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铁心源脸上的淤青消失了,脑门上的大包平复了之后,他就第一时间来到了笸箩巷子,在得意洋洋的小巧儿的带领下来到了他粗制滥造的石油裂化装置面前。
铁心源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一个大土坑,一个大柴火灶,再加上一个盛满石油的大铁罐子,罐子上开出来两根高低不一的长管子就是小巧儿土法炼油的设备。
小玲儿疯狂的往土灶的火眼里丢柴火,小福儿不断地从两个高低不一的管子口上接淅淅沥沥往下淌的油,高处的管子里接出来的一定是汽油,低处的管子里接出来的一定是柴油…
“会会会炸的。”铁心源结巴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炸过两次,不过啊,我把管子接的长…”
“没人受伤?”
“没有啊,就有一次小福儿被气浪给推上房顶去了,问题不大,嘿嘿嘿,我试过一次,你说的汽油真的很好用,就是那东西需要密封,要不然刚刚弄好的汽油一晚上就能跑掉一大半。”
小巧儿用来炼油的场地就在笸箩巷子最里面的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这里靠近土地庙,再远处就是一片旧坟场,很早以前东京城还没有现在这样大的时候,这里还是城外。
这里算是东京城中最荒凉的地方,那座土地庙很多年没有接受过香火了,不大的小庙已经坍塌了半边,狐狸和兔子经常出没其间,过了那片坟场,就是大相国寺的菜园子。
冬日里,菜园子里自然没有什么菜蔬,所以看菜园子的和尚也回寺庙去了,导致这里荒凉的如同鬼蜮。
“你炸了两次,难道就没有人听见?”
小巧儿笑道:“这里住的不是年纪老迈的鳏寡男女,就是无人照料的将死之人,谁会多事的去探究竟?”
“那个大铁罐子你是怎么弄出来的?但凡要是泄露一点火油出来,就会是大灾难,我相信,那样的话,绝对不是仅仅把小福儿推到房顶上那么简单。”
小福儿对铁心源的担忧嗤之以鼻,拿手梆梆梆的敲着大铁罐子道:“刘大锤的手艺,错不了,三瓣子铁壳用铆钉铆死,最后用融化的锡料整个把里面浇注了一遍,然后装上水,看了三天,一滴水都没有渗出来,盖好盖子,把水烧开,也没见有水从罐子里面漏出来。人家刘大锤说了,如果漏出来一滴水,就让我拿锤子敲烂他的脑袋,就是工钱人家一文都不能少。”
“那你还说炸了两次!”
“是试验你说的那种轻油的时候炸的,奶奶的,一小桶就炸飞了半个土包,一个大木桶的轻油,隔着二十步远的地方把小福儿送到房顶上去了,厉害啊!”
铁心源打了一个哆嗦道:“从今天起,我不在,不许你们再胡闹了,你们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幸好没有出大事,否则,我这辈子就别想开心起来了。”
小巧儿大笑道:“我才是将作,这事不能听你的,什么事等你安排好了,濮王家的年都要过完了。”
铁心源冷冷的道:“就算是濮王家的年过完了,这事不干,也不许你肆意胡为,我最近刚刚挨过揍,我娘说了,我们不能轻易地去尝试控制自己掌控不了的力量!”
第七十六章 儿歌的力量
杨怀玉跪在祖宗祠堂里面已经三天了。
祠堂里面四面透风凄冷无比,他的两只手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红肿,脸上皴裂了无数道血口子,不过,他的腰板依旧挺得笔直。
杨夫人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抱着一个暖炉,神色凛然,见杨怀玉依旧不做声,遂冷冷的道:“既然你要做杨家的不孝子,那么杨家给你的一切你都应该放弃。”
杨怀玉悲伤的看了母亲一眼缓缓地道:“既然母亲做了这么多事情,最后的目标不过是剥夺我名下的产业而已,何不早说?孩儿这就取出那两座庄子以及城里三家店铺的契约交还母亲就是了,此事不难。”
杨夫人脸上惨白一片,咬着牙道:“你到底着了什么魔?好好的校尉说不要就不要,好好的亲事说不理会就不理会,你当年的雄心壮志哪里去了?”
杨怀玉看着母亲道:“很早以前,孩儿的梦想就是高官的做,骏马得骑,拥美人儿孙绕膝当为人间乐事。”
杨夫人皱眉道:“这本该是我们家嫡长子该有的才对,后来为什么会生变?”
