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芳眼中一丝惊恐闪过,但还是咬着牙道,“我说了你可以自己去找。”
又是啪地一声,于禁左膝被拧碎,但是这一次他只是低着头发出一记闷哼。
“于禁!”冷玉芳想要过去,温潜流一道剑气划过,她便摔回了原处。
“还剩一条腿,不知道你要不要给你弟弟省下来。再断了就没了。”
冷玉芳眼泪落下来,于禁微微抬头看她,忽然笑了。
“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为我哭……”
“姐姐对不起你……你就应该待在琨蕴山上永远别下来!”冷玉芳颔首摇头。
又是咔嚓一声,于禁只是抖了抖。
“于禁,你原谅我……”冷玉芳知道温潜流不会放过他们,只有自己动手杀了于禁好让他少受一点苦。
“温潜流——”一个白色身影凌空翻转,世羁剑冲向温潜流,剑势绝然而锐利,充满杀气。
温潜流有片刻呆愣,但是还是出剑勉强抵挡了下来,他脚下地面发出响声,碎裂开来。
而陆轻墨此时已经一跃来到了他面前,近距离出剑,温潜流身体整个向后倒去,剑锋划过他鼻尖,如果自己不是将内力运及全身,差一点就被那剑气震伤了。
陆轻墨偏过身子,将于禁捞起,推向了冷玉芳。
冷玉芳飞扑过去,接住于禁。他因为剧痛,额上尽是冷汗。
“于禁……于禁!”
“别喊了姐……我运气还不错,没死成……”
陆轻墨站在他们俩前面,对视温潜流,脸上是冷若冰霜表情。
温潜流眼睑一颤,他没想到陆轻墨会来,而且刚才与其交手,仿佛上一次被震伤肺腑已经痊愈了,这怎么可能?就算他得了曲少峰剑种,所受伤势也不会在几天之内痊愈。
“陆师弟刚才剑出可真狠啊。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要人命样子。”就算他来了又如何?温潜流有自信只要自己出全力,陆轻墨不是他对手。
陆轻墨似乎一点废话意思都没有,猛烈第二剑再次甩了出去。
温潜流冷哼一声,也不再试探对方,直接全力尽出。
两剑相遇,撞开气流让冷玉芳低下头将于禁护在身下。
千云剑冲破世羁剑,但是剑气最后也只留下了一分,陆轻墨一个翻身便躲了出去。但是却能看出陆轻墨在千云剑面前,还是略逊一筹。
“现在知道,你打不过我了?”温潜流暗自蓄力,他知道下一剑只要掌握好,他能够再次重创陆轻墨,只要陆轻墨受伤,他温潜流就是将陆轻墨脑袋拧下来又有何难?
陆轻墨也做好准备,看着温潜流缓缓移动着,他剑必须比温潜流要更快。
当陆轻墨走到某个角度时候,温潜流却瞬间出剑,他没有想到是,陆轻墨剑气后发先至,绕过了千云剑,放弃了防守只为了重创温潜流。
他想要蓄剑抵挡,但是剑气未出,荡嚣剑便击中了他胸口。
而陆轻墨想要躲过千云剑,却闪不过那剑风。
此时,他腰忽然被揽住,瞬间向一旁倒去,而另一道剑气袭来,化解了千云剑剑锋。
温潜流连连后退,嘴角是震伤肺腑中流下血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陆轻墨荡嚣剑击伤了。
而倒在地上陆轻墨一侧过脸便对上了压在他身上莫飞尘,嘴唇扫过他额头,陆轻墨心脏轻颤,愣在那里。
“陆大哥!陆大哥!你有没有伤到?”莫飞尘伸手去摸他胸口,陆轻墨下意识扣住他手腕,看见站立在一旁何蕴风,他才反应过来。
“我没事,真。”
莫飞尘将他拉起。
温潜流估量着眼前形势,以一敌三实在不利。只是看见莫飞尘那一刹那,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哈……哈哈……我怎么没有想到他会在那里……”说完便转身离去,一脚蹬踏在祭台上,瞬间隐没了身影。
莫飞尘看见昏厥在冷玉芳怀里于禁,跑了过去,“于师兄!于木头!你怎么啦!”
