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查摇晃着房门,大声嘶吼着要唐俭把搜刮去的无忧草还给自己,淡黄色的汗水湿透了衣衫,黝黑的脸变得疯狂而狰狞。
站在院子里的唐俭,闭着眼睛,一阵阵的眩晕之感让他几乎站立不住,摇摇晃晃的被属官搀扶着坐到屋檐下的一张矮榻上。
房屋里的怒吼逐渐低沉了下去,变成了一声声的哀求,从通译的嘴里,唐俭得到的信息,和云烨口中描述的别无二致,土王们为了得到无忧草,不惜开出一个有一个让唐俭做梦都不敢想的条件。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是地狱花,这真的是地狱花,只有恶魔才能培育出这么可怕的东西。”唐俭的脊背也被汗水浸透,过堂风吹过遍体生寒。
唤过老家人,吩咐道:“回去找夫人,把家里的明月玦用最好的盒子装好,让善识亲自送到云家,礼数一定要尽到,无论如何也要请云侯收下。”
老家人很奇怪,明月玦一向是郎君的心头肉,等闲都不与人一观,如今却要恭恭敬敬的送给别人,抬头看看自家郎君,见郎君闭目不语,只好躬了一下身子,就赶回家中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夫人。
老家人没有看见他家郎君的尾指一直在颤抖。
深吸了一口气,唐俭用木盒装上了一大块鸦片,吩咐属官将馆驿团团围住,一只鸟都不许飞出来。自己坐上马车,急匆匆的向皇宫驶去。
看着盒子里的鸦片,李二显得并不那么吃惊,对唐俭说:“爱卿多虑了,如果是你们敬献给朕的,朕只要头痛风疾发作,必然会使用这样神奇的药物,说不得这样的计谋就会成功,但是他们找几个土猴子献药,你当朕会让他们如愿以偿吗?”
瞅着战战兢兢地唐俭,李二温言劝慰唐俭。
“此事乃是百骑司的缺失,与卿家无关,卿家能在百忙中揭破此事,可见心细如发的评语用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了。有唐卿在,朕无忧矣。”
“陛下实在是高看微臣了,此事乃是安澜公主首先揭破,微臣不过坐享其成罢了,请陛下降旨勉励一下公主才是。”
唐俭还是很有信用的,答应云烨的事,完成的一丝不苟。
“安澜首先揭破此事?这怎么可能?她久处深宫,如何会识得这东西,连朕都是首次听闻,她如何会得知?唐卿,不必替他人表功,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快将来。”
“是蓝田侯云烨来到鸿胪寺做客,无意中发现了此物,就告诉了微臣,还用此事要挟,把微臣家里的明月玦骗走了,最后告诉微臣这件事是公主发现的,与他无关。”
假如云烨在这里,一定会活活的掐死唐俭以泄心头之怒。
“嘿嘿,去你鸿胪寺做客?恐怕是想掐死蒙查才是真的,朕那个草包女儿会认识这东西?还把功劳随便找个人就扣在头上,当我大唐的赏赐是谁都可以冒领的么?唐卿退下,此事交由百骑司处置,你将一干人犯统统交给洪城,这些日子,百骑司也太松懈了。”
离开太极宫,唐俭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李二耐人寻味的话语,让他在刚才不敢有半点的隐瞒,心头对云烨说声抱歉,只是一想起祖传的明月玦那一丝愧疚立刻就被钻心的疼痛所淹没。
作为一个工程师出身的云烨最喜欢看的就是热火朝天的工地,尤其是云家庄子的建筑队伍干起活来有条不紊,最是耐看。
云家庄户穿着粗布制作的短衣长裤,在工地上不停的忙碌,有的在打井,这是为工地上用水做准备,由于有了一些水泥,现在盖房子需要大量的水,长安地势偏高,打一口井很不容易,而且打出来的井水有一大半是咸的,不能喝,所以在长安,有甜水井的宅子价格就比其他的宅子高出好大一截。
川流而过的那条金水河在流过半个长安城之后,早就污秽不堪,长安的百姓家里的生活污水从来都是往河水里一倒了事,弄得半个长安城臭气熏天,与后世北京城的龙须沟有的一比。
可怕的是居然有许多的人还要靠这条臭水沟的水来洗衣,做饭,云烨亲眼看见上游的人家在刷马桶,下游就有人在河水里洗菜做饭。
