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中枪估计改进了不少,轻巧了许多,可是她的手还是发酸,只想抓紧时间,用力拉下保险拴。

七七嘶声道:“送我去运丰号。”

雷霁笑道:“小丫头,你胆子真大,敢拿枪比着我的女人普天之下还就你一个呢。”

“送我去运丰号。”她把枪用力往前一凑,他的头不由得偏了偏。

“谁教你用枪的?真看不出来,你这一脸杀气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送你回你母亲家?我们还没洞房,你就着急回门了?”

“雷军长,你不要逼我。”

前方好像路过了一辆卡车,刚才的灯光就是从这辆车里射出来的,灯光越来越近,照得七七一张脸惨白如纸,雷霁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唐副官心中焦急,朝司机使了一个眼色,那司机会意,一个急刹车,七七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一摔,上半身撞在座位上,雷霁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七七只求杀了他以免受辱,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到底还是击偏,射向车窗把玻璃击碎。

雷霁万没有料到她竟然真的开枪,还好她手上无力没有瞄准,他又将头迅速躲开,但子弹划过他的额边,还是削下了一块肉皮,鲜血汩汩流了下来,雷霁不由得大怒,用力一巴掌打在七七的脸上,他盛怒之下,手劲极大,打得她整个人都偏倒在座位上,痛得几乎晕过去,蜷缩成一团,本能地用手护住自己的头脸,他伸手拽住她脖子后面的衣领,哧地一下,顺手将她的衣服撕下大半,露出一片白莹莹的肌肤,雷霁眼中森寒,全是杀气,骂道:“你这个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老子我今天玩不死你”鲜血流到他的眼睛里,他顺手抓起一块她衣服的碎片,用力擦了擦脸,雷霁对唐副官吼道:“你们给我下车去”一面说,一面飞快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

唐副官应了,打开车门,轻轻回了回头,见雷霁将七七向上一提,按在座位上,夜色中隐约看到她晶莹光滑的丰盈胸脯,唐副官只觉得耀眼生辉,心里砰的一跳,吞了口唾沫。

雷霁侧过头,一脸血迹,目眦欲裂分外狰狞,朝唐副官怒喝一声:“滚远一点看什么看?”唐副官慌忙转过头,下车去,将车门关上,给随行的另外两辆车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停在路边等候。

七七昏昏沉沉,只看到雷霁一双赤红的眼睛,燃烧着烈焰,一片片烧灼着她的皮肤,不带一丝怜悯,像饿狼的利爪,在她的身上划下道道血痕。

他知道自己下手重,见到她皮肤上的青紫与齿痕,斑驳惊心,终还是有些不忍心。抬起头,见身下的人已经放弃了挣扎,一双眼睛闪出迷离的光,像碎了一个银河的星子,她滑腻的皮肤在自己身上揉擦着,冰凉入骨,冷汗如水。

雷霁心中一软,把手放在七七红肿的脸颊上,轻声道:“谁让你开枪的,跟你说过不要惹我。”

她的泪水便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落在他的手中,像掬了一捧清澈的泉流。她娇弱无助的样子怎么就这么动人,他忍不住低吼了一声,俯下身狠狠地吻在她的嘴唇上,嘴唇柔软芳香,几乎让他陶醉地叹了一口气。唇灼如火,从她的脖颈、锁骨,一路吻了下去,她是世间最美的一顿盛宴,他要把她慢慢吃光,连残渣都不剩分毫,而她好像彻底被他征服,竟然用手环抱着他,发出一声柔弱的悲鸣。

公路上一片寂静。

只有车里粗重的喘息声。

另外两辆车上的人也都下了车,在路边抽着烟,不时朝这边东张西望,谁都没料到长官在半路上就来这么香艳的一幕,只恨不能一饱眼福。

雷霁的喘息越来越重,毫无顾忌,似说不出的满足,唐副官听得心痒难搔,和一同下车的那司机对看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是笑意,忽然雷霁一声大叫,声音极是凄厉可怖。

唐副官忙奔了过去,打开车门,只见雷霁腿还压在七七身上,正捂着脖子嘶声大叫,满手都是鲜血,前座的椅背上也溅满了血,车灯亮着,唐副官看得清楚,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根银色的发簪。

七七仰在车座上大口喘着气,头发凌乱,赤luo的胸前全是血迹,眼中却似乎带着一丝恨戾的笑意。唐副官心中暗道不好:“这小娘儿们看来是不想活了。”

