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房转动眼眸,那原本看到远处的眼睛移到了萧逝之身上,他的眼神依旧是热烈的,但是,已经没有了从前的纯真和干净。
“猗房,萧王不嫌弃,你快点说好,否则朕…”萧逝之抛给李正龙一个狠狠的眼神,那个没有心的男人才悻悻地闭了嘴。
“皇帝陛下,希望你以后对猗房客气一点,她是公主,不是宫女!”萧逝之对李正龙说道,而李正龙听了,欲要发火,但是想想如今萧王的力量和大郦国其实是不分上下的。加上段世轩曾经全速进宫,攻打大郦国疆域,大郦国损失惨重,所以,萧国如今可能已经超过大郦国了。
那么,萧逝之说的话,是管用的,李正龙闭嘴了。
“洛昇不能有事。”良久,她说道,继而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出,而后,转身便离开了大殿。
萧逝之笑了——
“皇帝陛下,请饶恕洛统领吧。”
“既然萧王发话,那朕就既往不咎了。”
一场相亲宴,因为萧逝之的突然出现而打破了原有的计划。
也许,将来的路,更加难走。
选择
今日是镇南王出殡的日子,整个镇南王府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中,老王妃和老王爷不堪打击,双双病倒了,段衍轩安排了大夫和丫鬟们伺候着。
段沂南和欧阳擎苍两个孩子都披麻戴孝,虽然欧阳擎苍不是段世轩的儿子,但是黄鹂还是恳求段衍轩让他为镇南王穿孝服。
黄鹂已经哭到声音都沙哑,最后再也流不出眼泪来,只一脸沉默地跪在地上,努歌玄看着,心中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这些日子他看着这个平日里落落大方的女人悲伤欲绝流泪,心里的情感如星星小火般慢慢燎原。
多年尘封的情感似乎已经打开了,但是,对于要不要让黄鹂知道自己的情意,他是犹豫的,一来是怕吓坏这个懂事得体的女人,二来,世轩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确实还不适合说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艰难
“这确实是个难题,大哥不可能接受二女侍一夫,他不是这样的人。以前他弄了几个侍妾放到王府也只是摆设,他从来就没有碰过她们,后来镇南王府迁到契丹,他的身边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其他女人。”
“那么,势必有一个人要…离开他。”
努歌玄猗房吃了很多苦,做了很大的牺牲,但是花蛮儿也吃了不少苦,而且,还是段世轩的原配。
到底,谁会跟在世轩的身边,陪他一直到老呢?
段世轩以前跟努歌玄说过,花蛮儿已是过去,现在最重要的女人是猗房,但是,那是在以为花蛮儿已经死去的情况下。如今,知道花蛮儿没有死,段世轩的答案还会跟之前的一样么?
皇宫。
萧逝之阻止侍卫跟着他,然后几步追上猗房的脚步。伸出手拉住她的腕,猗房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继续往前。
萧逝之一个用力,猗房步伐不稳,便跌落在他的怀里,而她头上的那一只钗穿过衣服,狠狠地刺在他的胸膛,他感到了一阵锥心的疼痛。
这不是身体的痛而是心里的痛吧。
看到她急着离去的背影,他的心,早已经碎成了一片一片又一片,他清清楚楚看到它们都在滴血。
“我让你如此害怕么?猗房…”萧逝之的眼里没了方才强烈的占有欲,语气也轻柔了许多,甚至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无力。
猗房伸手,拉开他放在她手臂上的手,然后离开了他的怀抱,头上的那一支钗掉在了地上。
“你放心,我会跟你成婚,只是在成婚之前,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猗房…”他想听到的,并不是她这样没有一丝情意地回答啊。
“你说什么?”苏妃听了花蛮儿的话,不敢置信地问道,“镇南王真的没有死?平南公主是来帮他拿解药的。”
“嘘,姐姐你小声一点啦,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骗我,她还答应拿到了解药就让我拿着解药出宫去救世轩。姐姐,太好了不是吗?两年了,我终于可以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了,他一定很想念很想念我,从前他只要一天没有看见我,就会想念。”
“那…努歌玄也和镇南王在一起吗?”苏妃听了花蛮儿的话,心里也燃起了一股希望。
“在,这件事情就是努歌玄和平南公主一起策划的。”
“不管如何,等平南公主拿到解药我和你一起出宫,一起去寻找我们的幸福,太好了,妹妹,这两年的苦,你没有白吃。”
“那她呢?平南公主呢?”
