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着,张煌挥挥手示意众人将手中的兵器收起来,待坐下后拱手抱拳说道,“阁下莫怪。只因阁下收敛气息的本事实在是高明,若不是亲眼瞧见,我等还真以为是白日见鬼…”
黑羽鸦们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嘛,一行六个人忽然变成七个,这还不活活把人给吓死?
不过只要确认是人,那就没事了,于是乎,黑羽鸦们又坐了下来,纷纷向恢恢做自我介绍。
恢恢一一作以微笑回应。
“你叫啥呀,这位大哥?”
恢恢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温和笑道,“恢恢,大汉剑儒,天剑恢恢。”
张煌:“大汉…”
陈到:“剑、剑儒…”
李通:“天剑…”
单福:“恢恢…”
臧霸:“这样子的介绍好耳熟啊,好似在哪里听到过…”
太史慈:“…”
[大汉剑儒,地剑输耳?!]
在一阵死寂过后,黑羽鸦们面色大变,才刚刚坐下的他们猛然间又跃起,手中兵器再次对准了恢恢。这回,就连张煌也难掩心中的惊骇,右手紧紧握着神兵吴钩,左手悄然从袖内摸出一叠的符纸。
瞬时间,四周的寒冷停止了呼啸,天际亦不再飘落雪花,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停止了,这股诡异的死寂,让黑羽鸦们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天剑…这家伙是天剑,岂不是比地剑还要厉害?]
[这下子死定了!这下子真死定了!]
[…]
面面相觑的黑羽鸦们脑中迅速地转过数个念头,虽然说那个自称是天剑恢恢的家伙依旧是和颜悦色的表情,但是一想到地剑输耳那恐怖的实力,黑羽鸦们只感觉心中一阵胆颤。
忽然,张煌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道,“你也是要来杀我对吧?…这样如何?放过我的兄弟,我任你处置!”说话间,他频频地给几个兄弟使眼色:你们先想办法逃走,我会天遁咒术,随时可以走!
因为众人早就商量过万一再次撞见地剑输耳的对策,因此,陈到、李通等人立马便醒悟了张煌的意思。
可问题是,对面那个家伙是否肯放过李通等人呢?
回想起地剑输耳与孙坚交锋时所展露的那种仿佛能令天地都变色的恐怖力量,黑羽鸦们心中根本产生不了一丝一毫抗拒的念头,因为两者间的实力实在相差太大了。
[若是这家伙不允…]
张煌心中顿时变得无比紧张,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李通他们,毕竟他有逃命的法术,可他的兄弟们却不会。
就在黑羽鸦们心惊胆战之时,却见恢恢直直凝视着张煌良久,忽然微笑着摇头道,“我跟输耳不一样,并不打算取你性命。只是想见见你,与你聊聊而已。”
张煌仔细打量着恢恢,企图看穿他的真实想法。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的眼中却满是温和与真诚,与输耳那双充满暴戾与杀意的眼神截然不同。
“你若是真要杀我,想必也不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我信你。”在沉思之后,张煌在恢恢的身边坐下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恢恢的话。想想也是,以天剑恢恢那甚至要凌驾于地剑输耳之上的恐怖实力,若真要杀张煌等人,根本不需要耍什么心计。
“呵呵。”恢恢赞许地点点头,旋即抬头对李通等人道,“你们打算站着听?”
黑羽鸦们对视一眼,心知两者间实力相差极大,根本没有他们逃走的可能,遂只得坐下,像方才一样,围成一圈。
“阁下真不是来杀我们的?…那个叫什么输耳的,可是口口声声非要杀咱们老大不可呢!”坐下之后,心中还是有些顾虑的单福忍不住问道。
“输耳吗?”恢恢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微微摇头道,“或许是宿命吧,输耳所背负的东西,注定容不下这世间的大势出现丝毫的偏差…总之,我与输耳各自所执的信念有些不同。”
“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同伴么?一个地剑,一个天剑…”见恢恢似乎真没有要动手加害众人的意思,陈到心中的警惕也小了许多。
恢恢微微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是同伴不假,但即便是同伴,也会出现意见上的分歧啊。”
“在杀不杀我这件事上?”张煌面色古怪地问道。
恢恢呵呵一笑,显然张煌猜对了。
“为什么要杀我?”见恢恢竟然不反驳,张煌心中着实有些郁闷,忍不住说道,“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为何要杀我?”