雷霁气急败坏,用左腿狠狠地将她压住,匀出一只手,在地上扒拉一会儿,捡起了刚才掉落的那把枪,抵在七七的眉心,吼道:“老子今天崩了你”

第二卷 孽海 第五十八章 炽焰燃心(2)

第五十八章 炽焰燃心(2)

鲜血泼溅而出,是绽放的曼殊沙华,漫山遍野,血与火的海洋,浸透了天与地。

在将银簪扎进他脖子的一刻,她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枪口用力顶在她的眉心,像要戳进她的头,淡淡的硫磺味,那是刚才她开的那一枪余下的痕迹。生死一线,反而再也无所畏惧,除了留恋,她想起了宝宝,在这世间她只想念她一个,她用手挡在自己的胸口,心早已碎成齑粉,那里一片冰凉滑腻,血色层层翻涌,将她淹没。

算计,利用,屈辱,苍白的亲情,乏味的爱恨,噬心的孽债,人世里原没有再让她留恋的东西,唯有女儿的笑容。眼泪慢慢流下,涛生云灭,在这最后的一刻,她多想再抱一抱她。

雷霁的声音支离破碎,像歇斯底里的猛兽,她却安静地看着他,如早已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地狱,一缕幽魂,冷对凡间狰狞的恶鬼。

他真想杀了她

雷霁摸着那根簪子,它尖尖的一头已经从脖子一侧穿透,剧痛钻心,他不敢拔,在伤口不明的情况下,他知道只要一拔自己立刻就有致命的危险。

这个恶毒的女人,下手这么狠他气得浑身发抖,真想打碎她的脑袋。

鬼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色字头上一把刀,当年他是怎么劝他那个好色的下属?如今应在自己头上。这个女人分明是要拉自己下地狱。

他要杀她,比拧断一根细草还要容易,可这么多年对她的等待与渴望,费尽了心思,算尽了机关,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即便在这如此狂怒的时刻,他也有过一瞬间的心软,那是因为她的眼睛,并不是因为刚才自己的暴虐,他知道不是,可他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让这双眼睛流露出无尽伤痛,无尽心酸,无尽苍凉,好像死是对她的拯救,他不会成全她。

“长官……”唐副官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雷霁扣着扳机的手指,心悬到了嗓子眼。

雷霁缓缓松动了自己的食指,突然掉转枪头,用枪托在七七的头上重重一击。

……

伤口正在包扎,警备司令汪立人来了。

护士正小心翼翼擦着雷霁额头上凝固的血块,他的脖子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隐约见到纱布下透出的暗红,他脸色铁青,一只手夹着一支烟,烟都燃了一半了,见唐副官带着汪立人进来,烦躁的蹙了一下眉头。

汪立人倒是怔了一怔,心中暗暗觉得奇怪,便看着唐副官,唐副官脸色平静,极缓极缓地摇了摇头。

雷霁道:“汪司令,坐吧。”

雷霁的声音嘶哑,想来他脖子上的伤甚重,也不知道是谁下了这狠手,但能够离这么近袭击的……汪立人一转念,已猜到了七八分,不免有些心慌:糟糕,那孟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他没有任何资本去跟孟家讨价还价,只怕惹了一身麻烦,今后后患无穷。

涩然一笑,怔忡不宁地坐下。

以往的官邸早已经易主,这房子是雷霁另买的一个别墅,在清河的东郊,与盐店街对山而望,这几年只来住过几次,要不是欧阳松派人送信给雷霁说七七回来,只怕也是早晚要脱手。房子新近翻修过,象牙色的灯罩透出微光,照着深沉的橡木地板,汪立人低头看着地板,等护士忙碌完,出了房间,他想了又想,还是开了口:“孟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雷军长打烂摊子可以撒手走人的,我却还得在这儿应付这些难缠的地头蛇。万望长官凡事都留点余地的好。”

雷霁看着他,冷冷地道:“你坏了我的事,还敢过来在我面前兴师问罪?”

汪立人表情甚是为难:“那姓林的是个人精,也不知道怎么买通了纪五他们的人,半路上把他截了去,我已经把我手下一帮人好好查问过了,原是我的不是,问题出在一个新来的警员身上,是他通风报信。”

“那警员人呢?”