“她?我以前听说镇南王对她并不好,而且,现在萧国的国王萧逝之不是要和她大婚了么?她不会再回镇南王身边了。”
“姐姐,你说,世轩还像以前一样爱我吗?他没有对平南公主动心吧,一点点也没有吧。”
“傻瓜,当然没有,你的镇南王不会喜欢其他人的,就像我的努歌玄一样。放心吧…”苏妃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猗房竟然为了给段世轩拿解药不惜让所有人误会她的薄情。
解药有了
“薛神医,这里是一万两黄金和皇上赏赐给我的一些金银财宝,一切就都靠你了。”
昏暗的室内,苏妃将一大包金银财宝塞给了薛神医,薛神医看看苏妃那渴盼的眼神,问道:
“不知苏妃娘娘为何要将公主置于死地?”
薛神医只见过平南公主一面,可是那个淡然的姑娘给了他许多相似的感觉,虽然不熟,但是他能肯定,这必定是个好姑娘。
“神医,实不相瞒,这平南公主在过去的两年里嫁给了我妹妹的夫君,如今我的妹妹要去和她的夫君团聚了。凭我女人的直觉,公主和我妹夫这两年内一定多少产生了些情意,为了防患于未然,我只有出此下策。”
苏妃并不知猗房已经向薛神医讨药,她以为薛神医不过是听她的去帮猗房看看病,然后等需要的时候她再让他配合她,将猗房致死或是致残。
“苏妃娘娘,情爱乃世间至诚致信之事,若有真爱,任何阴谋诡计都无法阻止真正相爱的人在一起。苏妃娘娘的要求,恕难从命!”
薛神医将那金银财宝放下,拂袖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要见一见那平南公主,上回见她说道所爱之人之时,眼中尽是坚定不移的神情,如今,又听说她又被她的父皇嫁给萧国的国君了,这个可怜的孩子,现在会不会很伤心呢?
她的眼睛真的跟他心中的那个女子好像,如果他们的孩子还在,和平南公主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吧。
“神医您好,公主请您进去。”薛神医避开众人耳目悄悄来到了珞然阁,待通报之后,他走了进去。
进去之时,发现猗房正站在窗边,她的身影孤独、凄清、浑身都散发着令人心酸的寒意。
天气渐渐凉了,冬天的脚步不远了,对于孤独寂寞的人来说,冬天是最艰难的季节,他们会想落单的大雁一样,在天空中漫无目的地飞来飞去,却始终都找不到自己的同伴,也找不到家,最后的结局是,它会被冻死。
“公主…”薛神医唤道。
“神医,您来了…”猗房转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却发现薛神医以一种慈爱和担忧的眼神看着她,这种眼神仿佛有了父亲的味道和感觉,这是她从来没有在李正龙的眼中看到过的。
“公主上回求药要救所爱之人,现在我将解药拿来了,赠给公主,上一回皇帝求药,不巧要毒的却是公主的夫君。”薛神医将药呈给猗房。
“神医…”猗房呆住了,原以为还要花费一大番力气才能拿到解药,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拿了出来。
“乖孩子,快拿去救你想要救的人,这宫中凶险的很,还是出宫去吧。”薛神医的声音充满了关切和慈爱,猗房听了,眼泪顺着两颊流了下来——
这一声孩子,牵动了她好多情绪,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是一个被爹娘保护的孩子。
“莫要哭…”薛神医颤抖着伸出手,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他伸出手,拿着手绢替猗房擦去了脸上的泪。
离开好不好
猗房说完,看着薛神医,而薛神医仍旧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若这位公主是上官瑨的女儿,那——
“不知公主今年多少岁?哪月出生?”薛神医的声音是颤抖的,似乎寻找了多年的事情即将有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了。
“今年二十,四月出生。”猗房回答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薛神医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那封二十年前上官瑨写在丝质手绢上的信,递到猗房的面前,猗房看着,上面果然有母妃的名字,名字的下面还画着一朵彼岸花。
是母妃的笔迹没错,在冷宫里,母妃生前曾留下一些书,书里面写了很多字,有的地方还画着彼岸花。所以,一看到手绢上的东西她便有了肯定地判断。
“这是我母妃的。”
“你…是我的女儿?”