“想杀你的是输耳。”恢恢更正道。
“好吧。”张煌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问恢恢道,“可以告诉我原因呢?难不成只是因为我滥用道法?…其实我只用过几次而已,真的只有几次。”
“我们都可以作证!”其余黑羽鸦们纷纷点头附和。
恢恢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困惑问张煌道,“为何你会觉得输耳要杀你是因为滥用了道法呢?”
“唔?难道不是么?”张煌脸上一愣。
恢恢摇了摇头,望着张煌正色说道,“输耳要杀你的真正理由,恕我不方便透露,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并非是因为你使用道法的关系。…只不过,你每一次施展道术,都会暴露你的位置。”
“暴露?…怎么暴露?暴露给谁?”张煌满脸惊疑地问道。
“怎么暴露…”恢恢笑着望向张煌,许久后摇头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恕我不能直言。至于暴露给谁…输耳不是截到你等了么?”
[大汉剑儒…]
张煌心下微微一动,试探着问道,“剑儒都是些什么人?”
恢恢思忖了一下,回道,“剑儒乃儒家执剑之士!…你可以理解为维护儒家正统的卫士!”说到这里,他望了一眼张煌,用仿佛叮嘱般的语气道,“若是日后恰逢撞见…逃吧!逃地越远愈好,眼下的你等,碰上剑儒毫无招架之力!”
“有那么厉害?”张煌吃惊问道。
恢恢沉思了一下,说道,“你等在广陵撞见输耳,想来也见识过他手中那柄可怕的神剑了吧?”
回想起地剑输耳手中那柄可怕的神兵,张煌缓缓点了点头。
“输耳手中神剑名为‘补遗’,与我手中这柄‘天网’神剑同出一炉,乃是我儒家当中的墨儒精心铸造而成…”
[又是墨儒…]
张煌心中一愣,毕竟他已经碰到、听说过许多件由墨儒研发的东西,这些东西,绝对要超过这整个时代科技数十年甚至是数百年的水平。
[同样是神兵…]
张煌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横在双膝上的神兵吴钩。
而就在这时,却见恢恢淡然说道,“放弃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吧。我等剑儒手中的神剑,要比你手中的神兵更加恐怖!…就算你有吴钩,也难敌输耳手中的‘补遗’!”
“诶?”张煌吃惊地望着恢恢,下意识地握紧吴钩剑,继而见恢恢用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他这才尴尬一笑,虚心问道,“不同样是神兵么?”
“呵呵!”恢恢轻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沉声说道,“你手中的吴钩剑,乃是由先秦剑匠所铸,确实是神兵不假。可我剑儒手中神剑,乃是墨儒改良了先代剑匠冶剑之术,并且在其中加入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特殊的东西?是什么?”
“魂!凶兽之魂!”
[魂?那是什…等会,难道他所说的魂,莫非与孙坚所说的…]
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张煌望向恢恢的眼神中逐渐浮现几丝惊骇。
“看来你明白什么是‘魂’…哦,对了,你应该碰到了孙坚。孙坚…可以说当代首屈一指的至强武者了!…不必再猜了,我说指的,与孙坚透露给你们的‘魂’,或者称为‘武魂’,是一个意思!”顿了顿,恢恢望着张煌沉声叮嘱道,“莫要妄想着去挑战输耳,他手中的神剑,封入了一条龙,一条由地脉变成的妖龙!…地脉源源不断地向他手中的神剑输送‘地气’,因此,只要是在大地之上,他可以视为所向无敌。所以,即便他的实力本不及孙坚,但只要有补遗神剑在手,就算是孙坚,也奈何不了他!…若非在汉阳时他向我挑战,战败负伤,即便是孙坚,也难挡他!”