“我当时气坏了,把他给毙了。”

“好,很好”雷霁轻轻笑了笑,牵动脖子上的伤口,忍不住痛得一皱眉,青筋跳动,脸色变得铁青,“汪立人,你以为我是个傻子吗?”

汪立人只是不承认,犟口道:“雷军长,我要把林静渊给放走,那不是存心给自己惹麻烦吗?这个人做事情有多狠你不是不知道,当年官仓的那把火可是他放的呀连自个儿家业他都是可以拿来冒险的他要是知道是我让你掳走了他老婆,怎么可能放过我?更何况,那纪五当年就跟他有勾结的,现在清河这么乱,他们两个人有走动是再正常不过。”

微微仰起脸,试探着道:“再说了,您好歹是个有身份的人,又不是什么土匪恶霸,难不成真端着枪杆子去人家家里把人给灭了?传到省里去,再给上头的人知道,这不是大家都难做嘛”

雷霁不语,半闭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似在思考什么。唐副官是个极其乖觉之人,忙给他端了杯水去。

他接过喝了一小口,喉咙剧痛,吞下去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过了一会儿,问道:“孟家现在什么反应?”

汪立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笑道:“担心是肯定有一点的,不过孟善存跟您打过交道,知道您是个性情中人,去晗园接人的时候又是礼貌客气,不是绑架,因此只是先托我来探探口风。他的意思,是雷军长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好,”雷霁道,“七年前从我这儿欠下的三十万大洋,先让他们送过来再说。现在北方战事越来越紧,就当他们孟家支援国家的军饷,可不是为了我一己私利。”

汪立人心想,只要他先出了价,就一切都好说,当下满面堆笑,连声道:“好说,好说,雷军长果然是爱国爱民的好汉子,大英雄”忽然微微正色,道:“不知……不知那孟小姐……嗨,我总得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人家先放个心吧。”

雷霁抚了抚脖子,缓缓站了起来,道:“我有些累了,不送了。”

汪立人也站起来,神情极是尴尬。

雷霁回头看着他。

汪立人扭着手道:“钱若是送过来了,那人怎么办呀?好歹您给我句话。”

雷霁道:“钱是一回事,人是另一回事。总得一件事一件事都来解决,慌什么?”

说着转身离去。

汪立人僵立半晌,苦着脸叹了口长气。

唐副官送走汪立人,见书房里亮着灯,知道雷霁并未休息,轻轻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雷霁默然坐着,手里捏着医生适才从他脖子里取出的银发簪,在手中转来转去,这安静倒凭空让人生出一丝不安。书房连接着一间卧室,里面光线晦暗,隐约见到地上匍匐的女子,悄无声息,如一团暗影。

“去给我看看她是死是活。”雷霁道。

只差一寸,差一寸那根簪子就要了雷霁的命。也活该这女人受罪,雷霁一知道自己无性命之忧,本来已经暂时压抑下去的暴怒又窜了上来,也不待伤口包扎,上前就狠狠一脚,唐副官本来正扶着她进屋,雷霁一脚踹去,她软软地就缩到了地上,雷霁犹不解气,还待上前再踹,唐副官生生拦住,只道:“先把伤口包扎了再来教训也不晚。”

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当年官仓大火,自己闷声吃了清河盐商的一个哑巴亏,也都平心静气多年,理智地筹划报复。唐副官从未见过雷霁如此狂怒,狂怒到歇斯底里的地步。他猜想,也许是雷霁内心深处对这个女人还真有一丝迷恋,正是因为心愿不曾得偿,还平生第一次遇到这么让人难堪的反抗,因而才怒到了极处。

唐副官应了,小心翼翼走到屋子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些害怕,可能是这女子太过烈性,让人心生敬畏。

手握在腰间的枪上,这才慢慢蹲下身,把另一只手凑到七七的鼻前,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似还在昏迷当中,便略放了点心。

见她身上衣衫残破不堪,身上更是血痕斑斑,触手肌肤冰凉,倒伏在地上,实是说不出的可怜,想给她找个什么毯子盖着,又怕雷霁怀疑自己图谋不轨,正犹豫不决,雷霁走了进来,问:“死了吗?”