冷玉芳思量着温潜流喃语,猛地抬头抓住莫飞尘手道:“糟了!温潜流知道教主在哪里了!你快点去拦住他!”
“他在哪里?”
“就在你曾经待过那间小木屋中!”冷玉芳一把将他推开,“快去啊!于禁交给我照顾!”
莫飞尘一咬牙,以轻功而去。
何蕴风与陆轻墨紧随其后。
他们来到一处山谷,莫飞尘直接沿着崖壁环形下到了谷底。
穿过密林,来到水潭前。
水面如镜,映照出满天星斗和那轮皓月。小木屋静止在水潭中央,门户紧闭似乎没有人在里面一般。
“温潜流——你敢伤他!”
温潜流瞥了一眼冲过来莫飞尘,一剑冲撞向那小木屋。
莫飞尘不顾一切使出飞尘剑,想要阻隔那剑气,虽然穿透了千云剑但是却使得那剑气四散成无数气流涌向小屋。
何蕴风袖口一甩,世羁剑潇洒而出,将那些气流阻隔起来。
小木屋轻轻摇晃了两下。
莫飞尘奔走过去,小心翼翼推开了屋门,将床帘拉开,君无霜那张颠倒众生脸便呈现在他面前。
他眉蹙起,似乎被刚才那阵颤动所惊扰。
“别怕,我是莫飞尘。”
对方眉缓缓舒展开来。
“外面发生什么你都别管,这一次,我来助你舒展经脉。”莫飞尘来到他身旁,手指扣住他腕部,将自己真气送了进去,与君无霜内息汇聚在一起,不断搜集着那些零散气脉,修复受损经络。
屋外,何蕴风对陆轻墨道,“我来牵制他剑气,你将千云剑剑种取出来!”
温潜流一听,心下慌张,划过一道剑气便要逃走,没想到何蕴风连出两剑,一剑挡开温潜流剑气,另一剑袭向他后心。他不得不停下来改变逃走方向,刚一侧身,不想陆轻墨扣住了他手腕,强劲内力涌了进来,直逼气海。
温潜流本欲抵抗,何蕴风紧随而至,扣住他另一只手腕,不但封住了他出剑脉络,也将自己真气灌了进去。
温潜流即便有千云剑剑种,但是承受两大高手内力,也是被压制得毫无反抗余地。
何蕴风将千云剑剑种向外托,陆轻墨内力将它向自己勾去,温潜流要紧牙关,他机关算尽好不容易得来剑种,又岂能就此拱手让人!
他为了这剑种算计了典氏夫妇,杀了柳飞盈,甚至身份被拆穿在中原武林再无立足之地!如果没有这剑种,他拿什么与柯摩罗对抗!
绝不可以!绝不可以!
他将整个气海真气都冲出去,目就是逼出陆轻墨与和何蕴风内力。
“温潜流!你再抵抗下去,经脉逆冲!你不但会武功尽废还会……”
“你们滚开!千云剑是我!是我!”温潜流陷入了癫狂状态。
陆轻墨有些不忍,何蕴风却一个用力将剑种顶出了温潜流气海,顺势进入了陆轻墨气脉滑入了他气海之中。
松开手,陆轻墨倒退了几步,看着呆滞着跪在地上温潜流,“千云剑……”
何蕴风看向他,“没错,千云剑剑种是你了。”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沐云山庄庄主,这个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适合继承千云剑人了。”
温潜流目光四散,摇晃着脑袋不断地重复着,“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温师兄……”陆轻墨伸手去摇晃他肩膀,这才发觉在他身体里感觉不到丝毫内力。
“他刚才将气海中所有内力都散掉了。”何蕴风叹了一口气,“那些江湖虚名天下第一之类东西就那么重要吗?”
“啊……呵……”陆轻墨苦笑道,“确,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把那些看这么重……他从来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
小屋中,君无霜缓缓睁开了眼睛,侧过脸,便看见莫飞尘俊秀五官。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能和他这样平和地坐在这样一个小天地里,只是他没想到当它实现时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又是这样短暂。
何蕴风与陆轻墨走了进来,“飞尘,他怎么样了?”
莫飞尘睁开眼,“经脉梳理差不多了!”
