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源不上当,孟元直套话套的太直白了,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大门忽然开了,铁一从外面走了进来,就在一瞬间,狂风倒灌了进来,铁心源和小野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门关上。
铁一倒在垫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样寒冷的大风天气里,他竟然汗出如浆。
报着水瓢喝了一肚子水之后,铁一才指指外面,意思自己已经把很多粮食运送到了天山脚下,时间紧急,大家现在就该进山躲避。
“外面的风那么大,你们到底是怎们弄出一条路来的?”铁心源非常的惊讶,自己刚才出去了一会差点就被大风给吹跑了。
孟元直从窗户跳出去之后,马上又回来了,冲着铁一挑挑大拇指道:“在大风里挖出一条壕沟真有你的。”
铁心源看看外面昏黄的天空道:“这场大风不止把我们堵在门里出不去,契丹的大军也同样过不了天山,时间还是有的,告诉所有人,来我这里商议一下,等风变小了,我们就离开哈密。”
正说着话,铁心源脚下的毯子忽然突兀的鼓起了一个大包,铁心源掀开毯子,就看到马希姆那张已经快要辨认不出来的脏脸。
他们竟然从壕沟里挖了半截地道通到房间里来了。
不一会,屋子里站满了黄色的土人…
剩下的事情铁心源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这些人已经用行动告诉铁心源,他们准备跟他混了。
傍晚的时候,风,终于变小了。
铁心源把脸包起来,跳下来地道,然后就钻进了壕沟里面,一行人东倒西歪的离开了营地,留在后面的孟元直和铁一他们打开了所有的房门,狂风灌进房间,发出恐怖的轰隆声,房顶上在上下乱窜,不大一会,整座房顶就不见了踪影,过不多时,就连土坯墙都被风吹的轰然倒地。
壕沟的长度并不算长,不过这些壕沟正好能够让铁心源避开平坦的场地,从营地离开之后,天山黑色的山脊就成了最好的避风屏障。
高空的风掠过山脊,发出哨子一般的尖厉叫声,不比铁心源在魔鬼城遇到的小。
他其实觉得自己很是晦气,从来到大宋就一直在奔跑,在逃命,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真的和一只在荒原上奔跑的狐狸没有什么两样了,打不过野狼,打不过老虎,只能在依靠天生的灵觉不断地奔跑…
这一回,铁心源不打算逃跑了,准备张牙舞爪的和敌人战斗一次。
大风从哈密掠过,而后便一路南下,越过了哈密河,越过了群山,当狂风来到东京城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强弩之末,微微的拂动着树上的几片残叶。
包拯卧在床上,透气的花窗就在眼前,正好能看见那几片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屋子里的药味浓重的几乎让人窒息,躺在床上的保证忽然吩咐老妻,打开窗户,放走满屋子的药味。
夫人落泪道:“太医说您不宜再受风寒。”
包拯笑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一句话说的包夫人泪流满面,握住包拯枯瘦的大手道:“告退了吧,老家还有几亩菜园,足够我们嚼用的了,就当是陪陪妾身。”
包拯苦笑一声道:“能在老家挑水浇园我又何其不想啊,当年我走进东京城,参加了科考,那时候可是满肚子的雄心壮志啊。都说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谁料想,短短几日的煊赫竟然需要老夫赔上一辈子。如今身在彀中,想要脱身,难如登天。”
“走不了吗?您如今病重如此,也走不了吗?陛下一定要您死在任上才甘心吗?”
“翻修皇宫一事,事发了,有人抢先向陛下禀报了皇宫地下埋毒的事情,现在,陛下正在不依不饶的追究。”
“妾身听说陛下新收的几位贵人,已经有两位孕育成功了吗?为何还要追究此事?”
“赵家的家事谁能说的清楚?老夫也是一头的雾水,夏竦远窜江州,文彦博远窜秦州,庞籍被削掉了赵国公的爵位,韩琦赋闲在家…如今一干老臣,唯有老夫还能勉强说上几句话,如果老夫此时离开,朝堂之上就再无老臣说话的余地了。”
包夫人长叹一口气道:“怎么又折腾啊?陛下登基以来已经换了十一位宰相了,这一次又是谁?”