“…你才是爹?”猗房以前听冷宫里的其他弃妃说过,她的母妃只在皇帝身边呆了一个月就被打入了冷宫,而她确实她母妃到冷宫七个月后就生了出来。
原本以为她是早产,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母妃是怀了她之后才被送到皇帝身边的,也就是说,她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其实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我的孩子…”薛神医颤抖着手去碰触猗房的脸,但是却又不敢真正碰到,因为他觉得仿佛一碰触,这一场梦就会醒来。
而猗房心中所受到的震惊已经让她的身子在阵阵发抖,李正龙不是她的父皇,她也不是什么公主,眼前的这一位才是她真正的父亲。
猗房张了张嘴,可是却没能喊出“爹”这个字来。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孩子…我是你爹啊…”
“…爹…”终于,她叫出了这个字,眼泪随之流了下来,打湿了她的前襟。
“女儿…”薛神医再也抑制不住了,他上前两步,将这个可怜的女儿仅仅搂在怀里。
“爹…”她的眼泪犹如绝了堤的岸,一颗一颗流了下来。
她的父亲不是皇帝,她的父亲是这个抱着她的男人。
“有爹了,我有爹了…”从此,她再也不必觉得自己是一直飞在寒冷冬天的孤雁;从此,她再也不必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默舔舐伤口;从此,她脆弱的时候可以有人可以倾诉,她孤单的时候有人会陪伴了。
“女儿,你娘呢?”半晌,薛神医问道。
“她…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我没有见过她。”
“她…死了?”
“是,死在冷宫里。”
薛神医听了,后退了两步,她,竟然已经死了,他找了她二十年,可是结果却…他颓丧地跪在地上,突然之间,他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是我…是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让她自己度过最后的日子,而对你,我从未尽过一点点责任。”
猗房蹲下来,执起他的手——
“爹,娘一直也没有怪过你,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她是抱着对你的思念度过的…她也从来有怪过你…”
“猗房,跟爹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为什么
离开?这是猗房所没想过的问题。
“女儿,今日我来之前,那苏妃企图拿银两收买我将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你说你要拿药救你所爱之人,而如今皇帝又将你嫁给萧王…这么多复杂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应付地来,所以,爹带你离开,拿了药去救你心中所爱。”
“可是…她出现了。”
“他从前最心爱的女人,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但是最近我在宫里看到了她,她还好好地活着,心里依旧思念着他。”猗房想着花蛮儿说道段世轩时眼里放光的样子,便觉得有些心痛,同为女人,她能明白她心中的期许和盼望。
她煎熬了两年,所期待的也只有这一天吧。
“那他呢,你所爱的人,镇南王段世轩也还思念着她吗?”
“…我不知道…”
“女儿,听爹说,不要傻傻地成全,也不要紧紧地不放,感情的事情是两个人双方的事,若他的心里有你,你不问他的意见傻傻的成全,会害了两个人啊。”薛神医看清了猗房心中所想,便以过来人的身份将自己心中最深的感触说了出来。
“可是,我该怎么做呢?”不成全他们,难道二女侍一夫吗?不,她从来也不愿这样,她所希望的便如诗中所说“一生一代一双人”。
“我的傻孩子,若是其他女人恐怕根本不会烦恼,只会仅仅握住自己想要的幸福,哪里还管得了别人。我们拿了药,和段世轩以前的王妃想办法一块出宫,去找他。”
“这样好吗?”
