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着被子道:“我发现这被子里子拆洗太麻烦,所以我想着做成一个袋子似的,用上好的绸布,上面绣上各式绣样,就叫被套,这样拆洗方便多了,怎么样?”
宝琴点头笑道:“好主意,指不定皇宫里还有人要来订做呢?不过咱们第一批要做的多些再卖,免的别人学着自己做了。”我指着宝琴扁嘴道:“奸商的嘴脸出来了!”
宝琴笑瞪了一眼,梅花等人跟着哈哈大笑。宝琴一脸佩服地道:“小姐真是世上少有聪慧女子,总是能发现事情,又想法改之,为何我们总想不到呢?”我呵呵一乐,四人拿出小绣品,边聊着边慢慢绣着。
门吱吖的开了,许久未见的容德,一身兰色的棉袍,黑色的斗蓬,跨进了门。我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低下了头,复又抬头,千真万确,手中的绣样滑落膝上,宝琴三人惊愣之余,快速下坑,出了房。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没有挪步,而是振振地望着我,半晌才唤道:“慧儿,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我回来了…”
我抬了抬头,将眼眶里翻动的泪水,强忍了回去,笑着下坑,似当初见着十三一样,欣喜道:“你回来了,你的伤好了吗?老爷夫人见了你一定很高兴吧!青凤也来了吗?”
我似点燃的烟火,一个紧接着一个问出了口,也遮掩了我心中的慌乱。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急速上来,将我揽在怀里,紧紧地、深深地,那熟悉的味道沁人肺腑,这一刻,这重逢的一刻让我忘了先前的所有,紧紧地抱着他,任由泪水倾泄而出。重逢的喜悦从上而下袭击着我,似山洪暴发,似龙卷风迎面而来。
门的轻微一响,我微微睁开眼睑,只见青凤立在门边,敌意的愤怒的眼神直射而来。我这才清醒,我被休了,他完完全全不是我的容德,恰恰相反正牌反而变成没资格的了。
我慌忙推开他,对着一脸不解地容德笑道:“回来就好,看你样子还没回家吧!快带着青凤回家见老爷夫人吧,丑媳妇也要见公婆,何况像青凤这样漂亮的女子。”
容德一脸释然地道:“慧儿,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们一起回家吧!你知道我一好,我疯了似的往家跑,我真怕你伤心欲绝。”
我的嘴角微微一颤,淡笑道:“你们快回家吧!老爷跟夫人等着呢!”
容德脸上灿烂一笑,在我耳际轻声道:“慧儿,你不吃醋吧?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我不由气恼地冷笑道:“我生什么气啊?我哪有资格生气啊我只不过是下堂妇,早想开了。”
容德全来不顾青凤受伤的眼神,紧攥着我道:“你还是生气对吗?我知道,我跟青凤真没有什么?如果你不高兴,我认她做妹妹…”
青凤那些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满眶的珠汨,片刻滴落了下来。楚楚动人的让人心软,我叹息道:“你不用关心我的想法了,你回家就会知道答案了。青凤你爷爷交待过你如何报家门了吧?
青凤诧异地点头,容德回头看了青凤一眼,笑道:“好,我先安排青凤住下,回头就来接你。”
我苦涩的一笑,望着他洒脱的身影,宽厚的肩膀,心沉沉坠下。宝琴复又进门道:“小姐,你做的对,要回去,也得再八抬大轿来接。”
我倚在宝琴的肩头,涩涩地道:“没有可能了,他跟别人成了亲,我们永远不可能了。我跟他只有做朋友的份,实在是没有夫妻缘啊!”
梅花等人都轻唤道:“小姐,你想开些,少爷还是只喜你一人的。”“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小青收拾衣物,我要到寺里避避!”