捂着嘴回头看云家仆役,早就对主子的心理熟得不能再熟的仆役,鄙视的看一眼在脏水里洗菜的人家,昂着头对云烨说:“侯爷,咱家要是也让您喝脏水,小的们就该被拉出去活活打死,主家们喝的水都是咱家的水车从城外泉眼里每天拉回来的,就是小的们喝的水,也是家里的井水,咱家的规矩,水不烧开不喝,谁像他们什么水都拿来喝,小的见过他们连驴蹄子印里的雨水都喝,一群脏鬼。”
现在云家的仆役有足够的理由来嘲笑曾经的邻居,一年三身工作服,就是麻布的家丁装束,春有春衫,夏有夏装,冬有皮袄,远不是那些一套衣服穿几年的穷家小户可以比拟的。
除了规矩多些,让人有些不习惯,比如不许喝生水,不许随地吐痰,必须三天洗一回澡,在开始处罚了几个人之后,仆役们为了自己的铜钱不被主家拿回去,慢慢也就养成了习惯,现在那怕多渴,也没有人去喝那些生水,不管多累,也要洗一个澡。现在见了那些蓬头垢面的旧相识都不愿打招呼,怕掉价。
这不行啊,怪不得长安城里的瘟疫就没有断绝过,光有历史记录的就足足有十六次之多。
云家的庄户也没有喝生水的习惯,家里不停地把凉开水送到工地上,每人一个大号的竹筒,装满了就足够一天饮用的了,这些乡下人也开始对以前需要仰视的城里人心生鄙夷。
第四十六节 奶奶威武
云烨留在长安就是为了等李二的召见,谁知道李二似乎忘记了他,长安城依然在有条不紊的运转,一点没有云晔想象中关闭九城,举城大索的意思,不知道李二在玩什么游戏。
唐俭的儿子唐善识把明月块送了过来,说了一大通摸不着头脑的感谢话,就想匆匆告辞,看他无知的眼睛,云烨就知道唐俭把忘忧草的事情没有告诉自己的儿子。
把明月块从咬着牙的唐善识手里抢过来,仔细观赏,果然不愧明月二字,虽然只有半轮明月,但是玉的质地的确是一绝,晶莹剔透似乎有半透明的意思,戴在拇指上感觉不到一点不适,用来拉弓弦真是绝好的宝物。
云烨做了几个拉弓的动作,对眼睛从来都没有离开明月块的唐善识说:“放心吧,令尊送我明月块还没有和我诀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感谢,这东西我要送一个人,彻底的和她诀别。”
唐善识也只有二十岁,被唐家的家学熏陶的皮厚心黑,明明东西都送人了,却偏偏拐弯抹角的询问原因,他老子一向自视甚高,这回被云晔勒索的痛彻心扉,那里还有好脸色给他,估计在家里被骂得够呛。
“唐兄,你就不要问了,免得唐公发怒,你只需要知道,这枚明月块是唐公心甘情愿的送给小弟的,如果不是我有用处,我才不会让唐公捡个大便宜。”
云晔的话说的不清不楚的,让唐善识更加的迷惑,但是木已成舟,又是自己父亲交代的,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
原定于三天后举行的赐婚大典没了消息,李安澜托太子向云晔道了谢,这是她头一回有了正常人的反应,不再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欠她的为她做什么都理所当然。
云烨进不了宫刚到宫门口就被皇家侍卫撵了出来,虽然那个长着大胡子的彪悍侍卫话说的客气,可是拒绝的意思非常的明显,把云烨进宫的腰牌也收走,理由尽然是这东西太沉怕把侯爷的腰闪了。
这理由很有意思,云烨解下腰牌,顿时觉得轻松了一大截,对侍卫挥挥手,走的潇洒无比如果有可能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进皇宫,这回把腰牌收走,正中云烨下怀。
他开始一头扎在兴化坊工地上,皇宫的建设他再也没有资格过问,就连公输木邀请他去参观大殿模型云烨都笑着拒绝了。
“云侯,公输家不是见风使舵之辈,这次我公输家能够大显一次身手,全赖云侯所赐,我一门上下铭记于心,建宫殿也只是建建宫殿就是了,老夫最在意的不是在地上建一座宫殿,而是想在人心上建一座万世之殿,大殿完成之日,就是公输家全部回归书院之时。”
老公输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些对云家不利的消息已经很晚了,特意用大匠的身份让武侯送他来到云家,慷慨妓昂的说了一大通类冇似表忠心的话。
