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间很奇怪,该说的话早就说完了,只剩下无言的默契,辛月无聊的挠云烨的头发,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只猴子在讨好另一只猴子。
“看到我和那日暮在一起心里不舒服?”云烨问辛月,没必要和她遮遮掩掩的。
辛月骄傲的抬起头说:’当妾身是妒妇一样,我可是念过《女则》的,不是目不识丁的蠢妇”
看看高傲的辛月,在她屁股上抽了一巴掌:“你还不算妒妇?我就快要溜墙根走了,谁家侯爷娶个妾像是在做贼。满长安就我一个吧。”
“那您可说错了,还有一位房夫人呢,再说了尉迟伯伯不也是拒绝了陛下送的美妾吗?有好好的例子不学,偏偏学坏的。“
云烨忘记了他和著名的喝醋夫人生活在同一个年代,这是妇女的楷模,至于尉迟恭,绝对会让人尊敬。
”妻虽鄙陋,相与共贫贱久矣。臣虽不学,闻古人富不易妻,此非臣所愿也。”
一句话就把人的品性说个通透,仗义每多屠狗辈,和铁匠出身相对的是那些累世公侯,家里妻妾成群的勾心斗角。
辛月在云烨脸上亲一下又说:“咱家算是长安最干净的人家,在家里妾身耍个小性子,您也尽是包容,说些大逆不道的话您也一笑了之,所以啊,妾身的胆子是您给的,是你把我宠坏了,放心,那日暮妹妹我还容得下,您也就这点爱好了,最多,和某公主勾搭勾搭,娶一个您就险些崩溃,要是像人家成群的往家里吆,不说妾身,就是您自己恐怕都受不了,最喜欢您这点,把所有的人都当人,都用心去对待。”
“胡说什么,又不是鸡,还一群群的吆。”
妾身算是看出来了,您这是在布局,咱家人丁不旺,您只有通过这种法子给家里打根基,到时候孩子们都守着自己的一摊子,有自己的家业,我腹中的孩子是最有福的,他会继承您的爵位,把家业一代代传下去。“
”那完了,你都看出来了,满长安的老贼,一定通透啊,皇帝恐怕都在琢磨这件事。“
”您多虑了,谁家不是这样的,不光是咱家,就是那些宗室都在努力的把家业往散里 走,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大道理,都在遵循,咱家换算不得什么,比起那些不停地买地的大家,您就是赚了两个小钱罢了。“
”这些日子,您躲在家里不出门,外面的事情您不知道,也不问,太子成亲您也就去了一天,一娘嫁人,您也只是把她背出门,豪门里都传遍了,这次薛延陀结盟不成,就是您在居中调度,吐谷浑向我大唐称臣,就连辽东都是出自您的谋划,妾身在外面别提脸上多有光彩了,夫君,您到底在躲什么,我们朝拜皇后娘娘的时候,她还说让你不要躲在家里不出门。说大唐还没有功高盖主这一说,。“
第三十六节曲卓的故事
云烨坐了起来,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对辛月说:”你的肚子越发的大了,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产,这些天不要出门,谁家的邀请也不去,咱家准备向李靖看齐,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当第一场白雪飘落的时候,云家还是大开中门,迎接天使的到来,是老朋友唐俭。
云烨身着青衣,站在中庭等候唐俭宣旨,老家伙这两年有越活越年轻的趋势,熊皮大氅油光水滑,雪花落在上面就滑了下去,不会有一点的积存,不像云烨只站了一会,就满头的白雪,貌似比唐俭还要苍老。
”唐公不辞劳苦万里之行,草原之上纵横捭阖,弹指间就让薛延陀使节灰飞烟灭,真是好手段,谨为大唐贺,为唐公贺!“
唐俭好像没听到云烨发话,脱下自己的大氅抛给身后的少年,少年张着满嘴的白牙对着云烨笑,仔细看了好久,才发现居然是书院的小厮曲卓,三个月前书院是有一批学子进入大唐的中央部门供人驱使,这里面不会有曲卓,他不是学子,还没这个资格。
”怎么看到自己的得意弟子在草原上建功,心里不舒服?要你万里奔波,和杀你差不多,所以建功立业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我们来是陛下特意吩咐的,准备让你知道事情的原委,免得以后你只管放火,不理后事。“
曲卓是我的弟子?还去了草原立了大功?云烨睁大了眼睛再看看长身玉立的曲卓,果然,这家伙抱着熊皮大氅立在廊下低眉浅笑,一副我很得意,我很自豪,但是我要谦卑的恶心摸样。
现在不是揭穿他的时候,他是以书院的名头去的。无论如何都已成为现实,此时拆穿,有害无益。
”唐公,一会把我这混账弟子留下,我要好好的问问他在草原的一些课业。“
看了一眼曲卓,不理会他谄媚的笑脸,径自与唐俭一起进入内宅。
”我是冻了一路啊,蛮胡之地八月飞雪。整整三个月只能吃肉。见不到一点绿菜,先给老夫来些疏食,你家的好酒也来上一壶,我们边吃边聊,教训弟子,有的是时间。待老夫酒足饭饱之时,你再教训不迟。“
每当天使驾临的时候,总免不了要在云家吃一顿饭。这几乎快成规矩了,看唐俭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这才回京,家都没有回。就被李二打发到云家了。
酒菜须臾之间就已摆好,最当中一猛盘饺子,让唐俭摸不着头脑。
”云侯,这不年不节的为何会有馄饨?难道说这其中有老夫不知道的典故?”