“还没有定下来,庞籍还在哪里顶着,事到如今,老夫宁愿当初没有遇见那个小子,没有听到他说的那些阴司事情,老夫还能活几年?两眼一闭,管他身后洪水滔天。”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包拯总觉得自己嘴里发苦,抓了一把糖霜塞进嘴里,又道:“夏竦这一次可能失算了,他把那个小子彻底的给放走了,让他彻底的离开了大宋,如果日后老夫能够听到西域有好汉崛起,老夫一定不会感到惊讶的。”
“老爷说的是金城县男?”
“除了他还有谁能让老夫生出愧意?”
“老爷上次说他们阖家去了金城县,如何又能去了西域?这中间可隔着西夏和契丹呢。”
“此事不说也罢…这一次算是伤透了那个孩子的心,以他不愿意受人管束的性子,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不论是开封府,还是密谍,都没有找到那孩子的母亲,百十人的队伍说失踪,就失踪了,而金城县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
包夫人笑道:“一个男爵,失踪了就失踪了,是他自己不要爵位的,你担心什么?”
包拯怔怔的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致,小声道:“对有些人来说,爵位不是助力,而是枷锁。这样也好,蛟龙入海,虎上山岗…”
这些话正在煎药的包夫人没有听见,包拯脸上失落的模样她也没有看见,她只想煎药治好丈夫的病痛。
皇城的北墙上,赵婉缓缓地被人从上面送下来,非常熟练的从篮子里跳出来,然后就来到那间小屋前面,探手从门廊上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从明亮的外面走进黑暗的小房子里,她的眼前一片昏暗,她没有等待眼睛适应环境。
而是极为熟练的绕过面前的凳子,取出火煤子点亮了一盏油灯,屋子中间有一个铁炉子,炉子上还有一个青灰色的铁水壶,水壶里微微的冒着热气,这里的炭火似乎从未熄灭过。
取过一个抹布,开始擦拭起这间几乎是一尘不染的屋子来。
洁白的抹布上没有沾染多少灰尘,她满意的点点头。
炉子上的水壶冒出了热气,水开了。
赵婉就从柜子底下取出一个茶壶泡了一壶茶水,微微等了片刻,就从茶壶里倒出三杯茶,自己握住一杯。
茶杯在她两只手的手心里滚来滚去,而她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
相比旁边越发奢华的皇宫,这里更像是她的家。
铁心源的心口莫名其妙的疼痛了起来,他按住心脏的部位停止了脚步。
厚厚的棉布包头阻碍了他的呼吸,他张大了嘴巴就像一条被丢到岸上的鱼,很想一头栽倒在地上休息一会,拴在他腰间的绳子却固执的拖着他前进。
一路都在爬坡,铁心源甚至没有心情去看道路两边的环境,事实上,他的视线只能看出十米远。
骆驼鼻子上的瓣膜已经封闭了,走的懒洋洋的,同样在腰上拴着绳子的小野人却能欢快的跑前跑后,匆忙的他连骆驼走的队形不够整齐都要管一下,筋疲力竭的铁心源实在是不明白他哪来的这样充沛的体力。
牛角号吹响了,铁心源一头栽倒在地上,看着昏黄的天空,不由得想起母亲,想起巧哥,想起赵婉…
大风依旧在毫无头绪的吹着,地上的砂砾如同蜿蜒的蛇在山谷里乱窜,只要遇到一个小小的凹坑,就会把身体蜷缩进去,不过,很快又被风从凹坑里掏出来,钻进了铁心源的身下。
第三十一章 花开天山
思念,代表着软弱。
听说人在临死之前,一生中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会变成画面一一的浮现。
铁心源现在就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帧帧的画面,当王柔花的模样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的心都痛的无法跳动。
好在这样的症状只出现了很短的一霎那就消失了,当他重新在狂风中站起来的时候,他就有想杀人的念头,这种念头越来越强大,以至于,钻进避风山洞的时候,孟元直都不愿意坐在他的身边。
