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人当然明白许韶这是见起兵反汉遭到了围剿,因此寻思着另辟跷径,以出任吴郡紧要官司的方式来逐步架空汉朝对吴郡的控制,最终达到将整个吴郡、甚至是整个扬州牢牢握在手中的目的。
“不知许韶大人有何计划?”
许韶稍微思忖了一下道:“尚书郎许靖许文休与我有旧,我欲更名前往投靠,托他代为向汉庭举荐。…唔,我有一颗在汉庭价值三千金的贵重脑袋,就叫许贡吧。(贡是头的本字。)”
“…”斗篷人望了一眼许韶,沉默不语。
他很清楚,尽管眼下的许韶看似是失去了一切,但是实际上,许韶还握有一柄利器,那就是会稽山南闽族山民的无条件支持。拥有闽族山民支持的许韶,就算今日失去了所有,明日仍然能够东山再起,这才是斗篷人搭救许韶的真正原因。
拥有闽族山民倾力支持的许韶,无疑会成为汉朝那庞大身躯下的一颗毒瘤,只要他还活着一日,汉朝就别想高枕无忧。正因为这样,斗篷人与许韶说话时十分客气与尊重,与对待申荥那种可有可无的小棋子截然不同。
“许贡呐,是个不错的名字。…那敝人就恭祝许韶大人,不,是恭祝许贡大人此番马到成功了…”斗篷人桀桀怪笑着,整个仿佛烂泥般缓缓融入山体,顷刻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许韶,不,应该是许贡,他瞥了一眼那斗篷人消失的位置,继而负背双手仰视着星空。良久,他长长吐了口气,喃喃道:“与虎谋皮…果然不轻松呐!此番输了也好…”

数日后,正如许贡所预料的那样,明明会稽之行未尽全功的孙坚,在凯旋回到朱家镇后,却立即放出了‘贼首阳明皇帝许昭已死’的消息,想来这是军中大佬们打算对海陵、盐渎、射阳、高邮等地的叛军动手的征兆。
这是计谋不假,可是这事对张煌等人却有着无法估量的影响。此番他们跟随孙坚奇袭了会稽,真不知有多少人会对此眼红。
想来,这其中便有丹阳兵。
毫不夸张地说,这段日子丹阳兵的处境可不乐观,虽然前段时日他们是战则必胜,可归根到底,那只是因为孙坚在每场战斗的开场便奋力斩杀了叛军的领兵大将,使得其余的叛军无心恋战罢了。说到底,那些场胜利孙坚至少占七成功勋。
然而心有傲气的丹阳兵们却不这么看待,虽然说他们也尊敬孙坚的武力,但是在心底,他们或有或少地胜利归功在自己身上。本来倒是没什么,毕竟以孙坚的大度不可能会因为几个小卒的话而生气。但是后来孙坚奇袭会稽一行,却使得骄傲的丹阳兵被叛军狠狠扇了一个巴掌:任五军屯第二战,近五千丹阳兵在太守徐夤的指挥下,竟未能攻克军营,反而被叛军代指挥主帅宫酆杀了一阵,折损达到五百之数。
宫酆自然是叛军中厉害的人物不假,可丹阳太守徐夤这位老将莫非就及不上孙坚?当然不是,要知道徐夤虽然老迈武力已远不及孙坚,但是他多年领兵作战的经验,却绝非是孙坚可比。要怪只能怪丹阳兵在那几番胜利后一个个骄傲地仿佛要将眼睛移到脑袋顶上,哪怕是太守徐夤的戒律也视而不见,自高自傲地以为只要他们全部压上,叛军必然溃败而逃。结果,却是丹阳兵大败。
虽然说五百多人的损失对于有五千之数的丹阳兵来说只是十分之一而已,但是要知道,丹阳兵从未遭受过如此的损失。早先孙坚在的时候,阵亡率始终在数十人上下。五百人,这对于丹阳兵而言,绝对算是一场溃败。
不过这个现象倒是正应了单福当初的那句话:这等骄兵,不败都没天理!
