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房门,展云牵起段尘的手,温声嘱咐:“不过,日后尽量避免跟他正面交锋,不要一遇上什么事就不管不顾追过去。论智谋,你不一定在他之下。但讲到阴谋手腕,你远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武功高过你太多。若真打起来,我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两人都想起在万柳山庄那一段过往。段尘唇角微勾,轻轻颔首。展云唇角含笑,单手抚上她腰侧,嗓音微哑:“闭上眼…”

段尘依言闭上眼,温暖清新的气息萦绕鼻端,双唇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软软的,格外怜惜…心坎流淌过一股暖流,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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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木有看到下面灵菲童鞋写的长评?就那个样子就可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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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问人心?句句杀伐 ...


第二日一早,众人在王府用过朝食,一同前往开封府。在段尘授意下,周煜斐让人将那名前不久死了弟弟的伙计带过来。审问地点也不在府衙大堂,而是一间比较宽敞的普通房舍。

左辛和萧长卿都不是衙门的人,曹大人也挺通人情,给两人安排在隔壁房间,墙壁上有孔洞,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不能参与案情审理。曹大人以及新上任的主簿按例旁听,赵廷等也都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年轻人被带上来之后,跪在屋子中央,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段尘正对着他坐着,也不说话,静静看他半晌。

那年轻人缓缓抬头,偷眼一瞧,正对上段尘清冷视线,又飞快低下头,双肩微微瑟缩,显得有些胆怯。

段尘勾了勾唇角,缓声道:“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人身子一僵,紧抿着唇不言语。周煜斐翘着腿坐在一边,懒洋洋道:“耳朵聋了?还是想吃板子?问什么赶紧回答!”

年轻人仍低着头,低低嗓音有一丝颤抖:“苏晚。”

段尘定定看着男子:“为你弟弟做了这么多,觉得过瘾么?”

年轻人这次很快回答:“草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抬起头,看着我说。”段尘与赵廷等对视一眼,轻轻摇头,示意他们勿要插手。

年轻人面色苍白,更显得一双眼漆黑若子夜。有些干裂的嘴唇轻轻颤抖,缓缓说道:“草民愚钝,请大人明示。”

段尘微微一笑,上身微微前倾,双目紧锁住男子视线:“哦?学得很不错么!那人还教你什么了?怎么用刀,如何下药,巧言令色哄得那些大人开怀,作践自己屈意承|欢男子身下?”

段尘每说一句,那男子脸色就灰败一分,胸膛却起伏的越来越厉害。说到最后一句时,那男子蓦地爆出一句怒吼:“我没有!不是每个男人都喜男色,我也没有每次都出卖自己身体做诱饵!我——”

“你也说了,不是每个男人都性|喜|渔|色,你当你次次都杀的是该杀之人,做的是惩奸除恶之事么?除了第一个被你失手砸死的人,或许是真的该死,接下来那四个人,你了解他们为人么?你还记得自己初衷么?”

男子原本跪坐而起,一脸忿忿,这会儿被段尘一阵抢白质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身子一软就跪坐在地。一边连连摇头,一边喃喃低语:“你根本不懂,不懂我们究竟有多难…那些杂碎,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

周煜斐在一边看不过,坐直身子插言道:“话不能这么说。那死契是你们自愿签的,当时下了决心,就该料想到最坏的结果。把自己摆到那般境地的是你自己,就不能怪别人作践。况且,那些客人花了银子买东西吃,试吃生河豚的规矩是你们饭庄老板定下的,真要怨恨也该恨你们老板,干那些客人什么事?”

稍远处的曹大人和主簿都点点头,这话虽然刻薄了些,倒也在情在理。

那男子冷笑一声,抬眼剜了周煜斐一眼:“你懂什么?那些人若只是规矩吃饭,我们能生出什么不满来?你们这些做官的,都是官官相护,自己日子过得舒坦了,偏还要欺负我们这些穷人作乐!我弟弟才十六岁,只不过帮那个姓郭的试吃一块生河豚,他就对我弟弟起了龌龊心思,趁我弟弟去后巷倒鱼杂碎的时候想对他行那不轨之事。要不是我看出他神色不对,我弟弟…”

赵廷眉一皱,有些不解:“你弟弟不是吃了有毒的河豚肉死的么?”说话间又看了段尘一眼,这里面有隐情?