“幸福有的时候是要自己去把握的,孩子,放心,你做什么事情爹都会在你身后支持你。”
当洛昇和蓝禄听猗房说他们苦苦寻找的剑客薛神医竟然就是她亲生父亲的时候,两个人都震惊不已。
这一回回宫,遇到了很多没有想到的事情,而猗房遇到亲爹则是最意外也最让人觉得温暖和振奋的消息了。
“所以,你打算和花蛮儿一起出宫吗?”洛昇问,眼里是深深的黯淡,如果将他们安全送出宫,那他最后的使命也就完成,他不会再有任何理由留在她身边了。
而且,他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了。
“那萧王那边呢,王妃?”
“只好对不起他了。”
接下来,洛昇和蓝禄,还有薛神医私下开始做出宫的准备,而在这之前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尤其不能让皇帝察觉到这一切。
所以,猗房还得装作心甘情愿嫁给萧逝之。
“其实,最好的逃走时机就是女儿你和萧王成亲的当天。那天,应该是皇帝最松懈的时候,所以,我们将逃走的时间放在那一天吧。”
“我们要成亲了,你一点也不高兴吗?”萧逝之和猗房并肩走在御花园中,风吹来时,枯叶掉落在两人身上,萧逝之伸手将她头上的落叶拿掉。“天凉了,多穿一点。”萧逝之将身上的毛裘解下,披在猗房的身上。
“逝之,为什么?”她问。
“我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
纠结
萧逝之替她系好毛裘的带子,转过身去,“你看,太阳快要落山了,新的一天又将到来了,明天应该很美好吧,是不是,猗房?”
“你明知道的,我并不…”
“你喜欢夕阳还是喜欢朝霞?”萧逝之似乎不愿意听她说什么。
“或者说,你喜欢红色还是黄色?”
“逝之,你明知道的…”
“我不知道!”萧逝之猛地回过头来,双手握住猗房的肩,用着最大的力度,“我只知道,你要嫁给我了,你要做我的女人!”
“你…唔…”猗房刚要开口,萧逝之便低下头去,狠狠吻住了她的唇,在她的红唇上蹂躏着,强迫她张开嘴来。
“放开…”她用力要将他推开,但是他却更紧地抱着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可以,我不行!”
“放开我…”她只觉得他的唇让她觉得惶恐不安。
萧逝之看着她眼底对他的抗拒,感到了深深的挫败,他慢慢离开了她的唇,再伸出手一点一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当帮她擦干泪水时,自己的泪却流了下来,顺着他的脸庞慢慢流下。
“逝之,你听过飞鸟和鱼的故事吗?飞鸟一辈子都在空中飞,它不可能去水底和鱼相聚,而鱼一辈子都活在水底,它也不可能飞到空中和飞鸟相守相依。我们便是那飞鸟和鱼,你明白吗?”
“是吗?飞鸟和鱼?那么,如果飞鸟愿意为鱼在空中建造一个宫殿般的水池呢?他们可以在一起了吗?”
“可是,那样子的话,飞鸟也只能永远站在池子外。”
“可是,飞鸟愿意就这么一辈子看着鱼,或者说,飞鸟愿意为鱼跳到池子里面去。”
“逝之,何必如此勉强呢?放开彼此,可以吗?”猗房不想趁大婚的时刻逃走,她知道这将会深深伤害到他,所以,她希望能够解开他的心结,这样,就能将伤害降到最低了。
但是——
“你记得我那次说过什么吗?我说,猗房,如果你和段世轩从我面前走出去,以后他不要你的时候我不理哦,但是,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当听说镇南王死了,你父皇要为你招亲时,我放下了在萧国的一切事物,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只因为我想见你。猗房,不要多想了,好好准备迎接我们的大婚。”
萧逝之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在转身的瞬间,两行泪再次缓缓流出。
他的心,很痛很痛。
若奴站在远处,看着她的王黯然离去的背影,慢慢走向猗房。
“公主,好久不见了。”
猗房转过身来,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若奴,好久不见。”
“公主,你知道吗?你离开之后,王太后为王物色了不知道多少女子,可是他从来不正眼瞧一下,公主住的琴箫宫还按照原来的摆设,每天有专人打扫,王每天都会去看一次,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个晚上,看着公主用过的东西,却一句话也不说。还有,萧王来大郦国的时候,正是厉王萧厉寒发动兵变的危机时刻,但是王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他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呢?”
