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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走后,谢清溪才撅着嘴说道:“大哥哥,你不觉成先生太过放浪形骸了?”
“高雅之士,不拘于外表,”谢清骏沉稳地说道。
“那你不怕他把我教的同他一样?”谢清溪又狐疑地说道,按理说谁给自家姑娘请这么一位先生,她深深地怀疑面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她那个可亲可爱可敬的大哥哥。
“是非兄,虽外表放荡,却是个极有分寸的人。我同他说起家中有一幼妹,生性灵慧,只是未得良师教导,特请他来做你的西席先生,”谢清骏如是说。
谢清溪一听家有幼妹,生性灵慧,只未得良师指导这种话,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又是羞涩又是高兴。
于是这事就定下来了。
因着成先生不喜早起,因此他们每日上课定在辰时。
待第一天来上课时,成是非便换了一身装束,青色的儒生衫,头发也用一块方巾好生地包了起来。待他进来后,谢清溪端坐在桌子上抬头看他。
“古书有云,尊师重道,六小姐也是读过书的,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成是非说这话还是笑眯眯的,可是说的话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谢清溪登时愣在当场。
“从头来过,”接着成是非便转头又走到了门口,接着装模作样地踱步进来。
谢清溪虽然还在生气他方才说的话,却还是立即起身,恭恭敬敬地请安道:“学生清溪给先生请安。”
“很好,坐下吧,”成是非摸了摸下巴,才突然想起他留得胡子昨晚已经被剃掉了。
接着成是非便让谢清溪描了一帖字,待谢清溪写完后,成是非拿起纸,看了半晌才说道:“没想到恒雅兄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还有这样的妹妹。”
‘噗’,谢清溪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所以老师你是天生毒舌还是专门来虐我的。
不过他又安慰道:“这世上天才到底只有寥寥,绝大多数的庸才只能靠勤奋来弥补。六小姐,若是从今日开始努力,超过绝大多数的庸才倒是不在话下。”
谢清溪这会连血都不想吐了,她想拿面前的砚台砸在这个狗先生的脸上,可以吗?
成是非好像很满意谢清溪的表现,他说道:“想来六小姐可能会有些不服气老夫方才所说的话。”
老夫,谢清溪上下打量了这个成先生。说实话他将脸上乱糟糟的胡子刮掉,又穿了这么一身儒生衫看着确实比昨日要年轻些,又因长年游历在外,身上比一般的读书人多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于是她假笑道:“先生所言,学生如何敢置喙。”
成是非站在她书桌前,仗着自己身高体长,垂眸看着她一副似笑非笑地模样:“既是头一回见面,咱们便来些简单的,免得六小姐说先生我以大欺小。”
“不知先生想来什么简单的?”谢清溪继续假笑地说道。
“对对子吧,”成是非不在意地说道。
谢清溪恨不得扯了他脸上的假笑,可诚如他所说,古人最重尊师重道。如果她敢这么做,估计她哥第一个不放过他。
“高山流水,”成是非出上联。
谢清溪忍不住翻白眼的冲动:“明月清风。”
成是非道:“翱翔一万里。”
“来去几千年,”谢清溪接着对上。
就在成是非又要出上联时,只听谢清溪说:“先生,你先前不是说不愿欺负学生的?既你已经出了两回上联,不如这会由学生来出可好?”