段尘轻轻摇头,示意他接着听。

那年轻人咬着牙,面上闪过一抹恶毒神色:“那盘鱼肉本来就做的极仓促,都是那姓郭的一连声的催。端上来之后,本来也不是阿晚负责那桌,是他非要叫阿晚过去。我弟弟因为头一天晚上的事,本来就怕极了那人,又怕惹出事来被老板扣工钱,所以才吃了那片河豚肉。”

展云在一边听得仔细,这会儿也眉心轻拢,与段尘对视一眼。那姓郭的人品是有问题,但怎么听,苏晚的死都是一场事故,苏晨的想法未免太过偏激。

段尘轻轻点了点头,又看向苏晨:“这么说来,你杀郭福来,是有预谋的?”不过看那具尸体上的伤口,行凶的人当时似乎相当慌乱,凶器也在留在后巷,就是一块普通石头。

苏晨眸光一闪,点了点头,咬牙说道:“都是我计划好的。另外那四个人,也都是死有余辜!”

段尘见他神色有异,便淡声说道:“那就说说,在你看来,他们四人缘何死有余辜?”

苏晨快声解释道:“前两个人,和那姓郭的一样,都不是好东西!我给他们端菜的时候,就对我不规不矩的。剩下那两个…”苏晨咬了下嘴唇,眼珠转了转,刚说了两个字,又停下,磕磕巴巴说的极不连贯。在场众人都看出他没说实话,便将视线投向段尘。

段尘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众人耐心等待。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段尘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看着苏晨。

苏晨说完,又抬眼瞟了段尘一眼,现场长久的沉默让他愈加不安,短短半盏茶功夫,就抬头看了段尘三次,双手也来回搓着腿上布料。

半晌,段尘看着苏晨双目,缓缓开口:“在你心里,那个人真那么了不起么?”

苏晨一愣,目光闪烁视线游移,抖着唇试图想要争辩些什么。段尘却接着说下去:“你觉得他很厉害是不是?能逼那些人露出丑陋面目,也能一刀将人结果,将坏人通通杀死。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是那些人有问题,而是他交给你的药丸有问题。无论任何人吃下那种药,都会性情狂乱,纵|情|声|色。”

苏晨牙齿咯咯作响,连连摇头:“你骗人,你骗人。”

段尘静静看着他,面无表情却比露出任何表情都更讽刺:“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么?你若是不信,何不自己拿一颗吃下试试。”

苏晨将信将疑的将手缓缓移到胸口,又很快抽回来:“我才不要上你的当!”

段尘勾起唇角,眸光清冷:“是害怕上当,还是害怕知道真相?抑或你早已隐隐有了猜测,害怕看到事实真相后,自己都会厌恶自己?”

“如果我讲的都是真的,你之前信仰的都是假的,那你的所谓复仇、正义、惩奸除恶,就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而你本人,不再是你心中所幻想的救世大英雄,只是一个受人指使的杀人工具。”段尘语调平稳面色沉静,说出的话却足以将眼前人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苏晨呆呆跪在那里,眼中渐渐凝聚起一层水雾,不再摇头,不再激烈的否认,身子却渐渐抖得厉害。

旁边曹大人看的连连点头,这位公子字字珠玑,句句戳人死穴,真不是一般厉害!一边想着,又看了赵廷和周煜斐一眼,朝两人笑着拱拱手,悄声叹道:“两位从哪找来的俊才,真真高人也!”

周煜斐挑起一边嘴角,刚要开口说话,那边段尘一个眼风过来,赶紧乖乖闭上嘴,指指跪在地上的苏晨,示意曹大人继续听。

赵廷嗤笑一声,面色冷峻:“做都做了,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展云也在一旁趁热打铁,循循善诱:“苏晨,你既然已经了解事实真相,又何必继续包庇那人。真正犯下这些过错的是他,你只不过是一时被恨意蒙蔽,被人利用。将那人名字讲出来,协助我们将他绳之以法,这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不是么?”

周煜斐也在一边帮腔:“还有那几个被你杀死的人。人家有的上有八十老母,有的孩子刚刚满月,有的新婚燕尔,妻子刚过门就守了寡。就当是为了补偿这些被你无辜牵累的人,你也应该将那人老实供出来。”

苏晨沉默半晌,顺着脸颊滑下一颗大大的泪珠,低低说了句:“我没见过那人真实面貌,他总是蒙着脸,而且每次来找我都是晚上。”

苏晨缓缓抬起头,看向段尘:“我只知道,他不是中原人。因为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段尘眉心一蹙,面上仍没什么表情:“还有么?”

