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不戳破有不戳破的相处方式,人家都那么努力准备好好演了,他们俩就帮着配合一下呗!
他还说:宋京墨,你这回再作,错了个温南栀,可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女孩子了。
宋京墨破天荒没觉得他聒噪,也没不耐烦听。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他现在没有这个资格。
房间里那么安静,仿佛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宋京墨无声垂眸,将女孩子手边的书挪开一些,伸手轻揽住她的腰背,随后使了个巧劲,将她抱了起来。
摊开的笔记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是他抱着温南栀的手滑过时,不小心撕破的声音。
宋京墨却仿若全然没有听到,抱着女孩去了位于二楼不远处的客房。
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时,他听到她小声咕哝一句,也不知是被什么心思驱使着,他俯身,缓缓凑近,就听女孩子细细软软的嗓音:“是……木质调。”
宋京墨哑然失笑。
这是看笔记看得入迷了,连做梦都是有关调香的内容。
客房的窗帘还没有拉上,窗外路灯的灯光伴着飞雪,流转的光影落在她的脸上。不知多少年前在一本老书上看过的句子,就这样萦绕在唇齿:都说梨花像雪,其实苹果花才像雪。雪是厚重的,不是透明的。梨花像什么呢?——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
那样小小的、白净的一张脸,枕在深蓝色的枕头上,如墨的发丝映衬着,好像只有梨花的花瓣子才能比拟一二。
宋京墨骤然直起身,一手将窗帘拢上,转身带上门出了房间。
许久都不曾出现的悸动,再一次辗转在胸腔。有多久不曾出现这样蓬勃得近乎满溢的灵感了,他站在二楼拐角的某处,一手扶住栏杆,黑暗之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双沉寂已久的凤眸闪着几乎能燃烧整个世界的火焰。
过往三年,他虽囿于承诺,一心一意为Constance打磨Pure这支香水,但不论是他的身体状况,还是随之受到波及的心境,都极大影响了最终这支香水的表达。
不论外界如何评价,他自己对Pure都是不满意的。
可没有哪一个时刻像刚刚那样清晰,那样让他内心澄澈,仿佛刚刚那束透过窗子照在温南栀脸上的光,如同真实的月光一样,照进他早已干涸的心里。其实许多事,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论选材,命名,还是最终呈现的效果,Pure都不符合他的初衷。
月光照在梨花瓣子上,还有比这更美更妙、更具意境的表达吗?
宋京墨的眼底,风潮涌动,心里那阵此前一直拼命摁下的悸动,也一点一滴,如同下过雨的屋檐缓缓坠下的水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楚,越来越令他无法忽略。
“怎么,回了家反而睡不着?”
蒋陵游从厨房走出,手上端着两杯酒,隔着厨房透明的玻璃墙,他刚刚其实看到好友抱着女孩进客房的情景,但像他这样知情识趣又顾及大神面子的人,当此之时自然要乖乖保持缄默佯装全然不知了。
蒋陵游说话的声音其实不高,却令他浑身一震。是他刚刚想事太入神,竟然连身边站了人都浑然不觉。
他接过蒋陵游手中的酒。原本从他对好友挑破了窗户纸直言自己嗅觉的秘密,在日常生活和饮食上,就不复从前那般小心了。
蒋陵游原本是要劝的,可转念一想,换谁在这个时候都会心情不好

,宋京墨仅仅是抽个雪茄、喝点烈酒,这点发泄对比他人的或癫狂或颓废根本不算什么好吗?
遇到这么大的挫折打击,哪个成年人还不需要点儿发泄渠道了?
想通这一关节,蒋陵游也就不劝了。只是每天都要说上那么几次及早就医的事。毕竟先找正经大夫看了,诊治了,及早开始治疗,才是正经的解决办法。
宋京墨接过酒却没喝。
也不知过了多久,蒋陵游听到好友说:“老蒋,我想过些天,和你一起去趟春城。”
83 破罐破摔1
蒋陵游一口烈酒就这么噎在喉管,不上不下。
宋京墨似乎还嫌这雷不够大,又加了句:“温南栀的家也在春城,正好一块拜访。”
“咳咳——”蒋陵游一边咳嗽一边捂嘴,毕竟隔着这么薄的门板,又深更半夜的,把南栀妹妹吵醒就不美了。
可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宋大神说过段时间要去春城?还要去温南栀家里拜访?
