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三匹战马上战场有些古怪,但是在那些青塘武士眼中,只能看到浓浓的羡慕之意,这可都是功勋啊。
西夏人深得一击不中就远遁千里的诀窍,青塘人追了一会,就听见收兵的号角声响起来了。
李巧看看微微出汗的战马,觉得很是满意,就带着自己的战利品重新回到了营地。
此时,天光大亮,营地里一片狼藉,无数的帐篷被烧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没头的尸体,一队队的青塘武士正在清扫战场,他们剥下无头尸上的皮甲,拿走散落在地上的武器,将死掉的战马分割开来,等着制造成肉干,非常的有条理。
角厮罗的胳膊上缠着麻布,听说他中了一箭,即便是如此,他脸上依旧浮现着笑容,就像是一个老父亲在迎接自己远行归来的孩子。每一个有斩获的青塘武士都会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向他呈献自己的战果。
卓玛笑的像一朵花儿一样,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士。
看到李巧回来了,她竟然不管不顾的攀上了李巧的战马,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还要李巧带着她在战场上绕场三周。
李巧在角厮罗满意的目光中牵着一匹马走上前道:“这匹战马献给我无往不胜的王,这三颗人头也献给我王,求,我王给你英勇的将士相应的赏赐。”
能在一场战争中就砍下三颗人头,缴获五匹战马的英雄,角厮罗自然不会怠慢。
接过李巧奉上的战马缰绳,仔细的看了那三颗带着明显西夏人标志的脑袋,将受伤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感谢你我英勇的孩子,从现在起,你可以统带三十名勇猛的青塘猛士。”
李巧大笑着感谢了角厮罗,然后转过身怒吼道:“格日朗!你杀的敌人有我多吗?你缴获的战马有我多吗?”
场下的青塘人一起起哄,夸耀功绩这是一个战士应得的荣誉,即便是角厮罗也哈哈大笑,卓玛更是站在马上,尖着嗓子大叫。
一个穿着熊皮的将领跨步走出来,先是拥抱了一下李巧道:“恭喜你的我的兄弟。不过,格日朗已经被我砍掉了脑袋。”
李巧惊愕了一下,角厮罗也皱起了眉头,至于卓玛依旧笑嘻嘻的在那里起哄。
穿着熊皮的将军单膝跪倒在角厮罗的面前道:“我的王,格日朗昨夜醉酒闹事,借助角力取暖的功夫,生生的勒死了两个青塘武士,末将要他束手就擒,他居然向我挥动了刀子,战损了三个武士,才将格日朗杀死,谁知道乱飞的火把点燃了草场…”
角厮罗阴沉着脸怒吼道:“然后就暴露了我们的宿营地是吗?然后就让卑鄙的西夏人偷袭了我们是吗?僧格,你就是这样约束你的部下的吗?”
那名叫做僧格的将军将头抵在草地上双手朝上摊开放在脑袋的两侧,一动不敢动。
角厮罗用马鞭狠狠地抽了将军两鞭子道:“未战就损失了六名猛士,僧格,下一战,你要拿来六颗敌人人头来见我。”
僧格连忙道:“末将一定奋勇向前。”
角厮罗点点头道:“我们毕竟是胜利了,僧格抬起你的头,去庆祝吧,下一场战争,我们下一回再说。”
李巧站在边上看到角厮罗如此处理这个严重的事情,不由得点点头,这个老东西恐怕一点都不好对付。
夏竦他们想要青塘,恐怕还是有难度的,只要这些猛士还抱成一团,青塘,大宋就不要指望了。
角厮罗的事情解决了,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的原因也找到了,那么胜利之后的欢庆自然也就开始了。
李巧看着满脸红晕的卓玛道:“你的帐篷烧掉了,我还有四匹马,我留下一匹战斗,剩下的全部给你。”
卓玛高兴地道:“好啊,这样我们的牛羊很快就会多起来。”
卓玛带着战马去找军队里专门换牛羊的牧人去了,不论是马鞍子,还是战马,在青塘都是非常值钱的东西。
昨夜根本就没睡好的李巧重新找了一处向阳坡,吃了一点干肉,喝了一些水,就重新钻进皮筒子,准备补足昨夜缺少的睡眠。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一具温暖的身子钻进了他的皮筒子。
卓玛吐着热气在他的耳边道:“这是你应得的,我的大英雄。”
第一一零章 穆辛的教育方式
相比巧哥过的生活,铁心源就凄惨的太多了,原以为自己可以舒服的坐在骆驼上来一次远行。
谁知道还没到长安,穆辛就希望铁心源开始学习他们的语言。
铁心源自然是不屑学习的,上辈子就对各种外语没有任何的好感。
如今来到了这个时代文明最繁盛的国家,干嘛要学习哪些外族的语言?