成是非自持胸中有丘壑,根本没将谢清溪放在眼中。于是他朗声应道:“且听六小姐上联。”
“那先生可挺好了,学生的上联是,烟锁池塘柳,”谢清溪淡淡然出了上联。
待成是非想了半晌之后,脸上竟是出现悻悻然地表情。
此对乍听虽简单,可是细细一想却实在是难。上联只有五字,可字字嵌五行为偏旁,却意境高远,实在是难,难,难。
不过成是非到底是学富五车之人,又兼游历过千山万水,见识过不少绝对。
他再思索了半晌,竟是拱手说道:“六小姐此对实乃绝对,成某甘拜下风。只是还请六小姐给成某些许时间,待成某想出这下联后,便再给六小姐上课。”
说着,人家一甩手就离开了。
谢清溪有些目瞪口呆,这对子也不是她想的,是她从前看过的一个上联,今天就随手拿过来用了下。谁知这位成先生倒是有趣,不会就是不会,绝不拖沓也不狡辩。
我今个没想好,还没资格教你,待我想清楚了,再来收拾你。
谢清溪突然觉得,她还挺喜欢成是非这种性格,有她大哥的话就是,成先生有名士风范。
于是谢六小姐欢快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谢清骏得了消息后,便先去了成是非的院子。
两人一见面,成是非便苦笑道:“先前恒雅你说令妹天生灵慧,我还不信。如今倒是受了教训了,可见这天下之大卧虎藏龙者实在是多。”
而谢清溪压根不知道,自己随口出的一个上联,居然让成是非如此推崇。她竟然无意间地玛丽苏了一回。
“是非兄倒是言重了,舍妹小孩心性重玩闹罢了,”谢清骏倒是见过谢清溪写的诗和字,就连家中的白先生也点评过,四位小姐中六小姐实在天赋最高者,偏偏她生性淡然志不在此。
谢清骏倒也不是非要逼着谢清溪成什么大才女,只是物尽其用,既然清溪有天赋,便应该好生运用,而不是这般放任自流。
成是非摇了摇头,知谢清骏并不相信,只得将谢清溪方才出的上联重复了一遍。
谢清骏号称大齐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解元,未来又可能成为大齐朝最年轻的状元,学识自然不是靠吹出来的。待他思虑了一会,竟也露出些许苦笑出来。
“倒是为难成兄了,”原以为成是非这样剑走偏锋的人物,定能降住自家这个被娇宠惯了的小妹妹。谁知倒是让谢清溪给了成是非一个下马威。
“不知成兄接下来还将如何?”谢清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毕竟你请了尊大神过来捉小猴崽子,结果大神反而被戏弄了一回。大家脸上都有点不好看啊。
成是非倒也不矫情,他直言:“这上联实乃绝对,不过成某也并非浪得虚名,且让我想些时间,明日定会给六小姐一个答复。”
谢清骏赶紧离开,生怕他说出什么若是对不出下联,便自请下席这种话。要知道能请到这么一位先生,他也实在不容易。
待他到了谢清溪的院子时,就看见她穿了一身骑马装,大红镶银边的束身衣裳,脚上等着大红的小马靴,别提都英气逼人。
“大哥哥你来啦,我正要去找你呢,”谢清溪见他过来,开心地说道。
谢清骏看了她这一身装束,明知故问道:“溪儿找哥哥有何事?”
谢清溪双手伸直,示意谢清骏看自己的衣裳,欢快地说道:“这是我先前让绣娘做的骑马装,好看吧?”
“确实不错,”谢清骏点头。
谢清溪笑道:“那咱们去骑马吧?现在又是秋天,最是打猎的好机会呢。”
谢清骏险些摔倒,如今马球在京城盛行,可到底是在男子之间。除了几位胆大的公主之外,他还没听说有谁家姑娘兴匆匆骑马打猎的。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妹妹。
“溪儿,你先前也同你二哥他们去行猎,”谢清骏问道。
这句话倒是将谢清溪的一张脸问垮了,实在是因为谢清懋他们虽也会去打猎,可是却从来没带过她一起。就连谢树元那样宠爱她的,一听她说要去行猎,就立即要送她回府。于是时间长了,她也不敢在他们面前提。
原想着大哥哥是新来的,说不定就会被她哄了去,结果一句话就问到本质上了。
她声音如同蚊子般小声地说:“没有。”
“既然没有,大哥哥可也不能带你去,你虽说骑射不错,但到底还未到功夫,还需加紧练习,”谢清骏笑着安慰道。