“自然有,回家的饺子。滚蛋的面,这是俗语,云家是乡下人,唐公自万里而还,自然要用饺子招待,什么馄饨啊,那都是城里人的叫法,我家就叫饺子。”
“哈哈哈,原来是老夫孤陋寡闻,云侯盛意,老夫就不推辞了。”
风卷残云,又见风卷残云,老家伙看来是真的饿了,直径尺半的一盘饺子,转眼间就下去了一半,韭菜鸡蛋馅的饺子看样子很合他的胃口,剩了一小半的时候,唐俭停下筷子,把盘子递给了跪坐在旁边曲卓。
“长者赐,不敢辞,晚辈失礼了,”曲卓很干脆,接过盘子就往嘴里扒拉饺子,速度犹胜唐俭三分。
唐俭明显的很喜欢曲卓,对曲卓明显的有一种长辈对子侄的爱护,就连一盘饺子,也要分一些给他。
酒过三巡,唐俭舒服的拥坐在火炕上,腿上搭着一条薄毯子,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有些出神,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有些伤春悲秋的不奇怪。
“云侯,这次万里之行,恐怕是老夫最后一次作为大唐使节出行,我已感觉到了老迈,不堪驱使也就是一半年之间的事,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清云侯答应。”
不用想,只要看看他特意把曲卓带来,又说自己已经老了,就明白他想说什么。
“不行,曲卓是一个养猪的好人才,如今书院里每年要增添上百头的猪,少一个合适的猪倌,曲卓就很合适,明天他就要去猪圈上任,责任重大,不可轻离。”
唐俭脸都绿了,一拍桌子指着云烨破口大骂:“暴殄天物,暴殄天物,一个机变无双,玲珑巧对之人,你居然驱之以贱役,就不怕引来天罚么?”
“贱役?我书院何曾有过贱役,你以为我没喂过猪?还是李纲先生没喂过猪,素来有洁癖的蜀王经过猪圈的时候都知道往里面扔把草,许敬宗难得的清贵士大夫,如今都快要搂着猪睡了,你居然说是贱役,真是夏虫不可语冰。”
“唐师切莫恼怒,小子在书院由挑水的变成猪倌,的确是抬举,不是羞辱,您不知道,书院有一个正在试验中的养殖体系,源头就是猪,猪粪可以喂鱼,鱼塘可以养鸭子,塘泥是最好的肥料,有了肥料庄稼可以多三成的收成,魏王千岁还把猪粪储存于地窖,连接上管子,就能生出火来,用来做饭,照明,取暖都是好选择,这是一个研究课题,一旦成功,就能造福天下农户,虽然脏了一时,却是一件流芳百世的大功业,如果先生命我前去做猪倌,小子一定欣然受命。”
唐俭挠挠头,这世上的一切只要经过书院一掺和,就完全变味了,贱役都能变成抢破头的好事情,自己原本想着把一身所学倾囊相授予曲卓,听他们这样一说,还真的不一定有养猪的诱惑大。
立身,立功,立德,立言这是每一个士子的必由之路,如果养猪可以做到立身,立功,立德,自己所学的一身纵横家的学问,岂不是变成了天大的笑话。
“唐公,你的纵横之术,的确是精奥绝伦,透过表面看事物的本质,分析起事物的本来面目更是鞭辟入里,这是一门了不起的学问,只是你们一脉相传,从不泄露,藏于南山的典籍,这些年虫吃鼠咬的大概所剩无几了吧,你就不怕传承断绝吗?”