“公输先生,你想错了,你全家幸幸苦苦的盖宫殿,将来该有的官职,该有的赏赐都是你全家应得的,你就风风光光的接受。书院不但是我的,也是你的更是书院全体同仁的,我们自然万众一心,让书院能够永存下去,为我们这个伟大的民族添砖加瓦,我从不怀疑公输家的真诚你只管去干你该干的事,不用考虑我的心情如果用大殿来做人质向皇家要求些什么,那不是云烨的作风,万民殿本就该由你公输
家来建成,这座宫殿是长安百姓希望之所系,我不希望他沾染一星半点的权谋。”
公输木笑了起来,苍老的脸上居然浮出一股孩子般的天真之意,拍拍云烨的肩膀,然后卷起拿来的图纸,夹在胳膊下面,哼着一首不知哪个地方的无名小调,踩着欢快的脚步离开了云家。
云晔的腰牌被收回,似乎表示皇家对云晔的宠信也到此为止,同仇敌忾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最多的却是站在城楼观风景的人。
从草原归来,长安的风雨就没有停止过,懒散的云晔被迫参与到风雨之中,李二喜欢战斗,云烨却讨厌战斗,不管是何种战斗他都不喜欢。
给李安澜求情或许会触怒李二,现在正是草原各族为他上天可汗封号的关键时刻,李二不喜欢意外,为了风平浪静的度过这段重要时期,他选择把云烨这个不安定因素撵得远远地,好让他心平气和的享受自
己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
李安澜的婚礼没有如期举行,这就是李二给云烨交代,再用收回腰牌的举动来告诉云晔,你该回书院去了,用不着你插手皇家的事情。
云烨准备离开,就在他最后一遍去兴化坊视察工地的时候,云家的庄户们清理废墟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密室,在老庄再三检查过后,云晔进入了密室,密室里布满了铜管,似乎是用来窃听的,让庄户们沿着
铜管一路挖开,云烨才发现,这是专门用来监视自家人言谈的一个工具,比较奇怪的是,密室墙上有被人抓挠的痕迹,是用手抓的,五道指印很清晰,上面还有血痕。
云烨看看自己的手,就在想能在砖墙上留下抓痕的人,如果他不是武学高手,那他当时一定非常的愤怒,有时候愤怒也是一种力量,他可以让人拥有平时不可能拥有的力量和决心。
窦家直系只有窦燕山不见踪影,官府的报告中窦燕山早就死在子大火里,报告中甚至还提到了窦燕山的相貌和衣着,与火场里的焦尸核对无误,窦燕山被烧死了。
云烨心中一凛,一个心中充满仇恨的疯子在长安城像幽灵一样游荡,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冒出来狠狠地掐住仇人的咽喉,云烨几乎可以断定,窦燕山曾经在这个密室里待过。
长安很危险,只是不知道窦燕山第一个报复的目标会是谁?联想到土王手里的鸦片,和窦家实力雄厚的西域商队,如果再不知道这回对李二下毒手的人是谁,云晔就该好好洗干净脖子,等着窦燕山来砍就是了,幸好他的仇人一号是李二,不是自己,否则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吃的亏就大了。
也为窦燕山感到悲哀,他有一个好仇人,一个强大的仇人,值得他再一辈子去报仇,但愿他去找李二的麻烦,不要轻易的改换目标,云烨觉得自己当窦燕山的仇人二号是板上钉钉的事。
李恪一点也不奇怪在窦家可以挖出密室来,大户人家谁家还没有一点应对突发事情的手段,现在,他对窦家的地面生起了浓厚的兴趣,有藏人的密室,就一定有藏金银财宝的密室。
当天窦家被付之一炬,家里的财宝一定没有时间转移出去,说不定就埋在诺大的窦家,不找出来怎么行,这种事情需要专业人士,比如黄鼠。
云烨心忧家人的安危,带着一大队护院离开了长安,一刻不停的奔向玉山,打定主意不出来了,除非窦燕山落网,否则,把全家留在云府,自己亲自看住,不是唯一个好办法,至于这种精测要不要告诉李二
这种奇怪的念头,从末在云晔的脑子出现过。
云家现在是前所未有的空虚,络绎不绝的采购商队出马,每一个商队都有云家冇的账房和护院,刘金宝他们十几个人分散在大唐各地,现在抽回来,根本就来不及。
回到家中把忧虑讲给奶奶听,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得清清楚楚,现在不是耍二杆子脾气的时候,隐瞒不说,自己暗中调查这种没脑子的事情,只有那些根本就把自家人的性命当回事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让家里所有人提高警惕才是正确处理事情的办法,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强得多。