即便是在东京的那些异族人,不管口音多么的怪异,都说得一口的好东京话。
全世界都在迁就宋人,现在,自己干嘛要迁就这群人呢?
穆辛的教育手段比较出奇,既不是王家奉行的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模式,也不是太学里面苦口婆心以说服为主的教育模式,更不是王柔花那种想起来就管两下,想不起来就放纵的教育模式。
穆辛的教育方式非常的简单——铁心源只有从嘴里说出阿语才算是语言,其余都只能算是毫无意义的乱喊乱叫。
驼队中的每一个人都在严格遵循穆辛长老的命令。
如果铁心源用大宋话要求吃饭,喝水,上厕所,那些人一律是听不懂的,如果用阿语说,不论他说的多么的难听,也会有人快速的应答,将他伺候的舒舒服服。
当许东升都开始用流利的阿语和铁心源说话的时候,铁心源只好放弃自己用了很多年的汉语,开始使用阿语了。
思想即便是再强硬,也熬不过肚皮,更不要说铁心源被绑在骆驼上已经尿过一次裤子了,那群人对穆辛的命令,执行的一丝不苟。
等驼队到达长安的时候,铁心源已经可以用非常熟练的阿语和许东升交流了,当然,这还是许东升刻意放慢语速,保证铁心源每一句都能听得很清楚得缘故。
越是往西边走,铁心源就发现穆辛的权力就越大。
在东京的时候,发号施令的一般都是许东升,但是在长安,穆辛的驼队还没有抵达长安城,就有无数的阿族人出迎三十里之遥。
扶着藜杖的穆辛下了骆驼之后步行向前,另外一位白胡子老头伸出双手恭迎穆辛,俩人拥抱贴脸三遍之后,那个白胡子阿族老人就惊讶地指着铁心源,似乎非常的愤怒。
穆辛不知道和那位老人说了些什么,那个老人就叹息一声,当铁心源上前见礼的时候,那个老人的神情依旧非常的不愉快,似乎还有点悲哀之意。
这里所有的麻烦都该是穆辛的,铁心源就是这样认为的,走这一趟并非自己的意愿,所以这时候他对这些阿族人带来的东西更感兴趣。
找到了无数的吃食,却没有找到酒,这让他觉得非常的遗憾。
“他们是不喝酒的。”许东升嚼着一种薄薄的软饼小声对铁心源道。
“整天都是清水和这种软饼,你难道还没有吃够?”
许东升大大的咬了一口软饼道:“总比干饼强多了,反正我在没进入沙漠之前,打死都不吃干肉的。”
说完看着铁心源又道:“趁着没有走进沙漠,你一定要把自己吃的胖起来,能多吃就多吃,能多喝水就多喝水。相信我,一旦进去了沙漠,再胖的胖子也会被风沙带走全身一半的肉。”
铁心源不自觉地扭扭肩膀,锁在肩胛骨上的那道钩子来回摩擦的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这东西没有去掉的希望吗?”
许东升摇摇头道:“按照规矩,它会陪伴你进入坟墓,到了天国,天神是要检验的。”铁心源皱眉道:“我昨日听易普拉辛说,活着的人也能进入天国?”
许东升咬了一口夹了青菜的面饼笑道:“只有山中老人才有这样的无上法力,将人送进天国。然后再带出来。”
“你见过?”铁心源不置可否的问道。
许东升放下手里的面饼悠然道:“见过!而且不止一位。我不是傻子,如果不是真的,我不会这样说,更不会拿自己家族当赌注。”
铁心源愣住了。
他认为山中老人关于天国的传说根本就经不住推敲,但凡是有点阅历的人都会堪破其中的破绽。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许东升也会相信,通过这些天的了解。
许东升绝对算得上是人中的精英,老奸巨猾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都有些不够力道。
一个从小就走南闯北,最后成为一个坐地分赃大盗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小小伎俩蒙骗得住?
