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先生,这边请,”子息赶紧把大夫请了出去。至于丫鬟们这会自然也不敢再留在这里碍眼,一个个都赶紧悄悄出去。
纪清晨这才安心地窝在他的怀中,软软地靠着,他的肩膀又宽又坚挺,靠着不舒服,可是安心。
两人谁都未说话,房中静谧又温馨。
直到许久,裴世泽低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沅沅,谢谢你。”
“恭喜你了,柿子哥哥,你要当爹爹了,”纪清晨此时也依旧沉浸在喜悦当中,抬头调皮地与他说。
裴世泽微微往后退了下,低头看着她的肚子,这会还穿着棉衣,只是收腰的衣裳依旧是显得腰肢纤细。这里居然孕育着一个和他血脉相关的孩子。
他突然有点儿激动,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究竟该做什么。
他就这么眼巴巴地瞧着啊,想着如今还小小一团的小东西,以后会慢慢长大,然后十月怀胎之后,瓜熟蒂落。裴世泽眼眶一热,这么多天,他第一次又落泪地冲动。
他自小便是强硬冷漠,就连生母去世,都能坦然地面对。虽悲伤却能坚持,可是现在他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些什么去确认。
“你累吗?饿吗?会不会想要吐,”虽然他未经历过这些事情,可是却在军营中时,偶尔提到下属闲聊时提到。
之前一个侍卫长的妻子怀孕,竟是半夜想要吃如意楼的水晶猪蹄,他只得派如意楼敲门,将人家的师傅从床上拉了起来,赶紧做了一份水晶猪蹄。结果买回来,夫人只吃了一块便不愿意再动了。
这样的抱怨,却是得到了大多数的附和。那会还是去年冬天,裴世泽刚成亲的时候,听着他们说着这些时,他有些羡慕。
没想到这样的欢喜,竟这样快地就到来了。
纪清晨瞧着他一连问了好几句,摇头笑道:“柿子哥哥,你不要这般紧张,我不饿也不累了,而且一点儿都不想吐。”
她瞧着裴世泽眼睛都是发亮的,知他是打心底开心。便是温柔地宽慰他,“你不要太过紧张,如今我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怎么会没反应,你这般爱睡觉,”裴世泽瞧着她,伸手摸着她的脸颊,真是个粗心的娘亲。
经他这么一说,纪清晨这才反应过来。她这几日确实变得爱睡觉,今个也是,一直睡到他回来,才被叫醒。她自己还以为是因为这些天太过疲倦了,所以这才会这般嗜睡的。
不过她立即笑道:“没想到柿子哥哥你比我还心细。”
裴世泽未享受过父母慈爱,旁人家的父严母慈,他从未体会过。所以成亲之后,他便盼着有这一天。他的父亲原本只是冷落他而已,如今却是厌恶。至于他的母亲,在他五岁的时候第一次离开,如今又再次彻底地离开。
他总想着,若是有一日,他有了子嗣,不管男女,他都会细心地教养他们。
这是好消息,待两人说过话,便叫丫鬟立即去禀告了老太太还有裴延兆夫妇。没一会,谢萍如便过来了,毕竟还是儿媳妇,自是要关心一番。
她进来,纪清晨便是起身,她倒也不托大,立即道:“郡主好生坐着,如今郡主这身子娇贵,需得好生休息才是。”
“夫人说地是,清晨不敢不从,”她轻声道。
可谁知两人正说着话,杏儿急急匆匆地进来,禀告道:“郡主,老夫人来了。”
原来是裴老夫人得知这个好消息后,一时按耐不住,非要过来瞧瞧纪清晨。她没想到这才成亲几个月便有了好消息,自是喜不自胜。虽说她早已有了重孙,可那到底是庶出二房的重孙。
如今纪清晨肚子里头的这个,才是真正与她血脉相关的重孙子啊。
连谢萍如都吓了一跳,赶紧起身,便与纪清晨一道往门口走。不过老夫人这会已进来了,丫鬟挑了帘子,裴老夫人便是一脸乐呵呵地进来了。
“外头这样冷,天又黑,老太太怎么过来了,”谢萍如上前扶着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底却暗道这老太太当真是偏心极了。
裴老夫人一瞧见纪清晨啊,便上下打量了一番,心疼地说道:“我早说过了,沅沅还是太瘦了。如今这肚子里有了孩子,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用膳只抬那么几下筷子。”
“祖母教训地是,孙儿以后会盯着她的,”裴世泽倒是上前替纪清晨开口说道。
其实纪清晨天生就是瘦长条,肩膀窄,个子又有些高挑,所以瞧起来便又比旁人还要纤细些。
裴老夫人赶紧叫她坐下,又问她这几日吃地如何,睡地如何,可否想吐。