“奶奶,这回是孙儿连累全家了,是孙儿的不是,下回绝不会再犯。”云烨抱着小丫,当着全家的面给奶奶赔不是。
老奶奶还是在数手里的珠翠串子,笑着说:“那个大家豪门没有一两个仇敌,奶奶以前还奇怪,我孙儿到底有什么本事在带着全家往豪门群里奔,却不得罪人,家里一直太太平平的,现在看来,我云家要想成为豪门到底还是逃不脱结仇,奶奶为这一天也做了一些准备,烨儿,你不必忧心。
窦家的余孽想要兴风作浪,他选错了人家,云家在四里八乡的乡亲们心中,虽然算不得万家生佛,但是靠云家吃饭的人,还不在少数。
只要奶奶给四里八乡的庄户们打个招呼,奶奶就不信,他窦家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云家地盘上为所欲为,云家这两年的善事没有白做。”
奶奶的这几句话把云烨听得呆住了,家事他从来没有管过,奶奶也不想让他管,哪里知道云家早就成了十里八乡的著名土豪,只需要老奶奶一声令下,窦家就会陷入传说中的人民的汪洋大海之中。
看着奶奶那家里的管事一午个的派出去,每一个管事出去前,都是拍着胸口作保,动不动就是提头来见的段子,云晔忽然发现老奶奶现在的状态真是威风八面。
第四十七节 地主家的防护
只要回到家中,云烨的心情就会立刻好起来,老奶奶越发的像地冇主婆了,姑姑也似乎变成小姑娘了,常常把头发梳成天真烂漫的姑娘造型招摇过市,被奶奶抽了好几回也不知悔改。
云烨知道姑姑希望自己的年龄重新回到少女时代,那样她就会找到一个真正的如意郎君,而不是那个一喝酒就打她的混蛋。
云烨为了把姑姑的事彻底了断,特意给了那个酒鬼十贯钱,让他去县衙办了和离,酒鬼抱着钱,高兴地什么都忘了,连云烨眼中的阴冷都视而不见。
姑姑在他家总共住了一年,受罪受了一年,每天一鞭子,就是三百六十鞭,一个月三十鞭子,这是必须抽回来的,让酒鬼选择,要嘛拿十贯钱挨鞭子,要嘛空手滚蛋,果然不出所料,酒鬼选择了要钱挨鞭子,三十鞭子抽的酒鬼遍体鳞伤,鬼哭狼嚎,却抱着钱袋子不松手。
姑姑知道了云烨在惩罚酒鬼,居然不让云烨再打酒鬼,阴着脸找来了大夫帮酒鬼治伤,又给了老酒鬼十几贯钱,让他去盘一家小店,好好过日子。
酒鬼也是狠人,取过一个木棒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右手敲折,对姑姑说是这只手造的孽,以后他绝对不会再打女人,说完伤都不让大夫治疗,背着一大袋子铜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那以后,姑姑只要见到一娘绣嫁衣就伤感,有时候还帮助一娘绣,姑侄两人坐在太阳底下一针一针的绣嫁衣,看的云烨胡感动,一感动荷包里的金子就会变少。
从云烨这里骗去的金镍子都被姑姑送给金匠压成金线,也不知有多少嫁衣需要绣。这回收了不少金子,送给李二的一箱金子按照云府的惯例,留下来两成,都是十足的赤金,奶奶把大块的金子统统重新铸造过,还打上云家的标记,卷云纹很好看。
三十六枚金光闪闪的云府特制金锭,云烨想拿两枚用来压一压早就空空如也的荷包,被奶奶在手上抽一巴掌,说是娶辛月的聘礼,不许胡糟蹋。
随便扔过来一把金叶子,让云烨省着点、花,云烨其实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花钱,门外就是集市,现在越发的热闹了,自从何邵把草原上的大牲口运过来在这里售卖,云家庄子就变成了方圆几十里之内有名的牲畜集散地,长安的贵人们需要楗牛来拉车,也会到云家庄子来选牲口。
装着一口袋钱无处花用也是一种痛菩,站在大门外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那些用几文钱买一大包麦芽糖就心满意足的庄户让云烨十分的羡慕。
“小丫,哥哥带你去买糖好不好?”云烨问跟在身后的小丫。