杨怀玉笑道:“不是孩儿生变,而是大宋生变了,如今,我大宋边疆风云突变,与党项三战皆墨,孩儿生为将门子羞愧难当。无数将士马革裹尸,万里边疆任由胡骑肆虐,擒生军,捉奴军待我大宋子民如同牛马…”
杨夫人怒道:“这与你何干?你父亲正在疆场拼杀,你祖宗已经为大宋流干了血,我们杨家现在就该躺在功劳簿上享福!”
杨怀玉忽然笑了,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朝母亲拱手道:“母亲,去苏眉那里哀求这种事孩儿干不出来。您不是想让二弟娶苏眉吗?让他去好了。”
杨夫人冷冷的瞅着杨怀玉道:“你真的以为你能夺取武状元吗?你即便是夺取了武状元,也不过是官进武勋四十三阶修武郎,和你以前的皇城副使的职衔整整差了九级,你有多少时间去弥补中间的差距?”
杨怀玉有点不耐烦的道:“修武郎乃是军中实职,是可以统兵五百的战将,皇城副使不过是给皇家看门的家丁,这两者有天壤之别。母亲不必劝孩儿了,孩儿主意已定不会修改的,今日下午,母亲就可以去接收庄院和店铺了。”
忍耐了整整三天的杨怀玉再也无法抑制心头的怒火,声音忍不住变得激烈起来,杨夫人手中的暖炉砰然落地,指着杨怀玉大声道:“你这个不孝之子!”
杨怀玉指指头顶灰蒙蒙的天空道:“天日昭昭!”
说完就大踏步的就要离开祠堂,只留下被气得浑身发抖的杨夫人在身后怒道:“走出家门就再也不要进来!”
杨怀玉的身子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跨出了门槛扬长而去。
安全生产自然是第一位的,小巧儿那里敌得过铁心源那张利嘴,三两下就缴械投降,答应了铁心源提出的所有不合理的条款。
“产量要控制啊,千万不要为了抢进度野蛮干活,你对火油野蛮,火油会对你更加的野蛮。这里干活的不是哥哥就是弟弟,少一个都是让人心痛不已的事情,万一出事了,后悔药可没处买去啊。”
小巧儿怒吼一声道:“你干脆把我的手脚全部绑上算了,按你说的那样干活,谁能把活计干痛快了?”
两人正说着话呢,不远处的将作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而后黑烟滚滚直上云霄。
不大功夫火巡铺的军兵就拖着水车叮叮当当的从他们面前驶过,直奔将作坊。
大风把黑烟吹了过来,小巧儿拿鼻子嗅嗅,然后笑着对铁心源道:“火药炸了,这么大的动静,估计死伤不少。听将作府的侯家老七说,他们最近正在制作一种新武器,叫做什么‘突火枪’,就是给空心的铁鞭里面灌上火药,两军对阵的时候,突然点着引线,火药催发铁砂从铁鞭里喷出来,近距离可以扰乱敌人的军阵。”
铁心源挠挠发痒的脑门问道:“造出来了没有?”
小巧儿牙疼般的吸着凉气道:“火药没问题,难处就在铁鞭上,如果铸造成整体一般粗细的铁鞭,那东西就太重了,如果为了减轻重量,铸造成竹节鞭,中间凹下去的地方如果药发不出来很容易炸断,这样会伤了自己人的。我估计今天的这场爆炸,八成是铁鞭炸在手里了,还点燃了旁边堆积的火药硫磺那些东西。”
铁心源死死地瞅着小巧儿道:“他们就在工坊里面试验?”
小巧儿理所当然的道:“那是自然啊,外面好冷…”
铁心源把小巧儿的吧身子扳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下回要是再看见你们在蒸油的地方点火取暖,我就自己把所有蒸好的油全部点燃,免得你们费事。”
小巧儿嘿嘿一笑,就拖着铁心源继续向笸箩巷子的前端走去,绕过曲曲绕绕的小巷子,才看到街道,就发现杨怀玉牵着一匹马,提着一杆马槊,马背上驮着两个大箱子,一副落魄英雄的模样站在门口等人。
两个妹子守在门口请他进去,他却昂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鬼话。
见铁心源和小巧儿过来了,立刻露出大板牙笑道:“我是没地方去了,所以特来借宿!”