谢清溪一听谢清骏根本没像旁人那样一下子就拒绝,还以为有戏,拼命地点头以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学习,早日提高自己的骑射,以争取能和哥哥们一起骑马打猎。
后来她无奈地想着,原来当小孩当久了,智商真的会下降。谢清骏这么敷衍地哄她,她居然也相信了。
待到了第二日,成是非一进来时,谢清溪便霍地站了起来,朗声道:“学生给先生请安。”
也许成是非没见过哪家闺阁小姐这般高声阔语,当即被吓地往后退了一步。可一低头就对上谢清溪无辜的笑脸。
“六小姐,请坐,”成是非说道。
待沉默了一会后,他才施施然说道:“先前六小姐出的上联,成某倒是想到了下联。”
不过这么说的时候,他自己都略皱了下眉头,险些是对自己的下联不太满意。
“成某的下联是,烽销漠塞榆,”成是非道。
谢清溪听完也不由点头,这对联确实有千古绝对之称,成是非能在一夜之间想出这样的下联倒也厉害。
见谢清溪老神在在地点头,成是非的文人傲骨一下子就上来了,只听他说道:“不知六小姐可有更加绝妙地下联。”
谢清溪用一种你这种问题真幼稚的眼神,看了成是非一眼后,便轻巧地说道:“我的下联是,焰镶沼地枫。”
两人的下联皆以火、金、水、土、木为偏旁,可是谢清溪的下联以焰对上联的烟,比起成是非的下联的烽字确实高明了些。况且谢清溪下联的第二字乃是镶,与上联的锁字相对,皆为联眼。
相比之下,谢清溪的下联不仅对仗更加工整,在意境上也更加相协,确实比成是非的下联高明了不少。
可成是非自然心中也不服气,无非是想着,这上下联大概是谢清溪从某处看来的吧,并不是她的真才实学。
于是成是非又说道:“既然六小姐给成某出了这样的绝对,那来而不往非礼也,成某也给六小姐出一难对。”
谢清溪虽然用一种,先生你真幼稚的眼神继续看他,可嘴里却恭敬说道:“还请先生赐教。”
“小大姐,上河下,坐北朝南吃东西,”此乃淮安河下镇文楼的对子,当年成是非游历至此,便因此对想了许久,还在当地耽误了几日。
他说:“此乃下联,还请六小姐对出上联。”
“老少爷,慌古镇,瞻前顾后愁左右,”谢清溪张口便道。
成是非此时的表情显然已无法用震惊表示了,他自然知道此对乃是极难,便是他都要花费些时间才能想出上联。
可现在谢清溪张口即道出了上联,又是自己出的对子,这可不是她从前看过所能解释得了的。
于是成是非有些崩溃了,原先的傲骨和豪气,如今竟是都成了笑话一般。
想想昨日,他还说了什么?六小姐只需从今日努力,超过绝大多数庸才倒是不在话下,如今自己这个庸才可不就是被超过了。
谢清溪看着成是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又想起从前听说的,古代文人极是自傲,自己不会真打击他了吧。
可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大学的时候是对子社的骨干,这种什么千古绝对她随手就能想出好几十个。
什么‘寂寞寒窗空守寡’这种真正的大招,她还没使出来呢。
☆、第41章 加更加更
谢清溪很后悔。
她非常的后悔,后悔自己居然作死地践踏了一个文人的自尊。
成是非如今也不知是真受了刺激,还是变着法的捉弄自己。如今对她教的那个一个认真,用他的话就是,六小姐天性聪慧,只是以前遇到的都是庸才,耽误了六小姐。
于是不是庸才的成老师,立志将谢清溪培养成从古至今第一大才女。根本他的说法就是,女人并不该比男子差,因此男子考科举所学的四书五经,六小姐你一样能学。
谢清溪欲哭无泪。
可是没过几日,谢清溪突然明白,为何谢清骏这般推崇成是非了。因为成是非本身便是博闻强识之人,又兼游历天下,他所闻所见所感根本不是一般文人所能相比的。相反,他所说的话在一般人面前实属惊世骇俗。
可谢清溪本身就不是一般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包容性的道理,无论她如何改变,可是她从心底里还是个接受四有教育的青年,她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所以在秦府中,她才会奋不顾身地去救温锦。
成是非不仅是个胸怀天下的人,而且他有一颗怜悯之心。他上课也并非照本宣科,反而时常上到一半时,便开始讲他游历时的所见所感。