铁心源倒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要重新衡量一下这位神秘的山中老人了。
“你自己没有去过?”
许东升遗憾的摇摇头道:“我没资格,如果不是你这样的神选童子,即便是哈里发也没有资格进去。”
穆辛和那个阿族老人交谈的似乎并不愉快,两人面对面的盘腿坐在一张毯子上,中间放着一壶茶,却没有一个人去碰那壶茶水。
易普拉辛似乎有些愤怒,站在穆辛的背后,插了几句嘴,却被那个阿族老人给顶了回去,穆辛却要求易普拉辛向老人赔罪。
许东升见铁心源一直在关注那位阿族老人,就小声道:“那是尊敬的哈斯尔教长,执掌长安大清真寺的阿訇,也是大宋地位最为崇高的伊玛目。即便是穆辛长老,也必须对他礼敬三分,看样子他不是很赞成你成为宋国的神选童子,他可能另有人选。”
铁心源笑道:“你知道我是多么不情愿当这个神选童子,如果这位老人执意把我换掉,我没有意见。”
许东升笑道:“如果你不是,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你还是不要指望这个。阿拉姆特要塞里最多的就是刺客,如果你被圣城追杀,你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生存的机会,你可能不敢想一个五岁的孩子都能对你举起屠刀的可怕场景。”
许东升早就告诉过铁心源阿拉姆特要塞是怎么回事了,所以铁心源对他的话并没有多少怀疑。
因为他自己通过艰苦的回忆,似乎也听说过山中老人霍桑的大名,在自己的记忆中,这位恐怖的老人似乎从来都没有死过,整整活了快两百年。
现在明白了,那位老人在这两百年中已经不知道换过多少次了,而这一次自己去阿拉姆特要塞,将是这位借尸还魂的人物的再一次升华。
九十九个童子争夺一个名额,铁心源只希望剩下的人不会在这个类似养蛊一样的争夺中死去。
穆辛最终还是说服了哈斯尔教长,年迈的哈斯尔教长来到铁心源的面前,手抚他的头顶道:“祝福你,我的孩子。”
穆辛笑眯眯的在一边道:“你可以对他进行一次引导了,他已经学会说神的语言了。”哈斯尔正色道:“当神在他的心里扎根的时候,他就是一个神选了,如果神不能在他的心里扎根,他就永远不是我们世界的人。神无处不在,只要他有心,终会成为神选,我再次祝福他。只希望他能走过九十九条河,翻越九十九座山,来到神的乐园。”
穆辛笑道:“他必将如你所愿。”
铁心源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表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他们说的那些事情。
哈斯尔教长叹息一声,就背着手走进了长安城。
穆辛从一个阿族人捧着的银盘子里取过一块面饼揣进怀里,抚胸感谢道:“有这一块面饼,我将有勇气去面对沙漠的考验,有你们的祝福,我们的前路将是一片坦途,感谢你,我的兄弟。”
端着盘子的阿族人只是笑笑,说声真神永大,就极为潇洒的将盘子顶在脑袋上,追随哈斯尔教长的脚步离开了。
穆辛笑眯眯的将一根带着一块银牌的链子挂在铁心源的脖子上道:“从现在起,用你的生命来保护它吧。”
铁心源很想问穆辛这根链子和牌子代表着什么,却发现穆辛已经离开了自己,径直上了跪在地上的骆驼,吆喝一声,易普拉辛就带着整个驼队继续启程。
长安城就在地平线上,驼队却没有进去,从已经干涸的河床上走了过去。
铁心源能够认出来,不远处就是杨柳依依的灞桥。
过了长安,穆辛的教育方式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一次不管铁心源嘴里说的是阿语还是汉语都不再管用了。
除非他能够用硬笔写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才会有殷勤的奴仆过来帮助自己解决事情,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铁心源没有抗争,而是用十二分的心力投入到这种新的学习里面去了。
有时候铁心源在想,如果把做学问和生命联系起来,他相信,只要是个人,他的学习能力都会有一个突飞猛进的过程的。
事实上可以学习,这大大缓解了旅程了枯燥感,他甚至有些享受这样的学习过程了,从这一点看来,穆辛的教育方式远远地超过了王素他们。