以前的时候铁心源见过飓风,不过那是在海滨,从海面上吹拂过来的飓风携带着水汽,非常的清新。
沙漠中的风暴却没有那么文艺,他们蛮横的就像是强盗,恨不得刮地三尺。
也只有天山这样伟岸的汉子才能在能在他的面前无所畏惧。
铁心源在山洞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脸,洗鼻子,而洗鼻子比洗脸更加的紧迫。跟着许东升学会了这种奇怪的洗鼻子方法。
把鼻子浸在水中,缓缓地吸进鼻腔,然后屏住气让鼻腔里的水流进嘴巴…
嘴里吐出来的水就像泥汤。
这样往复十余次之后,铁心源才觉得自己的呼吸系统终于变得顺畅了。
“我们走了五里地,应该再走远些的。”孟元直洗过脸之后对铁心源道。
铁心源没有回答,而是大声的呼唤马希姆,他到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穆辛的去向,身为首领,他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不能只享受别人的进贡,却不在大难临头的时候总是自己先跑。
土人一样的马希姆闻声爬过来,半躺在地上等待铁心源问话。
他的模样非常的狼狈,满是灰尘的脸上,被眼泪冲出两道明显的痕迹,眼巴巴的等待着铁心源的指令。
铁心源忽然不想问了,遇到这样的傻瓜,如果自己是穆辛,也不会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的。
抬起手,把手里的水壶倾倒,清澈的哈密河水就浇在他的脸上,他非常享受的闭上眼睛,感受清水的清爽。
胡乱用袍子擦拭了脸膛之后,他就立刻道:“塔利班,我的生意做不成了。”
铁心源点点头道:“没有一个太平世界,什么生意都不好做。对了,你们难道对智慧长老自己跑路的事情没有什么想法吗?他为什么总是丢下你们自己跑路?”
马希姆嘿嘿笑道:“这是规矩,先知和伊玛目不能陷入危局,只要先知和伊玛目还在,我们就不会被天神抛弃。”
听了马希姆的话之后,铁心源第一个心思就是让自己赶紧成为先知一类的人物。
如果成了这样的人物,在波斯就会拥有无数的信徒,要什么有什么,即便是把马希姆这样的傻瓜骗的丢进火坑,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撵走了马希姆之后,铁心源恶狠狠的看着孟元直道:“你以后不准再说自己傻!”
孟元直丢下手里的铁枪,摩擦一下自己的脸庞,蹭下来很多的灰土,瞅着回到山洞口的马希姆道:“确实如此,我们现在都是聪明人。源哥儿,这群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铁心源桀桀笑道:“为了过上好日子!
我曾经无数次的调高宗教对人的控制能力,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天神已经在他们的心里安家了。
我们这些外人看他们,觉得这群人很蠢,他们自己可不这样看。
我们认为吃饱穿暖,有老婆孩子,两亩地一头牛就是幸福,他们追求的更多是精神上的满足,哪怕每天吃着猪食,辛苦的像牛马一样,只要能聆听到圣音,他们就认为自己是幸福的。”
“大宋这样的人也多的是,说起来你我都是俗人…”
铁心源皱皱眉头,这种事情真的不好说,你不能说谁对谁错,也没有,甚至不可能出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这种事情还是搁置起来最妙。
波斯人只能是助力,而不能成为自己人手中的主体,现在,自己身边只有这些人,唯有等待这一次大变故之后,看看能不能有所改变。
有信仰的很难被一时的热情激励起来,除非是从信仰这里撕开一个口子。
以马希姆这些人对信仰的虔诚度来说,一旦成就了功业,那也是神赐的功业,与其他人无关。
小野人凑到铁心源的身边,把奶干袋子拿过来,铁心源笑了一下,从袋子里掏出一块奶干慢慢地嚼。
如果用地域来划分人群,铁心源对小野人的亲近程度无疑要超越这些波斯人太多了。
铁心源对谁都没有说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即便是铁一他们也不知道,孟元直也仅仅知道铁心源打算干点事情,他不知道铁心源到底要从哪里开始。