“…”黑羽鸦们面面相觑,他们这才明白,地剑输耳何以那般恐怖,仿佛实力还要在孙坚之上。
“墨儒们为了区别于先代剑匠所铸的神兵,特意改了称呼,称你手中吴钩剑这类上古利剑为神兵,而我等剑儒手中的,谓之神剑!”指了指张煌手中的吴钩剑,恢恢微微带着几分自豪,说道:“我等剑儒手中的神剑,要领先先秦剑匠所铸的神兵数千年…”
“…”张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原本他还以为能凭借手中的吴钩剑,日后能与输耳斗个不相上下呢,然而得恢恢解释之后他才意识到,他手中的吴钩神兵比起恢恢、输耳等剑儒手中的神剑来说,那竟然是原型与改良型的差别,谁都晓得改良型比原型要好得太多。
“剑儒,都是这样么?”张煌苦笑着问道。
“因为我等缺少坚韧的意志啊。”恢恢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孙坚强大,是因为他体内寄宿着‘妖兽之魂’,即你等武人所知的‘武魂’。但是,要控制体内的‘武魂’且不受其反噬,却需要坚韧的意志…我儒家子弟虽心智坚韧,但比起武人来说,还是差的太远,因此,墨儒改良出了神剑,使得我剑儒只要有一柄神剑在手,便可以不惧世上任何武人!”
[人比人气死人呐…]
李通、陈到等人对视一眼,颇受打击。想想也是,他们吃了多少苦才练就如今的实力,可人家剑儒只要有一柄神剑在手,就立马可以做到对战孙坚那等强大的武人,相比较下来,仿佛他们所受的苦,在墨儒、剑儒们看来没有丝毫的意义。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缓缓站起身来,恢恢拍了拍身上的雪。
“你去哪里?”张煌这时才确切相信恢恢并没有要加害他们的意思。
“呵呵。”恢恢轻笑了两声,望着张煌正色说道,“我只是想见见你,如今见过了,自然要离开了。至于去何处…不便告之你等,恕罪。”
“等等!”见恢恢真的要走,张煌连忙又问道,“剑儒有多少人?每一个都像你还有输耳这么厉害么?”
恢恢闻言回头望了一眼张煌,摇头说道,“我跟输耳是例外。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不建议你等去招惹剑儒…至于剑儒的人数,大概数百左右吧。”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说道,“对了,若是你等打算去陈留打听太平道领袖大贤良师张角的消息的话,你们不必去了,听说我到了这里,太平道所有人皆从陈留撤离了。”
“呃?你怎么知道我等要去陈留?”张煌吃惊地喊道,可惜已走远的恢恢只是挥了挥手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得不说,天剑恢恢的离去,让张煌等人着实松了口气,但是,张煌亦感觉有些可惜,因为他还有好多好多的疑惑向询问恢恢。
“这家伙这么厉害,应该不会骗咱们吧?…照他所说,咱们就算去陈留也没用了,那咱去哪?”李通挠了挠头,茫然地询问张煌。
张煌缓缓摇了摇头,本来他打算向太平道打听一下大贤良师张角的事,看看此人究竟是不是他的义父,或者说,与他的义父究竟有什么关系,可如今恢恢的出现,吓地陈留的太平道仓皇撤离,很显然,他没有再去陈留的必要了。
当然了,除非是天剑恢恢故意骗他们。只是,这个可能性实在很小。
[一听说那家伙来到,陈留的太平道竟然立马撤离?究竟是那家伙胡说八道,还是说…太平道真的非常畏惧那家伙?]
张煌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疑惑。
而事实上,天剑恢恢并没有欺骗张煌,在听说他来到陈留附近后,陈留的太平道确实是立马就撤走了。只能说,此时的张煌还不清楚剑儒究竟是怎样性质的存在,也不清楚剑儒所肩负的职责,待日后他明白这一切,也就不惊讶太平道为何见到天剑恢恢会畏惧如虎了。
就在众人商议之时,只见单福眼中闪过一阵复杂挣扎,继而低声说道,“要不…咱们去一趟颍川?我…我想去看看我娘…”
“诶?”
