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没有王家人过来,看样子老狗那里还是靠得住的…
他不知道的是老狗如今就跪在王素的面前,一五一十的将铁心源找他的事情掀了一个底掉。
无论老狗的职业操守如何的好,在王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也是屁用不顶的,在保命和出卖之间,他很容易做出选择。
王素紧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了,漠然的看了老狗一眼道:“无故窥视我王家实在是罪大恶极,来人,打断腿丢出去。”
老狗惨嚎一声想要哀求,两排牙齿却抖动的说不出话来,任凭两个彪悍的仆役给拖了出去,不大功夫,外面传来两声闷响,然后就安静了下来。
王素这才起身,背着手去看三个受伤的子侄辈。
王怀礼面色蜡黄,即便是躺在柔软的床上,汗珠子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往下流,见王素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更是连呻吟声都消失了。
守在王怀礼身边的女眷纷纷离去,只剩下专门给他看病的大夫。
“五郎的伤势如何?”
大夫拱手道:“受伤最重的是左臂,断成了三截,上臂位置脱臼,左锁骨断裂,右肋骨断了三根,所幸未曾伤及内腑乃是不幸中的万幸。头部三处破损,左耳的耳廓缺失大半…”
王素静静地听完,点点头道:“他这是咎由自取,登高楼喝醉酒再失足跌落,能活着回来确实不易,好生将养吧,病好之前不得离开府门一步。”
王怀礼勉强张着嘴道:“劳三叔挂念了。”
王素长叹一声道:“你资质平庸,本就该安享眼前富贵,平安喜乐一生也是福分,不宜劳心费力的去钻营。所谓灾祸本无门,尤人自招取,这次大难不过是一个警兆而已,今后若能闭门读书不理外事,未尝不能出仕任职。”
王怀礼哽咽着道:“侄儿记下了。”
“好生养病吧。”
王素说完之后就离开了王怀礼所在的院子,走到院门口只觉得阵阵眩晕之感潮水般袭来,勉力捉住门框这才没有摔倒。
好半晌才安定了下来,他没有想到王怀礼会受这么重的伤,恐怕这次就算是治好了,也会落下残疾,此生再无入仕的指望。
“手足相残,何苦如此酷烈?”
王素低声自语了一句,就强撑着去看王钰。
王钰是他的女儿,自幼就娇生惯养,人人都说王檀才是丧门星,哪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才是真正的丧门星,女医圣张小娘子曾经说过她五脏俱寒,不宜婚嫁,是自己经不住老妻和女儿的哀求才勉强允许她出嫁,谁知道一连嫁人三次都不能守住一个丈夫,如果不是老妻临终前哀求,她如何能够再次居住在王家。
隔着老远他就听见了王钰的惨叫,老泪忍不住扑簌簌的流淌下来,强自难过了许久才擦干眼泪走进了女儿的房间。
女人的双手被捆在锦被外面,连个粗壮的婆子紧紧地按着她的手,不让她把手探进被子里去挠奇痒之处。
只是看了女儿脖子上那一大片黑色的瘀斑,王素就握紧了拳头,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找铁心源算账。
坐在一边喝茶的女医张小娘子见王素进来了,放下手里的茶杯道:“令爱的伤情很是麻烦,她不仅仅是被生漆咬了,最难受的是这些生漆里面有鱼胶很难清除,我用刀子清除了许久还是有残留之物,胸乳之上残留最多,因此,令爱还要忍受生漆的噬咬之苦至少半月,旧皮褪去,新皮长出才算治好了一半。”
面对皇帝亲自赐名的女医生,王素不敢托大,连忙施礼道:“如此,还请张小娘子尽心施救,老夫定会怀感五内。”
张小娘子笑道:“令爱胸腹五阴聚结,平常针石很难奏效,如今虽说身受生漆噬咬之苦,身如火炭,却最能激发她体内的阳气,如今她接受阳火炙烤,如果能够熬过这段时日,等生漆自然褪去,五阴聚结之症也自然会不药而愈。”
王素怵然一惊,看了一眼痛不欲生的女儿连忙道:“您是说此次大难反而是我女儿的转机?”
