶碗洗干净啊,不给钱,又不干活,小心巧哥儿回来扒了你的皮。”
兵丁笑道:“先让老子歇口气,一会就去洗茶碗,不过啊,巧哥是没工夫来找老子的晦气的。”
小胖子一骨碌爬起来道:“这是为何?巧哥说他一会就来的。”
兵丁哈哈大笑道:“来不了了,刚才路过庄子的时候,看见巧哥拖着刘二癞子那个花不溜丢的婆娘进了干草堆…”
小胖子吃了一惊,从地上跳起来,拿着蒲扇光着脚丫子就朝庄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巧哥,王婆惜不是好女子,我上回闻见她身上有狐臊味——我不要她当大嫂。”
庄子上的庄稼好,因此每年都会有很多的干草,庄子里又不烧柴火,因此几年下来,就堆积如山了。
厚厚的干草堆下面,一个赤条条的壮汉正埋头撕扯着身下妇人的衣衫,不时地引起那个妇人的一阵娇嗔。
眼看妇人已经被剥成了一只大白羊,峰峦起伏的身子完全暴露在壮汉的面前。
低头在妇人的脖颈间贪婪的吸气,两只大手早已在妇人的身子上来回游走。
往日的时候,妇人早就情动勾引了,今日却总是想把他推开。
“干甚,老子已经欲火攻心了。”
巧哥儿有些不快,却发现妇人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头顶。
不由得转过头朝上望去,只见草垛的顶部齐刷刷的露出七八个脑袋,十几只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下面…
“糟糕,被发现了。”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大大小小的脑袋顿时就缩回去了,然后作鸟兽散。
妇人羞臊至极,一把推开骑在自己身上的巧哥儿,胡乱穿了衣衫就跑。
巧哥儿恼怒至极,咆哮道:“玲儿,福儿,火儿,老子要剥了你们的皮…”
妇人一面整理衣衫一面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却不小心踩在一个耙子头上,耙子的杆子直直的竖起,重重的敲在妇人的眉心上。
妇人眼冒金星,软软的倒在地上,巧哥儿急忙把妇人拖起,见她已经昏厥过去了,耳听着那群混账嘻嘻哈哈的笑声更是怒不可遏。
拖着昏迷的妇人就要去找他们算账,一个挺着肥肚皮的胖子从嘴里不知道喊着什么跌跌撞撞的跑进干草堆。
眼见巧儿拖着一个半裸的妇人,尖着嗓子大叫道:“巧哥,那个妇人不是好人,有狐臊味,我不要她当我大嫂!”
无处泄怒的巧哥儿伸出一只大脚,重重的踹在小胖子的屁股上,于是小胖子一头就钻进了干草堆,只留下一把蒲扇还留在草堆外面。
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从城门里面摇着折扇漫步到了茶棚。
茶棚里面只有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壮汉睡的恶行恶相的。
桌子上放着一个喝过茶水却没有清洗的茶碗,少年人皱皱眉头,就放下折扇,拿起那个茶碗,蹲在草棚子外面的水渠边,仔仔细细的将茶碗清洗了一遍,最后放进铜盆里面煮。
他从铜盆里挑出一个格外干净的茶碗,给自己倒了一碗凉茶,一口喝干之后,才拿折扇轻轻的敲着桌子自言自语的道:“水珠儿那个财迷,竟然放着茶棚不去招呼,真是怪哉!”
说完了话,就施施然的起身,抖抖身上的青袍,就轻摇着折扇向庄子走去。
走了不远,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青袍少年骇然扭头回望。
只见一彪红影正风驰电掣般的茶棚子冲过来,青袍少年暗叫一声不好,左右瞅瞅,立刻就腾身钻进了右边的麦地,刚刚长成的麦苗堪堪护住他的身形,就是那支束发金环在太阳底下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好在他张开了折扇护在脑后,折扇上面翠绿色的山水图画正好将脑袋藏得严严实实。
睡的正香的军汉,猛然间觉得胸口像是针蛰一样的疼,惨叫着跳起来扒拉着胸口正要怒骂,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小丫鬟端着一个空茶碗对自己怒目而视。
打了一个激灵连忙用双手护住胸口谄笑道:“几位小娘子可是要喝茶?您尽管请,这里的茶水可是出了名的干净。”
小丫鬟怒道:“这里的茶水干净我们知道,就是你有些脏!”
军汉弯腰陪着笑脸道:“是,是,小的这就离开,您几位请慢用。”
一颗小小的金豆子凌空飞了过来,军汉很自然的一把抓住,正要致谢,就听一个背对着他头戴幕离的红衣少女张嘴问道:“别装傻,我问你,铁心源是不是刚刚来过?”
军汉连忙摇头道:“您也看见了,小的刚才睡的不省人事的,别说铁家少爷来过,就算是有老虎把小的叼走小的也不知道啊。”
小丫鬟见自家小娘子不问了,就没好气的道:“那就拿着赏赐快滚。”
军汉握紧了手里的金豆子,连号衣都不要了,跳出棚子转瞬间就跑的没影了。
红衣少女卸下头上的幕离,对另外一个青衣女子恨恨的道:“铁心源以为他占了便宜就能跑的掉?”