待听纪清晨说,她吐倒是不想吐,就是瞌睡多了,整日里睡个不停。倒是裴老夫人立即笑了,说道:“那你可是个有福气的,竟是不想吐,只爱睡觉而已。”
“可不就是,我瞧着有些女子怀孕吐地可是极厉害的,”谢萍如跟着说道,其实她自个就是这样的,当初怀孕的时候,可是折腾地厉害。只是裴世泽在这里,她不好说罢了。况且她也不打算说,反正她说了,也未必有人愿意听。
裴老夫人点头,说道:“嗜睡也好,那从明日开始,你便不要去请安了,多睡一会。”
纪清晨登时愣住了,赶紧说道:“这如何能行,我如今不过是刚怀孕而已。谢祖母心疼,不过我还是能坚持地住。”
“我知你是个懂规矩的孩子,不过这怀胎里头,头三个月最打紧,你如今又嗜睡,便是多睡一会,也不会有人说你的,”说完,裴老夫人转头瞧着旁边的谢萍如,淡淡道:“你是说吧,大媳妇?”
“娘说地是,郡主从明日开始便不要来请安了,其实我之前也说过。只是郡主这孩子着实是太懂事了,”谢萍如讪讪道。
纪清晨自己也紧张,所以便应下了。
待又说了一会,裴老夫人见天色不早了,便先回去了,临走时还吩咐裴世泽,要好生照看着纪清晨。
“祖母放心,孙儿知道,”裴世泽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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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派人给裴老夫人禀告的时候,裴世泽也不忘叫人赶紧去纪家还有晋阳侯夫人报喜。这可是好消息,况且女子怀孕的事情,他也并不甚了解,倒是明日请纪夫人还有纪宝璟一起过来,也好与沅沅说说这里头要多加注意的事情。
原本纪家都已经关门落锁了,不过二房上却还是叫人硬生生地给叫开了。守门人裹着衣裳正要怒骂一句,就听外面人喊道:“我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派我来报信。”
守门的一听是国公府里的,便赶紧开了门。
曾榕这刚叫人准备了热水,待要去净房呢,就见纪延生急匆匆地进来,说道:“你明日去一趟定国公府。”
“怎么了?”曾榕被他急急躁躁地模样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纪清晨出了什么事情呢,吓得脸色都白了。
谁知纪延生突然眉开眼笑,说道:“沅沅怀孕了,明日你赶紧去瞧瞧她。”
“怀孕了?”曾榕忍不住拔高声音,真是又惊又喜。
她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好事,“可是定国公府派人来说的,你怎么也不叫我去过去,该多问两句的。”
“我倒是急着回来与你说,便把人打发走了,”纪延生说道。
好在曾榕也笑道:“待明日我亲去一趟定国公府,这可真是好消息。不过估计老太太这会也睡了,要不然便与该派人过去与她老人家说说。”
纪延生虽然高兴,不过也知道,老太太素来晚上便睡地早。这会只怕早睡下了,也别叫人敲门打扰她老人家了。待明日再将这个好消息说给她听,也叫老太太高兴高兴。
“这可真是太好了,果然法华寺的香火就是灵验,回头我再给菩萨还愿去,”曾榕喜滋滋地说道,今年她在法华寺可是捐了一千两啊,求了家人平安,也特地给纪清晨求了求,没想到这么快就灵验了。
纪延生一向对于这些宗教迷信活动,不甚关心,毕竟圣人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是这会他倒是点头,说道:“回头夫人也替我求求升官发财之道吧。”
曾榕知道他这话是在说笑,不过还是笑嘻嘻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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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个纪清晨去净房,裴世泽都跟前跟后的。他瞧着那偌大的池子,又担心她在里头洗澡,万一不小心摔倒该怎么办。
纪清晨登时哭笑不得,伸手便捏着他的脸颊,笑道:“我竟是不知,柿子哥哥你也有这么婆婆妈妈地时候。”
“我是担心你,”他伸手将人抱在怀中,又低头去瞧她的小腹。
纪清晨生地跟雪堆一样白,小腹又白又平坦,这般瞧着,哪里是想有了孩子的模样。
他伸出手掌,摸在她的小腹上,沉声问:“沅沅,你有感觉吗?”