众黑羽鸦吃惊地望向单福,毕竟单福从未提过他还有一位母亲健在。
黑羽鸦众人亲如兄弟,既然单福开口,众人又岂会不同意?不过围着单福一番追问,那自然是少不了的。
“嘿,我说大福,”勾着单福的肩膀,李通笑嘻嘻说道,“据兄弟所知,除了阿到,你可是最早跟老大混的,那么长的时间,我也没见你给你娘写一封家信,这可有点不孝啊。”
单福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不是不想写,是不敢写。我娘,恐怕此时还以为我尚在颍川书院求学…”
“诶?”众黑羽鸦们面面相觑。
第八十三章 探母之行
——颍川郡,长社县——
来到县城的城门口,单福并没有急着回家探望母亲,而是将他那一帮在外结识的兄弟拉到了城外的僻静之处,郑重其事地向他们透露了一个深藏心中的秘密。
“其实,我本姓徐,单名一个福字,即…徐福。”
说话的时候,单福,不,应该徐福不敢抬头看众兄弟的眼睛,生怕从中看到他所害怕瞧见的神色。
想想也是,黑羽鸦众人亲如兄弟,可谁晓得徐福竟然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姓名,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欺骗。
“徐…福?”
不出徐福意料,黑羽鸦们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位相识已久的兄弟,久久说不出话来。
“实在对不起!”徐福低了低头,愧疚地说道,“我那时离开颍川郡,只为凭借胸中才学,手中单剑,在这世道闯荡一番,闯出些名堂来,可又顾虑若是沿用真名实姓,万一有朝一日我名扬天下时,家母从旁人口中得知我辞了颍川书院的学业,因此更换了姓氏,改‘徐’为‘单’…后来遇到首领与阿到,我本来吐露实情,可…可又因为种种顾虑,以至于一直隐瞒至今,实在…实在是对不住!”
说着,徐福对自己几位兄弟连连鞠躬致歉。
望着徐福这幅模样,黑羽鸦其余四人面面相觑。不可否则他们心中确实有些生气,毕竟兄弟相交贵在知心,若是连真实姓名也不方便透露,又何谈信任?可是望着徐福那满脸愧疚的模样,他们心底的几分不满却悄悄地消散了,可是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黑羽鸦们久久不说话,徐福的头压低地死死的,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他脑门上逐渐渗出了汗珠。
忽然,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肩膀,用满是不屑却又带着丝丝关切的口吻哂笑道,“就你?还名扬天下?就凭你那咱们黑羽鸦中垫底的武艺若是都可以名扬天下,咱哥几个恐怕早已无敌于天下了!…我说小福啊,我看你还是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妄想,乖乖地在哥几个身边做陪衬吧,保不定日后哥几个扬名了,也可以提携提携你。”
这种狂妄自大的口吻,想来除了李通之外也没别人了。待李通说完这番话后,陈到、臧霸、太史慈三人哈哈大笑,联合一致地调侃起徐福来。
“财迷这话倒还像是一句人话!”陈到撇撇嘴淡淡说道,引来李通的怒目而视。
“我说军师呐,您就好好地出谋划策吧…”
“正如万亿所说的,待咱们出名了,倒也不是不能提携提携…”臧霸与太史慈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地说道。
徐福热泪盈眶的眼中充满了感动,他哪里会不知这是诸位兄弟改个法子在安慰他。不过即便如此,他心中仍然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此时张煌还未有表态。
“首领…”徐福用歉意而愧疚的目光望向张煌,其余黑羽鸦们亦停下了玩笑。毕竟是张煌一个个将他们拉到黑羽鸦的这个队伍当中,他对队中成员的去留有着绝对的说话权。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张煌仅仅只是拍了拍徐福的肩膀,咧嘴笑道,“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不是说你心底藏着秘密咱们就当不成兄弟。我觉得,即是兄弟,就要包容兄弟的一切…还记得咱们对付黄罗一伙的时候么?那时候阿到差点没把我给气死,可我也没把他丢在半道上了呀?”
“老大…”陈到满脸尴尬地望着张煌,生怕张煌把他以前的傻事都抖落出来。
“还有万亿,你忘了咱们究竟有几回一边啃着硬地跟石头一样的馍馍,一边咬牙切齿地盘算,待万亿睡熟后一棒子将其打晕,抢光他袋子里的银票去附近县城大吃一顿作为报复么?”