小巧儿奇怪的道:“家里有你的房子,你的东西还都在,你为什么还要说这么奇怪的话?”
铁心源上下打量一下杨怀玉皱着眉头道:“你这算是和家里彻底的闹翻了?”
杨怀玉大笑道:“是啊,大丈夫就要有背水一战的勇气,我现在把后路彻底的断掉了,一心只想应对将要到来的武举科。”
“意思是说你现在成了穷光蛋了?你这种英雄人物离开家的时候想必是清洁溜溜的离开的吧?”铁心源继续上下打量着杨怀玉。
杨怀玉大笑道:“和你们这群市侩鬼在一起混了这么久,如何会不知道钱的重要性?放心,我把两个庄子,三个店铺里的钱都拿来了,今年庄子上粮食丰收,好些庄户希望把明后年的租子全部交掉,所以啊,我还从庄子里提取了十万斤粮食,够我们吃几年的吧?”
铁心源挑起了大拇指,第一次真心的夸赞这个家伙,一人在经历了大起大落的遭遇之后,多少都会变得成熟一些。
杨怀玉现在就不错,至少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至少知道心安理得的拿走自己的东西,而不是像那些二杆子一样,吼一声老子要去光屁股打天下,骄傲过后,就去大街上讨饭了。
他带来的东西很多,他家里的夜壶似乎都没有放过,送粮食过来的庄户们愉快的帮着他把粮食塞进阁楼里去了。
一个头上扎着青丝带的贵公子骑在马上远远地看着杨怀玉忙碌,铁心源捅捅杨怀玉,杨怀玉朝街口看看,丢下手里的活计,大步走过去,那个青衣贵公子也从马上跳了下来。
也不知道杨怀玉和那个贵公子说了些什么,那个人终究还是离开了,杨怀玉则眼眶红红的走了回来。
“那是我弟弟。”
“过来追要东西的?咱们不能给!”
“滚,他是来劝我回家的…说我娘哭的很伤心。”
“那你回去还是留下来自力更生?”
杨怀玉好像没有听见铁心源的嘲讽口气,把一个箱子抗在肩膀上道:“我该学着为自己的话负责了…不回去了…”
“呀,那个漂亮的女子是谁?是那个叫做苏眉的吗?”铁心源在一边忽然喊了一嗓子。
本来已经扛着箱子进门的杨怀玉猛地一下子就窜了出来连声问道:“在哪?在哪?”
巷子口空荡荡的,鬼影子都没有,杨怀玉希冀的目光逐渐暗淡了下来,在铁心源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就扛着箱子进了院子。
“北风起啊,
英雄泪啊,
郎有心呀,
妾无意呀,
抓个蛤蟆当马骑啊。
左手锤子啊,
右手鞭啊,
大风起啊,
云飞扬啊,
杨怀玉想要武状元啊…”
铁心源唱儿歌向来是很拿手的,不管是小水珠儿,还是小公主,他们都喜欢听,总是变着法的求铁心源唱儿歌给他们听。
而铁心源也不含糊,从“一闪一闪亮晶晶,一直唱到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这些朗朗上口的儿歌很快就被全东京的孩子们学会了,因此,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孩子唱着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的时候,铁心源总会露出一种神秘的微笑。
按照对他极度了解的小巧的话来说,他又在里面憋着坏呢,只是不知道倒霉的人到底是谁。
小巧儿不懂,杨怀玉这个赳赳武夫也不懂,只有学过易学的铁心源清楚儿歌的力量。
太史伯阳父奏曰:“凡街市无根之语,谓之谣言。上天做戒人君,命荧惑星化为小儿,造作谣言,使群儿习之,谓之童谣。小则寓一人之吉凶,大则系国家之兴败。”
第七十七章 小儿凶猛
马行街上有一道十七丈高的旗幡,上书——东廊正店酒无双!