张小娘子笑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老身可开不出生漆这样酷烈的药方。”
王素顿时来了精神,三两步走到王钰的床前,抱着女儿的脑袋在她耳边轻声道:“钰儿啊,再忍忍,只要你把这一关熬过去,就有子女之福,我儿当勉力过了此关,日后定会后福无限。”
王钰痛苦地绷直了身子,嘶吼道:“爹爹,檀檀来了,檀檀来了,定是她给女儿带来了灾祸,爹爹,孩儿好痒啊。”
王素沉声道:“住嘴,檀檀的事情不可公诸于众。”
王钰大哭道:“爹爹,定是檀檀,定是檀檀!”
王素起身朝张小娘子施礼道:“劳您费心了,可有稍解小女奇痒的药物,哪怕是让她昏睡一阵也好。”
张小娘子指指门外正在煎煮的药物道:“麻沸汤已经在煎煮了,三份煮成一份之后与她喂下,一炷香之后当可沉睡四个时辰,只是此汤乃是大毒,不可轻用,因此,三剂之后不能再用,否则伤肝!”
王素赶紧记下医嘱,再次感谢了张小娘子,不理会王钰的哀求,硬着心肠离开了王钰的院子。
王怀恩把自己倒锁在院子里,不许任何人见他,身上的刺痒,洗了一遍澡之后就已经轻松了很多,只是闹事裸奔这件事给了他最严重的一次伤害,只要一想到自己赤身裸体在闹市狂奔别的模样几乎被全东京的人所熟知,他就羞愤欲死。
把脑袋无数次的撞在门板上,却舍不得一头碰死。瓦市子里的说书人这次又有好的故事来吸引客人了,只要一说王家六公子…定会人潮涌涌的。
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白日发癔症,明明身边什么都没有,自己却好像看到了无数的恶鬼在不停地纠缠自己。
“到底怎么回事啊?”王怀恩再一次重重的把脑袋磕在桌子上。
院子门被仆役给撞破了,王怀恩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般怒吼道:“滚出去!”
却不想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刚刚一抬头就看见三叔那张暴怒的面孔。
王素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之后冷冷的瞅着王怀恩道:“现在四下无人,你可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戕害你姐姐檀檀的?”
王怀恩像是见了鬼一般的差点跳起来,这件事自己自问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三叔因何会知道?
“为了你母亲留给你姐姐的那点钱财?”
“不是…”这两个字一出口,王怀恩就知道不好,噗通一声跪在王素面前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
王素的脸色难看极了,自己不过是诈一下他,没想到果然如同阁渊先生说的那样,除非这三人伤害了檀檀,否则不可能遭受檀檀儿子如此酷烈的打击。
王怀礼,王钰和檀檀不过是堂兄妹,王怀恩却是檀檀的亲弟弟,他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如今,那两个人伤情很重,唯有从王怀恩这里找到真相了。
王素强忍着怒火道:“说吧。”
王怀恩嘴巴张了好几次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王素闷哼一声道:“找死!”
王怀恩猛地往前一扑抱住王素的双腿道:“三叔你打死我把,你打死我吧,这事不能说…”
王素的心头顿时阴冷一片,戟指王怀恩道:“说出来,否则我真的会请出家法打死你,二哥也不会说我半个不字。”
王怀恩把心一横连忙道:“这事三哥和玉玉,瑶瑶都是知道的,我也是听了三哥和玉玉一起商量怎么对付檀檀,才知道那个本该死掉的刘婆惜还活着。”
“什么?”王素顿时有五雷轰顶之感,嗓子眼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仰天怒吼道:“祖宗啊,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混账东西啊!”