匆匆上了马车,我这也叫急流涌退吧!紧闭双眸靠在车壁上,摇摇晃晃。从缝隙吹进来的风,像刀一样打在脸上,我忙用围巾将脸也围了起来,突又觉着赶车的陈力一定更冷,忙又解了下来,伸出手道:“陈大哥,给,快将围脖把脸都围上,这天冷,难为你了。”陈力推辞道:“小姐,使不得,习惯了奴才不冷。”我硬塞给他道:“给你就拿着,快围上,这是命令。”
他这才千恩万谢,青儿将被子翻开,两人钻进了被子中,挤着取暖。迷迷糊糊中听到了陈力的叫唤声,揉了揉睡眼,拉开了帘子,冷的瑟瑟发抖,原来太阳西斜。
跳下马车,抱着胸,双脚跳动着,让陈力将马车停好。香山寺从这面上,山边就是入口大门,再往上爬了才是山门。立在门口,望着那两棵屹立在寒风中的夫妻树,怪不得人都说:上天愿为比翼鸟,下地愿为连理枝。这人间的情实在是变的太快,坚定的人太少。
跟寺里要了厢房,竟住在从前呆过的隔壁。我也要个小木鱼拿着佛珠,咚咚的轻敲着,心不是静,而是空。
第二日起来,昨夜下了大雪,山林被雪粉饰一新,远远的景物,似跳到眼前。微风过处,扬起雪尘。立在院中,觉着何必心事重重,到了寺里自然净空一切。唤来青儿,堆起了雪人。
这回是仿制各路菩萨,忙的不亦乐乎,沿着台阶往下玩。雪太厚,一个打滑,像滑雪一样下冲,惊嚷中闪过一人,将我拦了下来,我惊魅未定的抬头道:“谢谢…你…四爷…”
他轻轻扶我坐好,施礼道:“阿弥陀佛,施主我是了空,并非你口中的四爷。你的面相很是独特,所以那日贫僧按面相告之一二,如有唐突请恕罪。”
我抓住他的袖子,端祥着他道:“不,你是四爷,难道你不记得了吗?我们曾经来过这里,我给你介绍过,我说韦驼菩萨就是你,一脸严肃。你怎么能忘了我们游香山,我陪去你江南,我陪了你三四十年,你居然什么都忘了?”
他惊愕的眼神,让我更加的心凉。我的泪水融化的了冰雪,却融化不了隔世的铜墙铁壁。他劝慰的声音有些慌乱:“施主,你是否病了,你…你才十五六岁,哪来三四十年,贫僧真的不认识你,我长在寺中,直到十四岁才出了寺门,那里会跟小姐…
“对不起师傅,我们家小姐最近心情不好,乱了心,说胡话了。”音我急忙道歉。
我抓起了空的手,硬攥着他到了房里,指着这坑道:“那日你坐在这里打坐,你还曾写诗云:虚檐流水息尘襟,静觉澄明妙悟深,山鸟自啼花自落,循环无已见天心。”
我说的泪水满腮,他一再摇头,一脸惊奇又抱歉地道:“施主,你一定认错人了,我是了空,一切了然目空一切,眼中只有佛祖,别无他物。”
我冷笑着跌坐在坑上,哽咽道:“说的好,长的像他的你居然跟他一样霸气十足,目空一切。你们都好狠,你走,走…你们都不是,只有我是,所以活该我倒霉。”
多日来的隐忍,在这一刻暴发,我扶着坑沿,尽情的恸哭,任由自己将心中的郁闷与痛苦发泄出来,我真是快疯了,觉着自己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却找不出压迫我的人,找不出对抗的对像,他们都成了无辜的人。“小姐,你怎么了?难不成中邪了?我去找方丈大师。”
我跌跌撞撞地出了房,了空怔怔地立在门前,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朝自己的房奔去。扑在被上,像个无助的无人理会的婴儿,扯开嗓子,我失态如狼嚎也好,鬼哭也罢,反正我本来就是鬼,我不能说出口,我哭给他们看,哭给天看,哭给地看,哭给自己看,这世上该了空的是我,是我。
坐在冰冷的地上,冷气让我的心冻结,让我的汨冻结,我突然不知如何流泪了,像一座冰雕。几双脚,几个人影落在面前,“阿弥陀佛,施主,凡事皆有缘起,缘起缘灭自有定数,何苦沉没于烦恼中不能自拔?”
我喃喃自语道:“色不亦空,空不亦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呵呵,方丈大师出了家后就没有烦恼了吗?是真没有还是执著于隐忍,强迫自己没有麻烦,佛法中有云不可太执著,那么倒底是孰对孰错呢?”
“施主,小小年纪,悟性极佳,只是太过计较完美,反而变的尖锐,何不敞开胸怀,试着让一切从头,前程往事如云烟,何必为前事耿耿于怀,而迷失了自己,素不知眼前才是最好的归宿我豁然抬头,指着边上的了空道:“请问方丈,了空何解?