这件事之后,谨慎的臧旻老爷子见老友徐夤这边似乎顷刻间拿不下任五军屯的宫酆,便再度征用当时已被划入后勤军的广陵军,由大将杨琦率领,协助徐夤,在鏖战了数日后,终于将作困兽之斗的宫酆击败。这回宫酆可没得跑了,被老对手杨琦大将亲自斩杀,而另外一位叛军大将缑辰,则死于广陵军中一名什长手中。那名什长叫做凌操,事后被提升为伯长。
这场仗,对于广陵军而言无疑是一场翻身仗,毕竟此战中叛军两名大将,前后都是死于广陵军之手,这使得军中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什么叫扬眉吐气?这就叫扬眉吐气!
宫酆是广陵军杀的,缑辰是广陵军杀的,叛军营门是广陵军攻克的,叛军帅旗是广陵军摘下的,仿佛这一仗广陵军占尽了所有的功勋,以至于丹阳兵捞到的,仅仅只是前一日的那一场溃败。
得知此事,回到朱家镇的黑羽鸦们在心底大呼痛快,尤其是李通、陈到,竟击掌庆祝,甚至于就连稍微老成的臧霸与太史慈二人亦露出欣然的笑容。看得出来,他们对那些打了几场胜仗就嚣张跋扈的丹阳兵实在没什么好感。
在回到朱家镇后,张煌等人先去拜见了他们的直属上官陈杞,向他表示祝贺。因为任五军屯的营门,便是这位骁将率先攻破的。
而祝贺之余,张煌代黑羽鸦众人向陈杞表达了退伍的意思,并且请陈杞代他们向上头呈报。
“海陵、盐渎、射阳、高邮尚有数万叛军为祸,你等却眼下就打算退伍?”
对于张煌等人的请辞,陈杞感觉很不可思议,要知道在会稽被他们一方攻破的当下,广陵郡内那些为祸的叛军在陈杞看来简直就是白给的军功,是个傻子都晓得在这个时候追击叛军无异于痛打落水狗,可张煌等人却置那措手可得的功勋不顾而打算离开?
面对陈杞的善意挽留,张煌向他解释了他们黑羽鸦欲往东郡一行的打算,并称这桩事是他们心中当务之急,不可耽搁。
听闻此言,陈杞这才点了点头道:“好吧,待会我会向大人提起此事。”
其实,张煌他们自己也可以去向臧旻请辞,不过因为眼下叛军尚未平定,他们也不好意思打扰臧旻罢了。
与陈杞说了一声后,张煌等人便告辞去找王卓以及韩虎。因为已经决定要离开广陵军了,黑羽鸦们打算好好与王卓以及韩虎吃顿酒叙叙旧,毕竟这两位都伯,是他们在广陵军中关系最好的人了,而这一走,就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对于这个交通并不便利的时代而言,有许许多多结识于军伍中的至交好友再分别后便终其一生也再没有见面的机会,若不能好好吃顿酒,任谁都会感到遗憾的。
大汉军伍禁止饮酒,但是在胜仗之后,领兵的主帅却会以庆贺胜利的名义赐下酒水,尤其是在冬天,这种现象愈加频繁。也难怪,毕竟冬天寒冷,普通的士卒凭借一身单薄的棉衣并无法驱走寒冷。这个时候就需要喝点酒来驱赶严寒,张煌以往还以为军中滴酒不沾,但是直到亲身经历过后他才明白,酒,实际上是军中必备的物资之一,因为它可以驱寒,可以壮胆。
果然,在张煌等人找到王卓、韩虎的时候,臧旻老爷子便已发下命令来,为近日来的胜仗庆功:一是庆祝孙坚奇袭会稽成功,并且顺利擒杀了叛军贼首许昭;二是庆贺任五军屯这颗钉子终于拔除。
值得一提的是,臧旻老爷子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打算,大肆地宣传黑羽鸦众人,尤其是张煌与单福二人。说任五军屯能如此快速地平定全赖张煌夜袭申荥,成功杀死了这名叛军主帅;说孙坚会去奇袭会稽更是全靠单福所献的妙计。
总而言之,臧旻老爷子是尽量往高处捧着黑羽鸦们,这叫黑羽鸦们不仅有些心慌慌。
“莫不是老爷子见咱这几日锋芒太甚,打算‘捧杀’咱?”李通怯生生地表达着他的胡乱猜测,结果却遭到了黑羽鸦兄弟们一致白眼与鄙视。
“人家是刺史,一州的首官,你算啥?一个小卒子而已,还需要人家去捧杀你?”