外交场上的老油条,从云烨的话里再听不出弦外之音,就白学了一肚子纵横术。
“云侯何以教我?”
“无他,您只需要每月来书院讲授一天的纵横术即可,如果答应,曲卓就归您了,如果不答应,我会让他铲一辈子的猪粪。”
唐俭笑了,摇摇头说 :‘老夫打了一辈子的雁,如今算是被被大雁啄瞎了眼睛,好一个假痴不癫之计,老夫早该想到,书院如果都是嫉贤妒能之辈,如何能在短短数年之间成为大唐诸学府之冠,你这个做老师的也算是为弟子尽心尽力了,担心老夫留一手,抬高弟子的身价,让老夫不由自主的更加重视他,还顺手牵走老夫这只羊,每月为书院讲一天课业,好算计,哈哈哈,老夫允了。“
云烨起身长揖而敬,曲卓匍匐在地上,哽咽着为两位老师行五体投拜大礼,自已一介寒衣,能得当世贤者为他动心思实在是三生有幸。
下面的话就进行的愉快多了,云烨与唐俭谈笑风生,讲一些大臣间的逸闻趣事,尤其是好色恋花的云侯更是重中之重。
被人扯出来当成玩笑,云烨早就习以为常,即使是唐俭也休想撼动他的神经。
笑话的当事人不为所动,自然就失去了笑话的笑点,不知不觉间,谈话就从长安奇闻,变成了草原风云。
”你拍卖会结束第三天,老夫就接到行文,命我星夜前往西突厥,与西突厥的掌权者实行远交近攻之策,自统叶护被他叔叔杀死以后,西突厥纷争不休,虽然强大,却日薄西山矣,原以为到了千泉会和肆叶护进行商谈,把你的琉璃巨狼献一只给他,让他同意不理睬薛延陀就是,再把其他的几匹巨狼,给一些大族就是,埋下祸乱的种子,咱们只需等待种子发芽即可。
谁料想,肆叶护在去年就被人杀死了,现在名义上的掌权者咄陆只能控制千泉一代,连石国都蠢蠢欲动,老夫料定,不出一年,咄陆必定败亡,所以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我把其中的一头狼,献给了咥利失,此人权谋之心极重,又惯于隐忍,实力强大,在千泉还是说得上话的。
小子啊,你料的极准,一只诱饵下去,咥利失顿时失去了理智,答应不理会大唐和薛延陀的纷争,只要不损害他们的利益就好。如此鼠目寸光之人,在西突厥也有谋虎之称,老夫担心有意外,准备派人四处打听消息,无奈身边之人被咥利失看得很严,不许随意出入,只允许仆役四处采买。
云侯,你想不到吧,老夫都没想到,曲卓居然通过买东西,认识了沙哱罗的幼子,在沙哱罗知道老夫是大唐使节后,当即动用兵马把老夫等人进进了他自己的家,当然一头狼作为礼物是少不了的,这一次的纠纷,彻底为老夫揭开了蒙在西突厥头上的面纱,一个纷乱不堪,相互掣肘的统治集团,是没有希望的,只需拉拢分化就可轻易达到目的。
薛延陀人,吐谷浑人带着你卖给他们的那头狼也来到了千泉,只可惜,在热闹的宴会上,那头狼被沙哱罗幼子不小心碰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第三十七节当世第一败家子
“谈判的过程也没有我想象的神奇,说白了,都是一群谁有好处就和谁混的主,我以为会有各种斗智斗勇,间杂有阴谋诡计,说一句话,需要考虑八年的那种。”
云烨很失望,原以为曲卓一定是立了什么盖世奇功,比如杀个人,做个间谍,泡了人家公主之类的传奇段子,原来就是因为走狗运,凭着自己的一张嘴,和自来熟的性格,认识了一个纨绔,结果这个纨绔帮了一点小忙而已。
唐俭的眼中的鄙夷之色越发的浓重了,最后忍不住了才说:“你以为谈判是什么,说白了就是谁能占到便宜就算谁赢,当初匈奴王冒顿给汉太后条件就是要汉太后陪他睡一晚。汉太后都没有生气,只是推辞说自己年迈色衰,给人家送了好些美女才了结此事,从这里你就能看出来谈判是怎么回事,就是强大的欺负弱小的,弱小的想通过谈判少损失一些,就这么回事,你以为国家弱小,你个人强大就能谈出花花来?