苏晨又仔细回想片刻:“他的手背上,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烙印,是黑色的。图案很模糊,好像是一只鹰还是什么…”

又询问一些相关细节,主簿记录的也差不多了,曹大人下令将苏晨带下去好好关押,择日开堂受审。周煜斐连同曹大人、主簿一同出去,处理后续琐碎事宜。展云起身走到段尘身边,往杯子里添了些热水,低声问道:“昨晚睡那么晚,会不会太累?”

段尘轻轻摇头,抬起头看他:“苏晨说的那个手背烙印,你之前听说过么?”

展云思量片刻,这方面的事,应该赵廷比较在行,便转过身看向他。就见赵廷面色微沉,一双黑眸死死盯着自己,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刚才自己死了一百次都有余了。

展云侧过身看了段尘一眼,低声道:“我出去一下。”接着便微笑着看向赵廷。赵廷早已起身,面笼寒霜眸光凛冽,站在门口等着。两人都没说话,一前一后出了屋。

隔壁萧长卿和左辛这时刚走过来。左辛朝段尘一拱手,微笑道:“这回左某真是服了!小段,好厉害的问询手段。”想他霹雳堂二当家以擅长逼供问询驰名荆湖一带,左辛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得遇将才,今日这一看,却也不及刚才小段一半心思口才。

萧长卿翻个白眼,自然知道左辛心思。倒背着手笑眯眯朝段尘走过去,朝她眨眨眼:“茉莉花茶好喝不?”

段尘被他问的一愣,接着便勾起唇角,清冷凤眸水光粼粼:“托前辈的福。”

萧长卿笑得眼都眯起来:“你们俩都听得进人劝,又都是懂得惜福之人。一旦把话说开来,必定能长长久久。”

左辛也听出端倪,笑着朝段尘点头:“恭喜。”

段尘微微一笑:“谢谢。”昨晚上展云一番情深,今早上案子也有不小进展,再加上萧长卿和左辛的衷心祝福,段尘多日来愁郁渐觉消散,心中也敞亮不少。

萧长卿想起刚进屋时那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的情形,墨玉般眼珠转了转,笑得有些诡秘:“小段,如果待会儿小云云负伤而归,你会不会给他报仇啊?”

段尘想了想,摇头:“他们两个的事,由他们两个解决,我插手不好。”

左辛挑了挑眉:“你不怕他俩为了你割席断义?”

段尘很肯定的回答:“不会。”视线越过左辛肩膀,看向门外明媚天光:“他们两个都不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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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十四章 理不清?宝蓝荷包 ...


三人正说着,就见一名捕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朝三人一拱手:“段公子,两位,我家大人请几位移步前厅。”段尘眉心轻蹙,与萧长卿和左辛对视一眼,跟在那捕役后面快步出了屋子。

到了前厅,就见曹大人急的脸都白了,倒背着手在案前踱步。年轻主簿在一旁捧着卷宗,手微微颤抖着。周煜斐坐在一旁饮茶,面色有些古怪。展云和赵廷背对着三人站着,看样子也是刚过来。

段尘见这情形,面色微变:“出什么事了?”

赵廷一听到段尘声音,身躯微微有些僵硬,也不回头,就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站着。展云也有些尴尬,侧转身子看向段尘:“尘儿。”

段尘凤眸大睁,走上前上下打量展云,又偏头看向赵廷,就见两人身上衣衫凌乱破损,面上也青紫斑驳。

赵廷左侧袖口撕扯开来,玄黑色布条挂在手肘位置,前襟也开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露出里面暗色中衣。一只眼眸乌青,眼眶也肿了一圈。展云腰间浅碧色束带断裂开来,一侧肩膀破了个大洞,连带里面白色中衣也被撕开,浅蜜色肩头略微有些青紫,一侧脸颊微肿,嘴角也破了,溢出点点血丝。

旁边周煜斐终是忍不住了,“噗嗤”一声就喷了一地茶水,一手拍着桌子大笑出声。曹大人在一旁抚额哀叹,朝周煜斐拱手作揖:“我说周大人,可别再笑了。本府哭的心都有了。”