这换个意思不就是,他考虑并接纳了他之前的建议,打算去找温家那位老神医去看脉问诊?!
“真是福将啊……”蒋陵游喃喃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咳,去你书房谈吧。”蒋陵游走得晃晃悠悠,一边琢磨,这南栀妹妹的药也真是厉害,还没开始喝呢,就有奇效啊!
或者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病还须心药医?
某稀里糊涂误打误撞的蒋先生并不知道,他其实破天荒大智若愚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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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温南栀其实是被一股香味唤醒的。
她揉着眼,懵懵懂懂地坐起身,一边揉着有点酸痛的后脖颈,直到眼睛看清房间里的陈设,人才逐渐清醒。
难怪这枕头睡得她一宿都觉得累,高度和她平时睡惯了那个不一样,而且也太软了些。紧跟着,她就看到自己身上未褪的衣物,毛衣裙子还有绒裤都穿得好好的,只有一双鞋被脱掉了,而且脱鞋的人还很仔细地将鞋子并拢放好,鞋头朝外。
所以她昨晚……她眼睛越睁越大,她记得昨晚她是在书房钻研笔记来的,难道她后来……被人抱来卧室,又傻乎乎一觉睡到天亮?
温南栀觉得怪不好意思的,看样子昨晚宋大神最后还是把蒋陵游给带回来了,结果回来还劳烦人家蒋先生一路把她抱回卧室。
香味顺着门缝飘进屋里,温南栀抽了抽鼻子,好像是用黄油煎了什么,还有咖啡的香气。味道不仅香甜,还让人觉得暖烘烘的。
温南栀看一看表,已经七点四十了。平时这个时候她差不多已经出门了,今天竟然一觉睡到了这个钟点,而且还要麻烦宋大神做早饭给她吃……温南栀觉得已经不能想下去了,她昨晚明明是打算过来帮忙的,怎么还没帮到什么,反倒有一种奴役大神伺候自己的错觉?
飞速洗漱干净,温南栀将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团子,只有额角和两鬓有一些绒绒的碎发,就急匆匆跑出了房间。
厨房里,果然蒋陵游又在茶炉前站着,听到她脚步声,连头都没回就说:“醒啦?你去书房喊宋大神吃饭。”
温南栀看到桌上并没摆着食物,看样子两个人都在等她一起用饭,愈发不好意思,答应一声连忙小跑着去了书房。
刚敲了一声,门突然被人从里打开。温南栀唬了一跳,下意识倒退一步,敲门的手斜在胸前,眼睛睁得圆圆的。
房间里,宋京墨仍穿着一贯喜欢的黑色毛衣,见她这样,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一圈,随即定在她的手背上。
“手怎么了?”
昨晚抱她回去时,宋京墨自认君子,不该看的地方,半点也没流连。唯有当时透过窗子照进的那一束光,映在她脸上,令他近乎失态地停滞在那儿……宋京墨垂眸,有些事,当着当事人的面,不能深想。他强制自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她的手上:“被什么割伤了?”