“就是说。很明显老爷子是打算替咱宣传一下名望…宣高,你怎么看?”
“我觉得叔公可能是打算重用咱…”
“我也是这么看,毕竟老大杀了申荥,而军师又替他们想出了奇袭会稽的妙计,这些臧家老爷子或许都看在眼里…可惜咱得离开了。”
除了李通以外,陈到、单福、臧霸、太史慈皆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而事实上,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早在得知张煌斩杀了申荥的时候,臧旻便意识自己小觑了这群小子,更何况后来单福还献出釜底抽薪的妙计。更别说徐琨当时为了报答张煌救命之恩,以及对张煌面对申荥的招揽毫不动心的赞许,没少在臧旻面前说张煌的好话。
因此,臧旻老爷子便寻思着想提拔张煌看看,打算在平定广陵郡内的叛军后,提拔张煌为裨将,在战后则将其任命为县佐,即县丞的副职。
但是如此提拔张煌却有个问题所在,那就是资历,要知道张煌加入广陵军仅仅一个月左右,在此之前毫无名气、毫无建树,贸贸然提拔为裨将,未免会让人眼红。看陈杞、徐琨,他们都是殷富家境出身,并且在军中混到一定资历后才可提拔为裨将,而像张煌这种无根无凭的小家伙突然间担任裨将,臧旻也担忧他不能服众,因此,老爷子这回主动替他打响名气。而孙坚可能是也想到了一层,鉴于他对张煌等人的印象不差,因此也没有计较会稽之行的功勋被张煌分走一半的事。
但是臧旻老爷子却没想到,他思忖着提拔张煌等人,然而张煌等人却因为一桩事不得不提前离开,更没有预料到,今夜的军中将会出现一场变故。
“铛铛铛——”
“大人有令,因孙坚、杨琦、陈杞、张煌、单福、凌操…等人在前几日战斗中创下功勋,特发酒肉犒赏三军!…大人有令,因孙坚、杨琦、陈杞、张煌、单福…等人在前几日战斗中创下功勋,特发酒肉犒赏三军!”
一队队传令官骑着马敲着铜锣,将臧旻的命令下达三军,叫广陵军的士卒们再次激动起来。
撇开孙坚是富春县的县丞,既不隶属丹阳兵亦不隶属于广陵军不谈,而其他受到提名嘉奖的杨琦、陈杞、张煌、单福、凌操等人,皆是广陵军的士卒,这使得广陵军的心情继攻克任五军屯之后再次变得火热、亢奋起来。
“好小子,有你的!…若是吕老虎还在,他肯定会以你们为傲的。”
当王卓听到那些传令官的提名嘉奖后,他重重地拍了拍张煌的肩膀,摇头嗟叹。
张煌等人心底亦叹了口气。在他们这些日子的军伍经历当中,有许多人都称得上是他们的老师。比如说,王卓教会了黑羽鸦们与军中同僚的相处之道;韩虎教会了黑羽鸦们什么叫做武人的义气;徐琨教会了黑羽鸦们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敌军营寨;程普更是教会了黑羽鸦们枪贯螺旋这门绝技;至于孙坚,尽管他并未口传手教什么,但是他却让年轻的黑羽鸦们见识到,何为大豪杰的巅峰实力,让他们对天下豪杰的巅峰实力再次有了一个新的概念。但是无论如何,吕闵才是黑羽鸦们的军伍启蒙之师,他手把手地教了黑羽鸦们许许多多的经验。
“王都伯,眼下可是庆功的时候。”可能是见黑羽鸦们听闻王卓的话后心情有些低落,韩虎不露声色地提醒王卓道。
“对对对,我倒是忘了。”王卓点点头这才反应过来,举起一小坛酒摆在他与韩虎、以及众黑羽鸦们所围坐的圈子内,朗笑道,“今日哥哥借大人赏赐的酒水,权当为诸位兄弟庆贺、送行!”
