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楚清不记得是谁先推的谁,等到从混沌的脑中回过神来,发现她紧贴着顾行,人已经靠在了淋浴台前,混乱之下拨开了淋浴的水阀,温凉的水从她头顶倾泻下来,很快头发就湿了个透彻。
谢楚清嘴唇微张,朦胧间感觉顾行的吻一路顺着唇下去,耳边传来他一声清晰的“囡囡”。
囡囡是她的昵名。
“…”这个名字除了她外婆和亲生母亲叫过她以外,没有别人了。谢楚清压住了忍耐的鼻音,声音断断续续地问:“你去见过我外婆?”
她想起来,之前她去疗养院看望外婆的时候,单泽也在。
难道是顾行让单泽去的?
谢楚清还没思考清楚,对方没再给她分神的闲暇。顾行抚摸着她湿漉漉的黑发重新吻了上来,抵着她的唇又叫了声:“囡囡。”
这个称谓像是撩了火,从后颈到尾椎都漫起一阵细小的麻意。谢楚清脑中轰的一声,连泪痣都像泛了红,眼尾软软地泛着情动的水光:“别叫…”
燠热之下,顾行掀起她的毛衣,顺着前腰一路往上,薄唇在耳侧贴近了:“那要叫什么?”
他眼里含着汹涌的情热,谢楚清抓着他袖子的手难耐地捏紧了,最后撑着一点清明,报复性地轻声喊他:“叫顾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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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是不能惹的。
永远都不要在一触即发的时候试图拿情话惹一个男人,特别还是顾行这样的。这是谢楚清在后半夜悟出的深刻道理。
不要问为什么,教训都是血得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开全车失败了,小天使们将就着系一下安全带吧…
完结倒计时w
第55章
第二天, 谢楚清醒来时,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酒店餐厅里,身穿正装的侍应生微笑着将手上的餐盘端了过来, 一旁的顾行递过小费, 接着用英文补了一句话。谢楚清没太注意,而还没到两分钟, 侍应生就拿了一个鹅绒软垫过来。
“…”
谢楚清看了眼神情自然的顾行,礼貌地向侍应生道了声谢,在身后的座位上加了个软垫。
她的腰还软着,早上下床的时候连站直都勉强。谢楚清回忆了遍今早起来的情形,觉得隐隐有些头疼,按着太阳穴轻声对顾行开口:“顾先生, 昨晚我就喊了你一句…”
他到后半夜才放过她。
真是连一句情话都经不起撩拨。
顾行替她把牛排切成了完整的小块,转手递了过来,他英俊而隽俦的脸衬着阳光, 心情很好的样子:“顾太太, 幸好你只喊了一句。”
他嗓音带着点笑,谢楚清喝了口水,脸上有些发热,决定主动揭过这个话题。
“前两个月我去看疗养院看外婆的时候,在医护楼和单泽碰上了。”顾行昨晚叫她囡囡, 她还没来得及问就已经被转移了注意力,现在才重新想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外婆的?”
不仅是知道, 看顾行的样子,他应该还跟她外婆聊过,不然也不会知道她的昵名。
想到这里,谢楚清出神思忖了片刻。
单泽是顾行身边的助理,当时谢楚清在护理人员办公室前跟他遇到,后者明显有着惊讶,但她那时候却没细想这份惊讶来源于什么。现在看来,应该是在惊慌不小心跟她撞上了。
顾行动作顿了顿,才说:“楚明出车祸住院的那一天,他告诉我你也在医院。”他没有打算瞒她,“重新跟你见面以后,我托人查了这些年你的事。除了知道论文那件事以外,还知道了些其他的。”
其他的事应该就是指她的家事了。
顾行的手指抚过银亮的叉子柄,陈述得很简略:“这之后我去疗养院看望过你的外婆,我们聊过几次。”
谢楚清没有问他,为什么在没见她的那六年内,他没有去向别人问过她的事。
如果换做她是顾行,而他早就跟她断了联系,那她一定不会再去想要问他的近况。不是怕彼此不再熟悉,而是怕对方的新生活里已全然没有了自己。
已经受过一次伤,何必再痛得鲜血淋漓。
而再见到面时,一切却不受理智控制了。
谢楚清垂眸想了一会儿,再抬眼看顾行的时候眼睛弯了起来,伸手去牵他修长的手指:“顾先生,回去的时候有没有空,赏个脸跟我回去吃年夜饭?”