一声吼完,仰天就倒,王怀恩连忙撑住,大声的呼唤外面的仆役快点进来。
是夜,王家灯火一夜未熄灭…
第六十三章 爱画画的小公主
老狗的腿断了,被人丢在西市上。
这个老家伙非常有职业操守的告诉铁心源事发了,希望他赶紧收拾细软跑路为上。
铁心源却毫不在乎,他认为王家应该已经知道王家二公子桃色新闻中那个女主角出现了,应该没有什么精力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王家那四个闯祸的二世祖,现在没有被王家的家主弄死算是他们命大了。
毕竟整个王家第二代中,只有一个在海州担任通判的王怀述能够真正的算是一个人才。
王家不能失去这个人,更不能让这个人的名声有污点。
私德不修,这是御史台言官用来弹劾官员最常用的借口,也是最有效的借口。
当一个人当官当得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那么他的私生活就成了箭雨最向往的靶子。
大宋的官员,长着一张大嘴巴,什么样的糊涂话都会从那张嘴里喷出来,不过,在大宋不以言罪人,是被太祖皇帝刻在石碑上的戒条,所以现在没有人使用这个利器。
诗酒风流更是大宋士大夫们的爱好,整个东京城歌舞日夜不休大部分都是在为士大夫们演奏的。
想当年,宰相寇准带着无数人通宵达旦的饮酒作乐,被东京士人认为是一桩美事,流传多年都有袅袅的余音。
至于宝马换佳人,宝剑换美人,驴子换美人,书画换美人,娈童换美人统统都被士大夫们认为是无上风雅的事情。
不过有一个雷区还是不能碰的,那就是不能乱了伦常,父亲的女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碰的,谁碰了,谁就会被所有的士大夫们所鄙视。
欧阳修这种谆谆君子都被人传说与自己的侄媳妇有染,浑身长了八十张嘴都说不清楚,最后不得不把自己远窜去了滁州,念叨着《醉翁亭记》整天醉醺醺的当自己的糊涂州官。
如果王怀述被人揪住这个小辫子,革去官职都算是轻的。
烦恼这种东西向来都可以转移的,现在这个大麻烦还给了王家,铁心源觉得母亲那里就没有什么烦恼了。
那个女人的事情虽然已经快要被掀出来了,说到底还是在王家这个圈子里转悠,如果王家做事得当一些,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过杀人灭口这种事情恐怕就不合适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被有心人知道王家在灭口,王家的大灾难也就到来了。
如同老狗说的那样带着细软和狐狸逃跑,王家人才会发疯,安稳的留在东京,反而会安慰一下惊恐的王家人。
去汤饼店接母亲的时候,就发现母亲的神情轻松了很多,而店铺里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蔬,多的几乎都要放不下了。
被母亲牵着手回家的时候就听母亲小声道:“那个张青带着全家去江南了,把他家的菜蔬全部低价转卖给咱家了。”
心知肚明的铁心源笑道:“这样的话,母亲就没有烦恼了!”
王柔花拍拍儿子的脑壳笑道:“那是自然,你二舅少年荒唐,后来改过了,无论如何容不得别人攀扯。”
听着母亲有些自私的话语,铁心源笑了,带着狐狸先一步跑回家,恢复了好心情的母亲做人还是那么直爽。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天色阴沉沉的,狂风将树上仅剩的几片叶子也吹走了,同时也带走了东京城最后的一丝暖意。
风太大了,铁心源出门之后又折返回来,他不觉得今天郭先生会给大家上课,蒙学里的厅堂早就该休整了,这么大的风刮了一夜估计厅堂上的瓦片剩不下几片,再说了,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就你聪明,你看看,张家的小胖子刚刚跑着去上学了。”王柔花听了儿子的辩解之后,伸长了脖子朝外看,看见张胖子上学去了。
铁心源翻了一个白眼道:“他马上就会跑回来的。就算是郭先生今天会上课,您舍得让我冒着脑袋被打破的危险去上课?”
“也不知道你们那个郭先生每年收的那么多的束脩去了那里,连厅堂都不知道休整,枉我今年还给你交了炭火钱。”
王柔花絮絮叨叨的说着,却从箱子里翻出去年的棉袄给铁心源套上,见儿子穿着明显短了一截子的棉袄挠头道:“怎么又长个子了。”
这纯属没话找话说,铁心源也不想理会,他这会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狐狸撵跑,躺回自己的床上去,在这个没有暖气的时代里,被窝无疑是人世间最舒服的所在。
穿着短了一截子的棉袄被母亲逼迫着去扫落叶,刮了一夜的大风,树叶子快把院子堆满了。
铁心源很快就扫了一遍,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纯粹是白扫了,风不知道从哪里又带来了很多的树叶…
刮风天扫地纯属吃饱了撑的,这不过是母亲想要治治自己懒病的方式而已。
既然扫一遍和扫十遍没有差别,铁心源就把扫帚丢在墙边,准备回屋子睡觉,母亲刚刚驾着马车离开,没了监督,这样的傻事干一遍就足够了。
张小胖在铁家的门口大声的喊铁心源,告诉他今天不用上课了,先生的脑袋被掉下来的瓦片给砸烂了,他觉得蒙学里的同窗至少有三天用不着进学了。
敷衍走了张小胖,铁心源终于如愿以偿的躺进了自己的被窝,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准备把昨夜没有睡足的觉再补回来。
厚厚的棉被裹在身上,听着窗户呼啸的寒风,铁心源很快就进入了天人之境。
“嘟,嘟…”
一阵刺耳的哨子声传来,铁心源烦躁的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现在,他最害怕听见这种铁皮哨子声,它们发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都怪该死的小巧儿,别的好东西制造不出来,偏偏把一个破铁片哨子给好端端的制造出来了,当初为了补偿人家公主的熏香球情谊,铁心源特意把哨子给了她,还非常脑残的告诉她,只要她吹响哨子,自己就会从家里出来…
铁心源烦躁的掀开被子,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站到院子里朝城墙上吼道:“大风天你不回去睡觉,瞎吹什么哨子?”