了空低头不语,面色清冷,波澜不惊。方丈含首道:“了空之名贫僧所取,了空从小喜佛法,对佛法了然于心,看空一切,故因了空,了却一切尘事皈依我佛,是高境界也。”
我立了起来,走至了空面前,他始终毫不动声色,只是“阿弥陀佛”,我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也懂了,确实是我太过于执着,对早结的事念念不忘。打饶大家的清静,请大师见谅。”
等这些人出了房,青儿跟陈力跪在我面前,担忧地劝道:“小姐,你这么年轻,好好的可不要出家啊!”
我淡淡地念道:“出家?出家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红尘关外木鱼声中让一切恩恩怨怨消失地无影无踪。”
一切是非真的变的模糊了,我开始感觉到冷,冷到骨头里,颤颤而抖。喷涕连连,青儿连忙扶我至坑上,用被子紧紧将我裹住,我还是觉着冷,像是掉在冰洞里。
青儿探了探我的额头,急嚷道:“陈大哥,小姐好像得风寒了,好烫好烫,快去找懂医的人来。”
我昏沉沉的躺在坑上,在我清醒的那一个,我祈求能高烧让我失忆,或者让我转世,清清净净地活着。
“胤禛…胤祥…我恨你们,胤祥原来你不爱我,只是为了报复我,胤禛你更可恶,你眼里只有自己,从来都只有自己,胤禛…胤祥…我怎么办?容德救我…容德…”“慧儿,我在这里,我在,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我迷迷糊糊地半开了眼睛,淡笑着含糊地道:“四爷、十三爷我死了吗?我们这是在天堂了吗?我恨你们…”
“慧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我是容德啊。了空大师你再看看,她怎么尽是胡话,慧儿…对不起…”“阿弥陀佛,施主的烧退去了不少,但要看她自己意愿…
是谁在哭?我没哭,我真的没哭,那是谁在哭?雍正会哭吗?是的他会哭,他只在十三死的时候哭,那是兄弟情深,而我只是他曾经的一个女人而已,他决不会哭的。那么是十三在哭吗?是的十三会哭,他曾抱着我哭,那是因为我伤他。
我好累,我觉着自己被巨石压顶,不你们怎么可以自顾着兄弟重逢,而丢下我,“胤禛…胤祥…四爷…十三爷等等我
我睁眼的瞬间,还是喃喃着:“等等我…”而此刻我清楚的看到容德泪痕累累的脸,痛楚的扭曲的脸,见我醒来,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依在他的肩头,却瞥见了转身而去的了空的身影。我怔怔地看着他背影,脑子里空空的无所想,也不愿想。
“慧儿,对不起,我以后寸步不离的守着你。那时我爱了伤,两条腿都不听使唤,全身使不上力气,我以为自己从此后就瘫痪在床了。你还年青,你还是那么白壁无瑕,我不能拖累你,我装着不认识你,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吗?对不起,我该死,我该死
我挣扎着推开他,面无表情地淡然地道:“容德,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兴许是我们没有缘份,我们还是适合做朋友-
他惊愣的眼神里闪着阴郁的光芒,削瘦的脸黑了几分,一手抵着我的背,一手轻拂着我的脸,似恳求又似耍赖地道:“不,我们是知己也是爱人,你说过会守着我,你不能失言。慧儿,看在我从江南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冒着风雪四处找你的份上,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噙着汨,却决然地道:“不,我谁也不爱,也不想爱了我现在想为自己活一回。”
他的脸挑高了眉毛,冰冷冷地道:“你…晕迷中的说的四爷、十三爷是谁?胤稹、胤祥难道是先帝跟怡亲王?他们都是死人,跟你毫无关系的已故之人,你为何念念不忘,难道是因为他们?你中了邪了吗?慧儿,你清醒点好不好?”
我深吸了口气,任凭他摇晃着,半晌,哽咽道:“你别胡说这是皇家忌讳你懂吗?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容德惊愕地道:“那你是从何得知的?你阿玛跟你说的?你出生的时候先帝都死了二十多年了,怡亲王都死了三十多年了,你恨他们什么?你说啊?你到底恨什么?”
脑袋原本就晕沉沉地,被他一用晃动,似乎里边的零部件都错位了。不由的惊唤道:“胤祥,你住手,住手…”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我的耳际响起,我觉着自己的魂魄被打出了身体,瞬间一片空白。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我回过神,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紧紧地抿着嘴,瞪着举着手,后悔莫名的他,侧身一声叹息,眼泪也顺着一侧流下,流过鼻梁,落在枕上。
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窗外的风呼啸阵阵,而我的心却是静止了,闭着眼睛,好绝望,眼前似是一道悬崖,而我已在悬崖边上,仿佛还听到石子滚落的声音。
“对不起,慧儿,我…我一时失神,你跟我说句话啊,我该死,你打还我,慧儿,我们回家,回家就好了,这寺里一定不干净!”