温南栀刚忙着洗漱时确实感觉到了刺痛,可空气里漂浮的食物香气和心底的羞愧敦促着她加紧动作,因而一时忘记检查。
“啊,好像……”温南栀也犯迷糊,“好像昨天不小心弄到的。”
她的手又小又白,那样松松握着执在胸前,如一朵攒起的白莲,花瓣仔细拢着,唯独上面有几块已然黯淡的伤痕,破坏了整体的美。
也不怪宋京墨一眼就能看到。
温南栀将手心手背来回看了几遍,突然记起头一天晚上她将刚煮好的药放在桌上时的情景。
应该就是那时烫伤的。
刚出炉的药滚烫,她又急着下楼,未曾做好处理,没想到隔了一夜,肌肤上竟然显出暗红色的痕迹来。
宋京墨却在她手指翻来覆去的时候看到更多:“手指也破了。”他语气淡淡的,辨不出情绪,“你昨晚一人在工作室,折腾什么。”
手指尖那里像是被利器刮伤的痕迹,好在痕迹看着极细,应该过一周就能痊愈。只是手指手背都是伤,这丫头又一副稀里糊涂自己都搞不明白的样子,看着让人怪糟心的。
温南栀却被他一句话说的骤然心虚,埋下脑袋不敢说话。
84 破罐破摔2
她确实够失败的。本来是想过来把药材放好,顺便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宋京墨回来时,怎么劝他多燃那种特制的香,以及和蒋陵游套好说辞,让他配合每天按时喝药……可好像她样样事情都没安排妥当,反而还弄坏了他那本珍藏已久的化学书。
以宋京墨而今的阅历,肯定用不着再看那本基础的化学书了。
那么那本书会那样摆放在书架靠外位置的唯一原因,就是里面夹着的照片。
而且很明显,他最近才翻过那本书,所以没有及时将书插回去。也是因为那样放得靠外,才会被她不小心碰到地上,进而发现了那段珍藏在他青春回忆里的老照片。
温南栀只觉不堪细想,埋着头说了句:“蒋大哥让我喊你吃饭。”就匆匆折返厨房。
“?”宋京墨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隔空投降站在厨房的某人。
他这才一天不在,“蒋先生”就升级成为“蒋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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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是宋京墨煮的意式咖啡,牛角包,法式香煎三文鱼,另外每人配了一份牛油果蔬菜沙拉,一份白水煮虾并太阳蛋。一餐饭温南栀吃得五味陈杂,头也不抬。
要说甜,心里那是真的甜。换了你让你吃到心悦已久的男神亲自下厨做的美食,你甜不甜?
可要说其他的滋味儿,那就更甚了。其他的暂且不提,温南栀最羞愧也最害怕的,就是等会儿若是宋京墨发现了那本书被人动过的痕迹,她要怎么解释才能不被嫌弃。
怀着某种破罐破摔最后一餐的悲壮心情,不知不觉间,温南栀将盘里的食物吃个精光,还灌了一大杯加了热牛奶的咖啡。
食量之突飞猛进,姿态之豪放大胆,神情之自在坦然,看得一旁蒋陵游叹为观止。
他家南栀妹妹这是真的饿狠了……吧?
反正他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倒是宋京墨神色看起来颇为愉悦。直到蒋陵游收拾洗碗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好友的好心情源自何处。准备的食物被大家捧场吃光喝光,换作任何人都会心情不错吧?
尤其,这捧场的人,还不是一般人。
温南栀则在打饱嗝时才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什么傻事儿。天啊……来个人帮她挖个坑顺便推一把把她埋了吧!她现在除了笨手笨脚、脑子不好、乱动主人东西,又多了一条被人嫌弃的罪证:能吃。
正懊恼,就听宋京墨说:“休息一会儿,九点钟来书房一趟。我有点事问你。”
完了。
接下来将近半小时的时间,温南栀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差三分钟九点时,她站在宋京墨书房的门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时钟,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她赶在宋京墨之前开口,一切会不会还有得挽救?
虽然她是偷看了那张化学书里的照片,但说起来,她也不是主动故意去翻的。当时是书不小心碰掉在地上,拿起来时她看到上面宋京墨的心得笔记,一时心荡神驰,手指刮在书页上,划破手指,鬼使神差间她就觉得书里好像夹了什么东西,然后顺手那么一翻……就翻到了那张照片。
这么说能行吗?
怎么越说越觉得,解释不清,而且好像她就是故意的。
温南栀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九点了,硬着头皮在门上敲了三下,推门走了进去。
85 破罐破摔3
宋京墨的目光正落在一本浅蓝色的笔记本上。这是他昨晚在温南栀书桌上看到她的笔记本。
因为内容都是工作相关,明显是她根据他的笔记内容摘录下来的一些要点,旁边附注了她的心得体会,因此他拿过来看也不觉有什么冒犯。
“你这个——”
“宋先生对不起——”
宋京墨抬起头,也是抬起头的这一瞬,他看到她泛红的眼角,还有含着两汪水一般似乎才刚哭过的眼睛。
他一直知道她的眼眸生的干净,从前两人刚认识那阵,他就留意到过,她的眼白如同小孩子一般干净,泛着浅浅的幽蓝。可他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心头好像有什么地方,非常短促轻微地刺了一下。
他看着她:“你怎么了?”