一张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小脸从垛口探了出来,头上的黄色束发丝绦被风吹得到处乱舞。
“你先把风帽戴上,迎着冷风说话会打嗝的。”
小姑娘笑嘻嘻的把镶嵌着绒毛的风帽戴好,朝铁心源挥挥手道:“父皇今天夸我画画的好,还特意赏赐了我一方歙州李墨,你想不想要?”
铁心源两只脚轮换在站在地上道:“那是你父皇赏赐给你的珍贵东西不要轻易的给别人,没事我要回去睡觉了。”
“可是,是你告诉我画画的时候只要把自己想的东西画出来就好,用不着管它像是不像。结果我昨日里画的父皇画像就受到了父皇的夸奖,这还是我第一次受父皇夸奖哩,你看看我画的像不像?”
铁心源睁大了眼睛努力地看着小姑娘努力举着不让风吹走的那张纸,只见上面黑漆漆的一大团,勉强能够看出上面画着一位带着通天冠的奇形怪状的人,好在旁边注明父皇两个字,让铁心源明白自己确实没有看错,那个奇形怪状的人正是大宋皇帝赵祯。
“画的不错,你还应该把你母后,和你一起画上去,这样的话就成全家福了,寓意更加的美好,你父皇说不定会赏赐你更多的东西。”
小姑娘看看自己手里的画摇摇头道:“不成的,我父皇的画像边上不能有旁人的,父皇是天子,不能和别人在一起,这是规矩,即便是画大画,我父皇也要占半幅画才好。”
“那就不要画好了,你快点回去吧,再等一会我的脚就要冻掉了。”
小姑娘看着铁心源恋恋不舍的道:“好吧,那你快些回去吧。”
早就等这句话等得脖子都长了的铁心源嗖的一声就钻进了屋子,只留下小姑娘拿着自己的画作委屈的站在城墙上,等了好一会不见铁心源出来,就泱泱的下了城墙。
第六十四章 到底谁才是正确的?
月黑风高的时候才是杀人夜,杨怀玉在这个大风的白日里将自己四个兄弟以切磋武艺为名狠狠地揍了一顿。
铁心源终究没能睡好觉,水珠儿从笸箩胡同的家里喊铁心源过去,说杨怀玉和家里彻底的闹翻了。
“我最近脾气不好,不要和我说那些我不爱听的事情。”
铁心源刚刚进门,坐在火塘边上喝酒的杨怀玉就发出了警告。
“没心思劝告你,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像是一条汉子了,来,给我一杯黄酒,多加一片姜。”
要喝酒自然是没问题,也不管铁心源的年岁问题,杨怀玉给铁心源倒了一大碗花雕。
铁心源喝了一大口之后,把凑在一边想要喝黄酒的水珠儿撵走笑着问杨怀玉:“大风天喝花雕,伤心男女事?”
杨怀玉瞅了铁心源一眼道:“小屁孩知道什么是男女事?”
“最看不起你们这些不读书的人,《诗经》开篇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先生讲课的时候恨不能以身代之化作那个站在河边的君子,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人印象深刻。另外告诉你,我最近在研究白乐天弟弟写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是我先生的珍藏,被我偷出来了。”
杨怀玉手里的酒碗就惊讶的掉下来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道:“你说什么?”