“…”顾行盯了她半晌,握紧了她的手:“下午我们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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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订了下午的机票,但是在吃过饭后,两人还是去赌场逛了一趟。
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遍布全城,几乎在街巷的每个角落都能看见大大小小的赌场,有的酒店还会有专门的赌场楼。
才刚过中午,金碧辉煌的赌场内就已遍布了人,场内设有酒吧和餐厅休息室,因此有不少赌客会在赌场内过通宵。一眼望去,各类机器前与赌区里都有着不少人,谢楚清对这些没有偏好,大多都是试个过场就收了手。
她以为顾行这样常有饭局的人,应该会更感兴趣些,没想到他只是兴致缺缺,却耐心详尽地给她介绍规则。
玩过一把廿一点,谢楚清将赢得的筹码拨给他,赌场内喧闹,她凑近了他开口:“你不多玩两把吗?”
她温热的吐息就在耳旁,顾行低眼看她,承认得大方:“我不太玩。”
谢楚清没见过李唐绪每次玩牌九都叫不动顾行的样子,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于是压低声调侃他:“我以为你什么都会的。”
赌场内装潢豪奢,不时走过穿着露背短裙的鸡尾酒女郎,金色的波浪卷发性感迷人。两人逛得差不多,谢楚清刚用筹码换了现金回来,就见一位女郎带着笑贴近了顾行。
这是家当地的会员制赌场,起押的筹码就比其他赌场要高得多。场内这么多西装革履的人,能进这里豪赌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而顾行身形挺拔,眉目深邃,实在是出挑。
谢楚清见状停在了几步开外,一时不知道这时候是该直接上前还是再观望观望。
走近了两步,她听清了女郎对顾行说的话,像是问他怎么不继续留在这里赌下去了。
顾行没有回答,正要走的时候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谢楚清,沉淡的脸上才像是褪了疏离的气势。
谢楚清见顾行看到她,打断了思考,主动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她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牵过了手。
他在她戴着戒指的手上吻过,末了揽住她的腰,话不像是对女郎说的,更像是对谢楚清说的:
“我曾拿六年时间赌过一场,现在已经拿到了我最好的赌金。”
她是他唯一一场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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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四点多的飞机,在上飞机前,顾行给茜茜打了个电话。
茜茜在圣诞前不久就被接回了波士顿过圣诞,这时候早已经放完了圣诞假,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她正好放学被妈妈接回了家。
茜茜的妈妈很早就嫁到了美国,很少回国内的本家,但跟家里这个外甥关系却不错,有时也会把茜茜送回国内跟着顾行一段时间。
小姑娘一听是哥哥,忙扔了书包过来接电话,一凑近了就是一口软糯的奶音,中英夹杂着喊:“哥哥你——想我——吗——I miss you SOOO much——”
电话转成了视频通话,茜茜在屏幕里看到谢楚清,惊喜地喊了一声,不多时金发碧眼的小脑袋凑近了摄像头,隔空响亮地亲了一口。
谢楚清对可爱的小姑娘完全没有抵抗力,顿时心软得不行,笑着问:“那么久不见,想不想姐姐?”
茜茜脸蛋白里透红,眨着眼睛点头:“想姐姐。”
“等国内过完年,姐姐就来看你。”
茜茜听不懂过年,旁边妈妈给翻译了两句,顺手往她嘴里塞了块苹果。小姑娘边鼓着小脸嚼苹果边含混地问:“姐姐,你和哥哥过年的时候,会站在槲寄生树下亲吻吗?”
槲寄生树用的是英文,谢楚清听明白后反应了过来。
茜茜把国内的过年理解成了他们的圣诞节,自然也就觉得国内过年会像圣诞节那样,情侣会站在槲寄生树下接吻。
她好笑地问:“这又是哪一部爱情电影里看来的?”
茜茜一本正经地摇头,又出声道:“姐姐你会和哥哥结婚吗?”
谢楚清愣了一下,看了眼身旁的顾行,暂时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小姑娘:“为什么会觉得姐姐和哥哥要结婚呀?”