段尘粉唇轻启,素手微微抬起又悄悄放下,蹙眉看着两人,也不说话。展云看着段尘的眼,弯起唇角露出一抹笑,示意自己没事。破了的唇角却不自觉抖了两下,笑容也略显僵硬。

赵廷抿唇看着段尘,漆黑眼眸一瞬不眨,伸手扣上她腰侧就将人往外带。展云面色一沉,以掌为刀直劈赵廷手臂,另一手将段尘往自己身边一拉。赵廷皱着眉反手一隔,出拳直击展云肩侧。

段尘被展云以掌力平稳送到一边,眼见两人又开始拳脚相向,伸手从周煜斐手里拿过茶盏往地上一摔,就听“砰”一声脆响,温热茶水四溢,白底蓝花的瓷片磕的到处都是。

在场众人俱是一愣,赵廷和展云一同停了动作,侧过脸看段尘。左辛上前将两人拉开,一边低声道:“注意着点,你俩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小段是女子么!”

赵廷一愣,顺着左辛手上的力道松开手掌,展云低声说了句“多谢”,很快站到一边。

段尘看都没看两人,转身朝曹大人拱拱手:“大人,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曹敏德点点头,脸色有些难看:“刚刚得到来报,参政张大人半个时辰前暴毙身亡。我已经派人过去了,听说张大人死时脸上也带着与那四位一样的笑容。”说着,又看了赵廷等一眼,叹了口气:“各位要是方便的话,最好现在过去看一眼。我想那苏晨已成弃子,这两天辽国那边怕是要有大动静。”

段尘有些疑惑:“大人如何确认此事乃辽人所为?”

旁边主簿颤颤答道:“刚,刚刚小王爷说,那苏晨所讲的腕上烙印,正是辽国一支秘密组织的标识。圆形黑色印记,内里的图案并不是鹰,而是辽国特有的一种猛禽——海东青。”

原来如此,段尘点头:“大人勿要心焦,我们这就过去。”说着蹙眉转身,看向众人。

萧长卿笑眯眯起身:“小段,我和你一起罢!我今天一整天都有空。”

左辛在一旁附和道:“我也没事。”

展云刚迈出一步,段尘视线淡淡扫过去:“你们两个先回府换衣裳。不过查看现场,用不了这么多人。”

周煜斐单手撑着下巴靠在椅背,看一眼左边展云,如玉面颊肿起高高一块,勉强忍笑;再看眼右边赵廷,黑着一只眼眶一脸冷峻,实在憋不住了,低头闷笑出声。

赵廷黑眸一眯,怒极反笑,抬脚就踹周煜斐坐的那张椅子。同时展云一掌打在他撑胳膊的那张高几上。就听“噼啪”、“夸嚓”两声脆响,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某人气急败坏的低咒声,以及某位年事已高的大人的心疼的哀叹声,某位新上任主簿慌张的惊呼声,交杂一处,乱成一团。

段尘三人已经出了屋子。萧长卿偏头往后瞅了一眼,一路笑得前仰后合。左辛直摇头,一边低声叹道:“你也别太生他们两个的气。男人么,偶尔打个架什么很正常。而且看他们俩身上的伤,多是外力厮打撞击,基本没动内力。”

段尘看着前方,唇角抿的有些紧。半晌,才轻声说道:“我知道。”

萧长卿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这会儿好容易缓过劲儿来,拍拍段尘手臂,微微笑道:“小段哪,左辛这回倒是没说错。他们两个要打,你就让他们打去。这种情况,动手比不动手好。”

段尘下颌微收,默默点了点头。

萧长卿仔细端详段尘面色,转了转眼珠,蓦地绽出一朵笑容:“还是小段你压根就没生气,也知道他们俩这样没事,只是…心疼小云云了?”

左辛闻言挑眉,有些讶异的看向段尘。

段尘粉唇微张,凤眸缓缓眨动两下,转脸看向萧长卿。胸口闷闷的,胃腹也有些酸涩,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感觉,这便是心疼了么?

萧长卿看清段尘眼底迷茫,扬唇一笑,拍拍段尘肩膀:“傻丫头,这回是真的开窍喽!”