能感觉到小家伙的心跳吗?或是能感觉到他在动吗?
纪清晨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说:“他还太小了。”
“没事,咱们慢慢来,”裴世泽轻笑一声。
突然他伸手将池子旁边的白巾拉了过来,待铺在池边,双手掐着她的腰身,将她抱着放在坐在池边。
好在净房里的地龙本就烧着,况且这周围水汽氤氲,她也一点儿都不冷。
待裴世泽俯身在她小腹上,轻轻落下一吻,“小东西,我是爹爹啊。”

☆、第150章 低调炫耀

因着纪清晨不用给谢萍如请安,所以杏儿和香宁便都没打搅她,就连世子爷临走前都说了,不要叫醒郡主,只管叫她继续睡,待什么时辰醒了,便什么时辰起身。
谁知纪清晨辰正刚醒,谢萍如的丫鬟便过来,说是亲家母纪夫人,还有晋阳侯世子夫人一块过来。听到太太和大姐都来了,纪清晨高兴地直叫她们赶紧给自己穿衣裳。
等刚梳妆好,便有人把曾榕还有纪宝璟领过来了。说来她们还都是头一回过来,毕竟是嫁到人家家里,哪有自家人时常上门的道理。
况且纪清晨出入宫闱时,总能与纪宝璟见面。便是她这几个月成亲,连着回门还有送年礼和过年那阵子,也回家了好几趟。所以曾榕也没必要过来。
这会还就是因为她怀孕了,才会过来的。
她们进来时,就瞧见纪清晨刚从内室里出来。领着她们过来的是谢萍如身边的大丫鬟,她们已去拜访过裴老夫人了。本来是该叫纪清晨过去的,不过裴老夫人如今紧张她紧张地厉害,哪里舍得叫她来回奔波,说了几句话,便叫人直接领着她们过来了。
曾榕是头一回来长缨院,倒是被这宽敞地院子被惊住了,门口一道影壁,再进门,院子大地直叫她咋舌。这已是个两进的院落了,待走到五间正堂前面,就看见廊下站着的丫鬟,穿着一色的青色比甲,样子都还算齐整,不过曾榕和纪宝璟都没见过。
纪清晨带来的那六个丫鬟都是能进屋伺候的,原本长缨院伺候的丫鬟少,不过后来纪清晨来了,便有拨了丫鬟和婆子过来。都是府里的家生子,用着不说放心,但也不至于整日提心吊胆的。
等谢萍如的丫鬟走了,曾榕才敢问她:“沅沅,你这是刚起身?”
纪清晨点头,说道:“如今我就是犯困,倒是嗜睡地紧。”
纪宝璟一听就心疼了,她自个是经历过生孩子这事的,而且她还是孕吐比较厉害的,有段时间真是吃什么吐什么,就连屋子里头一丁点的香味都闻不得。温凌钧回家来,都得先沐浴更衣,叫身上没一丁点儿外面的味道,才能到她的屋子里头。
“可开始吐了?”所以纪宝璟立即问道。
纪清晨立即摇头,“那倒没有,姐姐你放心吧。”
待说完,纪清晨这才发现众人都还站着呢,便赶紧邀了两人到靠着东边墙壁的紫檀木刻卷云纹嵌螺钿罗汉床上坐了下来。
曾榕坐在左边,纪清晨陪着纪宝璟坐在小几的右边,两姐妹肩并肩挨着。
“世子爷可还开心,”曾榕小心地问道,其实昨个一听说这个事情,她就先担心起裴世泽来了。
虽说宫里头未说,可是这宸贵妃乃是前定国公夫人的事情,早就传地沸沸扬扬的。况且她也问过纪宝璟了,纪宝璟也点头说确实是。这前脚亲娘刚走,后脚媳妇就怀孕了,曾榕怕裴世泽还沉浸在丧母的苦楚当中,忽略了纪清晨。
“他不知多开心呢,”纪清晨说道。
其实她也知裴世泽这些日子,乃是强撑着的开心。昨日他抱着她时,那种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的激动,叫纪清晨知道,他是真的开心。
“早上走的时候,还叫杏儿她们不要叫醒我呢,”纪清晨不知道曾榕为何这般问,赶紧说道。
曾榕这才放心,其实她一向都喜欢裴世泽,知道他虽然瞧着面冷,可是对纪清晨却是真的没话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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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器营驻扎在西山大营营地中,裴世泽如今执掌火器营,拱卫京师。如今火器营分为左右两翼,各有一名翼长,而翼长皆是正四品。虽然火器营是驻扎在城外,不过他们这些个人在京城却有专门配给的衙门。