容德前来拉我,叠叠不休的像失魂的样子,又让我好伤心,他哪里还是当年洒脱的十三爷,哪里还是一样笑容可掬的容德,是谁把他折磨的无棱无角,是我吗?哪又是谁把我推进这万劫不复的境况?
我推开他,拉着他们的双手,低头郑重地道:“容德,你别这样,让我清静一下好吗?我不怪你行吗?我想静静,你出去!
他连连点头,像是知错的孩子道:“好,我出去,我去门外等你,等你睡醒了,我们回家。”
我侧身望着墙壁,真想一头撞死。我用头蒙住自己,倦缩在黑暗中,脑中又闪过雍正与十三的脸,我猛然的掀开被子,光亮的世间又的面对容德他们,我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强压着声音,轻颤哭泣。谁来救我?
门吱吖的开了,我以为他又进来,忙侧身拭去泪痕。听得青儿轻唤道:“小姐,快起来喝药吧!了空师傅为你熬的药呢?”
听到了空,没来由的恼火,伸手将药碗一翻。青儿跳跃开去,惊声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小姐晕迷的这几天,了空师傅一直帮着照料小姐,为小姐把脉,问诊,熬药的,小姐跟一个和尚有什么仇啊?”
我冷冷地道:“我恨天下所有的男人,成不成?我受不起这样的大恩,我更还不起这样的大恩,你出去,让我再歇会儿,我要回京城。”我要找出真像,让真正的花容月入土为安,也还我清静的一世。
青儿担忧地道:“小姐,外面又下雪了呢?可是少爷立在门口,我看他脸色很难看,这么冷的天,会冻坏的。”我挥挥手道:“你们去救他吧,我泥菩萨过河,救得了谁啊
青儿出了门,过了许久,我支撑着起来,从门缝中望外一看,院里立着一个雪人,似僵硬的雪人,我又想起了圈禁时的十三,打开了门,哭喊着:“你干什么呀?这么冷的天,你想冻死谁啊?”
他木木的转身,微微一笑,冻的暗紫的脸仿佛像冰一样裂开了缝隙,踉跄着上前道:“慧儿,你终于想到我了,如果你不理我,我宁愿自己冻死,只有你才能温暖我,让我的血液流动。”
当他的手触碰到我的手时,一股寒意从他的指间传来,我本能的缩回了手,转身进了房里。他愣了片刻,也推门而进,将斗蓬解下,往外甩了甩,将积雪抖去。
我又重回到坑上,用被子紧紧裹住颤抖的自己。他拔了拨碳火,坐在坑沿上,不断地搓着冻的通红的手指。可怜兮兮地挤到我的边上,探问道:“慧儿,我好冷,能不能让我取点暖。”
未等我同意,却将冰冷的手伸进了被子,我隔着数层衣服都觉着这一角被冰封了。背对着他往里缩了缩,他却趁机靠近,拉过被角,将我抱在怀里,一股冷气从后背袭来,我的心又软了几分,冷然地道:“你真想冻死自己吗?”
他紧贴着脸,像是手抓到了冰块,冷的粘在手上一样。见我开口,又挤进来几分,用手臂枕着我的头,柔声道:“我好累,也好困,让我歇会,我…我找你二天二夜了…”
我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该怎么办?拿他怎么办?我何时变的这样软弱,成了只会哭哭啼啼,没了主见的女人?他微微的鼾声传来,我试图离开他,微微一动,他就警觉地问道:“怎么了?你去哪儿?”
我撅着嘴道:“要睡你好好睡,穿着这么多衣服,等会儿起来了一冷一热,冻病了让谁照顾?”
他嘻笑起身将鞋、棉袍棉裤快速脱去,又跳下了床,将门把一上,喜不自禁地钻进被子,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斜靠一旁的我,抱了个满怀,情深意切地道:“慧儿,从今后谁也别想将我们分开。我愿意做个无能的男人,天天围着你打转。你就收留我这个没用的人吧!”