投笔从戎的班固凭借一百人就敢在人家的国土上肆意杀人,纵横西域,最终凭此封侯,你以为他仗的什么,还不是大汉朝的赫赫声威,如果大汉弱小,他的那一百个人早就被斩成肉泥了,狮子和老虎可以达成合约,狮子什么时候会在乎羊的感受。”
“唐公,你确定不会把我书院的学生统统教成见风使舵之辈?晚辈实在有些担心。”
唐俭的人生观有问题,他的理念就是只要有欺负别人的机会就绝对不能放过,一旦放过,说不定人家就会欺负回来。
曲卓一直跪坐在炕沿上,竖起耳朵听两位先生的谈话,这些话不是在课堂上可以听到的,书院的一年多时间。早就把一个连别人讽刺话都听不出来的白丁,演变成一个知书达理,通晓世事的干练之才。
这世界上有三种人不能读书,第一种就是好好的一个人读过书之后会变成坏蛋,而却比白丁坏蛋要坏一百倍,因为他从书里面吸取了足够多的作恶本钱。
第二种就是人生识字糊涂始的那群人,自己朴素的人生信条在读过书以后,和书里教的起冲突。分不清楚对错的糊涂虫。
第三种人就是曲卓这样的人。识字即可,不能钻研学问,否则书里的道理会压制他自己的灵性,读过书以后对他绝对是一场灾难,所以这种人还是不读书的好。
让他从生活和先辈的事迹里汲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最终形成他自己的一套行之有效的处事方法。
道法自然么。不是都这么说么,那就随他自己闯荡,以他谨小慎微的性格还闯不出什么大祸来。
在雪中送走了唐俭。微醺的酒意染红了他的脸庞,摇摇晃晃的钻进马车,曲卓就跨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车向长安驶去。
白茫茫的大地被车轮碾出两行平行的轨迹,没用多久,又被不断落下的雪花掩盖,消失的无影无踪。
雪后空留马行处,可惜什么都没留下。时间会涤荡人世间所有的痕迹。
不去想李二烦人的计划,你打仗就打啊,该我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今天派个没意思的人跑来嘀咕两句,明天又派来一个,有完没完,老子从长安搬回家都不安生,怕我躲在井里不出来?
书院现在的发展也出乎云烨的预料,科学研究这东西,就是洪水猛兽,只要脱开枷锁,就会按照自己固有的规律运转下去。
老天爷,我就是一教学流水线上的生产的次品,能知道布莱德雷的光行差法 这个名词就已经说明我在上学的时候没有偷懒,还敢让我帮他做实验,真是找打。
他从古书里找出例子,又把墨子的小孔成像做了一遍,得出了一个结论,光的传播路线是直的,虽然云烨知道爱因斯坦证明了光会弯曲这一事实,也不打算告诉他,因为他没有证据能驳倒李泰,再讨论这个问题的话会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你如果敢提黑洞和极限质量的话,说不定会被鄙视,连人品都会受到质疑,认为是胡说八道,他的小孔成像已经是硬邦邦的证据,有本事你拿出一个黑洞来看看。
水磨已经在长安大大小小的河流上运转,是自然力量运用的一大进步,现在成了祸害,不少的富贵人家为了多架几盘水磨,肆意的修改河道,河道受到了淤积,自然会排水不畅,一旦洪水来临,两岸百姓就会遭灾。
魏征开始着手清查长安八水上的水磨,听说只要发现一座有害于河道的就会处理一座,弘化公主家的水磨已经被他给拆了。
弘化不依不饶的告到哥哥李二哪里,李二很想和稀泥,让魏征给道个歉就算完事,结果可想而知,去道歉的魏征把弘化公主骂了个狗血淋头,不但指出公主的骄奢阴逸,还说她贪财戗民,不但有失皇家体面,蝇营狗苟的连米粒大小的财源都不放过,是长安之耻。
云烨躲在家里都不安生,屁股中箭已是家常便饭,朝堂上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是这回不一样,弘化指责魏征表面上清如水,廉如镜,实际上吃拿卡要的事情就没少干,比如云家,就是可怜的受害者,明明三千贯的豪华宅子,只给了一千贯就被蛮横的夺走,可怜的云家惹不起御史大夫,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含泪认了这个闷亏。
别人怕魏征,弘化公主不怕,今天就是为云家出口恶气,仗义执言。
听到这和消息云烨很想问候弘化公主祖上三代,鉴于李二的凶恶,放弃了这一想法。
你有事就去闹,去撒泼,去打滚都好,就是别把云家 扯进来好吗?云家已经低调的快从长安消失了,老百姓都时不时的问一声,云家那个败家子哪去了?是不是被陛下给收拾了,大快人心的好事情。
魏征听到弘化的证词,哈哈大笑说的确有这事,还是自己亲手交易的,就给了云烨一千贯,没多给,想起来自己实在是 给多了,魏家邻居的房子是一个卖朱砂的富户花了一万贯买的,现在每日饮宴不休,一介贩夫走卒整日里与显贵豪门来来往往,都是因为他是魏家的邻居。
自己的名头都被云烨拿来赚钱了,你说说谁占了便宜谁吃了亏?