他看得出她非常局促,两手紧紧攥在身前,眼角憋得透出绯红色来,似乎他语气再凶一点,直接就能逼出她新一连串的眼泪。
脑海里闪过昨晚在酒吧,蒋陵游借着酒劲对他的吐槽:“咱摸着良心说,你这容貌,放男人堆儿里,是上乘中的上乘。现在这社会也开放,你看这酒吧里,打你进来,多少妹子男人偷偷打量你多少回了。但是咱这性格还有说话做事,真得改改,兄弟。”
“别的不说,咱就先说这语气吧。你平时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简练。说正事时就算了,言简意赅,节省大家时间。咱们身边打转的也都是跟你合作多少年的老人儿,自然没人抱怨这个。可是非工作时间,你真得改改。”
“太凶了。”
“尤其年轻女孩子,就冲你说话这个语气,有多少吓跑多少。”
“人家老话儿说,可远观不可亵玩焉。老大你这是,敢远观不敢近身焉。”
蒋陵游那厮喝越多话越密,但无奈宋京墨记忆超群,两人相识这么多年,大概是他真的性格太冷不好接触,蒋陵游平时也没这狗胆,多少年来都没敢这么密集吐槽他。
结果一吐槽起来就搂不住了。
宋京墨默默想,所以是他说话语气太凶了,吓到她了?
他缓了缓语气:“不要紧,你有事,你先说。”
“我……”温南栀没想到宋京墨语气竟然比之前还温柔了,她愈发不敢抬眸和他对视,心也随之越提越高。两人之间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如同一根绷在箭上的弦。
就在弦绷得越来越紧越来越薄即将绷断之时,楼下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宋京墨本不想搭理,眼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吓成这副模样,怎么也先听她把事情说了再处理也不迟。反正外面还有一个人。
哪知门铃声没响几声停了,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宋京墨蹙眉看向手机屏幕。
蒋陵游发了条文字消息:那个Wendy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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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南栀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与温千雪重逢。
彼时她是即将入职娴雅的实习生,和几个好友相伴去枫国酒店的西餐厅吃大餐庆祝找到工作,却没想到在那儿与冯月宴撞个正着,在她的引荐下,她第一次将面前的人与宋京墨这个传奇一般的名字对上号。是啊,在那之前,哪怕他们两人曾在理工大的校园有过一面之缘,也仅仅会是那一面之缘罢了。
若不是有幸通过三轮考试进入娴雅,又被冯月宴交托这样一份工作,她不论如何都不会有机会认识宋京墨。
86 温千雪
就好像明月与埋藏在河底的鹅卵石,清风与沉睡在山谷里尚未抽芽的种子,宋京墨之于温南栀,是原本连仰望资格都不曾具备的人。
埋在河底的鹅卵石其实也没什么不知足,尚未抽芽的种子更不会,因为无知,所以事事容易满足。
但当她从沉睡中醒来,冲破头顶的桎梏破土而出,看清天地之广袤世间之浩渺,享受了月光清冷却温柔的沐浴,知晓了清风看似无声却有声的韵律,她再也没办法做回从前那个无知方无畏的温南栀了。
如今的她,不仅仅有了魂牵梦萦的心上之人,更有了此前从未有过的强烈祈望。她渴望生长,渴望变强,渴望变成身边的许多人,冯月宴的优雅沉静,芍药的泼辣大胆,蒋陵游的游刃有余,宋京墨的惊才绝艳,身边的每一个身影都那样鲜活那样优秀,若她不努力,就如破土而出却湮没在周围高大树木中的弱小植株,哪怕勉强存活,也终究是攀附他人而活。
她像植物渴望阳光雨露那样渴望快速成长,仿佛眼下一切努力的尽头,也无非是博一个可以与他并肩站立共同进退的资格。
越长大才越看清,这世界上许多人努力一生的钟点,可能恰恰只是另一些人的起跑线。
工作室一层的会客厅里,温南栀与温千雪各坐在一张单人沙发,宋京墨则坐在双人沙发上惯常的那个位子,蒋陵游又恢复了平时在外人面前那副笑眯眯的老样子,别的不会,只会为众人煮茶。