“哥哥喜欢姐姐,把姐姐写的字藏起来了,”茜茜回答,说着说着就撅起了嘴,软软地向她告状,“本来是给我的。”
谢楚清回忆起来了。之前茜茜在国内学过一段时间的书法课,而她有次跟着顾行一起去接她下课,还给小姑娘示范了下她鬼画符的字体。
但时间久远,她写完转头就忘,已经想不起来当时她写的是什么了。
谢楚清顿了顿,回答了茜茜上一个问题:“我们已经结婚了。”虽然只是在拉斯维加斯领了证。
她跟茜茜聊了一会儿,机场的广播开始重复起了通知。不到十分钟航班马上就要登机,茜茜只能不情不愿跟他们说再见,在挂电话前还对屏幕挨个抛了个飞吻,声音清脆地重申:“一定要来喔——”
挂完电话后,谢楚清抬头看顾行,湛然的眼里盈满了笑,问:“那张你藏的字条上,我写了什么?”
顾行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泪痣,沉默一瞬,开口:“我爱你。”
他藏了她那张写着“我爱你”的纸条。
他目光灼热,谢楚清跟他对视半晌,轻声回:“…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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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的时候,时间正是年三十的凌晨。
顾行的车停在机场附近的付费停车场,坐了近二十个小时的飞机,虽然在飞机上已经睡过一觉,但谢楚清几乎是一靠在车垫上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车已经从平稳行驶到停了下来,她睡得昏沉,半眯着眼感觉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一开口声音还杂着没睡醒的鼻音:“顾行?”
顾行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低沉着嗓子应了一声:“到了,去楼上睡。”
谢楚清在大学里常会没日没夜地泡实验室和图书馆,作息混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改回来,但自此睡眠一直很浅,这会儿到了顾行怀里却能睡得很沉,猫一样蜷缩在他胸前。她的黑发顺软着垂下来,眼睫在脸上落下一弯疏长的阴影,像只绒毛柔软的小动物。
从顾宅庭院走到内宅二楼还要一段距离,男人平稳地抱着人走上门廊前的台阶,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借着灯垂眼看了片刻,俯下脸来,不动声色地吻了吻这只小动物。
谢楚清醒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她和顾行回国的当天就是年三十,谢母听说谢楚清要带男朋友回家,早就已经发了短信过来确认。下午谢父打了个电话过来询问,语气里对她带人回来这事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最后只是说了句“带回来看看再说”。
谢楚清挂电话的时候想,不知道她爸看到她带回去的是顾行,到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逸丰早在几天前就放了假,顾行没有公事,只是在下午出去处理了些出国前留下来的事。谢家的年夜饭定在晚上八点,等下午顾行回谢宅时,手上还多了三个礼盒,谢楚清看了眼包装,出声道:“其实人过去就好了,用不着送这么贵的东西。”
他在她耳边吻了一下,回:“我要娶走你们家最珍贵的人,只送这些还太少了。”
傍晚时两人去超市逛了一圈。年三十的傍晚,来逛超市的人依旧不少,一圈圈地将货架围了三层,年货和折扣物柜前更是挤得水泄不通。
出了超市,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谢楚清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她开了屏幕看,是牧悠悠发过来的短信。
牧悠悠:我怕年三十晚上的祝福太多,你会看不到我的问候,我怕初一的鞭炮太吵,你会听不到我的祝福,所以选择现在给你送来新年祝福,祝您新春愉快,万事如意!
谢楚清:…
她笑了片刻,干脆打电话过去:“悠悠。”
对方对她现在会接电话表示很惊讶:“我以为楚清你这个时候正在和顾神共度良宵…不,共度新春呢。”末了问了句,“你现在在哪儿啊,顾神不在吗?”
“他先去开车了,我们刚刚逛完超市。”现在人和购物袋一起在马路边等着。
牧悠悠精辟地总结:“没想到你们刚从美帝度完蜜月回来,就已经过起了夫妻间甜蜜的小日子,进度神速啊!我要给顾神一个五体投地的赞。”
牧悠悠回了老家过年,没过多久那边已经放起了烟花,说话声音完全掩盖在了烟花声中,两人又聊了两句,声音实在太嘈杂,谢楚清只好道了声“新年快乐”,而后就收了线。
她刚挂完电话,不远处突然一声火花破空的擦响,一抬头,巨大的烟花在头顶流火般盛开来。
B市也开始放起了烟花。
成团成簇的烟花开始一朵朵在渐昏的暮色中绽开来,街上现在四下基本无人,一对年轻的小情侣手牵着手从空旷的马路横穿跑过。女生一边捂着耳朵减缓烟花的响声,一边喊:“不能再待了,我今晚要早点回去吃饭——”
烟花声一阵接一阵,男生回过头大声问:“不能等一下再回去吗——”
女生没听清,跟着喊:“你——说——什——么?”
男生对着她耳朵吼:“我喜欢你——!”