唐副官轻声道:“没有……不过看起来好像很虚弱,可能伤比较重,毕竟是个弱女子,受不了皮肉之苦。”

雷霁没有说话,唐副官站起身子,见雷霁直直的站着,挡住灯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目光灼然,依稀有一丝失落。

唐副官无法揣度他此时的心情,只垂手而立,静候吩咐。

利诱欧阳松,联合二十七军从清河运商那儿夺走运盐销岸,已经给了这些盐巴公爷一个狠狠的打击。林静渊虽然跑了,但杀了罗秉忠,也算是往罗飞心口上捅了一刀,更砍掉了孟善存这老狐狸的一只臂膀。若说报仇,做了这么些,也已然够了。可是为什么心里空空荡荡,怎么也填不满……

雷霁慢慢朝七七走去,唐副官的眼睛跟着他,心又悬了起来。

孟善存可是清河的老虎,林静渊是清河的毒蛇,雷霁要做得太过,只怕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长官……”唐副官忍不住相劝。

“滚出去”雷霁眼中射出杀气。

第二卷 孽海 第五十九章 炽焰燃心(3)

第五十九章 炽焰燃心(3)

她蜷伏着,像沉浸在噩梦中的婴孩一般。

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她轻轻抽搐了一下,低头看去,原来她额头上凝结的血块和头发粘连在一起,轻轻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

刚才拼命时那凶狠的样子荡然无存,这个女人此刻柔弱如草芥一般,眉心蹙出了深深的痕迹,唇瓣上更是咬出了血痕,在疼痛中苦苦挣扎。

她是毒药。

他曾经想过戒了对她的渴望。可他就像一个烟鬼,狂吸了一阵大烟之后便不再想碰一下烟枪,就像一个酒色之徒,极度的纵欲过后便开始想吃斋念佛。但是那毒还在,还在血液里,顶多撑过半年,最多一年,那种要命的饥饿感就会像水草一样,从血管里长出来,蠢蠢欲动。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着件浅黄色的外衣,如三春新柳,柔弱不胜莺飞,一颦一笑间有种说不出的纯真,即便是已为人母,过了这么多年,那神情中却依旧存有一丝敦厚温柔。原以为略施小计就能将她占有,却万没有料到她竟然如此执拗刚烈,刚烈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他轻轻摸了摸她冰凉的脸,滑腻腻的,那脸上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泪水,凝在手里,直凉到他心中。她身上的气息随着她的呼吸拂过他的脸庞,像兰草般清幽,分明比美酒还更香醇,几乎让他的心都要融化,更似一种麻药,让他忘记适才她施加于他的憎恶与杀意。

怕她寻死,他将她的双手双脚都捆住,给她盖上被子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那双黑幽幽的眸子里有一丝戒备,更多的是迷茫,她估计是神志不清,看了他一会儿,重新把眼睛阖上,而他,几乎是狼狈的微微一怔。这女人真是奇怪的很,既能让他有杀她的冲动,又能让他在瞬间对她陡起怜悯。

指腹拂过她紧闭的双眼,将粘在她额间的缕缕柔丝小心地撩开,他忽然有些不舍。夜幕下,风过有声,寒冷将万物笼罩在深梦之中,雷霁疲累之极,就势躺在她身边,沉沉睡去。

雷霁不知道七七什么时候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她正不声不响看着他,面无表情,因为被绑着,整个人侧卧,被压着的一边脸上已经有了头发的印子。

他被她看的心里有些没来由的发慌,忍不住离她远了些,牵动脖子上的伤,痛得头晕脑胀,怒气不由得又想发作。

“看着我干什么?”雷霁坐了起来,剑眉斜斜往上一挑,“还想杀我?”

七七看了他一会儿,说:“我想喝水。”

她的嘴唇都干出了壳,眼神空洞洞的了无生趣。雷霁哼了一声,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将她单手扶起,七七坐起来,雷霁眼光不由得一黯,昨天他定是发了狂,真没想到她伤得如此之重。她趴在他手臂上咕咚咕咚把水喝光,无力地躺倒,手腕已经淤青,被绳子捆着的一圈已经肿了。

雷霁看了她一眼,轻声道:“答应我老实点,我就给你把绳子解了。”

七七的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方把两只手举了起来。

雷霁失笑,这丫头性子倒真有些古怪。哼了一声,过去给她把绳子解了,那双手这才软软垂下。

她的眼睛还是看着屋顶,晨光熹微,映得一张素面不染尘色,皮肤苍白如细雪,有种即将消融般的脆弱。

“昨天的事情就当是扯平了。”雷霁看着她,“照理说,你朝我开了一枪,又拿簪子扎我,我光打你几下原是不够的。”