他松开手,留给君无霜是无限眷恋。
“发生了什么?”君无霜看向进屋那两人,什么样阵仗能让何蕴风与陆轻墨亲自赶来?
“温潜流想要趁你闭关之时要你性命,”陆轻墨环顾了一下这间小屋,“不过不得不称赞君教主胆量,这里可不是闭关好地方。”
“但是能让我宁静心神。”君无霜缓缓走下来,“多谢几位相救了。”
陆轻墨微微点了点头,何蕴风只是直接拉过莫飞尘手走了出去。
“蕴风……”
“我不喜欢那里。那里是他关着你地方。”何蕴风带着莫飞尘轻松地掠过了密林,踏上了峭壁,他步伐轻盈,有一种漫步云端优雅。
莫飞尘无奈地笑了笑。那个地方确实让他难过,也让他看见了君无霜疼痛。
“我最不喜欢是,”何蕴风带着他稳稳落在了峭壁之上,“从他关着你地方……让我觉得他很在乎你。”
莫飞尘愣了愣,他没有想到何蕴风会这么说。
“走吧,去看看你师兄。”何蕴风拉起他,不给他时间多想。
于禁伤势很重。他双腿膝盖骨碎裂,以后不能再行走了。
冷玉芳泪眼婆娑,反倒是于禁显得意外平静,看见莫飞尘进来还勾起了一抹笑容,“来了,飞尘,坐这儿!”
他用没受伤那只手拍了拍床沿。
“于师兄。”莫飞尘抿了抿嘴,他双膝缠着纱布,碎骨已经被取了出来。
“别给我看那张脸。”于禁用力捏了捏莫飞尘脸颊,疼他龇牙咧嘴,“我碰上温潜流还能保住这条命一定要给我死掉爹娘烧一烧高香!”
“我们……我们会想办法治好你,我们可以去找白景溪!”或者还有黑玉断续膏之类,虽然来了这个世界十八年,莫飞尘却没在这里听到过这种药。
“我不在乎,飞尘,我真不在乎。”于禁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什么?”
“我想回去琨蕴山了。”于禁笑容让他想起十八年前那个站在琨蕴山下,将干柴潇洒地甩上肩膀少年剑客,一切变了……一切又没有变。
“好,我送你回去。”
“呵呵,这就是你我之间缘分。你送我离开琨蕴山庄,然后也是你送我回去。有始有终。”
莫飞尘笑了起来,却忍不住鼻子发酸。
于禁也许不知道,当初何蕴风让他下山时候,若不是担心于禁在山下过不好,莫飞尘压根想都没有想过离开琨蕴山,他会在那山上赖上一辈子。
然后……他不会遇见君无霜,也不会遇见陆轻墨。
他世界里永远简单,然后终日躺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
“于师兄。”
“嗯?”
“你就是我江湖。”莫飞尘笑道。
几天之后,于禁腿上伤势稳定了,莫飞尘与何蕴风便驾着马车回去了琨蕴山庄。
于禁就似个漂泊在外游子,离家越近就越是思念。
来到山脚下,文清远站在山门处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当莫飞尘将于禁扶出马车时,他有些不敢相信师父竟然会亲自出来迎接这个脱离了关系弟子,还有曾经相熟师兄弟们,比如李渡,见他下车都抛过来七手八脚地扶他。
泪水忽然涌入了这个几十年不曾流泪男儿眼中,他挣扎着想要跪下对文清远行礼,却被对方托住了。
“师父……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文清远紧紧握着于禁手,虽然这么多年自己似乎不在乎于禁离开,但是对于这个自己所教导过最有抱负也是最勤奋弟子,说他不心疼,那是自我安慰。
李渡亲自将于禁背了上去,庄上连房间都打扫干干净净。
莫飞尘与何蕴风比肩看着这热闹一幕,“蕴风,我发现不论去过多少地方,最好永远都是琨蕴山庄。”
何蕴风搂过莫飞尘,“因为这里是我遇见你地方,也是我一生最快乐地方。”
镜水教中,冷玉芳走进君无霜卧室中。
“教主。”
君无霜将自己视线从油灯微光转向她,“冷姑姑……你内伤怎么样了?”