对穆辛来说,饥饿的契丹大军,和这场突如其来的黑风暴,已经完全毁掉了他在哈密做的任何谋划。
经历了这场风灾,紧接着又要经历一场兵灾的哈密,已经不可能有任何的价值了。
他喜欢财富聚集的地方,也喜欢那些受到规矩约束的平民,唯独不喜欢的就是暴乱和无序。
因为黄金的缘故,穆辛很希望知道许东升获得的那些黄金来自何处。
和铁心源一样,他对得手的那点黄金并不在意,他非常的想知道黄金的产地到底在哪里。
他有一颗大心胸,强大的穆辛认为,只要自己控制了伊吾州,以及哈密地区,只要那些黄金还在这里,他就一定能够找到黄金的原始出产地。
很多地方都因为黄金而兴盛,在另外一边遥远的沙漠里,就有一座这样的黄金城——廷巴克图。
当图阿雷格人的王,带着数之不尽的黄金,去伟大庄严的克尔白朝拜的时候,随手将无数的黄金丢弃在朝拜的路上。
无数的人都被图阿雷格人的王德富庶惊呆了,不论是有野人的,还是没野心的人,都想顺着图阿雷格人的王走过的路,去见识一下想象中的那座由黄金铸造成的城市。
他不止一次的向铁心源灌输图阿雷格人建立的黄金城廷巴图克是如何的富饶。
如果能够控制哈密,找到黄金的原始产地,他就有把握将哈密打造成另外一个廷巴图克,那个时候,为了保卫这座新的廷巴图克城,不论是巴格达的王,还是雄鹰山的长老都会派出重兵来保护这里的。
那样的话,天神光辉的重心也会自然地向东方移动。
现在,哈密就要成一片废墟了,他就选择在第一时间离开,留下铁心源这个喜欢收拢波斯残兵的人来收拾残局。
穆辛的离开对铁心源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他甚至认为这是老天爷看他最近吃苦太多,特意留给了他一个最好的机会。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穆辛走的不够远,因此才想从马希姆这些人的嘴里知晓穆辛到底去了哪里。
既然穆辛已经进入了沙漠,铁心源就非常的满意了,在沙漠中很少有人走回头路,回头路就意味着死亡。
穆辛离开了,铁心源的机会就到来了。
风灾过后,哈密定然是一片疮痍,饥饿的军队过后,哈密定然横尸遍野…
一场风灾,一场兵灾,会把哈密脆弱的统治基础完全摧毁掉。
饥饿的军队是没有办法在这里长期逗留的,带着自己抢劫来的粮食,然后回到自己的国家就食将是他唯一的选择。
直到哈密这里再一次变得繁荣之后,契丹人才会再一次来到这里享受自己的特权。
这个时间应该很长,铁心源认为,自己至少有三年的时间可以利用。
山洞外面的风很大,以至于山洞里的空气都似乎被狂风吸走了。
刚刚点燃的篝火火苗子朝着洞口,呼呼地燃烧着,只有在风力减弱的间隙,火苗子才会恢复向山洞里面燃烧,那是外面的空气涌进来的结果。
马希姆依旧在喋喋不休的向其余波斯人介绍自己的邮局,他希望能够获得更多的人的支持,从而在一开始,就形成一个势力庞大的局面。
“我们会有钱的,虽然智慧长老已经离开了哈密,我们也不能从木萨尔那里得到帮助。可是仁慈的塔利班他也是财主,他想在哈密干点属她自己的事情,如果我们帮助了他,就会从他那里得到足够的钱财,然后就能开始我们的生意。”
“马希姆,契丹军队就要来了,我们只能像兔子一样躲在山里,有人的地方我们不敢去。”
“啊,我的塔拉夏兄弟,契丹军队没有粮食,就算是能抢来一点粮食,也不能让他们全部的人吃饱肚子,只要我们在山地躲过一阵子,等契丹人彻底离开了,我们就能下山去了。塔利班告诉我说,他需要的是人,我们需要的是钱财来开始我们的生意,各取所需就好。兄弟们,只要我们能在这里帮助塔利班一年,塔利班甚至会用自己的金子来酬谢我们…”
躺在铁心源边上的孟元直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但是已经变得有些聪明的他还是感觉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筹划的事情正在悄悄的发芽。
第三十一章 革命者前期都是抢劫犯
海边的飓风往往只是一夜间就结束了,戈壁上的狂风往往会维持好几天。
即便是大风过去了,依旧会有不小的风持续下去,直到把所有的力气耗尽才会停下来。
这里其实就是风之源。