好在寒冷的冬天里,进门能喝上一口滚烫馥郁的红茶,哪怕是温千雪这样处处考究事事精致的女子,也不会抱怨太多。
窗外大雪未消,雪势虽小了些许,风却更刺骨,早起虽然还未出门,打开窗子通风透气时也已感觉到严寒,这样冷的天气,这样糟糕的路况,饶是温南栀也觉得惊讶,对方怎会挑这样一个时机上门访客。
温千雪穿一件MaxMara羊绒大衣,颜色是非常温柔知性的驼色,款式简洁大方,她里面穿得也简素,一件香奈儿白色圆领羊绒衫,搭配奶白色宽松阔腿裤,这样冷的天气,她穿得清爽又柔软,更衬得皮肤如玉一般。其实这些衣物温南栀都看不出牌子,只是见她这身搭配浑然一体自然天成,外加她认出对方手腕那款梵克雅宝情人桥手表,直觉她身上衣物皆价值不菲。
她身上换了一款香水,自从到宋京墨处研习香水笔记,外加他书房有许多可以试香的香片,温南栀能辨认出的香水也愈发多了。她轻轻抽动鼻子,不需太费力就辨认出,对方今天身上用的是玫瑰花道,与两人初见时她用的那款云南丹桂出自爱马仕同一个系列。玫瑰花道的玫瑰味并不十分突出,非要用一个词概括的话,温南栀觉得这款香水味道更像是“玫瑰花与茶”,气味细腻空灵,用在温千雪这样优雅天然的女人身上,颇有一种名门闺秀的质感。
似乎感觉到温南栀的目光,温千雪甫一开口,先问候她道:“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这位小朋友。看来还真是缘分了。”
宋京墨神色不动,目光却飘向温南栀的面孔,大约喝了两口热茶镇定下来,她眼角残红稍褪,脸颊显出浅浅的粉色,整个人看起来不像之前在书房那样惶恐懵然。但她们两人……
宋京墨在脑海中搜寻记忆,印象里似乎是有那么一个画面,她们两人坐在一起交谈。
蒋陵游则更直接:“怎么,Wendy你们两个以前认识?”
温南栀开口:“有一回和同学在枫国酒店用餐,有幸认识了温女士。”她不确定对方是否已婚,终归还是喊一声“女士”妥帖不会出错。
温千雪笑容浅浅,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柔和:“是啊,那天我记得我们两个还聊得很开心呢。”她一扭头,又看向宋京墨,“宋先生又是怎么和温小姐认识的?”
宋京墨还未开口,蒋陵游抢先一步说道:“是这样。我这不是花店要开张了嘛,有一回朋友介绍认识了温小姐,她便为我的店铺筹划了一期专访。”
温千雪目露惊讶:“我记得上次和温小姐见面时,你说你即将进入娴雅杂志社实习,想不到工作这么快就上手了……”她看向温南栀的目光透着打量,“看样子,温小姐很得你的上司青睐。”
温南栀稍显局促,但她更多心思放在为什么蒋陵游好像故意用这个借口堵她的话一样……他似乎,不想让温千雪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是与宋京墨有直接关系。她抿着唇笑:“您过奖了。我只负责其中一部分工作,是蒋先生人好,总是抬举我。”
温千雪目光在这两人间打了个转儿,似乎突然悟出点儿什么,不由一笑:“看我,一不小心就开始八卦了。”她看向宋京墨,“宋先生,今天冒昧拜访,虽然仍是为上次的事,但我这边的情况多少有了变动。如果没有好消息,我也实在没脸跑这一趟叨扰,还希望宋先生给我一个机会,咱们双方缓缓把事情讲清楚。”她目光朝左右瞥了一下,说:“如果您不方便,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咖啡馆环境很好,咱们可以出去谈。”

温南栀再迟钝,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就想起身回避,却见蒋陵游朝她微微摇头,示意她别乱动。
见宋京墨迟迟不语,温千雪又说:“宋先生——”
宋京墨微微蹙眉:“稍后我还有其他事,就在这里谈吧。”
蒋陵游哈哈一笑:“我上面饼干还没烤好,南栀,来帮个忙呗!”
温南栀不敢多停留,快步跟在蒋陵游身后上楼。待到了二楼,她扭头回望,就见宋京墨面前茶水一口未动,温千雪低声说着什么,隔着这么远,依稀能看清对方神态恳切,明显是一副求人办事的模样。
温南栀在心底唏嘘,没想到温千雪这样身份的人,到了宋京墨面前也要降低姿态,就是不知道她有什么事会再三跑来恳求,而宋京墨却看样子完全不准备领情。
87 不敢苟同
客厅里,尽管温千雪已尽量放柔了嗓音,神情也格外客气,仍是一句话就令宋京墨冷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