“谢谢教主关心,已无大碍。”
“他们走了多久了?”
“四、五天了,按行程应该已经到了琨蕴山庄。”
“恩。”君无霜点了点头,视线又回到了那油灯上。
冷玉芳从腰间掏出一张这成星星形状小纸条,递到他面前,“教主,这是莫宫主临走前交给你。”
“他?”君无霜接过来,轻轻拆开,上面是一行写不怎么漂亮小字。
放孔明灯时我许愿望是希望你能快乐。
君无霜眨了眨眼睛,随即微笑了起来。
冷玉芳有些呆住了,她第一次看见君无霜有那样笑容,恬静而欣慰,怀念与懊恼,但似乎他只是单纯地在笑而已。
第85章
“教主,还有一事。”
“什么?”君无霜将那张纸条折起来。
“陆庄主没有离去,还在这里等着您,似乎有要事相商。”
“那你去请他进来。”
“他就在门外了。”冷玉芳走过去,将门打开。陆轻墨对她笑了笑,走了进来。
“君教主脸色要好很多了。”
“多谢关心,不知有何事要与在下商量。”君无霜用手示意了一下一旁座椅。
“你知道飞尘妹妹曲希若被温潜流带去西域了吗?”
“我知道。陆庄主是想去西域把她找回来?”
“没错。我想君教主也知道飞尘为了这个妹妹是一定会去西域。何蕴风本就受了内伤,靠白景溪药才能多撑一段时间,此去西域若是与柯摩罗正面交锋,我担心……”
君无霜伸手按住眼睛,低下头笑了起来,“陆庄主,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你可以一面嫉妒自己情敌一面希望他好好。”
“飞尘与何蕴风在一起时候很快乐不是吗?我自然想他能在我身边……如果他在我身边不快乐,我一样会难过。而且遇上柯摩罗,有危险又岂止是何蕴风?”
“我知道了。你想什么时候出发?”君无霜正色问道。
“越快越好,我们最好能赶在他们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那么没有何蕴风指点,我们如何找到拜血教?”
陆轻墨将一个小竹筒放到了桌面上,“这里面有两只蛊虫,是白景溪交给我。它们可以帮我们找到拜血教所在。这两只蛊虫可以在没有水和食物情况下生存半年。”
君无霜手指点了点那竹筒边缘,“够了,明早见。”
陆轻墨离开之后,冷玉芳进来了,“教主……拜血教很危险,就连何蕴风这样修为都被震伤了气海,你这一去只怕凶多吉少。”
“冷姑姑,我很少有自己想做事情,这一次就让我去吧。”君无霜起身,拍了拍她肩膀,“如果我真有什么万一,镜水教就交给你了。”
“无霜……”冷玉芳扣住他手腕,他有时乖张有时彬彬有礼,喜怒难料其实骨子里冷若冰霜,莫飞尘是他心中唯一一点火种,冷玉芳知道自己拦不下他,“你不可以有什么万一,一定要回来。”
“知道了,我去看看我爹。”君无霜笑着走过去,就像一阵抓不住风。
闻昕坐在那里,那个姿势他保持了二十二年。
君无霜这一次带了梳子,在他身后为他梳理那一头披散着发丝。
“爹,我明日要动身去拜血教了。”
“爹……我经常会想,如果遇见他时候我就是一个单纯秀水宫弟子会怎么样?或者我就是镜水教教主呢?我们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但是结果还是会一样吧?因为无论怎样在我们相遇之前他就喜欢上何蕴风了。多不公平啊,就因为那个人遇见他更早。”
深色发带绕过闻昕头发,束了起来。
“爹,无量大师说太对我太执着。但是其实何蕴风与陆轻墨哪里就不执著呢?但是他们都执着于要他好。所以,我也想对他好。只要他好,他觉得与何蕴风在一起更快乐那我就……让他们在一起。”君无霜说出这句话,呼出了一口气,“真轻松。”
蓦地,他双手被握住,闻昕暗淡双眼凝聚出神采,看向他,“无霜,你真觉得他快乐了你也觉得快乐?”