就在都统衙门的大四合院内,裴世泽平日偶然住在此处,前后有十六间屋子,还配有马号。今日乃是火器营在此议事,前些日子就有人上书,说如今天下太平,早已无战事。火器营因是精锐部队,配给竟是比一般大营要高出许多。是以希望皇上为了减轻国库负担,削减火器营规模。
幸亏张晋源大将军及时给他透了风,裴世泽连夜写了折子,将火器营的作用以及未来战事中可能会展现的威力逐一呈上。
只是如今皇上心绪不佳,只怕一时还不会就此事做出反应。
不过这事却叫火器营上下都提了个胆子,他们拿着最精锐的武器,可同时也叫其他人眼红不已。
左翼长郑聪是个大老粗,一张嘴那嗓门就能叫这十六间的大四合院都听见,大家凑在一起,自然是臭骂那些酸儒文官一顿,整日里就知道没事找事。爷们在前头拼死拼活的时候,一个个就知道在后头扯蛋,如今天下太平了,又要卸磨杀驴。
右翼长徐仁才倒是个文雅的,可是这会也文雅不起来了,不过他做不出骂人的事情,只听着郑聪骂骂咧咧的。
可是他们说了半天,就见坐在上首地世子爷全无反应,众人登时就怪了。
倒是裴世泽回过神,突然问徐仁才道:“我还未恭喜你又得一子呢。”
徐仁才前几日才得了一个嫡次子,如今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听裴世泽这么说,便赶紧笑道:“世子爷可实在是客气了,还送了那般厚礼过来。”
裴世泽坐在椅子上,身子也没坐地板直,有些闲话家常地意思,又问道:“哪里,待过些日子,我便领着郡主登门拜访。也叫她好好跟嫂夫人学学。”
学学?学什么?众人一愣。
徐仁才算是个脑筋转地快的,登时便反应过来了,当即便道:“可是郡主有喜了?那下官真是要恭喜世子爷了。”
大家一听,原来是这好事啊,纷纷抱拳,连连说恭喜。
裴世泽依旧淡淡浅笑,可是心底却说不出的得意,往后他们再也不能在他跟前炫耀有儿子了。
老子也有后了。
他一向性子淡,就是得意,那是藏在心底的。可是此时那翘起的嘴角,还是叫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众人又说了一会,倒是有人送简报过来。裴世泽便起身去了他办公的地方,留下这一屋子的大老爷们。
“没想到咱们世子爷这样硬气的一个人,提起媳妇来,也会这样啊,”说这话的是郑聪,他和裴世泽打从西北战事的时候,就在一块共事了。
这位刚来的,当真是细皮嫩肉,一副乌衣子弟地模样。看着叫郑聪那个不爽啊,所以他背后也没少下绊子。可是三个月之后,裴世泽就叫他们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了。
况且如今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裴世泽也早就褪去了俊逸少年的模样。如今那一身身板,叫郑聪都羡慕不已。
“肖霆,咱们这些人里头,就你见过郡主娘娘,你也跟咱们说说,郡主长地什么模样,”别说郑聪好奇了,这一屋子的人都竖着耳朵呢。
肖霆和裴家姑娘订婚的时候,一班人都说他这是行了大运。如今他也算是世子爷的妹夫了,总是见过郡主的。
肖霆确实见过纪清晨,只是叫他形容郡主的模样,他还这说不出来,可就是美,特别美,是带着仙气儿地美。于是他想了想,说道:“仙女什么样,郡主就什么样吧。”
“我.草,老子要是知道仙女儿长什么样,还问你小子,”郑聪当即怒道。
众人登时哄堂大笑。

☆、第151章 性情大变

三月逢春,百花尽开。
春日闲游,微风拂过,吹皱一池碧波。三月里是好日子,太子殷柏然大婚的日子便定在这个月。不过定国公府里却还有另外一桩婚事,裴玉欣的婚事也在三月。
不过柏然哥哥是在三月二十六日大婚,而肖霆与裴玉欣的婚事定在了三月初八。
后天就是婚礼,纪清晨却一脸急躁,她瞧着窗外,问道:“世子爷还未回来吗?”