马希姆是一个非常懂沙漠的人,当他看到山洞里的火焰开始胡摇乱晃起来,就赶紧告诉铁心源,大风已经停息了,如果想跑路,现在就是好时候。
这里距离哈密实在是太近了,虽说大风携带的沙尘会把那条壕沟完全填平,如果契丹人真的想要追索的话,还是能够找到痕迹的。
铁心源咬着牙同意了马希姆的建议,在他的带领下,五十多头骆驼打头,所有人又一次钻进了风沙里。
马希姆说的是对的,刚刚走出洞口之后,铁心源就觉得风真的小了很多,至少,他已经没有了那种我欲乘风归去的感觉了。
他第一次发现,脚丫子能够坚实的踏在大地上,也是一种幸福。
领头的骆驼,欢快的鸣叫一声,步子迈的很大,它也知道狂风沙已经过去了。
沿着蜿蜒的山路走了两个时辰之后,铁心源看着两边熟悉的山形地貌,第一次露出了笑脸。
用短剑砍下一根灌木枝子,放在鼻端深深地嗅了一下,那种熟悉的带着清香的草木气息,顿时充满胸臆。
就是这股熟悉的味道。
清香谷就应该在这里,这里满是木香花,是一个神奇的所在,当初,铁心源在哈密的时候,最喜欢借住在这里,这里不仅仅是一个清香四溢的宝地,同时也是天山里面,最幽深,最美丽的一条山谷。
他至今还记的那些头戴羔羊皮帽,身穿彩衣的塔吉克女子曼妙的舞姿,和多情的双眸。
塔吉克人重礼节,热情好客。对来访的宾客或要求投宿的过路人,不论相识与否,都热情欢迎,竭诚款待。
通常是要选一只肥美的羊羔呈送到客人面前,若客人满意,才牵出去宰杀、烹煮。用餐时,主人先敬客人一碗羊肉汤,再端上大盘的“手扒羊肉”。
客人若先从盘中取一块献给忙碌的女主人,主人将更加高兴。
接着,主人要先将羊头献给席间最尊贵的客人,待客人割下一块肉时,再把夹着羊尾油的羊肝分别献给各位客人,以示敬重。之后,大家开始蘸盐水吃肉。
为增添席间的欢乐气氛,青年人要竞相比赛折羊骨,即用双手握住油滑的羊腿骨轮流用力折。这是技巧和力气的较量,折断者受到大家热烈地称赞。
铁心源吃过很多只他们奉送的羊肉,却从来没有折断过羊骨头。
那时候的塔吉克人可能被后世的拜金风潮影响了,虽然说羊肉不要钱,可是每一次住在山谷里,铁心源的花费都很大,如果把花费仔细的计算一下,可以买很多只羊。
当然,如果那些红脸蛋,大眼睛的少女钻进你的被窝,千万不要认为是你的英俊让少女喜欢上了你。
真正的原因是那个少女长成大人了,需要给自己聚敛羊群谋生。
如果你不在乎第二天给这个小姑娘一个包含十只羊羔的小羊群当礼物的话,自然可以尽享温柔。
否则,第二天她强壮的父兄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彪悍的山里人。
如今有机会见到塔吉克人的先祖,想必那群人一定会欢迎驼队的到来的。
翻过一座小山包,清香谷就在眼前了,此时,大风已经停歇下来了。
久违的太阳黄黄的挂在天上,天空中的灰尘如同细雨一般簌簌的飘落。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铁心源已经准备好了两匹棉布当作礼物送给这里的头人,好换取自己在这里搭帐篷借宿的目的。
马希姆心头惴惴的对铁心源道:“塔利班,你真的认为这里的人会接受我们的礼物,然后允许我们住下来?”
铁心源笑道:“只要我们不越过这道山包,献上礼物,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马希姆钦佩的看着铁心源,能把队伍带着在天山里面找到适合人聚居的地方,这非常的神奇,更不要说自己马上就要见到一个和善的族群了,至少,他在沙漠里混了这么多年,没见到一个土著族群是友善的。
铁一碰碰铁心源,他发现有点不对劲。
孟元直从布囊里抽出自己的折叠长枪,三两下就连接在一起,鄙夷的对铁心源道:“准备作战吧,人家已经把我们给包围了。”
铁心源瞅瞅两边隐隐绰绰的人头,吞咽了一口口水道:“是不是他们没有看见我们要送给他们的礼物?我以前见过这群人,很和善…好吧,准备战斗!”
一枝粗糙的狼牙箭打断了铁心源的憧憬。
孟元直单手握住这枝飞来的狼牙箭,他很满意这群人的眼光,至少知道他才是这支队伍中最厉害的一个,需要第一时间除掉。
铁心源没看到带着翻边皮帽,穿着长靴的塔吉克人,只看到一群穿着光板皮袄黑乎乎的野人挥舞着奇形怪状的石头制作的兵器从山上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