青衣女子取下幕离,从铜盆里面取出三个干净的茶碗,倒了三杯茶分给红衣主仆笑道:“糖糖,下回可不能说这样的怪话,源哥儿看见了你的乳房,这不能怪他。我早就告诉过你,女儿家的乳房不能晒在大太阳底下,要阴干才好,你晒在院子里他不小心闯进来看见了,不能全怪他。”
红衣女子怒道:“阴干的衣服穿着不舒服,都是他不好,大男人往我的小院子里乱跑什么?”
青衣女子拍拍自己光洁的额头苦笑道:“你觉得源哥儿拿你当过女子看过吗?还是你自己把自己当过女子看过?上元节跳鱼龙舞的时候,我可是看见你骑在源哥儿背上的…”
“那是我喝醉了头晕——”
“算了,你总是有怪道理的,我就问你还找不找铁心源了?我看你找到之后怎么向他兴师问罪?难道指着他的鼻子道——无耻的登徒子谁让你看我乳房了?”
糖糖烦躁的摇摇头道:“不管了,先找到他再说,那家伙一定是去找李巧了,他们两个在一起那就是蛇鼠一窝。”
说完话一口喝干了凉茶,戴上幕离催促其余两人快点喝茶,好去找铁心源算账。
三匹马特特的从铁心源藏身之处驰过,等人走远了,铁心源这才从麦地里坐起来,扒拉着脑袋上的草屑苦笑道:“下一回打死都不去糖糖的院子了。这鬼女人真是让人想不通,当年的胖丫头竟然变成了一位绝色佳人。就她刚才上马时展现的腰身和乳房,老子见过的不多啊。”
第二章 少年人的烦恼
铁心源绕过大路,爬墙进入了庄子。
翻过墙之后,他就对庄子的外墙很不满意,自己不过是在墙根放了半截枯树干就轻易地跳墙进来了,那些传说中的飞贼岂不是会如履平地?
以前去关中的时候,看到好多人家在墙头种植了仙人掌,这东西能够有效地防止飞贼入侵,不过在大宋,找不到一片仙人掌的叶片。
至于玻璃碴子?
那东西会招来更多的飞贼。
东边的院子里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吵什么,反正糖糖尖利的嗓门似乎要刺破房顶,这种情况下,还是不去为妙。
直接去了西面院子,西面的院子里住着六个乖巧的妹子,在那里或许能够得到片刻的安宁。
柔妹妹性子自然是柔和的,身段长得也苗条,一手裁缝手艺最招铁心源喜欢,除了长着两颗龅牙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铁心源才进屋子,柔妹子就用掸子小心的把他身上的草叶子和尘土掸掉。
他才半躺在软榻上,柔娘就已经端来了好吃的糕点和冰凉的果汁,喝了一口,味道不错,新上市的菜瓜榨汁之后加上蜂蜜之后味道很迷人。
铁心源瞅瞅柔娘半翻着的嘴巴叹息一声道:“虎牙长得太长了,我们想办法帮你拔掉吧,虽说以后吃东西会困难些,对你将来却很有帮助。”
柔娘摇摇头道:“爹娘就是因为这个才丢掉我不要的,柔娘要是也嫌弃自己的牙齿,就真的没活路了。”
铁心源拿手挑起柔娘圆润的下巴懊悔的道:“当初教你们自强自立,看来是教错了。家里的几个妹子都是因为多少有些残疾才会被爹娘不要的,当初只想让你们一个个都坚强的活下来,所以才教会你们自强自立,以及各种手艺。现在你们一个个执拗的不回头了,终究会耽误了姻缘,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柔娘听源哥儿说起自己的亲事,就有些不自在,从旁边的竹篓里取过一件短褂子,低着头缝衣服不做声。
“朱家庄的朱三已经被巧哥打掉了满嘴牙,现在吃饭只能喝稀粥,你不用再躲在家里了,放心,没人敢说你半个不字。”
看到柔娘伤心的样子,铁心源都想再次冲到朱家庄把朱三拖出来再揍一顿,这样好的女子配他一个猪头,挑三拣四的也就罢了,竟然敢四处散播谣言,说柔娘长得跟吃人的夜叉一个模样,这就让人难以忍受了。
柔娘摇摇头道:“哥哥弟弟们对我好,我是知道的,柔娘这辈子不想嫁人了,只要哥哥弟弟们不嫌弃,就在庄子里过活一生也就是了,不嫁人也快活。”
铁心源摇头道:“胡说八道,女孩子总要嫁人的,朱三只是不知道你的好罢了。这里是你的家,你爱住到什么时候是你自己的事,所有的家财都有你一份,这已经写进契约里的,谁敢撵你走?既然不喜欢出去,那就留家里,总有好男人能够看到你的长处,用最漂亮的马车来迎娶你。”
柔娘只是低头一笑,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朱三的事情,处处透着大气。
吃了两块点心之后铁心源拿手指指东边的院子道:“他们在吵什么?”