“对!这个时候咱只要喝酒就对了!”韩虎这个莽夫想来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他也举起一坛酒摆在众黑羽鸦们面前。
眼瞅着那脑袋大小的小坛,即便众黑羽鸦们酒量都不差,心底难免都有些发憷。毕竟这一小坛酒只是开头罢了,王卓与韩虎身后那磊成小丘般的酒坛子无疑透露着一个讯息:这两位‘不怀好意’的都伯,很显然打算在今日将张煌等人全部放倒。
这也算是武人的相处之道之一吧,喝酒,喝烈酒,喝海量的烈酒!
[喝!]
在对视了一眼后,黑羽鸦们纷纷抱起了酒坛,毕竟明后日一别,那可真说不好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军伍里的弟兄,若不一同大醉一场,实在枉为了这份交情。
要说军旅内的生活窘迫,那实在是窘迫,有酒无菜那是家常便饭,这回还是臧旻老爷子好心,给部下们增发了一些腌肉、腌菜作为下酒的佐菜,要不然,恐怕张煌等人只能对坐干饮酒水了。不过就算有菜,军中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比如,在同坐的老资格老兵还未动筷的情况下,资历少的士卒只能陪着吃酒。
这不,在王卓与韩虎两个老资格的老兵故意‘使坏’灌酒的情况下,黑羽鸦们还未动一筷子的菜,便满饮了整整一坛子的酒。在王卓与韩虎哈哈大笑之余,张煌等人喝得饱嗝连连,脑袋已有些发晕了,甚至于李通连说话都已经含糊不清了。至于单福,喝了半坛便已求饶投降,惹来附近广陵军士卒的哄笑。
“哈哈,痛快痛快!…吃菜,吃酒!”武人的义气当真是无可厚非,在当初张煌与韩虎相互敌视之时,可从未想到他们有朝一日还能这样坐下来吃酒,而且气氛如此的火热融洽。
而待酒过三巡,这份气氛更是其乐融融,然而就在这时,张煌等人的身后,却响起了一声不和谐的声音。
“小子,你就是张煌?”
“…”
张煌附近圈子里的广陵军们,包括王卓、韩虎两位都伯,皆同时放下了手中的酒水,皱眉瞅着张煌身后那一干明显来着不善的丹阳兵。
第七十五章 赌斗
严驳,丹阳兵掌五百兵都伯,是丹阳兵中首屈一指的骁勇将官。
丹阳兵虽然号称是丹阳兵,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丹阳兵都出身丹阳郡丹阳县,像宛陵、陵阳、秣陵等等,皆是出强兵的地界。而出身丹阳郡丹阳县的严驳,可真称得上是本地的子弟兵了,无论是资历还是威信,让人很难相信他仅仅只是一名都伯。毕竟有些时候严驳的一句话,甚至比徐琨这种从外乡来的武官还要管用。
这便是同乡兵的排外性。
与其余的丹阳兵一样,严驳这位丹阳兵的都伯大人在打了几场胜仗之后,头脑亦不由地有些发热。起先他们还承认孙坚在他们的征战中所起到的关键性作用,可逐渐地,越来越骄傲的他们武断地以为天底下没有他们丹阳兵无法战胜的敌人,无论有没有孙坚这位猛将坐镇。
可结果,叛军的代主帅宫酆好好给他们上了一堂课。
如果说败给叛军已让骄傲的丹阳兵颜面大损,那么之后在联合作战时,广陵军一改之前的羸弱姿态,奋勇拼杀并且斩获几乎所有的战场功勋之事,更让爱好面子的丹阳兵恼羞成怒。
尤其是当他们注意到打了一场翻身仗的广陵军用冷笑讥讽的神色望向他们时,他们心头的恨意更甚。
“真是岂有此理!…若是没有我们丹阳兵吸引了叛军的大量兵力,广陵军那些乌合之众能那么快就攻下军营?”