大婚前夜
“你们的王是一个完美的男子,当有完美的女子来配他,而我不是,我是残缺的,我的心已经遗落在他处了。”
猗房说完,默默地回珞然阁了,身上披着的毛裘,带给了她一些温暖的感觉。
若奴忧伤地看着萧逝之和猗房往不同方向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而后,悄悄跟在了萧逝之身后。
“你说真的?平南公主跟你说要带你一块出宫去见镇南王?”苏妃听了花蛮儿的话,问道。
“嗯,她派蓝禄来传的话。”
“她有说什么时候离开吗?她不是过几天就要跟萧王大婚了吗?”
“她没有说什么时候,只说到时候看到珞然阁门口插上了三支梅花,我就想办法去北宫门那边,会有人接应。她应该是照安排与萧王大婚吧,姐姐,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走,你去找努歌玄,我去找世轩,他们两个在一起呢。”
想到就有可能见到段世轩了,花蛮儿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世轩,世轩,我就要来了,你再等一等我。
苏妃听了,心里却浮现一丝疑惑。
“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见见那萧国的萧王。”
苏妃安抚了一下花蛮儿后便匆匆跑去见萧逝之了。
大婚的时刻终于来要来临了,一切程序都准备妥当,整个珞然阁呈现一片喜气洋洋,大红喜字,大红蜡烛,还有摆放在大红床榻上的大红嫁衣。
猗房坐在床边,木然地看小冰等丫鬟在忙碌着布置着明日的成婚大典。
呵呵,算一算,这已经是她这辈子第三次成亲了。第一次,嫁给镇南王段世轩,冷冷清清的,除了丫鬟小小再没有其他人;第二次嫁给萧逝之,整个场面非常的隆重,结果,段世轩带领千军万马来破坏,后来,弄了个两败俱伤;第三次,仍然是嫁给萧逝之,而这是一次谎言,是为了逃出宫而成的一次婚。
想想看,虽然成亲三次,但是没有一次是因为爱而嫁的,没有一次是抱着待嫁的羞怯和幸福而嫁的。
“猗房,过了明天,一切都会有一个结局了吧。”洛昇说道,说话的时候只觉得喉间又涌起一股惺甜的感觉,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他一定要看看她幸福的样子,他好像还没有看过她幸福的样子
“洛昇,谢谢你,谢谢你长久陪在我的身边,而我,却什么也不能给你。”想想看,她真的欠了很多人,欠了很多很多,这辈子还不完,就算下辈子,也还不完的。“是我对不起你,段世轩也对不起你。”
她站了起来,伸出手,握住洛昇那个空荡荡垂在空气中的袖子。从前的他,是多么微风的大将军啊,英姿飒爽地指挥着千军万马。而如今,因为她,却成了一个独臂的人。
“听着,猗房,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不要总觉得对不起别人。我也从来不觉得我在对你付出,我只觉得在获得,不断地在你身上获得感动获得幸福。是我要谢谢你,让我的人生变得这么丰富。”
他爱你吗
“他爱你吗?猗房…”洛昇问道,“段世轩爱你吗?”
爱吗?洛昇这个问题在猗房的心中荡起了一层涟漪。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第一个让我痛让我流泪让我害怕的男人,第一个让我有想要抓住某种幸福的人,第一个让我有感觉的人。你知道,我在冷宫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什么是爱什么是痛,我根本不知道,但是,他让我明白了这一切的感受,我的身心挥之不去的都是他的影子。”
“…猗房,答应我,一定要幸福,好吗?无论是段世轩还是其他任何人,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洛昇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急促,猗房不解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