“还有这事?”一脸紧张的李通警觉地扫视着自己几名兄弟,悄悄退后一步,右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藏钱袋的位置。一直等他忽然意识他私藏的钱早已花完,他这才释然。不过想来经此一事,他睡觉时恐怕会更加警觉。
“宣高也是,每回晚上睡觉都喜欢把腿搁在你们身上,还吱嘎吱嘎地磨牙,恨地你们好几回半夜被他踹醒后,恨不得将他整个用被子捆住吊起来暴打一顿…”
“诶?”臧霸微微一愣,惊愕地望了一眼兄弟们,却见李通、陈到、太史慈分别心虚地别过头去。
“所以说,你那根本不算事。”拍了拍徐福肩膀,张煌轻笑着说道,“好了,进县城吧!…你也想早点再见到令堂大人,不是么?”
徐福吃惊地望着张煌良久,重重点了点头。此时此刻心结已消的他,恨不得立马回到家中。
“那就…走?”回顾了一眼众兄弟,徐福深吸一口气,摆出几个驾驶,唱道,“呀呀嘿!阔别故乡今日返呐,一心思睹高堂颜…呀!我紧步又紧步…一迈步呀二迈步…”
旁若无人地,单福踩着戏步乐颠颠地走入了城门,惹来城门口许多县兵与路人惊愕莫名的视线,那种惊愕、茫然、仿佛看待傻子般的目光,让除徐福以外的黑羽鸦们满脸涨红,低着头紧跟在徐福身后,灰溜溜地进了城中。
“我觉得还是这个问题比较严重…”在无数道怪异的视线注视下,李通满脸羞惭地低声嘀咕道。
话音刚落,陈到亦咬牙切齿地恨恨说道,“比起这个,他隐瞒真姓实名根本就不算啥…老大刚才干嘛不趁机叫这厮改改这恶习?”
“我忘了…”张煌一声苦笑让臧霸与太史慈顿时哭笑不得。想来也是,臧霸与太史慈毕竟加入黑羽鸦不久,还未真正领略到徐福有些时候那些怪诞的举动会给他们造成的困扰。
好在徐福虽然素有急智,但是这种现编的唱曲倒也不足以维持过久,待唱了四五句后,徐福就因为没词卡壳了,这让黑羽鸦们心中暗暗庆幸。毕竟如若不然,他们这丢脸可就丢大了。
走了大概将近一个时辰的路,徐福终于领着几名兄弟回到了他那无比熟悉的家。
不比臧霸在泰山时的大宅子,徐福的家十分普通,与附近一般的民居大致没有什么区别,加上小院子占地也不过南北四五丈、东西三四丈。透过篱笆墙,众人发现院子里放养着几只鸡鸭。待仔细瞅瞅,他们忽然瞧见有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正在院里内晾衣服。
“大福,那位…”李通指了指篱笆墙内。
“嘘嘘!”此时徐福也顾不得李通又一次犯了他的禁忌称呼他为大福,一把捂住李通的嘴,朝着众黑羽鸦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压低声音叮嘱道,“进去后尽量莫要多说话。…兵器,兵器都收起来。”说着,他紧张地夺过张煌手中的吴钩剑,将其塞在自家院子外的柴堆里。
“这…”张煌愕然瞅着徐福,正要问话,却见徐福以远超平日的敏捷,迅速地缴下了陈到、臧霸、太史慈等人的长枪,将其全部塞到柴堆里,待小心地用干草盖上,这才回头紧张兮兮地对众人说道,“我家家训甚严,家母素来不允我跟不三不四的人为伍,若是被家母瞧见你们手中兵器,恐怕咱们全部都要被家母赶出来…”
[不三不四…]
众黑羽鸦们咬牙切齿地瞅着徐福,若不是看在今日是徐福回家探亲的日子,他们真恨不得将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狠狠暴揍一顿。
“那你身上的呢?”张煌好心地提醒徐福道,毕竟徐福的佩剑依旧还挂在腰上。
“这个无妨,颍川的文士佩剑已成风俗。”徐福简单解释了一句,继而深吸一口气,站在院子外,双手颤抖地推开院门。
“咦?不在了?”陈到探头张望了一眼院内,却发现方才还在院内的徐母这会却不见了。想来,那位徐母多半是已晾完衣服回屋子去了。
“去呀!”李通催促着像跟木桩一样站在院门口的徐福。
看得出来,徐福确实十分紧张,搓着微微颤抖的双手,满头汗水,却是一步也不迈进,仿佛双脚已在此牢牢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