“可不是么!…该死广陵狗,竟敢陷害我们!”
世上从来也不乏不明是非的混蛋,丹阳兵亦是如此。偌大的军伍中,总会有几个不知晓得利害的害群之马,这些人毫无顾忌地便将己方失利的原因归结于友军广陵军的‘抢功’上,丝毫没有去回想广陵军之所以能发挥出比平时更利害的实力,那正是因为前些日子受尽了他们丹阳兵的奚落与取笑,全军将士心中憋足了一肚子的火,可怜叛军却成为了广陵军发泄情绪的出气筒。
要说单单只有几个不明是非的混蛋这还则罢了,然而丹阳兵最是好面子,毕竟他们可是天下公认的天下精锐之师,哪里肯承认己不如人?这不,待几个不明是非的混蛋稍稍一挑头,一大帮子头脑发热的丹阳兵士卒们便尽皆接受了这个说法:不是他们丹阳兵失利,而是广陵军那群狗贼陷害了他们,故意引来叛军的大量兵力拖住了他们,并且趁机窃取了战场功劳。
而严驳便是那些头脑发热的丹阳兵之一。
他起先也曾因为己方丹阳兵对战叛军失利而羞惭不已,但是在听到那些糊涂混蛋们避重就轻、颠倒黑白的说辞后,他当即便改变了想法。
对啊,我丹阳兵可是天下精锐,就连南军、北军当中亦有我丹阳兵,如此岂会不如广陵军那些狗崽子?对!一定是广陵军那些狗崽子暗中拖我军的后腿!
怀着这样的想法,众丹阳兵们还真找到了一些广陵军拖他们后腿的‘蛛丝马迹’。比如说,丹阳兵们向当时负责后勤事宜的广陵军讨要酒水,广陵军士卒却以主帅未曾下令发放酒水的命令;用饭时,替他们分汤水饭菜的广陵军士卒们总是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故意要耽搁一些时间待饭菜稍凉一些。
对对对,正是那群狗崽子不给我们酒水,我们作战时才会感觉乏力。
那群狗崽子还故意叫咱食用冷菜冷饭,很明显是要害咱拉稀。
所谓鸡蛋里挑骨头,如此编排细细琢磨之下,丹阳兵们一致地认定,他们之所以对阵叛军失利,全部都是因为广陵军的陷害。
人就是这样,当你一根筋地钻牛角尖细想一桩事,就算是好事也会变成坏事,至于旁人的劝告,更是听不进去,此时的丹阳兵们便是如此。
在一番商议之后,以严驳为首的十几名都伯联名向太守徐夤控诉广陵军的‘险恶用心’,老将徐夤久在丹阳兵担任太守之职,岂会不了解手底下这帮兵究竟是什么货色?简单喝了几句便将严驳等人喝退了。
这让严驳等人心中更加气愤。幸亏徐夤担任丹阳太守已有些年头,要不然,恐怕这帮不辨是非的兵勇,甚至还会去怀疑广陵军陷害他们的事,其中是否还有太守徐夤。要不然为何前几仗孙坚率领他们时皆赢,而徐夤一接手便立马战败呢?
[太守大人心向广陵狗!]