“不去,麦芽糖有什么好吃的,长安城里的徐家乳酪才好吃,我要加冰的那种。”小丫的牙齿终于长全了,用不着再捂嘴,黄黄的头发现在也黄了,只是习惯改了,再也不冇肯吃集市上的麦芽糖了,只吃长
安城里的乳酪。
云烨有些失望,小丫不肯再骑在哥哥脖子上,嫌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不单是小丫,就连小东,小西,小南也不肯再和哥哥胡闹,只有小北还傻乎乎的不停纠缠哥哥,最喜欢坐在哥哥怀里看小丫生气。
兄弟是最靠得住的,旺财用头拱一拱示意不要把他给忘了,云烨得意的给那些不和自己一起逛乡下集市的娇小冇姐们扬扬眉毛,兄弟两个就一头扎进人群里随波逐流。
旺财是集市上的熟客,现在卖东西的庄户们已经认可旺财的客人身冇份,大脑袋一伸过去,就有卖菜的商家把绿盈盈的小油菜,放在旺财的嘴边,让他品尝一下是否新鲜。
嚼了一颗油菜,可能味道不对,翻两下嘴又吐了出来,马上就有好事的开始鄙视卖油菜的,拿次货蒙旺财,被拆穿了,连马都骗不是好人云云。
摊主急的满头大洋,见众人不信自己的油菜是好油菜,扯一颗油菜塞嘴里吃的摇头晃脑,极为享受,张着嘴对众人说,好油菜,旺财是吃腻了,不是俺的油菜不好。
旺财从来都没有吃白食的习惯,油菜他吃了,虽然吐掉了,还是伸着脖子等摊主从荷包里拿钱,摊主烦躁的把旺财的大脑袋推走,谁稀罕一颗油菜钱。
云烨没看错,他看到甘蔗,现在叫糖杆,五文钱一根,价格昂贵,周围围满了孩子,却把手含在嘴里直楞楞地看着糖杆,知道那东西好吃,却没有钱买,只好看着。
旺财的大头挤了进来,他闻到了糖的味道,却没有看到他所认识的糖在哪里,正在迷惑间,看热闹的孩子指着紫色的糖杆怂恿旺财去买。
卖甘蔗的商贩有些目中无人,手拿着一把解手刀,不理会旺财,把一根甘蔗的皮削掉,白嫩的甘蔗内芯就露了出来,极有威势的咬一口,馋的那些孩子口水直流。
旺财也流口水,伸长了脖子等着商贩给他削甘蔗,这个商贩明显是才来的,不知道旺财大爷的脾气,等了一会,不见有甘蔗送上来,这就来了气,拿蹄子把甘蔗踢得满地都是,催商贩给他削甘蔗。
商贩急了,抽冇出一根甘蔗准备抽打旺财,云烨看的正热闹,见旺财要吃亏就准备上前阻拦,谁知道没等他走到前面,旁边卖肉的屠夫就抓住商贩手里的甘蔗,恶狠狠地对商贩说:“你他娘的怎么做生意的,客人上门了等着你削糖杆呢,你他娘的还要动手打客人,云家庄子可没你这样做生意的。”
商贩都听傻了,看看周围的几个孩子,还有那匹不停地在甘蔗上嗅来嗅去的肥马,没发现客人在哪,正要狡辩,屠户把他手里的刀子夺过来,几下子就削好了一根,放在旺财嘴边,见旺财不停地咬甘蔗,才从旺财脖子下面的荷包里掏出五文钱,扔给了商贩,一脸的不屑。
孩子们见旺财有了甘蔗,就涌上来,旺财自己吃一头,孩子们吃一头,很和谐,甘蔗吃完了,旺财就站在那里半眯着眼睛,等着孩子们给他挠痒痒,春天就要换毛了,身上很痒。
云烨见状也不去打扰旺财享受自己的大爷待遇,自顾自的在集市上游荡起来,现在就有布老虎枕头了,里面塞满了养麦皮,富贵人家都用玉枕,那东西早就被云烨扔的远远的,晚上睡觉络得脑袋生疼,要是猛地躺下去,会出人命,在被磕了几次之后,云烨打死都不用那东西。
把柔软的枕头献给奶奶,谁知道老人家居然睡不习惯,说是软绵绵的跟没枕枕头一样,睡一晚脖子疼。这下子有了养麦皮枕头,奶奶一定会喜欢,让买布老虎枕头的老妇人把东西送家里去,然后找管事要钱,然后就有旁人帮着给老妇人收拾摊子,两大筐布老虎就送回了家。
送回家的不只有布老虎,还有一筐泥娃娃,每个都憨态可掬,看起来非常的喜庆,书房里摆几个,档次立马提升好几级。
旺财享受完了孩子们的伺候,又来到云烨面前,正好云烨买了一大块彩虹布,是用绳子编的,五颜六色招人喜爱,随手就搭在旺财的身上。
前面有人在起房子,这!片地方全是云家的,除了自己家应该没有人能盖房子,走近一看,果然是自己的管事在监冇工。
“都是乡里乡亲的,用不着监工,自家的庄户什么脾气不知道,回去吧,让乡亲们自己盖,反正你也不懂,别冷了乡亲们的心。”
“侯爷,小的不是来监工的,是给庄户们送汤的,老奶奶让厨房熬了骨头汤,命小的给送过的,老奶奶说春天人的活计多,要种地,还要养牲口,现在还要盖房子,多喝点骨头汤补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