这话一出长安哗然,好多人家看看自家的邻居,不由得捶胸顿足,只要是显贵之家,他们的邻居无一不是商贾大户,而且都是些土财主,除了钱以外再无其他的下等人家。
声讨云烨的呼声顿时就响彻了长安城,再一次被云烨坑了的人家,准备联合起来找云家要回自己的房钱。
可惜晚了,云家的钱都变成堆积如山的各种材料,一问云家的管事,都哭哭啼啼的说,侯爷把钱都花光了,就买了这么些破烂。
百万贯啊,听到这个消息的勋贵人家无不捶胸顿足,这才是真正的败家子,全长安的败家子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个人败家败得狠。
辛月带着那日暮出门去拜会那些长辈,一说起自家丈夫的花钱手段就珠泪盈盈,强笑着说不碍事,家里还有些结余,庄户们把租子都交了,省一省还过得下去。
”夫君,您看妾身的这个表情如何?“辛月窝在炕上,拿头发轻轻地挠云烨的鼻孔。
装睡的云烨无奈的睁开眼睛坐起来,看看辛月泫然欲泣的作怪模样,在她鼻子上捏一下说:”这下好了,你夫君我的败家子名头算是坐实了,今天长孙冲来看我还说,要是家里过不下去,就言语一声,他随时就会让家丁把钱财送过来好让咱家渡难关。“
那日暮嘻嘻哈哈的趴在云烨的背上娇气,昨天辛月还带着她在库房里数金子,她偷偷拿了一块,准备让集市上那个白胡子的老金匠,给她打一条粗粗的镯子,还有一只金步摇,辛月的金步摇有好多,自己才两个。
爱财如命的辛月哪里会给她偷钱的机会,从手里把金子夺过来,放在架子上欣赏半天,然后就在那日暮的屁股上抽两巴掌。
草原上的实诚孩子,挨揍都不知道跑,硬是站在那里等着挨打,回来就对云烨告状,结果又挨了一顿。
云烨从自己的钱箱子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个金锞子,拿给那日暮,让她尽情的去打造自己喜欢的装备,还给了好几颗珠子,和石头。
辛月的脾气就是这样,看到云烨啃罗卜,都要抢过来咬一口,然后说不好吃。现在见到了钱财,立刻就眼红,和那日暮两个在炕上抢成了一团,辛月有身孕,那日暮不敢和她争,眼看着自己只有两个金锞子,其她的都被辛月抢走,急的扯着云烨的袖子哇哇哭。
这不是第一回了,云烨只好对辛月说:”你盒子里的石头 和珠子满的快装不下了,怎么还和一个孩子抢东西。“
”你孩子在这,就你这年纪还生不出那么大的闺女,这又是夫君,又是哥哥,又是孩子的,到底算那样啊?“
第三十八节寒冷不相同
长安在下雪,南诏依旧绿草如茵,窦燕山从竹楼上下来,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从腰间取出一卷书来,绕着美丽的竹楼开始漫步,长发披散在肩背上,没有挽起来,他觉得这样随意地披在身上,很舒服。
早起读书一直是他的习惯,只是这里的书太少,比如现在他手里拿的就是一本历书。
乙卯月葵巳日,宜动土,宜破土,宜安葬,这是一个好日子,总得找点什么事情做,要不然不用李二派人来干掉自己,自己就会逐渐腐朽烂掉。
他的竹楼下面没有养猪,地下干干净净,只有一层毛茸茸的细草,草长得不好,原因就是这里撒了太多的硫磺粉,蛇虫蚂蚁都不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所以窦燕山的小楼很干净。
老管家依然忠心耿耿的处理着部落里大大小小的事物,每天派人去林子里找食物,这是每日必须的劳作。
粮食永远都不够吃,尤其是这几天,当窦燕山看到老管家都吃力的啃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骨头的时候,就知道该出去找粮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