在这种交通极度落后的年代,成是非最南去过云南,最北去过塞外,可以说他既见过江南的小桥流水,又看过塞外的高阔辽远。
“相比于四书五经,我觉得读书人更应该看的是史书,”成是非如实说道。
谢清溪立即笑了,谁说如今国外与中国之间仅仅局限于商贸的来往。可是古代文人和西方文人的想法倒是一致。
她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读史使人明智吧。”
成是非愣了一下,末了苦笑了一下,不过还是赞赏说道:“六小姐一句话倒是令成某醍醐灌顶。是的,我们之所以有史书的存在,便是为了让后世以前世为教训,避免重蹈覆辙。”
“可是不重蹈覆辙,又怎么会有朝代的兴替呢?”谢清溪反问。
这句话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让一向以放浪形骸自居的成是非都有些瞠目。他过了半晌才说:“这样的话,以后六小姐还是慎言。”
“我只在老师面前说而已。”
成是非板着脸训斥道:“便是我,六小姐也该慎言。”
“可是我相信老师啊,”谢清溪这会倒真不是客气,成是非这样的性子虽然看着不靠谱,实际上却是顶顶靠谱的人。
此时谢清溪又不由佩服起谢清骏来,谢清骏的出色并非只在读书之上,同样他的阅人能力实在是厉害,与千百人之间独独看到了成是非。
不过成是非虽然在对对子上遭遇了小挫折,不过却在别的地方,完全碾压了谢清溪。如今成是非每日给谢清溪上两个时辰的课,早上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
早上自然讲的就是诗经楚辞,成是非点评谢清溪诗篇的时候倒是用了极其辛辣的字眼,他称呼谢清溪的诗是华丽辞藻的堆砌,看着花团锦簇,可是再细细推敲根本就没有韵味。
谢清溪以前是不上心,可是以前的先生除了罚她抄书之外,压根不敢这么教训她。于是成是非的毒舌显然激起了谢清溪心底的好胜欲。
而谢清溪一直想着给谢清骏绣的荷包也没忘记,可是她自然想给自己绣的最好的荷包给谢清骏。至于那些绣的马马虎虎,有些连线头都没藏住的,就留给谢清湛了。
于是她已经给谢清湛绣了六个荷包的情况下,清骏哥哥的一个荷包都没绣完呢。
而谢清溪一点没发现的是,自己的生活居然比在谢府时还要忙,只是这份充实却让她忘记了无聊和抱怨。
一直到半个月后,谢清懋和谢清湛终于又来别院了。之前谢树元抽查谢清湛的功课时,发现他做的文章居然退步了,震怒之下将他先前做的诗文全部复查了一遍。
结果他就不允许谢清湛来别院学骑射,连带着谢清懋也被看管住。两人日日在家好生读书,用谢树元的话就是,你们大哥能在别院,那是因为人家如今是直隶解元,就算没人看着照样能取了解元之位。
至于你们妹妹,往后她又不用考状元去,她读书是为了使自己明礼。读书对于她来说就是风雅之事,可对于你们却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于是谢树元这个虎爹将这两人看管地牢牢的,直到这几日谢清湛的文章有了长足的进步,他才松口允许两人来别院。
待那日两人到了别院的时候,谢清湛就一路小跑到谢清溪院子里。要知道他们两长这么大以来,还是头一回分开这么久呢。
“清溪,你在干嘛呢,”谢清湛也不让小丫鬟通报,直接掀了帘子进来。
谢清溪这会正在绣荷包,她已经练习了大半个月了,这荷包不论是配色还是绣工比起从前那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谢清湛一见她居然在绣荷包,便拖着长调说道:“谢清溪,你居然在偷偷地绣荷包?”
“绣荷包就绣荷包,我哪里需要偷偷的了,”谢清溪哼了一声,原本看见他的那股子兴奋劲,也被他这句话浇灭了。
谢清湛坐在她旁边,捏着她白嫩嫩地脸蛋就说道:“哥哥教训你呢,居然给我顶嘴。”
“不过就比我早出生了半刻钟而已,你算哪门子哥哥,”谢清溪吐槽他。
谢清湛不管,他继续捏她的脸颊,乐呵呵地说:“就算是半刻钟,可也是哥哥。”
“你给我带什么来了?”谢清溪问他问的理所当然。
“我干嘛要给你带东西,”结果谢清湛回她也是回的理所当然。
谢清溪忍不住又说:“你难得来看我一次,居然都不想你的妹妹。还说自己是哥哥呢,有这么当哥哥的吗?”