那对小情侣已经跑远了,谢楚清笑得眉眼都弯起来,余光瞥到正缓缓行驶过来的车子,转过身对车里的顾行挥了挥手。
顾行停了车过来,她看他在面前站定了,在烟花下显得更眉目如画。
谢楚清愣神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顾行,在我们没有联系的这么多年里,你有过别人吗?”
这是她第一次问他的情史。顾行俯下身拨开她的头发,回:“没有。”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一双幽深的眼睛锁住她,片刻反问:“顾太太,新年有什么愿望吗?”
新年有什么愿望?
“…”烟花还在接连不断地放着,谢楚清仰头看了会儿,回过来开口:“我希望——下一个六年,下下个六年,再下个六年,再一个六年…”她顿了顿,含笑打趣,“…都能看到烟花。”
焰火在空中一朵朵明亮地炸开,满夜色的姹紫嫣红。
她的手被顾行牵着,又抬眼看了几秒,才收起调侃的神情转向他,认真地接了上半句:
“…都能跟你一起看烟花。”
差不多到了要去谢宅的时候,顾行将两大袋购物袋拎到了后备箱,谢楚清刚打开副驾驶的门想坐进去,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问了句:“我还记得我刚听到你的名字时,是在一次义诊活动上,我那时候…”
她那时候参加义诊,有个小姑娘哭着过来说顾行不喜欢她。不仅如此,他还不喜欢女的。
那天义诊快结束的时候,顾行是最后一个来参加体检的。那时她正低头整理仪器与体检册,问的是——
谢楚清看着不远处的顾行,他也正看着她。
就如九年前那样,她开口问:“名字?”
“…”顾行黑眸中带了笑,“顾行。”
她忍着笑,应了声:“同学,最近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胸口不舒服,”他思虑一刻,才回,“我想应该是心病。”
“疑难杂症啊,那可能医不了…”
谢楚清演不下去了,止住了话看他,笑意盈盈的。
下一刻,顾行关上了后备箱的门径直朝她走来,搂过腰抬起她的下巴,在漫天烟花下吻住了她。
谢楚清就像一个坚硬瓷滑的贝壳,一眼看过去撬不开捂不热,而他却知道里面藏着怎样漂亮的风景。柔软的,赤诚的一颗心。
而他终于有机会拥有她。
我曾相思成疾,至此以你为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文外叨叨
正文完结啦!!!
太感谢看到现在的小天使了,这篇文经历了足足有一年多,中间蠢作者因为三次忙而过分地断更了很多回,到现在才写完,真的真的非常谢谢一直能看到这里的小天使!比心心!
还有一点点剧情作者君就放番外写了,所以还会有一两个番外~
感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陪伴鼓励评论!激动之情无以言表,么么哒以示爱意!
PS
看到有小天使问顾行的行是哪个音,悄悄补一下,顾行(xing,二声)
是“作者居然更完了作者好棒作者最行了”的行。(不过要是有小天使一直读hang也完全可以..顶锅盖跑走
不嫌弃的话点一下作者收藏吧
有缘的话下本文见啦3
第56章 番外
顾宅新来的佣人A最近有一个疑虑。
她觉得, 顾先生和顾太太, 看起来好像并不□□爱。
顾宅环境清幽,但远离闹市, 因为顾先生和顾太太两个人都有工作, 所以平时是不常能看到先生太太回顾宅的,听别人说, 他们大多时候都会住在市内的一套公寓里。
于是白日里闲来无事的时候,谢宅的佣人们就会悄悄地凑在一起闲聊两句。
佣人A刚被聘进顾宅的,所以对不久前刚举办的婚礼有所耳闻,没忍住八卦了句:“我听说先生和太太是刚结的婚?”
“嗯,是在上个月初的时候,”佣人B回忆, “那时候先生和太太举办婚礼,还上新闻了,那份报纸我现在还留着呢, 你要看我等下找出来给你。”
佣人C艳羡地补了句:“我也有印象, 是在那个什么国际酒店,听说现场还有直升机航拍,真的有报纸上这么夸张吗?”
“还有呢,太太身上那条婚纱听说请人赶工了两个月才…”
另外两个正窃窃私语,佣人A突然迟疑着开口:“我觉得先生和太太感情可能不太好…”
“怎么可能?”佣人B在顾宅工作的时间长, 是见过两人有多恩爱的,闻言维护道,“在结婚前先生和太太两个人都认识好多年了, 感情好得很。”
“你们没发现吗,最近先生和太太都不一起回来了。”佣人A低声补充,“太太都是很晚才回来,早上吃过早餐又走了,也没和先生在一起待多久。”
她这么一说,佣人C也开始感同身受:“好像确实是。上回我在二楼打扫的时候,碰巧看见太太从先生书房里出来,眼睛都是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
佣人A惊讶:“哭了?”