每一个字都有门板大小,即便是站在东岭桥上都能清楚的看到旗幡上的大字。
旗幡招展,上面的字也就像游龙一般似乎在上下攒动,蔚为壮观。
要写这样的大字可不容易,首先,你就需要有一支如椽巨笔才成,然后再蘸着水在青石板上练就个十几年,然后,你就可以有非常丰厚的收入了。
听说东廊正店的那七个字每个字都需要十贯钱才能请动这一行的佼佼者孙不让出手一次。
孙不让出手写了,却每每会后悔的捶胸顿足,认为自己这样做,会让大字行的晚辈们又少了一口饭吃。
大宋商家是非常注重宣传的,铁心源早就领教过了。
敲梆子报时辰的头陀都知道在大清早的时候提着一篮子碎米饼送给那些馋嘴的孩子,让他们告诉家里的大人梁家的米饼最好吃。
酒铺门口那个艳丽的妇人其实就不是卖酒的,她是专门用来勾引男人的,所以每一个妇人都有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那些来回走动的男人有时候经不起妇人柔声软语的相求,晕陶陶的进了酒铺,出门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两坛子酒,至于褡裢里面的铜钱早就不翼而飞了。
一群群的孩童唱着“北风起啊,英雄泪啊,郎有心呀,妾无意呀…”杨怀玉想要武状元的童谣招摇过市。
站在街边上欣赏了好一阵子的铁心源踩着一寸厚的积雪再一次来到了笸箩巷子。
小年刚刚过去,年兽即将逼近,东京人少不了要做点馄饨吃一下,准备几样下酒菜,给老婆孩子弄件新衣裳,准备一边喝酒一面守岁,灶神嘴上涂抹了蜜糖之后已经上天了,门口神荼郁垒两位大神已经严阵以待,小鬼是进不来了,就摩拳擦掌的等待在除夕那一夜和年兽来一场生死鏖战。
杨怀玉见到铁心源就像是见到了鬼,吱溜一声人就不见了,吃了一半的饭碗还留在桌子上。
“他干嘛要跑?”铁心源坐在杨怀玉做过的地方,拿起一个胡饼在水珠儿的汤碗里泡泡,吃了一口之后问小巧儿。
“他说他没脸见人了,已经三四天没出门。”小巧儿一边吸溜面条,一面含糊不清的回答。
“告诉他,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必要,这争夺武状元啊,其实与竞选花魁是一个道理。
人家花魁为了当上头牌,宁愿脱得光光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进水里假装美人鱼,即便是被人吃光了豆腐也要拿头牌的位子,这是何等的决心?
他不过是让别人知道了名字而已,现在,全东京的人都知道他要抢夺武状元了,同时他和苏眉的事情也传遍了东京。
嘿嘿,武状元能不能抢到手很难说,反正苏眉恐怕除了嫁给他之外,可选择的余地不多了。
这都是好事情,他没必要见了我就跑。”
小巧儿怒道:“杨怀玉说了,他要是拿不到武状元就当场自杀,你也不想想看,他还有退路吗?”
铁心源瞪着眼睛道:“我们前进一步容易吗?干嘛要退路?”
小巧儿把饭碗丢在一边怒道:“你怎么知道会没有人比杨大郎更加厉害的人?”
铁心源笑道:“有我们在,即便是有厉害的,我们也能让他厉害不起来,总会有办法的。”
小巧儿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准备耍诈?”
“对啊,你以为往年的武状元都是凭真本事考上去的么?我翻看了近十六年的科考状况,有确实作弊行为的就有四届,怀疑作弊的有六届,知道景祐三年甲子科的状元如今在干什么吗?”
小巧儿摇摇头表示不知。
铁心源嚼着胡饼笑道:“在西夏擒生军中,打仗的时候他缩在帐篷里打死都不出去,然后他带领的队伍被人家十几个西夏人就给击溃了,顺便把他这个吓得尿裤子的武状元给捉走了。我们无法知道那个比杨大郎武功厉害的家伙是不是个胆小鬼,但是我们知道让杨大郎这样的家伙戌边,咱们至少不用担心他会不战而降。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全力支持杨大郎呢?”
小巧儿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还是杨大郎这家伙比较可靠一点。可是我们无权无势怎么帮他?”
铁心源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根三尺多长的木棍道:“把这个木棍给我从中间钻一个孔,要求前后贯通,孔钻好之后填上细细的河沙用绳子来回拖拽之后打磨光滑,完事之后交给我就好。”
小巧儿接过木棍打量了一下道:“两头钻不算难,装上细砂之后不用绳子拖拽,两头封堵之后来回晃动打磨的更圆滑。你先告诉我这东西有什么用?”