铁心源放下酒碗笑道:“我的意思是你懂的那点男女之事我都懂,你不懂的男女之事我也懂,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杨怀玉捡起掉地上的酒碗,有些难堪的道:“苏眉去我家了。”
“这么大的胆子?”铁心源有点惊讶,虽说大宋对女子的约束不是很严,但是像苏眉这样明目张胆的去未婚夫家还是很出格的。
“我娘没告诉我,找了我家弟弟妹妹陪苏眉在花园鉴赏枯菊。”
这回轮到铁心源手里的酒碗掉地上了,吃惊地问道:“你确定你是娘亲生的?不是被抱回来的?”
杨怀玉苦笑道:“如果我不是我母亲亲生的,我就没有这么烦恼了,从子,亲子两者一如平地一在天,这没有什么好埋怨的,可是老子是母亲货真价实的儿子啊,她怎么那么偏心?你都皮成这样子了,为什么你娘对你那么好?”
铁心源大笑道:“我娘就我一个儿子,不论好坏她都认了,没机会偏心的。”
杨怀玉大大的喝了一碗酒郁闷的道:“我今天把他们都揍了一遍,母亲勃然大怒,看样子恨不得杀了我。”
“那是你揍得不够狠,如果你把弟弟妹妹全都弄残废了,你母亲一定会重新对你好的,保证不会多说你一句…”
杨怀玉抬头看看房顶,端起酒碗和铁心源碰了一碗酒喝下去道:“好像是这个道理。”
铁心源把酒喝干之后笑道:“我们没必要真的这样做,虽然这样做的人不少,却不适合我们啊,如果真的做了,虽然你的目的达到了,却没了做人的根基,得不偿失的。”
杨怀玉皱眉道:“当然不能那样做,不过必须让弟妹们知道我有干掉他们的能力。知道不,老二的鼻梁骨被我打折了,那家伙哭的像个娘们,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丢死个人。”
“瞎扯!让我给你鼻子一拳,你也会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提着半件链子甲的小巧儿走了过来,夺走铁心源手上的酒碗一口喝干把半成品链子甲丢给杨怀玉又道:“试试,我觉得肩部有些紧。”
杨怀玉嘿嘿笑一下就提起链子甲套在身上,小福儿拎着一柄木槌,重重的敲在杨怀玉的胸口上。
杨怀玉的身子稍微晃动一下道:“再加把劲,感受不到多大的力道。”
小福儿吐气开声,把锤子抡圆了借助腰力狠狠地砸在杨怀玉的胸口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杨怀玉往后退了一步,活动一下双臂对小巧儿道:“很不错,能消掉七成左右的力。”
小巧儿来到杨怀玉的身边,用指头比量一下铠甲的松紧,点点头道:“确实如源哥儿所说,钢丝比铁丝要好的多,这些铁环没有被砸扁,不错,就按照这样子定型了,我去记录一下,以后就按照这个流程来制造链子甲,贴身穿的链子甲也要早点做了,我最近总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铁心源走过来瞅瞅杨怀玉身上的链子甲,拿指头戳戳回头对小巧儿道:“按照我给你的尺寸再制造一副铠甲,制造好了之后,我要拿去镀金,镶宝石送人,这活计你可干不了。”
小巧儿皱眉道:“你打算干什么?黑黑的铠甲看起来已经不错了,镀上金子的铠甲虽然好看,可上不了战场。”
杨怀玉在边上点头道:“确实如此,我爹早就告诉过我,在战场上越是普通越好,最好穿制式铠甲,否则死的比别人快的多,不管是契丹人,还是西夏人都有射雕手这样的人存在,穿上镀金镶宝石的铠甲和找死没有多大区别。”
铁心源摇头道:“不一样的,有些人的对手是敌人,有些人的对手却是自己人,镀金镶宝石的铠甲当然不适合上战场,敌人只要掰掉一块宝石就是胜利了。但是穿着这样的铠甲去见自己人却会收到奇效,你们想想啊,当一个太阳神一般灿烂辉煌的人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是什么反应?”
“干掉他!”杨怀玉不怀好意的回答道。
“你可以试试,假如你不想你们杨家的九族十八代被连根拔起最好不要有这个念头。”
杨怀玉瞪大了眼睛道:“你朋友是谁?你哪来的宝石和赤金?”
铁心源苦笑道:“没法子总是欠人情,上回是熏香球,后来又是买房子的钱,再后来差点又是歙州李墨,不弄好铠甲,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