我的脸被贴在他的胸口,闷的快晕过去,推开了他,喘着气道:“你想闷死我啊!我们已不是夫妻了,怎可同坑,你睡吧,我坐着就行。”
他紧紧地搂住我道:“不行,谁说不是夫妻?那休书又不是我写的,我现在也不是容德了,容德已经死了,连皇上都追封了我不由的接口道:“那你是谁?”
他愣了片刻,吱吱唔唔似挣扎着道:“我宁愿我是你口中的十三爷,只要你喜欢我是谁都无所谓,行吗?慧儿,你说话呀?你哭什么?我又做错了吗?”我哽咽着抱着他道:“你知道十三爷是谁吗?”
他似不快地轻描淡写地道:“不就是圣祖爷的十三子怡亲王胤祥吗?慧儿难道你真的中邪了?还是听多了他的事,就喜欢上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作古的人了?难怪你从前问我,还想进王府,你清醒点行吗?”我木然地躺着,喃喃地道:“作古了…”
“慧儿,你倒底怎么了?你晕迷时为何总念叨他们,你有心事就说出来啊!”
我紧闭着双眸,一字一句,咬着字道:“在我心里,你就是十三爷,你吹的曲,是我当年跟十三共谱的。”
他用手托起我的脑袋,惊愕地道:“你说什么?你跟他共谱你不是福慧吗?你才多大啊?”
我撅着嘴斜了他一眼,侧身躲到一边,心里那个恼啊,摆摆手道:“你太可恶了,你据然还吃醋打我,就算我上辈子欠你的,你别问了,我也不能告诉你,反正我嫁过你了,你也休了我了,我履行过自己的誓言了。”
他似有点明白,追问道:“你是说我的前生是十三爷?你跟他相约今生?那么四爷呢?胤禛?你叫他胤禛,你又是谁呢?天啊,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我端坐了起来,伸手向前捡外套。被他一把拉了回来,用手挟制臂膀里,探问道:“你快说啊!你是谁?”
我紧紧地盯着他的深黑的眸子,询问道:“我可以告诉你,条件是你帮我查清先帝驾崩后,乾隆私下里做了什么手脚?他害死了先帝后,都做了什么?”
他更加的错愕,一头雾水,不信地道:“皇上以孝治国,怎么会…我不信,慧儿这是大逆不到,灭九族的。”
我冷哼地道:“贼喊捉贼可以,以孝遮大不孝不行吗?难道连你也认为太平盛世是他打理的吗?呸,那是先帝宵衣旰食、夙夜忧勤,十三爷鞠躬尽瘁,累死卧榻换来的。你们以为圣祖留下的是好江山吗?是烂摊子,国库空虚,边境祸起,朝中形势剑拔弩张,内忧外患,虽得了江山,何时有安生的日子?还落一个残酷的骂名!经过十来年的治理,才使得国泰民安,原本先帝已打算带着…容月引退山林,却不料因为后宫争斗,乾隆下药害死了我,先帝当场气血攻心,却无人前来,是弘历害死了他,你懂吗?呜呜…你不是胤祥…”
我俱声汨下,掩面而泣。片刻推开木楞地他,将厚袄往身上套,直至我到了坑沿,他才伸手攥住了我道:“你到底是何人?
两人僵持着沉默了片刻,我索性道:“我是花容月,一个不要名份只要自由,但却经常出入宫中,先帝所爱的女人,十三爷的红颜知已,也是他…他爱的女人。我的魂魄从雍正十三年而来,借用了落水而亡的福慧的肉身,你怕了吗?”
两人背对着,他虽攥着我,却久久没有回头,用一手撑着脑袋,困惑又不知所措地道:“你…怪不的你总是心事重重,怪不你不肯圆房,因为你还在念着四爷,你心里还装着他。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忘了他?”
我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我拼命想忘记一切,可是我做不到。曾有签文解铃还须系铃人,而了空却告诉我说要想忘前世,先解前因。所以我想知道后来怎么了。”
容德抱着我,郑重地道:“你说要怎么做,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无论我是不是十三爷,反正我不能没有你,你是我的,就是找到四爷也没用,兴许十三爷因爱兄而让,可我不会,我没有兄弟,我也不让。”
我倚在他的肩头,搂着他的脖子,哽咽道:“是的,你说过下辈子要做个自私的人,要为自己活一回。你还说要带我浪迹天涯,轻松的过一生。容德你是十三爷,我不会认错的,只是事不由人,我们其中隔着太多的无耐。你带着青凤回花家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