“是啊,也不知道和先生在书房里谈了什么。”
说完又补了句:“听说太太家也不是一般人家,先生和太太这次结婚也算是桩联姻,上流人家的生活我们哪知道什么。”
聊了两句,话题渐渐转成了传闻某个三线明星又和某某豪绅传绯闻的边角料八卦,佣人A没有参与进去,还停留在之前的话题中扼腕叹息。
这样看来,先生和太太人前恩爱,人后却不一定像看起来这么甜蜜了。
想着想着,心里脑补了一整本的虐文。
顾先生和顾太太的婚姻,在佣人A心里已经是豪门联姻的典型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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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某虐文女主角正在陪牧悠悠订婚礼上的蛋糕。
牧悠悠有孕四个月,即使穿着宽松的长裙,也已经能看出显怀。她在靠近橱窗的休息区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两张请柬来,眨眨眼递给了谢楚清:“还有张是给你家顾神的,就是不知道他那么忙有没有空来了。”
谢楚清收下请柬,笑着颔首:“会来的。”
“说实话,就算顾行来了我也不太敢跟他说话,”牧悠悠摸着肚子泫然欲泣,“我从他那边借走你这么多天,估摸着他都有小情绪了。”
这几天牧悠悠都在忙结婚礼的事,两个月前她被查出有身孕,和孟和言一商量,打算尽快把婚事办了,接着两家人约出来见了个面,这次也算是欢欢喜喜地奉子成婚。只是牧悠悠已有身孕,平时出门也不太方便,有时候孟和言照顾不到,就只能拉谢楚清过来帮忙了。
这几天医院里难得排班清闲,谢楚清没什么事,基本也会陪着对方出来逛街,晚上更是把人安全送到孟和言那里才走。
至于顾行…
她回想了遍某人这几天的言行,平时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小情绪,但…
想到一半,牧悠悠又开口问:“话说回来,楚清你们都结婚了,有没有考虑过什么时候打算要孩子?”
谢楚清顿了下,喝了口水才回:“我们还没考虑过这件事。”
牧悠悠开玩笑地托腮:“等你们哪天想要孩子了,我一定要认着当干妈,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结个娃娃亲啊。”
谢楚清刚想说什么,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她扫过一眼,抱歉道:“我接个电话。”
蛋糕店内人迹寥寥,谢楚清接了电话,打通后对方并没有立即出声,而是静默了几秒才开口,是一道似曾相识的女声:“…清清?”
“…”她闻言一顿,“请问你是?”
对面,牧悠悠刚点了几份蛋糕,不多时服务员就把试吃样品端了上来,一样样小巧而精致地点缀在雕花瓷盘里,她见谢楚清挂了电话,忙招呼道:“楚清你快试试,帮我挑几种口味出来,我觉得婚礼蛋糕也不用太甜,奶油不…”
话还没说完,牧悠悠发现对方的脸色发白,刚才的笑意也荡然无存:“怎么了?”
“悠悠,下午我可能陪不了你了。”谢楚清拿了包站起来,“等下我有点急事。”
见她要走,牧悠悠诧异:“什么事这么急,现在就要走啊?”
谢楚清在接完电话后,脸色就一直不大好看。好在孟和言的医院离这里不远,来接人也方便,她多留了半小时,等牧悠悠被接走以后才离开了蛋糕店。
刚才那个电话,是她的生母周媛打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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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英国单方面见过周媛以后,谢楚清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对方,回国后她忙了一段时间,这段记忆就被她暂时搁置了。
在去英国之前,谢楚清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母早就已经离开人世,而时隔这么多年,周媛在异国他乡有了自己幸福美满的家庭,也许早就忘记了数年前的那桩婚姻。谢楚清没有去打扰,也避开去提及。
有些事不是已经忘了,而是宁愿就当没发生过。
茶餐厅里,周媛已经点了红茶和点心,谢楚清跟着服务生来到靠窗的座位,道了声谢,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一时间两人俱是沉默。
“清清。”周媛仔仔细细地将面前的人打量了个遍,已见皱纹的眼眶逐渐红了,声音跟着哽咽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妈妈?”