铁心源同时也明白了,当他们的神使一手持经,一手持剑传教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会在最短的时间里皈依。
只是每次那些人面对麦加朝拜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坐在骆驼上显得非常的傻。
第一一一章 遭遇大西北
穆辛没有强迫铁心源入教,因为霍桑已经自立门户了…
骆驼背上就是铁心源的课堂,事实上很多阿族人的少年,都是这样学习的。
对阿族人商贾来说,他们的生活其实就是存在于骆驼背上。
骆驼的头永远都是高昂着的,所以铁心源看到的太阳景致,永远都有一颗高昂的骆驼头。
骆驼的脚步丈量着大地,而大地也越发的变得荒凉,脚下是厚厚的黄土地,眼中存在的只有一望无际的萧瑟。
这种感觉可能和人的心情有关,心情好的时候看荒漠也能看出辽阔的意境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即便是听《春江花月夜》也能听出一丝丝的亡国之音来。
所以,铁心源现在的心情非常的不好,都说西出阳关无故人,自己西出阳关连同族的人都几乎要看不到了。
现在自然是没有到阳关,兰州都没有到,基本上已经看不到大宋官府的影子了。
寒冬腊月里,但凡是自己看见的西北人,一个个都反穿着光板没毛的老羊皮袄,眼神闪烁的看着这支极度富裕的驼队。
一个高坐在骆驼上的汉子挥鞭抖动了一下,挽着红丝绦的鞭梢就在一个似乎无意中走近的西北汉子的背部炸响。
铁心源看见那人的老羊皮袄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缝,那条裹着钢丝的鞭子一旦用对了力道,一鞭子下去,不下于砍上那个西北汉子一刀。
可能是挥鞭子的手下留情了,那个西北汉子冷漠的看了挥鞭子的一眼,就缓缓地走到路边上去了。
铁心源看见两个黑了吧唧流着鼻涕裹在一张羊皮袄里的小孩子,随手就把自己中午没有吃掉的干羊肉丢给了他们。
那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敏捷的伸手捉住,然后就在第一时间把干肉塞进弟弟的嘴里。
这让铁心源的心情变得好了很多,一高兴,就把手里的干饼也一起丢给了那对兄弟。
“你有再多的东西也喂不饱这里的人,给的多了,人家还以为你非常的富庶,抢劫的心思就立刻起来了。别看你现在一片善心,等你落在他们手里,砍你脑袋他们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许东升对铁心源的行为非常的不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低,他会张嘴喝骂的。
铁心源将手塞进袖筒里笑道:“寒天腊月的没点吃食,你还不允许人家抢点东西吃?要是我落到这个田地,我比他们要狠的多,为了吃饱肚子,干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吃人都不算什么。”
许东升仔细的上下打量一下铁心源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挑着大拇指道:“我觉得你取胜的可能性至少有三成。”
“这么看不起我?”
许东升摇头道:“是太看得起你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场竞赛,需要我杀掉其余九十八个人的话,对手段有没有什么限制?”
许东升笑道:“你说的对极了,你最后就是要杀掉九十八个人才能成为唯一的胜利者,毕竟山中老人只有一个而已。”
铁心源叹口气道:“果然是最糟糕的情况啊。”
许东升左右瞅瞅,见前面后面骆驼上的人都在打盹,就小声道:“别仁慈,更别看对方可怜就故意放水,失败者的下场只有两种,一种成为神侍,另一种就是死。你应该不愿意当太监吧?”
铁心源摇摇头道:“我家就我一根独苗,老娘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对了,老许,我当初在画舫上遇见了三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他们是干什么的?”
“神奴啊,你到圣城之后就会看到,那里的女子各个美艳如花,那里的少年各个年轻俊美,到了那里你会发现全世界的美人儿都在那里,而且不论男女。”
“这是谁的主意?”