“那我也没见你给我送什么东西,居然在绣荷包,怎么就没想起给我绣一个,”谢清湛不甘示弱地表示。
谢清溪心底嘿嘿一笑,板着脸走到柜子的一旁,将里面绣好的六个荷包都拿了出来,一股脑地扔在桌子上,说道:“原先还想着这些都给你的呢。不过现在看来,估计六哥哥你也瞧不上。我待会就让人绞了。”
谢清湛赶紧拉着她,讨好地说道:“六妹妹,是我错了。我和你道歉还不成嘛。”
因着谢清湛和谢清溪年纪最相仿,两人又都是老儿子老闺女,所以在家里父母难免更偏疼些。谢清湛又被谢清溪吐槽成妇女之友,不过这会他哄着谢清溪的时候,那就一个真诚。
“虽然东西我没带,不过倒是带了个人,”谢清湛便要拉着谢清溪出门去。
一出门就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站在门口张望,谢清溪一看见立即开心地喊道:“冯小乐,你干嘛站在门口不进来?”
“我姐说你们府上规矩大,一定要等着丫鬟通传才能进去的,我在这看了半天怎么都没个丫鬟的?”冯小乐说着也被自己逗笑,还不忘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谢清溪这会过来就带了朱砂和丹墨两人,至于院子里头洒扫的小丫鬟,本就是庄子上干活的粗使丫鬟。
“难得看你这么听你姐的话,”谢清溪笑话他。
冯小乐乐呵呵地摸了摸后脑勺,也没不高兴,只是解释道:“我姐现在是咱们家的顶梁柱,我哪敢随便得罪她呀。”
谢清溪知道冯家的情况,冯爹前年因为喝醉了酒,不小心掉到河里淹死了。冯母一向便是个懦弱的妇人,以前被丈夫打的时候,只能忍耐。就算孩子被打,她也不敢上前拦着,倒是作为长女的桃花会护着底下的两个弟弟。
不过桃花到底是个女孩子,她爹发起酒疯来,照着她就往死里头打。
因为当初冯小乐带人找到了谢清溪被拐的那间小院子,所以他也算是谢清溪的救命恩人。萧氏还特地派了下人送了一百两到冯家。
可谁知却被冯桃花退了回来,要知道那时候桃花才只有六岁,她只让去的人带回来一句话,我们虽是穷人,可也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
管事妈妈过来回报的时候,就不住地说,小姑娘实在是太懂事也太可怜了。她那个混账爹一看见有银子,那眼睛都冒光了,最后听到桃花要将银子退回去,当时就要打她。
不过因为冯小乐也不要,所以管事妈妈只得将银子带了回来。
但萧氏还是将她骂了一顿,说这银子对他们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可对冯家却可能是一辈子都见不着的银两。管事妈妈就这么将银子带回来,只怕那姑娘肯定得挨她爹的打。
所以萧氏又让府上的二管家跑了一趟,结果正碰上冯爹在打冯桃花的场面。听二管家回来说,那哪是亲爹打孩子,简直是往死里头打。
所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冯爹喝醉酒淹死了,对于冯家姐弟来说,只怕也是解脱吧。
“你姐现在绣工可是越发地精益了,听我娘说光是她绣的一座屏风能卖到上百两银子呢,”谢清溪笑着问冯小安。
冯桃花当年没收萧氏的一百两,却让管家回来问萧氏,能否让她跟着府上的绣娘学手艺。
萧氏自然是二话不说便同意了,她还怕绣娘教的不经心,将原本给冯家的一百两给了绣娘。这绣娘也是吃青春饭的职业,年纪大了,手脚不灵活不论,只怕连眼睛都要熬坏了。所以主人家赏了一百两让她带个徒弟出来,她自然也是乐意的。
更何况桃花确实是个长进又知礼的,便是如今还是隔三差五就去她师傅家中看看。
冯小乐一听却是说:“我姐姐的师傅说了,绣活伤眼睛。所以我现在都不愿让她多绣,待我在铺子里头站稳了脚跟,能赚钱了,就让我姐姐好好嫁人,以后再也别做绣活了。”
“冯小乐,出息了呀,”谢清溪欢快地打了下他的肩膀,气的谢清湛在一旁拼命咳了两声。
也不知这丫头在哪学的这等江湖气息,要是让他娘亲知道了,又该说她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贞静了。
“好了,让冯小乐陪你一处玩吧,我要和大哥哥他们去行猎了,”谢清湛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