离开B市这些年,周媛不是没有想过要回来看自己的女儿,但她和前夫在离婚前有过约定,她可以离婚,但只能净身出户。
这个净身出户,还包括了当时还小的谢楚清。
当年谢父外出做生意,无论对这个家还是对周媛都过问甚少。生意场上觥筹交错,碰杯间衣香鬓影,周媛疑心谢父在外面早已经有了别人,而谢父则对妻子的抱怨和怀疑烦不胜烦。日子一长,再甜蜜的感情都能被生活中无关琐碎的小事冲淡。
再后来周媛病重,谢父仍是不闻不问,她在偶然间结识了现在的英国丈夫,最终为了自己的爱情狠心抛弃了原来悉心经营的这个家。
孩子何其无辜,她却把残忍和冷情都留给了自己的女儿。
在知道真相以后,谢楚清不是没有崩溃过,但在再见到周媛后,她却发现自己的情绪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控制。
谢楚清细长的手指轻轻搭扣在茶杯沿上,神情复杂,并没有回话。周媛看见她手指上戴的戒指,又是鼻头一酸,勉强才平复下剧烈波动的心情,柔声问:“妈妈看到新闻,听说你结婚了,对方——”
这是个戛然而止的问句。周媛本来想问对方人怎么样,对我的女儿好不好,现在你们过得怎么样…
可她有什么资格来问,抑或是,又要以怎样的立场来问这句话?
身为亲生母亲,周媛错过了自己女儿这么多年,还错过了她的婚礼,现在自己才后知后觉地想要关心她,又能弥补得了多少?
周媛停了问话,谢楚清却突然开口,接过了话,问:“妈…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听到她的声音,对方刚和缓的情绪又泛了上来,红着眼道:“妈妈是一个人回来的,就是想看看你。”
周媛在新闻上得知自己女儿已经结婚,而一直不肯松口的前夫也把谢楚清的手机号给了她,她在知道后连夜坐了飞机过来。
时隔多年见面,女儿一晃都这么大了。再多的话到了嘴边全成了一句抱歉,周媛泣不成声:“这么多年来,妈妈对不起你…”
陈旧的心结在年月中蒙了灰,谢楚清看着眼前哭声哽咽的人,想佯装着说一句“没事”,最终却只是应了一声。
周媛开始回忆起了往事,说的大多都是谢楚清小时候的事,刻意避开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挑着温馨的小事来说,谢楚清也不回避,只在旁偶尔接两句话。
两人都心知肚明,过去已经失去的现在难以弥补,现在回忆的也只是往事中的脉脉温情。
等到服务员添第二次红茶的时候,谢楚清的手机震了两下,她看了一眼,是顾行的短信。
顾行:在哪里?
这几天她陪着悠悠在筹备后者婚礼的事,不能和顾行一起回去,晚上独自回家时也已经很晚。他即使知道,每天到点了还是会发信息给她。
谢楚清看着短信,鼓噪的心倏然间就平静了下来。
她停顿一瞬,回了个地址过去。
到离开的时候,周媛问:“清清,你现在过得好吗?”
两人的座位订在窗边,谢楚清往窗外看,一辆熟悉的车已经停在了茶餐厅门口。不多时车窗摇了下来,能看到男人俊朗的脸部轮廓,熨烫平整的衬衫袖口处别着一枚银色袖扣,搭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指骨修长。
谢楚清知道那指上也戴着一枚戒指,和自己手上的是一对。
“…”她眼底漫上笑意,真心诚意地开口,“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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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佣人A注意到,顾先生和顾太太是一起回来的。
先生吃了晚餐,跟太太去花园里溜了会儿狗,回来后另外的佣人把狗抱去狗窝了。没过多久先生的助理送了一份文件过来,先生拿着文件上了楼,而太太在一楼厨房切了点水果,不多时也跟着上楼了。
佣人A正巧在打扫二楼的房间,书房里平时佣人和管家是进不去的,她正想绕开走,却听到了些细碎的声响。
佣人A仔细辨别了下,应该太太的声音。
书房的门没关好,隔了两秒,太太开了口,声音带着小声情动的呜咽,模模糊糊的。
“顾行…”
接着是先生的声音,嗓音温柔,带着哄人的哑:“不疼了…乖,不哭了。”
什么:“碰巧看见太太从先生书房里出来,眼睛都是红的”。
什么“一看就是哭过了”。
…
佣人A想明白了什么,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今天的顾先生和顾太太,嗯,也很恩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