她不说话,眼睛里渐渐有光华流转,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这样安静,倒让人不安。

雷霁没来由的心情烦躁:“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丈夫真的被你杀了吗?”她开口道。

他只想让她死心,便道:“你如果不信,我马上叫人把他的尸体弄过来给你看。”

她瑟缩了一下,把眼睛闭上。

她白皙的脖颈上有根细细青筋在微微跳动,直撩拨到他的心里。

“你新近才升的军长,怎么敢毫无顾忌,目无王法,公开杀人?”她的声音里并没有刻骨的愤怒,只是疑问。

“我当然不敢公开杀人。杀你丈夫的,好像是曾经带着你私奔的那个男人。”雷霁嘴角扬起一抹笑。

她好像呼吸困难,喘了几口粗气,猛然大声咳嗽起来,蜷曲着身子,一只手紧紧攥着床单,指节变白,再变青,身体剧烈颤抖着。

她信了。

他知道她这才信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估计她已经清楚知道他就是平桥上那一场伏击的策划者。

她喘息略停,微扬起脸,连一滴眼泪也没有,可他却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悲伤绝望成她这个样子,无声之恸,甚于裂眦。

他忍不住轻轻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她将要溺死的人抓到一根稻草,竟将他使劲拥住。

“我是为了你……,”他的心在瞬间融化,乱成一团,“至衡,我是为了你。七年前我见到你,我就一直想着今天。我快疯了,我只要一看到你就会发疯,他们都不知道,我拼着军职被撤,也要把清河搅乱,也要杀了他们,只为了得到你……。”

她在他怀里喘着气,像水草般攀附,喃喃耳语,他听不清,抚摸着她光滑的肩膀,柔声问:“你说什么?”

“我疼……”,她说,“我心里疼。”

她把他的手放在她赤luo的胸前,眼睛水汪汪的,带着丝乞求:“我这里疼。”

雷霁脑子里轰然一响,欺身而上,烈火一触即燃,他低头咬住她的嘴唇,她轻轻颤栗,像夜色中绽放的幽兰,哪能经风骤雨狂。仿佛从云端跌入软红十丈,他只觉得一生从未快活如此,他咬噬着她的柔滑的皮肤,听到她抑制不住的喘息。

她仅剩的一层衣服也被他掀去,他给她把脚上的束缚解开,她舒服地唤了他一声,缠绕上来,像一朵雪白的罂粟,开在他的身上。

她的手像小鱼,滑进他的衬衣之中。他脖子上的伤口牵动,忍不住痛哼了一声。她又惊又怕地要避开,他却情热如火,把她拉近。

“跟着我……我会对你好的。”他喘息道。

她没有回答,只用亲吻来回应。

她的嘴唇沿着他的肩膀往上吻去,像火苗,像流泉,一阵酥麻窜入他四肢百骸。扑朔迷离的微朦晨光,暧昧无边,他闭上眼睛,沉迷在这片温柔的海洋之中。

喀擦一声脆响。

紧接着就是剧痛。

她狠狠一口咬在他脖子的伤口上,如此用力,咬透了纱布,更似咬透了他的颈骨。

雷霁嘶吼了一声,用尽力气要甩开她,可她不知道从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死死不放。

她要咬死他要和他同归于尽

他听到自己的血汩汩涌出的声音,眼冒金星,四肢渐渐麻木冰冷,不知道自己往身上的女子重击了多少下,可脖子上的剧痛却一分没减。紧接着,在朦胧的意识里,在癫狂的状态下,他听到外面似乎响起了枪声。拼着仅剩的一丝意识,雷霁用力往七七后脑一击,终于挣脱,脖子上鲜血喷溅,濡湿了床铺。

她软俯着,满头满脸都是血,不知死活,到这一刻,他却惊诧自己竟然依旧对她手下留情。

唐副官从外头冲了进来,见到一室血腥,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外头怎么回事?”雷霁挣扎着下床,跌跌撞撞。

“二十七军反水,把给我们的兵都撤走了,我们现在人不够多,快顶不住了。”唐副官帮着他捂住脖子,手里立刻包裹了一掌鲜血,见他脖子上面伤口狰狞,忍不住背脊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