杏儿不敢叫她着急,可是一直都还传回消息,所以她也不知该怎么说。三日前,宫中突然急召裴世泽进宫,这一去竟是到今日都还没回来。
纪清晨本来也想进宫的,可是却殷柏然却派人来告诉她,在家里等着。
她只得听从柏然哥哥的话,只是这几日,她睡不好也吃不下。就连裴老夫人都瞧出她脸色蜡黄,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裴老夫人也知道裴世泽进宫好几日未回来,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自然是没担心。况且先前宸贵妃那么大的事情,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待她知道的时候,安素馨已经离世了。
所有的恩怨是非,都是人死为空,随风而逝。
老太太事后听说之后,也只是长叹一声,之后也再未提过。
倒是裴世泽,宸贵妃出殡时,他是随行护卫。那日皇城中,铺天盖地的白幡,宸贵妃椁棺自宫中抬出,三十二人抬棺,三皇子景然披麻戴孝,走在棺后。
纪清晨一直都担心他,虽说他面上不说,可那到底是他亲生母亲。如今仙人永逝,那些再苦的回忆都平添了一份前所未有的美好。毕竟就算再苦,那也是活生生的人。
待她叹气时,杏儿便进来,笑着喊道:“郡主,世子爷回来了。”
纪清晨立即起身,待想走出去迎迎他,门帘已被掀起,穿着暗青色朝服的男人已走了进来。
“柿子哥哥,”纪清晨猛地抱住他的腰身,一头扎进他的怀中。
裴世泽瞧着她这般担惊受怕地模样,立即将她抱紧,安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
“我想进宫去见你的,”纪清晨趴在他怀中,自他们成亲之后,就算裴世泽偶尔要在军营中小住一晚,纪清晨也不会这么担心。
可是这般被宣进宫中,却还不许她进宫,却是让纪清晨吓坏了。
裴世泽一口扣着她的后脑,低头在她额上亲吻了一下,低声说:“没事的,我没事。”
“舅舅宣你进宫到底是因为什么呀?”纪清晨一脸担忧地问,她不知道为什么柏然哥哥不许她进宫,她心底又担心,又着急,可偏偏只能等消息。
裴世泽脸色瞬间出现一丝僵硬。
当他看到那殿阁内的一地血时,都不禁打心底发寒,明明他自己也是从刀山血海里出来的,可是想到那一幕,还是觉心寒。
可是殷柏然不让她进宫,也就是不想吓着她。裴世泽自然不会告诉她真相,只得柔声说:“景然病了,皇上宣我进宫,是为了叫我开解开解他。”
纪清晨一听又问:“景然病地严重吗?”
到底是她的亲表弟,又是裴世泽的亲弟弟,于情于理,她都得关心。况且他又是舅舅最小的儿子,一向得舅舅宠爱,他病了,确实叫人担心。
“如今已经安定下来了,”裴世泽淡然道,声音里透着一丝疲倦。
纪清晨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她却忘了裴世泽话中说的是,安定下来了?
“既是景然病了,柏然哥哥为什么不许我进宫啊,”纪清晨又有些奇怪地问。
裴世泽立即道:“如今你怀有身孕,太子爷也是怕你过了病气。所以才不许你进宫的吧。”
显然他也不想多提殷景然的事情,便低头瞧着她的肚子,如今已经换了春衫,不过衣裳虽然单薄了,可是她依旧还没显怀,毕竟才两个月多月。寻常人都是等三四个月之后才开始显怀呢。
“你这几日还好吗?”裴世泽瞧着她有些苍白地小脸,有些担心道:“是不是没睡好?我瞧着你脸颊又瘦了些。”
“我吃地香,睡地好着呢,”纪清晨立即表示道。
可谁知她这么说了,裴世泽却不信,叫了杏儿和香宁两个进来。仔细问了她这几日在家中的情况,这两个丫鬟倒是有一说一的,都没瞧见纪清晨一直给她们使眼色,叫她们不许再说了。
裴世泽是越听脸色越沉,最后连纪清晨自个都默默地垂下头,不敢再望着她了。
“是我的错,不该一直留在宫里的,”裴世泽低声叹了一句。
可他这么说,却叫纪清晨更加愧疚了。殷景然刚刚丧母,又生病了,他身为亲兄长,被舅舅宣进宫,皇命难违,她确实不该叫他担心的。
所以她小心地拉了拉裴世泽的手臂,轻声说:“柿子哥哥,你别生气。我保证,以后一定会乖乖用膳。”
裴世泽可不相信她的甜言蜜语,就知道哄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