被徐夤几句话喝退的严驳心中更是气愤,闷闷不乐地回到驻地。
结果回到驻地不久,他们却发现主帅臧旻叫广陵军士卒们运来许多酒水,这让严驳等人心中欢喜。
“还是臧刺史明辨是非啊…”
一众人欢欢喜喜地打开酒坛分食酒水,还没喝几碗,却见几名传令官骑马敲锣穿梭于营帐之间。
“咣咣——!”
“大人有令,因孙坚、杨琦、陈杞、张煌、单福、凌操…等人在前几日战斗中创下功勋,特发酒肉犒赏三军!”
传令官们敲锣连续喊了三回,叫听到这一番话的丹阳兵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是…广陵军的庆功酒?咱喝的是主帅大人给广陵军庆功的酒?!]
当时营帐鸦雀无声,无数丹阳兵士卒望着手中的酒水满脸涨红。
“咣当——”
一声脆响,本已眉开眼笑的严驳在得知了‘真相’后顿时气地面色铁青,二话不说便将手中的酒碗摔碎在地。
而这时,替他们运酒的那群广陵军士卒当中,有一名年轻的士卒回头瞥了一眼他们,嘴一扁发出一声极具讥讽的嗤笑。
注意到此事的严驳气地险些连眼眶都瞪裂。
他认得这个小鬼,这个小鬼就是前一阵子一直给他们运送酒水的广陵军小卒,好似是叫什么董袭的…
心中恼怒的严驳强忍着怒气坐了下来,本来喜好酒水的他,如今瞧见那一坛坛酒水却感觉尤其的厌恶。然而上天似乎依然还不饶过他们,没过多久,朱家镇镇上便传开了臧旻老爷子为了日后提拔张煌为裨将而刻意为他营造的声势:在孙坚默许的情况下,将奇袭会稽的一半功劳都归结于年仅十六岁的张煌身上,直夸得张煌仿佛就是天生的将才、帅才。
“岂有此理!”
严驳越听越怒,心一发狠,举起酒坛恶狠狠地灌了几大口,旋即砰地一声将整只坛子摔碎在地,一把抄起地上的兵器,咬牙切齿般说道,“张煌…一个年仅十六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刺史大人竟夸其为天下少有的俊杰,真是可笑!…这等‘俊杰’,我丹阳兵岂可失臂交之?走!咱去见识一下那所谓的俊杰!”
附近的丹阳兵心中本来就憋着气,听闻此言顿时云从严驳而去,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广陵军的驻扎地,找到了张煌等人的位置。

“你就是张煌?”
众目睽睽之下,严驳用刀鞘指着背对着他的张煌,冷冷问道。
似这般无礼的举动,也难怪王卓、韩虎以及附近正在庆贺的广陵军士卒们心中不渝。
张煌回头瞧了严驳一眼,伸手拦住已满脸怒色的韩虎,缓缓站起身来,拱手抱拳道,“正是张某,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见张煌承认了身份,严驳眼中恨意更弄浓,面色一沉冷冷说道,“我乃丹阳军五百人都伯严驳,听说你很有本事,跟我比试一下!”
[这家伙是喝醉酒发酒疯吧,什么莫名其妙就要比试一下?]
张煌自然难以理解偏执的丹阳兵们的心中想法,满脸疑窦地打量了几眼严驳,见后者虽然嘴里酒气不小,但是眼神却依旧锐利,显然不像是喝醉酒的样子。
想了想,张煌摊了摊手道,“今夜全营庆功,扫了诸位兄弟的兴致可不好,若是严都伯看得起,明日张某再与都伯切磋一二,如何?”
不得不说张煌这番话说得十分得体,不亢不卑之余,亦给足了严驳的面子,只可惜,此刻正在火头上的严驳却不卖张煌这个面子,一摇头喝令道,“不行!就当下比!”
听闻严驳这气势汹汹的呵斥,附近众广陵军士卒的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本来他们就在丹阳兵这里受够了气,好不容易打了一个翻身仗,结果丹阳兵还要来搅局,想来任谁都忍不下去。