柔娘皱眉道:“巧哥儿今天去找王婆惜了,刘二癞子找上门来来了,被福哥儿他们吓唬了一下,现在躺地上不起来,说命不要了,也要讨一个公道。”
铁心源摇摇头道:“道理上站不住脚啊,巧哥什么时候沾上这个臭毛病的?”
柔娘有些恼怒的道:“还不是人家开始称呼他为李大官人的时候。”
铁心源笑道:“古人果不我欺,大官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好东西。巧哥准备怎么办?打死李二癞子然后把王婆惜抢过来?”
“我没你那么下作!”身材高大的巧哥从门外一步跨进来,没好气的对铁心源说。
铁心源大笑道:“哎呀呀,你这事不下作还有什么事情下作?”
巧哥一把夺过铁心源手里的果汁大大喝了一口道:“总比那些偷看女子乳房的龌龊鬼好吧,哥哥我至少敢作敢当。”
铁心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嗽了很久才艰难的指着东院问道:“是糖糖亲口说的?她这是聪明还是愚蠢?不成,这事必须说明白,老子要是再跑,淫贼的名声就背定了。”
巧哥鄙夷的翻了一个白眼道:“放心,就我一人知道,哦,现在柔儿也知道了。”
铁心源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开始呢,只有三个人知道,现在你知道了,就表示整个东京人都快要知道了。必须解决,怎么,你不走?顺便把你的污烂事一起解决了。”
走到门口的铁心源攀着门框问巧哥。
万般无奈的巧哥,闷哼一声站起来推着铁心源向东边的院子走去。
柔儿见铁心源出面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想要笑,想起自己的龅牙,又赶紧用力的闭上了嘴巴,掏出一面铜镜仔细的打量自己的龅牙,考虑要不要让源哥儿和巧哥把自己的两颗快要露出来的大虎牙拔掉。
走进了东面的院子,铁心源先朝就要发怒的糖糖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见糖糖她们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就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地打滚的刘二癞子和坐地上哭泣的王婆惜道:“三贯钱吧,这事了结如何?”
王婆惜哭的更大声了,刘二癞子却一骨碌爬起来,揪着王婆惜的头发把她的脸仰起来道:“源哥儿,我这花一样的老婆,三贯钱就要打发掉我?”
铁心源无奈的道:“既然大家不谈礼仪开始谈钱了,那就就事论事吧,你觉得你老婆应该值多少钱?说出来,好商量,都是邻居,出了这样的事情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刘二癞子瞅瞅面孔都抽起来的巧哥道:“一头牛…”
巧哥大怒道:“刚才老子给你十贯钱你都不愿意,现在就要一头牛?”
李二癞子蹭的一下就躲到铁心源的背后道:“拿了你的十贯钱,我刘二还有命吗?只要源哥儿赔我一头牛,我刘二就认了,从此再也不提这事。”
铁心源苦笑一声,朝刘二挑挑大拇指道:“这个夏天眼看着就要大旱了,都说斥日炎炎似火烧,公子王孙把扇摇,公子王孙的日子好过,农夫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我们都是种地的农夫,地里的庄稼就是一家人的性命啊。
你家劳力少,老婆又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十几亩田地你一个人挑水恐怕应付不过来。
这年景,正是依仗牲口出力的时候,你就算是手里拿着钱也买不到牛。
你能想到这个法子估计也是被逼无奈了,既然你下了血本,我兄弟又自愿上套,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头牛,我答应你了。”
说着话就从桌子上拿过笔墨纸砚,很快就写好了一封短信,吹干了墨迹之后折成一个方胜递给刘二癞子道:“下回家里有事,直接过来,都是乡邻能帮的一定会帮,不要把事情弄得一地鸡毛的,好看啊?”
刘二癞子指着方胜呐呐的道:“这…”
铁心源笑道:“你拿给西水门的冯屠户,官家市面上已经没有牛了,他们手里还有一些,拿我的信就能领一头牛回来,早点去,免得没了壮牛。”
刘二癞子抱抱拳就快步离开了铁家的庄子,连老婆都忘记领走了,王婆惜从地上站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巧哥,跟着刘二癞子就离开了院子。
巧哥翻着白眼道:“你既然知道人家是在陷害我,干嘛还要给他一头牛?”
铁心源哼了一声道:“你都把人家剥光了,想必便宜也占了不少,可以了,你李大官人难道还会少一头牛使唤?都大官人了,自然要有大官人的做派和风度,是吧,李大官人?”
巧哥儿被铁心源左一句大官人,右一句大官人说的面红耳赤,拍一下桌子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决自己的龌龊事。糖糖可不是你用一头牛就能哄骗过去的,他爷爷又被陛下任命为黄门侍郎,一般的东西可瞧不上眼。嘿嘿,糖糖也不是公主那个软性子,三两句好话,或者扮可怜就能让她饶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