“爹……爹……你怎么清醒了?”君无霜心情从惊讶变得欣喜,一把抱住闻昕,“爹,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日日念《清心明智咒》给我听,我又怎么会不清醒呢?只是我想看见你也‘清醒’过来,只有我不清醒,你才会一直来对我说你心里话,我才能了解我儿子。”
“爹……”
闻昕拉开君无霜,让他面对面地看着自己。
“你听着,真正心魔不是练功来,而是原本就在你这里。”闻昕手掌按在君无霜胸口上,“当你放开时候,没有什么能让你‘入魔’。”
“儿子记住了。”
“好。”闻昕扣住君无霜手腕,正色道,“你说你去西域是为了为了他而不是为了得到他,你想他快乐对吗?”
“是。”君无霜淡淡一笑。
“那么拥有他和保护他相比,你选择哪样?”
“保护他。我曾经想过比起得不到我宁愿让他碎掉……但是现在想即便不在我手中,他能完好托在别人掌心里,也未必不好。”
“那么就记住你此刻对我说话,舍与得不在于你手中有什么而在于你心中有什么。爹希望你此去西域能够平安回来。”
说完,君无霜只觉得被闻昕扣住手腕气脉汹涌,冲进来内力奔腾浑厚,“爹——你做什么!”
“我将我剑种给你,望你善加运用,我俩内功心法同出一辙,一进入你气海便能与你气脉相容——吾剑既你剑!”
“爹……”君无霜皱紧了眉头,他想要将那剑种推出经脉,闻昕若是没了剑种很快便会气尽衰弱而死。
但是闻昕剑种一鼓作气落入了君无霜气海之中。
霎时间,他只觉得四肢百骸内力充盈,而闻昕向后倒了下去,君无霜将他一把拉住,“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傻孩子,你不是叫我‘爹’吗?这就是为父所应该做。”闻昕脸色暗淡下去,“我想见见玉芳……你能不能让她进来?”
君无霜含泪点头,“冷姑姑!冷姑姑!我爹要见你!”
冷玉芳进来看着君无霜怀里闻昕,不可思议道,“教主?”
闻昕朝她伸出了手,“玉芳……走过来一点……让我看清你……”
冷玉芳三两步奔过去,将他揽入怀中,握紧了他手,“你醒了?你真醒了?”
闻昕笑了起来,“是啊,我醒了。我迷糊了一辈子,只清醒了这么一时。”
“教主……”
“叫一句‘闻大哥’吧,就像当初你还没入镜水教时那样。”
“闻大哥。”冷玉芳将脑袋与闻昕贴在一起。
“如果真有来生,我闻昕一定好好待你。”
冷玉芳轻笑了一声,“闻大哥你真笨,玉芳不要整个来生,今生能有此刻已经足够了。”
闻昕缓缓闭上了眼睛,永远睡在了她怀里。
走出镜水教,陆轻墨站在月下,淡入轻风。
君无霜浅笑而去,“从前我对陆兄恨之入骨,没想到也会有同你做一件事情时候。”
陆轻墨眉眼飞扬,“如果此去,我两都能够回来,君兄有何打算。”
“与你喝一杯?”
“还有……若有一日我们能够一起站在飞尘面前……”
君无霜绕过耳边发丝,翻身上马,朗声道,“我再不逼他选。”
陆轻墨也是一笑,策马而去。
晨曦拨开浓雾,披洒在静谧山头。
莫飞尘与何蕴风站立在栈道边,看着那朦胧谷底,“蕴风,其实我觉着这整个江湖武林都像这片镜花水月,追求越多,就越是什么都没有。”
“呵呵,那你觉得什么是真?”
莫飞尘弯下身子,拽下几根绿草,三两下编成一只蚱蜢伸到何蕴风眼前,“这个。”
何蕴风笑了起来,将那只蚱蜢接过来,挂在栈道上。
遥遥一看,那栈道围栏系满了草编蚱蜢,有一些因为年月太久而干枯泛黄,一阵风拨弄而过,此起彼伏。
“飞尘,你过来!咱两喝一杯!”于禁坐在一张木头轮椅上招手大喊。那轮椅是莫飞尘设计然后请山下木匠定做,虽然看起来很是笨重,但是于禁却能坐着它去一些没有台阶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