铁心源白了小巧儿一眼,吃了一口面条之后道:“木棍做好了,你就去河边给我弄些冬眠的蛤蟆回来,我有用处。”
“要蛤蟆干什么?冬天找蛤蟆你这是为难人。”
“你少管我要干什么,尽管去找就成,你不是夸口以前冬天的时候连田鼠洞里的粮食都能挖出来吃掉吗?找冬眠的蛤蟆不难吧?”
小巧儿见铁心源不愿意说清楚,只好悻悻的答应了去给木棍钻孔,顺便去河边挖冬眠的蛤蟆。
说完了这个事情之后,铁心源就和小巧儿去了笸箩巷子的最深处,这里剩下的密封木桶已经不多了,大部分都被小巧儿运进杏树林子里去了,就等着攒够了数量,就把地面挖开,把这些汽油全部丢进热泉里面去。
铁心源自然不会愚蠢到自己站在热泉边上点燃轻油,那样的话很容易被军兵的包围圈给困在里面,而且因为时间紧迫,难免会留下痕迹,有了痕迹说不定会被包拯这种断案神人找到。
他一点也不想和小巧儿一起被人家绑在台子上把脑袋砍掉,因此,延时装置就必须有。
小巧儿的点火的延时装置还没有弄好,不过这事还是交给小巧儿去烦恼就好,否则他就会大发雷霆。
他做了一个小小的木头匣子,匣子里面有一个小铁人,小铁人手里抓着一柄小锤子,只要拉动缠在小铁人身上的绳子,小铁人就会疯狂的敲打前面的燧石,然后就会有火星冒出来,点燃下面的火绒,火绒再点燃火药绳子…
总之,按照铁心源计算过的那样,这个盒子至少可以保证半个时辰的延时效果…
铁心源的想法是给引火绳绑上一截粗大的香…香燃烧半个时辰之后就会点燃引线。
这个法子说出来之后小巧儿立刻就翻脸了…
“巧哥儿,你不要思虑太重,炸濮王他们家其实和你烧掉一间茅草棚子没有多大的区别。
你越是重视这件事,就会把自己陷入到一个紧张的状态中,到了这个时候你就会把所有的事情严重化,就像你搞得那个延时机关一样,其实没有必要那么精妙的。
是你下意识的刨除了所有简单的法子。
你知不,简单粗暴的法子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效,最直接也最要命的法子。
就像你设置的机关一样,越是精妙的机关,出错的机会就越大,也就像武器一样,越是简单的武器,可靠性就越高。
我们少绕一个弯子,烧掉濮王家的把握性就多一分把握。”
小巧儿点点头,沉默了好久之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道理的?难道也是从书上学来的不成?”
铁心源笑道:“我脑袋里有一本天书,想要什么学问,天书里就会出现那种学问,所以你不必丧气。”
“那个要钻洞的木杆子和蛤蟆也是那本书上讲的?”
“没错,巧哥儿,你可能想不到,只要把一根填满蟾酥的竹刺放进那个空心木头杆子里面,然后用嘴猛力的一吹,那根竹刺就能飞出去三十步远,而且准确定极高。如果蟾酥进入了人的身体,那个人很快就会发羊羔疯…”
“你打算用这东西来帮杨怀玉夺取武状元?”
“是啊,到时候教军场内人头涌涌,人人都在靠近那些准备夺取武状元的武士,我们几个小小的孩子,谁会在意呢?”
小巧儿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只要杨怀玉不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他确实有能力夺取那个武状元的。当然,是在我们把所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人全部干掉的情况下。”
铁心源笑道:“一样样的来吧,先把濮王家的这笔账算清楚再说杨怀玉的事情,呵呵,偌大的东京城,有无数的才智之士,但是有谁能想到几个孩子就能把整个东京搅得周天寒彻呢?”
小巧儿笑道:“这样的感觉很好,我喜欢,既然你要力求稳妥,一旦明天我把这里的轻油全部运走之后,这里也需要彻底的休整一番,你觉得咱们把这里买下来当工坊如何?”
“你哪来的钱?”
“我看见你有好几颗价值不菲的宝石…”
第七十八章 是谁搅乱了一池春水?
苏眉端坐梳妆台前,对面就是一张很大的菱花镜。
里面的美人儿轻蹙峨眉,一丝淡淡的哀愁就像落笔在宣纸上的浓墨慢慢地晕染开来。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念罢这段优美的词,苏眉看着菱花镜里的美人儿道:“那个莽夫用自己的生命作伐,你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