“最早一代的山中老人,他老人家曾经说过,天国里,即便是一块石头都是美的。”
铁心源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又是天国,他很不相信,后世的高科技都发现不了天国,他是怎么发现的。
而且这个疯狂的老头子还要把天国投影到地面上来。
驼队出了一个叫做石嘴山的地方,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变得谨慎无比。
如果说前面走过的地方只是荒凉的话,这里简直就是蛮荒。
强劲的西北风从对面吹过来,地面上指头蛋大小的砂砾贴着地面游走,真个世界宛若一下子就活过来了。
这里看不到一棵树,也见不到一颗草,在这里除了驼队之外,见不到任何的生命。
铁心源脑袋上已经裹上了厚厚的麻布,紧紧地捂住了口鼻,这让他的呼吸变得非常急促,即便是如此,嘴里依旧满是沙子,只要动动嘴,就能吐出一口满是沙粒的唾沫。
只有骆驼依旧昂着头,它们鼻子上有天然的保护膜瓣,这时候已经自然闭合了。
走在最前面的易普拉辛已经跳下了骆驼,弓着身子牵着骆驼艰难的在风沙中前行。
大的砂砾在地上滚动,不大不小的砂砾飞在离地一尺高的地方,至于米粒大小的砂砾则正好猛烈地拍击在人的脸上。
好在骆驼比较高大,即便是如此,骑在骆驼背上的铁心源也觉得两只脚快要失去知觉了,一方面是冷的,另一方面是被砂砾敲打在鞋子上震麻的。
这让铁心源极度的怀念后世的汽车。
一声尖利的哨子声短促的响了一声之后,就被大风带去了远方。
易普拉辛脚下的沙土里,突然跳出两个人来,一人挥刀砍在毫无防备的易普拉辛的腿上,另一人的长刀却结结实实的砍在领头的骆驼腿上。
易普拉辛的惨叫声甚至还没有出口就被大风卷集着砂砾堵回去了。
为首的骆驼倒是嘶鸣一声,就山一样的倒了下去,它背上沉重的货物连带身体重重的砸在易普拉辛的身上…
昏黄的大风中,迅速的钻出无数条黑影,他们一言不发的就向驼队里的每一个人发起攻击,而且不论是骆驼还是人。
铁心源第一时间就抽出了燕翅弩,不过他并没有向强盗射击,在这样的大风天气里,不论是弩箭还是弓箭,杀伤力都非常的有限。
所以铁心源就小心的将双脚收起来,免得被人家给砍掉,半蹲在骆驼背上用燕翅弩射杀近距离的敌人,这样无疑要有效的太多了。
一个脑袋上蒙着黑纱的强盗突兀的从风沙里钻出来,铁心源抬手就扣动了弩机,一尺长的精钢弩矢钻进了那人的额头,铁心源甚至看见那家伙的脑袋两侧都在喷血,这说明,在这个距离里面,燕翅弩应该是无敌的。
头驼摔倒了,连接着骆驼的皮绳被强盗在第一时间给砍断了,受惊的骆驼开始四散乱跑,铁心源控制不住自己的骆驼,只好随它去了。
好在骆驼在这样的天气里根本就跑不远,它自己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蜷卧了下来,铁心源赶紧用一件宽大羊皮袄裹住全身学着骆驼的样子蜷缩在这家伙的肚子上。
最近倒霉习惯了,铁心源自然就不会抱怨自己目前的处境。
目前一切还好,除了冷了一点,没什么可以抱怨的。
自己得罪不起穆辛,可是现在是遇到强盗了,如果这些强盗能把穆辛干掉,铁心源绝对会感谢这些强盗的。
鉴真东渡日本都用了十二年时间,玄奘取经也耗费了十七年,铁心源觉得自己这次去波斯,无论如何也能拖个三五十年…
事实是残酷的,风停了之后,许东升就找到了铁心源,当他拿走铁心源的皮袄,才发现这家伙已经睡着了。
铁心源看着已经成了黄人的许东升叹口气道:“强盗怎么没弄死你啊。”
许东升找到铁心源贴在骆驼肚皮上的水囊,漱口之后就猛猛的喝了好几口,这才沙哑着嗓子道:“强盗都被干掉了,穆辛长老亲自出手了,只可惜,易普拉辛被骆驼给压死了。驼队里也损失了六个人。”
“我看到骆驼都跑光了…”
许东升笑道:“跑掉的骆驼会回来的,告诉你啊,要逃跑也千万不要用驼队里的骆驼,这些骆驼早就习惯各自身上的味道了。即便是一时跑散了,它们迟早会找回群里来的。”
回到队伍里之后,铁心源发现自己其实没有跑出多远,最多三百多米,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沙,让他见识了西北之地。
穆辛正在为死去的易普拉辛念经,他的尸体惨不忍睹,整个脑袋都被沉重的箱子给砸扁了,被强盗砍掉的一条腿也摆在他的身体上,一个阿族人正在割开拿头骆驼的肚皮,将内脏全部掏空之后,就把易普拉辛的尸体装了进去,然后就地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