另一边左辛也勾起嘴角:“看来某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等这回案子结了,少不得要请他和萧长卿两个喝酒。

三人到了府上,得知张大人退朝返家后,当时正在书房。按照府上婢子所讲,张静林茶喝到一半突然身体剧烈抖动,双目迷离,接着大喝一声,手撑着桌子欲起身,身子却渐渐软倒在地。嘴角、鼻孔、耳朵以及双目先后溢出鲜血,同时面上缓缓露出笑容来。一旁伺候磨墨的婢子被吓得不轻,刚抖着嗓子呼救出声,张大人已经一命呜呼了。

段尘走到桌边,端起茶盏嗅了嗅,又递给萧长卿。两人对视一眼,段尘走到那婢子前询问:“今日的茶,是谁送来的。”

那婢子嘤嘤低泣,吓得面无血色,懦懦道:“是,是我从后厨直接端过来的。老爷每天这会儿都会在书房,所以我们都是事先煮好茶汤,然后从后厨端过来,正好够老爷喝到晌午。”

段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靠墙一角放着一只小炉,上面坐着一只黄铜水壶。一旁捕役眼明手快,从窗边拿起块布巾垫着,将水壶拎到案上。

左辛吩咐府里下人去找只干净茶碗过来,随后那捕役拿起水壶倒了些茶汤出来。段尘端起一闻,递给萧长卿,轻轻摇了摇头。

段尘轻蹙眉心,转头看向张府管家:“你家大人,现被安置何处?”

管家躬身示意三人跟他来,一边愁眉苦脸的在前面带路,一边跟三人絮絮解释。张静林的夫人于年前亡故,一双儿女都不在京城,因此张大人一死,府上就没一个能做主的人。不一会儿,几人行至一处卧房,张静林的尸体被安放在床榻,之前那名老仵作似乎已经验尸完毕,站在桌边收拾一干器具。

见到段尘,老仵作摇头叹息道:“毒性太烈,一旦服下顷刻之内便会肠穿肚烂,即便有大夫在场,也没救的。”

那管家一听就垂下泪来。萧长卿也皱起眉毛:“什么毒这么厉害?”

老仵作老实摇头:“不知道。”说着,又朝段尘拱拱手,有些歉然,“老朽无能,对毒物不甚了解,帮不了段公子以及几位大人。”

“不过,老朽刚才检查张大人身体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老仵作从木箱里拿出一只小巧的宝蓝色荷包,“张大人将它放在衣服夹层贴近心口的位置,不过,我方才打开看了,里面是空的。”

段尘道了声谢,接过荷包细细打量。就见上面宝蓝色的缎面上,绣着一株莹白的并蒂莲。打开荷包放置鼻端轻嗅,段尘蹙起眉心,心里也起了思量。

萧长卿在一旁好奇的紧,见段尘垂眸不语,从她手中拿过荷包,翻过来调过去看了看,又捻了捻滑溜的料子,唇边露出一抹有些狡黠的笑容。

三人别过管家以及仵作,出屋往外走。待出了张府大门到了熙攘街道,左辛挑起眉看向萧长卿:“发现什么了?”这人每次有什么发现,或是想到什么鬼主意,都会露出刚才那般神情。

段尘之前一直在思索荷包上的刺绣图样,这会儿听到左辛的话,也偏过头看萧长卿。萧大先生朝两人眨眨眼,两指夹着荷包示意两人仔细看,接着就将那荷包的里子翻了过来。

两人定睛一看,就见那荷包里面是黑色棉布,一侧布料上有一块小小的方形凸起,肉眼看的话并不十分明显,但如果用手指一点点触摸,就能有所觉察。

萧长卿笑得鼻子都皱起来:“待会儿回去找个剪刀,把线拆开就能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左辛笑着睨了他一眼,又看向段尘:“小段,有什么发现么?”

段尘沉吟片刻,轻蹙眉心:“荷包上绣的那个图样,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段尘说着,蓦地反应过来,从萧长卿手上拿过荷包又嗅了嗅,因为是里子朝外翻着,味道要比之前更明显一些。段尘伸指蹭了蹭黑色布料,唇角微微勾起,示意两人看。

就见白皙指尖上,沾着星星点点的墨绿色粉末,因为荷包里子是黑色的,又是没有半点光泽的棉布,所以根本看不出。可若是用手触摸,因为手上多少沾有汗渍,总能粘连下来一些。萧长卿见状抬起自己的手一看,果然,指尖也带着星点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